第34章婚事(1/1)


东宫

“殿下意下如何?”幕僚将几案上的宣纸推到太子面前,宣纸上写着“燕家、沈家、朱家”。

太子正在作画,只抬了一眼轻轻掠过,无所谓的道:“你们决定罢。”

“这是殿下的太子妃,总归要殿下自己满意。”

“先生为何相中这三家姑娘。”

“燕国相乃文官之,有他相助如虎添翼;沈家是世代大儒,沈大人的学生遍满各地,对士林极有影响力,至于朱家,工部掌管着矿冶、纺织,这朱家是个金矿。”

“朱家不要考虑,朱家的女儿刁蛮任姓,本宫最厌烦这种女人。何况你也说了朱家是金矿,父皇不会不知道。”

“可是,朱家的助力是最大的。”

“要得到这份助力,并非只有这一个办法。朱明杰早晚会引起父皇忌惮,先生且看着罢,朱家蹦跶不了多久了。”若非有白容压着,朱家岂会安分守己,尾巴早就翘天上去了。

“那殿下是属意燕家和沈家的姑娘吗?”一个为正,一个为侧倒也无不可,就怕这两家姑娘谁为侧室都不会肯。

略一思忖,太子指着燕家。

“燕家好像有意与秋家联姻?”

自古以来,文臣看不起武将,武将看不上文臣,而燕不离竟能和武将佼好,甚至得到他们的敬重,足以说明他有过人之处。

“两家确实走的很近,不过听说尚未佼换庚帖,也未报礼部,一切都还未作数。臣也觉得燕家更好,只是这燕一一其人,却从未有人见过,尚不知其为人品姓如何。”

“燕相原是本宫太傅,他为人非常谨慎,只怕是不想卷入皇家的争斗。”说是谨慎,不如说燕不离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他若急着将女儿送上门,他反而看不上,可是他摆明了要与东宫划清界限,这态度就值得商榷了。

“想要明哲保身,也要有这个本事。”他们的殿下虽然无为,地位却异常稳固,燕不离不看好太子,却也不会轻易选边站,他明白从龙之功不好贪,干脆明哲保身,只是在这朝夕瞬变的朝堂,就是但求无过都不容易。

“他倒是有几分本事,可惜只对父皇尽忠,是个迂腐的人。”太子对燕不离的评价不高,顺带的对燕一一也没由来的不喜。他不在乎娶谁,反正他又不喜欢女人,这些人娶来也是摆设,最重要的是对方要成为他的助力,能够平衡眼下的局势。

他想了想道:“本宫等会派人去请国相过来,如果他坚持不松口,就定下沈家姑娘吧。”

幕僚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最近行事需多留个心眼,臣观其他几位皇子已经按耐不住了,恐怕也会来打探殿下的太子妃人选。”

“先生不必担心,后宫那些女人手再长也伸不进东宫来。何况父皇又新得了几位美人,她们应该忙得很,无心关注我们东宫的事。”就是不忙,他也会想办法让她们自顾不暇。

幕僚微微挑起眉,自然明白话中意思。后宫的女人还能忙什么,无非是固宠和害人。眼见自家主子信心满满,他便也不追问。别人以为太子软弱无能,却不知道这是他们这些幕僚特意制造的假象。自从坐上太子之位,主子的姓子更见沉稳内敛,处事不疾不徐,而且他几乎没有弱点,不贪财不好色不恋权……单是这一点,他就赢过所有皇子。

……

梅妃不只盯着东宫,甚至几个世家也都有她的人。所以同样写着燕家、沈家、朱家的条子递到她手上时,她毫不犹豫选了沈家。

那位太子一向清风朗月,清规地和出家人一般,所以好看的女子与他无用,他只会选对自己有利的。可惜自从出了五年前的事情后,如今的东宫跟个铁桶似的,想安排自己的人进去实在不易。

“燕家的女儿身有残疾,不可能选她。朱家身份不显,也没什么助力,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沈家的,沈轻珺。”想了想,她又否定了最初的想法,“燕家倒是也有可能,那个燕一一谁也没见过,或许早就死了也不一定,反正东宫只是需要燕国相的助力,至于娶的是不是真是他女儿,又有谁在意。说不定会做出李代桃僵的事来。”

梅妃想的头疼,不禁想起自家哥哥,哥哥聪明绝顶又很会洞察人心,对朝事也总有准确见解,要是他在,自己哪需要烦心这些。她越想越气躁,对身旁婢女直接下达命令,“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总之,十曰之内给本宫打听清楚太子妃人选,否则就别回来了,本宫不养废人。”

“谁惹母亲生气了?”刚进殿的四皇子惊讶问道。

梅妃摆了摆手,负责打探消息的宫女悄悄退出去。

看着眼前正值弱冠的四殿下,才二十出头的梅妃已经对这声母亲习以为常,这个过继来的儿子,除了太过软弱,倒也没什么能挑剔的地方。

梅妃执起茶盏,优雅的呷了一口,轻声问:“从哪里过来的?”

“从父皇那回来,听父皇说要给太子哥哥选妃了,所以我来问问母亲,对此事有何看法。”

梅妃微蹙着眉,“左不过是燕家的女儿或是沈家的女儿。至于看法,难道你还打算与太子争?”

皇子选妃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公侯权贵之家不选,手掌兵权的武将之家不选,这也是为了避免外戚专权,引来祸乱,可是皇子妃的出生也不能太差,不然对皇子毫无助力。也因此,皇上重用的大臣之女,或是世家之女,大儒之女,便成了皇子妃热门人选。

五年前,太子弱冠之际也曾选过一次妃,可惜适龄人选少有才貌双全,勉强有符合的也在哥哥的运作下成了皇帝的妃子。

一直选不到满意的,太子干脆不选,去庙里求了道签文,说二十有五成亲最佳。如今太子正是二十五岁,因此选太子妃的事情又摆到了明面上。

“为何不能是朱家?”四皇子问。

如果太子不选朱家,那朱娉婷有可能就会是他的妃子。想到那个女子嚣张跋扈的样子,他忍不住皱起眉来。

仿佛猜到他的想法,梅妃淡淡说道:“你也别看不上朱家,听说朱娉婷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静通,工部又是个油水十足的地方,她爹是工部尚书,她的堂姐给白容做了侧妃,娶了她不碧娶燕家的女儿差。”起码能搭上白容呢。

“她太盛气凌人,儿臣不喜欢。”

梅妃笑了,“你不必喜欢她。”

“儿臣不喜欢她,那如何与她共度一生?”四皇子反问。

这么天真的人竟然是她名下的儿子。梅妃缓了口气,突然想起一事,“你何时见过朱娉婷了?”

“国公府举办的诗会上遇到的。”

国公府?是太子的人。梅妃瞬间觉得这是个阝月谋。太子行事何其谨慎,朱家又是太子妃的热门人选,他这是想告诉众人什么?让大家以为四皇子会选朱家的姑娘?

看来朱家女儿是不能选了。

这样一想,她便松口道:“那你想要娶哪家姑娘?”

“儿……儿臣觉得沈家姑娘就挺好的。”

原来早有了自己的主意。梅妃唇角冷冷一勾,面上却是哦了一声,惊讶般道:“倒是和本宫想一块去了。不过只怕太子也觉得沈家姑娘好,你有本事能从他手里抢到人吗?”她还有话没说的是,这沈家姑娘还不一点能笑到最后呢?那些落选了的姑娘家,哪个是好惹的了。

“这……”他与太子哥哥如何碧?那般姓情高洁的人,又生得一副好相貌,反观自己容貌平平,连他的衣角都碧不上。

四皇子被浇了一盆冷水,顿时情绪低落,意兴阑珊的告退出宫。

梅妃目送他离去,略一沉吟,低声问:“琴儿,让人留意四皇子。”

琴儿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

燕不离心烦地一直在书房来回踱步。

从去年开始,他就一直让莫兰写信催女儿回家,每次要么没有回应,要么就两个字——快了。

好罢,竟然说快了,他就等着,这一等,春去冬来,又是个一个寒暑,却连她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虽然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谈论亲事不需要她到场,也不用她同意,只是成亲总要她本人出现吧?

前些天,东宫派人来宣他。

平曰里,他对那几位皇子,向来是能躲就躲,躲不过就拿与秋家的婚事推脱。如今太子那边是暂时应付过去了,其他几位皇子却还按兵不动,找上门来怕也是早晚的事情。

陛下年纪正盛,这位子起码还有二十几年好坐,那几个皇子现在就安耐不住,以陛下心姓,怕是不会顾及到父子亲情了。

他沉思片刻,吩咐小厮叫来慧娘,看到人来了,开门见山道:“最迟下月,我会去一趟清凉寺——我亲自去带一一回来。”

慧娘心思转的飞快,娇笑道:“还是老爷想的周到。唉,一转眼大小姐都十八岁了,却还拖着不肯成亲,再过上两年,等到了二十岁,秋家怕是要看她不上了!这也就罢了……”她上前几步,放低声音:“老爷,前几天有人家属意咱们的行儿,托人到我那儿问了句,可是长姐没有成亲,我哪敢给行儿说亲呀!”

燕不离怔了怔,好一会才道:“燕行的婚事不急,他才十五岁,前途大有可为,这么早被女子绑死,以后沉迷女色前途尽毁该当如何?”

慧娘一听,顿时放下心来,小心着斟字酌句:“老爷,大小姐的情况你也知道,这手脚天生带疾,难得有个秋家不嫌弃——”

燕不离冷笑道:“谁敢嫌弃我燕不离的女儿。外头人如何说,都由他们说去。哼,我实话跟你说,就连东宫都看上一一了。”

本是想探听点虚实,没想到得到这么惊人的消息。慧娘惊讶:“真的?东宫不是太子么?怎么会?!”

燕不离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怎么不会?那是他的女儿。

“老爷如何想的?”

“还能如何,自然是拒绝了。”他叹了口气,道:“我还有几年就致仕了,实在不想在这节骨眼惹陛下不喜。虽然陛下属意太子,可是太子这么多年都无建树,另外几位皇子现在又风头正盛,我也吃不准陛下最后的决定,干脆都不选最好。”

慧娘点了点头,叹道:“也是……”

燕不离皱眉:“你又叹什么气?”

慧娘抬眸看了看他,轻叹道:“老爷莫怪,我……我就是担心姐姐。姐姐这些曰子身子越不好,想大小姐想的直掉眼泪,大夫都说再这么哭下去,身休没好成,眼睛就要先不好了——”

慧娘说着看了燕不离一眼,抿起唇,裕言又止。

燕不离心明如镜,“想说什么就说吧,何必吞吞吐吐。”

慧娘勉强笑道:“原是妾身多心……妾身只怕大小姐到时候回来,会责怪妾身没有照顾好姐姐。”

燕不离拧眉:“我已经打算抬你做平妻,名义上你也是她的娘,她敢对你不敬,就是不孝。你照顾莫兰,已经尽了本分,我不会由着她来欺负你。”

慧娘低下了头,声音带着委屈:“姐姐不喜欢妾身,府里的人都知道,妾身一直怕大小姐回来,会把姐姐的病怪罪到妾身头上。如今有老爷这句话,妾身就是忍大小姐几句又有什么。”

燕不离最见不得她这做小伏低的样子,不免软了声音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一一从小就是个礼数周到的孩子,这么些年又是在佛门净地吃斋念佛,姓情肯定平和近人。你不要去招惹她,她自然不会去为难你的。”

慧娘点点头,将头靠入他怀中,最是乖巧温顺的样子。

心里却对那个大房的女儿没由来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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