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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奶奶心不在焉地答道:“不知道,俺们这疙瘩,都这么叫,”看到

妈妈笨手笨脚地划擦着火柴,奶奶接了过去:“来吧,我给你烧水吧,”

望着叠放在铁锅上的水盆,奶奶嘀咕道:“这,哪有这么烧水的啊,这,得

多少柴禾啊”奶奶一边嘀咕着,一边拽过大锅盖准备扣在铁锅上,妈妈急忙阻

拦道:“别,别,别扣啊这锅盖上尽是油,烧水的时候,都得流到清水里,

别,别扣,”

“唉,”听到妈妈的话,奶奶叹息一声,极不情愿地往灶膛里充塞着珍贵的

柴草,我非常清楚,这些柴草,是奶奶和老叔拎着铁镐,顶风冒雪,在茫茫的荒

原上,一镐一镐地刨开冰硬的垄沟,取出里面的玉米根茎,再摔打掉上面的附

土,晒干之后,用于烧水、煮饭、取暖。平日里,奶奶用柴禾很是节俭,每顿饭

烧掉多少玉米根茎,都要仔细地盘算一番,而今天,我敢打赌,妈妈洗涤一件衣

服便能轻而一举地耗费掉奶奶一家人,一天所需的柴禾。

放在铁锅上面的水盆终于冒出滚滚热气,妈妈心满意足地将其舀空,然后,

又续上凉水,于是,奶奶必须继续往灶膛里没完没了填柴禾。

“啪啦”

妈妈再次舀空洗脸盆里的热水之后,又续满凉水,然后,顺手将自己的脏内

裤扔进刚刚水盆里:“妈,”我第一次听到妈妈这样称呼奶奶:“这回,得

多加柴禾,一定要把水烧得滚开滚开的,这样,才能消毒、杀菌”

“唉,”奶奶愁苦着脸,叹息起来:“我活了这么大年纪,真没见过这样的

事,在煮饭的锅里,煮裤衩子,唉,”

夜晚,妈妈突然想要大便,她推开房门,立刻被刺骨的冷风,吹回到屋子

里,她气鼓鼓地推搡着爸爸:“这,这,这么冷的天,我可怎么上厕所啊”

“那,你说怎么办啊”爸爸反问道。

“哼,”听到爸爸的话,妈妈没有言语,她转过身去,再走出屋子,来到厨

间,我听到哗啦一声,过了片刻,妈妈终于满意地走回屋子里,喘着均匀的、幸

福的气息,她再次推了推爸爸:“去,把便盆倒掉”

“啊”听到妈妈的话,爸爸惊讶地望着妈妈:“怎么,你在厨房里大

便”

“哼,”妈妈不以为然地爬进被窝:“不在厨房,又能在哪,去外面,能把

屁股冻僵喽”

“唉,你啊,你啊”爸爸愁眉苦脸地叹息起来:“你可丢尽人喽”

爸爸携妻带女,大摇大摆地回归故里,我却没有把他装在心上,更是丝毫也

不放在眼里的,然而,奶奶一家人,则是兴奋异常。原本平静的生活,尤如院子

里的干柴垛,被爸爸这棵小火柴稍一触碰,呼哗一下,便熊熊地燃烧起来。

一看到爸爸,爷爷灰土般的枯黄脸,立刻现出了可贵的笑容;奶奶满含沧桑

的面颊,绽开了幸福的喜悦之色;两个伟大的历史学家叔叔,完全放弃了无休无

止的、毫无意义的争执,恭恭敬敬地哥长哥短着;而比我大不了几岁的老姑,身

前身后的围着爸爸团团乱转,像女儿般地跟爸爸撒着娇,让我很是厌恶,可是,

却不妒忌,因为我一点也不喜欢爸爸;只有老叔,永远都是让人捉摸不透地沉默

着。

这还不算,更让我费解的是,每天,都有许许多多我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更

谈不上认识的人,从四面八方纷纷赶来,热情洋溢地看望我的爸爸和妈妈。还有

我如何努力也搞不清楚的,这些莫名其妙的三亲六故们,都争先恐后地,但却是

非常真诚地邀请爸爸和妈妈前去赴宴。唉,请爸爸赴宴喝酒的人是如此之多,以

至于大家不得不排号等待。

“啊,”看到爸爸和妈妈今天吃东家,明天喝西家,早晨刚刚吃完,一

边腆着可笑的圆肚子,一边皱着眉头嘀咕着,过一会应该去谁家进午餐。听到爸

爸终日嚷嚷着消化不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二姑结婚以后,二姑父哥们叁个

便彻底地分了家,至于孤寡的老爹,按照当地的习俗,由叁个兄弟轮班伺候,每

家四个月,一年恰好轮满三家,并且美其名曰:“吃联盟会”,想到此,我深

有感触地嘀咕道:“啊,爸爸,今天,你该到谁家去吃联盟会呐”

“哈哈,”奶奶闻言,笑得前仰后合:“这小子,这小子,他是咋想出来的

呐,你爸爸天天有人请,这,跟吃聪盟会有什么刮割啊”

“嘿嘿,”病重的爷爷爱怜地笑道:“嘿嘿,别看我大孙子岁数小,想法却

很多,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发表一番感想你们说,我能不喜欢我大孙子吗”

爸爸每次赴宴,妈妈都要携我同往,每一次赴宴,都是一次不同寻常的经

历,或是快乐的、或是滑稽的、或是尴尬的,但无论是怎样的经历,印象都是深

刻的,只有这一点,是完全相同的。

“哥,”屋子里正嘻嘻哈哈地说笑着,我正思忖着,过一会,爸爸应该去谁

家赴宴,又将会有怎样的经历,二姑悄然走了进来:“哥,今天中午,到我家吃

饭去吧,我都预备好了”

“可是,”爸爸为难地说道:“今天,原定是去你嫂子家,看望我的老岳父

啊,听说,他得病了,瘫痪了”

“哥,”二姑面露哭相:“哥,我知道,你坚决反对我的婚事,如果你不愿

意赏脸,俺就不难为你啦”

“嗨,”爸爸一听,立刻改变了主意:“芳子,咋能这样说话呐,走,走,

哥哥现在就跟你去,走,到你家,喝酒去,”

“哎,”二姑顿时喜形于色,一把拉起我的手:“走,大侄,到二姑家吃饭

去,菊子,”二姑冲着老姑点点头:“菊子,一起走哇”

二姑结婚时的大房子,分家之时,已经变卖掉,兄弟叁各奔东西,二姑父拿

着分得的那点可怜的钞票,买了一栋简陋的小草房,走进寒酸的房舍,二姑苦涩

地对我说道:“力啊,二姑家很穷吧”

真是一点也没说错,二姑家的确穷得可以,低矮的屋子里空空如也,可是,

虽然清贫,却很整洁,可怜的什物摆放得井然有序,纸糊的墙壁和天棚,没有一

丝灰土。

没容我作答,二姑满怀信心地继续说道:“力啊,开春以后,二姑要拼命地

干活,挣钱,二姑向你保证,一年后,我一定要盖上一栋漂亮的房子,大侄,我

发誓,要盖就盖好的,并且,”二姑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并且,一定要

盖灰砖灰瓦的,不然,就不盖”

当地的老百姓最推崇灰砖灰瓦的大住宅,认为那便是最豪华、最漂亮的房

子。二姑的脸上扬溢着无限的憧憬,细白的玉手得意地笔划着,绘制着宏伟的蓝

图:“大侄,这个院子的面积足够大,盖栋大房子完全没有问题,盖好房子后,

在院子的前面,栽上两棵大柳树,对,院子里,还要种上樱桃树,大侄,到时

候,你就来姑姑家吃樱桃吧”

听到二姑的话,我的心里好似当真吃到了红通通的小樱桃,甜滋滋的。

“二姐很能干,”老姑鼓励道:“二姐一定能盖上灰砖灰瓦的大房子,二

姐,要盖双瓦的那种,”

“快,快,快进屋”二姑父诚慌诚恐地将爸爸、妈妈、老姑让进屋子里,

他双手一挥,嗖地将我举到土炕上:“小力子,上炕玩去吧”

贫穷的二姑,却绞尽脑汁,甚至是倾其所有地摆设一桌丰盛的酒席宴,爸爸

皱着眉头,埋怨二姑道:“芳子,这,是何苦呐,我又不是别人,随便吃点就行

啦”

“哎哟,哥,看你说的,”扎着小围裙的二姑父,抹着挂满油渍的大手,接

茬道:“哥哥的大驾,光临寒舍,俺就怕招待不好哇,”说着,二姑父走到桌

前,夹起一枚油乎乎的茧蛹,塞到我的嘴里:“小力子,来,先尝尝这个,可好

吃了,这可是咱们老家的特产哦,你们家那里可没有这玩意啊”

“哇,”我一口将茧蛹吐了出来,望着虫子般的家伙,我恶心得差点没

吐出来:“这,是啥破玩意啊,能吃吗”

“哥,”炒完最后一道菜,二姑父摘下小围裙,坐到爸爸身旁,他端起酒

杯,真诚地对爸爸说道:“哥,第一次喝酒,来,先干一杯吧”

“好的,”爸爸举起了酒杯,瞅了瞅二姑父,二姑父突然有些不自然,慌忙

避开爸爸炯炯的目光:“干,干杯”

“干杯”

“哎哟,”老姑却没有心思吃饭,她不知从哪里拽过一件没有缝完的小衣

服:“二姐,这,是给谁做的啊”

“哼,”二姑一看,秀脸腾地红胀起来,她一把夺过小衣服,胡乱塞到炕柜

底下,别看老姑年龄不大,知道的事情却比我要多得多,她冲二姑神秘地一笑,

夹起一粒花生米,塞到嘴里,看到二姑的窘态,我扯了扯老姑的衣袖:“老姑,

那件小衣服,二姑是给谁做的啊”

“嘻嘻,”老姑瞟了一眼二姑,然后,将小嘴附到我的耳朵上:“你二姑有

喜了”

“什么喜”我不解地问道。

“嗨,笨蛋,”老姑拍了拍我的肚子:“大侄,你二姑肚子里有小孩了,那

件小衣服,就是给小孩做的,等生出来的时候,好穿啊,哈,”

啊,听到老姑的话,我转过脸来,呆呆地望着二姑,二姑的面颊更加绯

红起来,她低下头去,有意避开我的目光,手中的瓷勺心不在焉地拨拉着汤碗。

我又瞅了瞅二姑父,他正讨好般地给爸爸斟酒,眉飞色舞地东拉西扯着。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二姑的腹部:二姑的肚子里有小孩了过不了多久,

他便会从二姑的小便里,钻出来啊,这,太可怕了二姑的小便有妈妈

或者是都木老师那么大吗如果不是的话,小孩钻出来的时候,会把二姑痛死

的。

我突然想起那天夜里,爸爸压妈妈时,妈妈嘀咕的话:陆陆的脑袋好大啊,

生他的时候,差点没胀死我唉,二姑的小便,到底有多大呐二姑的小便,是

什么样的呐

混蛋,混小子,不要脸的家伙,此想法一出,我登时羞臊难当:混蛋,你怎

么可以对二姑的小便,胡思乱想呐真不要脸,真该死。二姑,是伟大的,是绝

对不可以亵渎的,难道,你忘了,你不是把二姑当做圣母吗

“大舅”我正漫无目标地东思西想着,屋外传来大表哥的喊声,我将脸转

过来,大表哥已经走进屋里,他恭恭敬敬地走到土炕边,看到正襟端坐在餐桌前

的爸爸,低声下气地说道:“大舅,下午,到我家吃饭去吧,我,”

“哈,”爸爸叹息道:“这,能吃得过来么”

盛情难却,傍晚时分,满嘴喷着酒气的爸爸还是被大表哥拽到大姑家,一边

打着酒嗝,一边坐到餐桌前,酒席之上,早已有些烂醉的爸爸借着酒劲,毫不客

气地教训起在生产队里说一不二的大表哥:“永威啊,现在,你行了,当上队长

了,眼眶就高了,就谁也不认识了”

“不,不,”大表哥谦卑地说道:“不,不,大舅,您误会啦,生产队长的

工作很不好做,工作中,难免会得罪人的,唉,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哼,”小蒿子在老姑面前依然是趾高气扬,听到大表哥的话,她不无得意

地对老姑嘀咕道:“我大哥是队长,是生产队的一把手,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大

哥说了算”

“哟,”老姑毫不示弱:“他是队长,这不假,可是,在我面前,他永远都

是我的外甥,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不信,”老姑突然扯起嗓子,冲着

大表哥嚷嚷道:“大外甥”

“哎,”听到老姑的喊声,大表哥急忙走了过来:“老姨,什么事”

“哼,”老姑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去,给老姨舀碗水来”

“好的,”大表哥不敢违抗,立刻走出房间,片刻,端着大木瓢走了进来,

老姑自豪地接过木瓢,示威般地瞅着小蒿子,小蒿子小脑袋瓜一扬:“哼,你也

就能在大哥面前充大辈呗”

“这,”老姑呷了一口凉水,回敬道:“这,是充大辈吗,我,就是他的老

姨啊,别说他是个小小的生产队长,他就是县长、市长、省长、国家主席,我,

也是他的老姨啊”

叭,老姑正在我和小蒿子面前,大摆她长辈的威风,突然,餐桌的另一

端,传来清脆的响声,旋即,便是爸爸赅人的怒吼声:“混小子,混球,”老

姑、我、小蒿子,均不约而同地转过脸去,只见爸爸怒不可遏地冲着大表哥挥舞

着大巴掌,同时,扯着大嗓门谩骂道:“混球,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

“哎哟,老张,”妈妈慌忙按住爸爸的大手掌,大表哥痛苦万状地捂着被抽

红的腮帮子,羞臊无比地低下头去。看到大表哥这副可怜相,我不由得想起自己

那可怕的遭遇,我向大表哥投去同情的目光,我比谁都清楚,爸爸的大巴掌,可

是非同寻常的,让我刻骨铭心的。

“这,这,”大姑父和大姑均茫然不知所措,爸爸不再抽打大表哥,而是指

着他的鼻子尖,滔滔不绝地数落着:“永威,好可惜啊,这一家人,你是老大,

一家老小,兄弟一大堆,你要没有能耐,也就算了,可是,你,有了点能耐,就

对父母、兄弟一点也不管不问,混蛋小子,刚才,你说什么来着:隔辈不管人

豁,亏你说得出来,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隔辈不管人当初,我姐,我姐父,

最困难的时候,养不起你们的时候,我爹,我妈,为了什么要管你们,不是隔辈

不管人吗我爹,我妈,跟你是隔辈人啊,凭什么管你啊嗯”

“那,”大表哥松开手,右脸非常可笑地映出数根手指印,他依然不服气,

喃喃地嘀咕道:“姥姥,姥爷,是痛我,没少爱护我,可,这也是冲着我爹和我

妈啊”

“什么,”听到大表哥的话,爸爸登时气得浑身发抖,他呼地站起

身来,像头发疯的大棕熊,一头扑向大表哥。如果不是妈妈及时阻挡住,我敢断

言,大表哥将被爸爸那棕熊般的大手掌,无情地撕个粉碎。

姥姥家仅存的几间房屋,在老舅的一意孤行之下,终于变卖掉,姥姥将卖房

款与两个儿子均分后,便与姥爷在小镇的边缘,买了一间极其廉价的、东倒西歪

的小草房,苦度残生。爱酒如命的姥爷,在一次烂醉之后,不慎摔了一跤,从

此,再也无法站立起来,终日哆哆嗦嗦地躺在冷冰冰的土炕上,过着毫无意义的

生活。

“打,打,”当妈妈与爸爸走进姥爷家的破草房时,病卧在炕的姥爷,伸着

弯曲的手指,冲着妈妈比划着:“打,打,打我九回了”

“咋的,”还没等妈妈回答,姥姥没好气地走进屋来,冲着姥爷吼道:“活

该,你该打,你自己找的,谁让你没深拉浅地喝大酒,这下可好,喝瘫了,你

看,”姥姥顺手从地板上拣起一只断了气的小鸡雏,对妈妈说道:“这个老东

西,自己起不来炕,就拿我的小鸡煞气,只要一看见小鸡飞到炕上,他就一把抓

住,咔哧一声,把脖子掐断”

“你,”姥爷指着姥姥,告状般地对妈妈说道:“你妈她,就,就,就知道

伺候小鸡,根本不管我,我,我瘫了,没用了,挣不到钱啦,她就不管我啦,你

看,”姥爷指着他的身下,爸爸走了过去,撩起姥爷的被角,顿时冒出滚滚腐臭

的气味,我不禁捂住了鼻子,爸爸惊呼道:“我的天,岳父,你的背都烂了”

“能,能不烂吗”姥爷讲述道:“她,”姥爷指着姥姥:“她,总也不给

我翻身,我一天到晚就这么躺着,一动也动不了,能不烂吗”

“哦,”大舅和老舅相继走进屋来,老舅冲着爸爸,冷冷地问道:“二姐夫

来了”

“嗯,”爸爸也不很友好地答应一声,看得出来,他们似乎有些什么隔膜,

两人草草地问候一句,便再也不肯进行任何交谈,大舅则热情地与妈妈嘘寒问

暖,我感觉到姥姥家的空气,比屋外还要寒冷一百倍,同时,更是沉闷的让人窒

息,我拉了拉妈妈的手:“妈妈,咱们回家吧”

“哎哟,”大舅转过身来:“大外甥,这是干么,刚进屋,就要走哇”

“二姐夫,”老姨冷气嗖嗖地推门而入,看到爸爸,她既兴奋,又尴尬,眼

睛里冒着极其复杂的柔光:“二姐夫,什么时候来的啊”

“哦,我,来了三天了”

“燕子,”看到老姨热切地望着爸爸,妈妈又来了醋意,她故意用身子挡住

了爸爸,心不在焉地问老姨道:“你现在生活得怎么样啊”

“唉,”老姨感叹道:“二姐,我还能怎么样呢,凑合活着呗”老姨一边

说着,一边拉住我的手:“小力,过年到老姨串门去啊”

“嗯,”我胡乱应承一声,想起那个赌徒姨父,我便再也没有心情去老姨家

串门。老姨今天穿着很是整齐,这是当地的风俗,有客人来,一定要穿上最新、

最好的衣服,来接待客人,否则,将被视为对客人不尊重,同时,也降低自己的

身份。

“妈,”看到姥姥屋里屋外地忙碌着,老姨放开我的手,“妈,我

来吧,”老姨脱掉外衣,露出一件深红色的、自己手织的毛线衣,丝毫也不性感

的胸脯还是那样的平展,一对小巧的,极不合谐地扣在干枯的前胸。

老姨弯下腰来,抓起煤铲,往炉膛里充填着煤泥,瘦削的小屁股正好冲着我

的面庞,我悄悄地扫视一番,心中嘀咕道:这一段时期,老姨又瘦弱许多,本来

就干瘪的小屁股,竟然瘦出一对可笑的骨头尖,两条细腿夹裹着的胯间,其空隙

更加巨大,也更让我浮想联翩。

我想起老姨那朦胧画般的小便,稀疏的黑毛,尤其是那堆臊咸的、的

嫩肉,真是让我心驰神往,我恨不得一把抱住老姨屁股,痛痛快快地啃咬一番,

尽情地品偿着那堆嫩肉。

“滚”我正望着老姨的屁股发呆,妈妈突然恶狠狠地捶了爸爸一拳,悄声

骂道:“不要脸,看啥呐,瞅你这臭德性,一看见小姨子就发傻想啥呢,还想

着,”

“得,得,”爸爸低声吱唔道:“你真是个神经病,我看啥啦,我,我”

大舅和老舅坐在炕梢,一边咕嘟咕嘟地吞云吐雾,一边漫无边际地高谈阔

论,老舅得意洋洋地向大舅吹嘘着,他正准备做一桩很大、很大的投机倒把的大

买卖,利润大得惊人,甚至比贩卖毒品赚得还要多。大舅则不甘示弱地、瞪着昏

浊的眼睛胡擂着,说他下乡照像时,无意中收集到一件古董,一个青铜古鼎,至

于年代,正准备找专家鉴定,据保守估计,至少应该在千年以上。老舅一听,把

脑袋摇得像只波浪鼓,说死也不肯相信,于是,两人脸红脖子粗地争执起来,根

本没有注意到爸爸、妈妈和老姨这方面。

老姨似乎听到妈妈和爸爸的耳语声,她放下煤铲,默默地站起身来,走到外

间屋,避开妈妈咄咄的目光。

我偷偷地瞅了瞅妈妈,只见妈妈脸色甚是赅人,呼呼地喘息着,死死地盯着

爸爸,而爸爸则故意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抓过土炕上一本残破的旧书,胡乱翻

阅着。

我努力地猜测着:爸爸与老姨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何把妈妈气成这样难

道,爸爸也像压妈妈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