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1/1)


睡了。

可身上不便利,到底睡得浅,迷迷糊糊中,听到灶房一阵轻响,叶芽立即惊醒,侧耳倾听,似乎听到了咕咕噜噜的鸡叫,就在她想推醒薛树时,薛柏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哥,医馆还卖乌骨鸡”

“嗯,我去的是林家医馆,那家的伙计挺和气的,我跟他打听哪里有卖,他就去后院帮我选了三只,还有这些红枣核桃仁,都是从那买的。你二嫂,她怎样了”

“心结应该是解开了,就是身子还不舒服,强忍着呢。”

“那你先去睡吧,我替她煎药。”

“现在啊二嫂应该睡了吧要是她睡了,叫醒反而不好。”

短暂的沉默后,薛松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没事儿,现在煎好了,明早热一热就能喝了。”

接下来,他们不再说话,只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微不可闻的动静。

叶芽抱着被子,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明月,脸上有晶莹的泪光闪烁。

大哥竟然赶去镇子替她抓药了,这么晚才回来

想到那个男人匆匆赶去镇子,在寂静的夜里拍打早已闭馆的铺子,想象他对着伙计询问那些补品,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想到他独自行走于崎岖的山路,现在正专注地为她煮水熬药,想到那时他宽厚的肩膀和深沉的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叶芽茫然地擦了擦眼角涌出的新泪。

大哥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他们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

她只是一个被父母丢弃的苦命丫鬟,她何其有幸,遇上他们,得他们如此照顾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陆小樱、拉芽苏和安色流年。三位亲的地雷,么么,╭╯3╰╮

大姨妈痛怎么办请用薛家三兄弟牌暖宫宝,老大负责暖心食补,老三说话妙语连珠,老二的屁股给你深夜最温暖的呵护,不过不许乱摸小jj哦,那是我家牙牙的

蜗牛剧情作者告诉自已,要是你实在不会写快剧情,那就每天多更些吧so,又是一章六千字

佳人真的很你们哦,求求求

、42

叶芽一直呆坐着,夜里那么静,静的她能够听到柴禾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大哥在为她煎药,她要不要出去呢

淡淡的药香飘了进来,叶芽想了想,轻手轻脚换上衫裤穿好鞋子,靠着炕沿坐下。如果一会儿大哥来叫她,她就开门,如果没有,她就等他睡下后自已出去端药喝。她想吃药,一是肚子疼得厉害,二是那药能治她的病,三是她不忍心浪费他的一番苦心好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墙之隔的西锅台上,传来汤水舀进碗里的声响。

叶芽完全能想象出薛松的动作,他盛了药,端起碗,又放下,然后,朝这边走了过来。当他在门后站定时,她的心倏地加快了跳动,要是,要是大哥叫她,她该立即答话,还是等一会儿然后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应一声

她紧张地等待着,因为紧张,身上的疼痛似乎都轻了几分。

门后的薛松,手已经抬起来了,却在触及门板之前堪堪停下。他收回手,默默地站着,凝神听里面的动静。里面很静很静,只有二弟轻微的鼾声,他努力寻找能证明她醒着的痛苦吸气声,或难耐的翻身声,可是没有,大概已经睡着了吧

她睡着了,他总算放心了些,既然能睡着,说明不是那么疼了,而且他也不必跟她解释为何深夜替她煎药,现在他心里有鬼,他怕他的这番举动让她误会。

可是,为什么还有一点点失望是因为没能让她知道他替她做了这些吗明明一开始就不想让她知道的,为何如愿以偿时,反而没有那么豁达是不是,其实他隐隐盼着她知晓,暗暗期望她会明白他对她的好,甚至,甚至因此也对他多出一分不一样的感情

然后呢,就算她动心了,那又能怎样她是他的弟妹,永远都是。

所以,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罢,她若真的动心了,他的情意于她,也只会是种折磨。她不可能做对不起二弟的事,他也不会做。说到底,是他不该生出这种禽兽念想。

薛松无声地苦笑,转身,将药碗坐在锅里,简单收拾了下,回东屋去了。

大哥走了,叶芽扑通扑通直跳的心慢了下来,她都不知道自已在紧张什么。

约莫过了一刻钟,确定外头再也没有声响,确定薛松睡下了,叶芽悄悄拨开门栓,捂着肚子走了出去。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就算不点蜡烛,月光也亮的足够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可惜灶房里没有纱窗,阻隔了皎洁的光线,叶芽不想再费事去点蜡烛,便摸索着走到南门前,很轻很轻地打开了门。月光如水,瞬间涌了进来。

可就是这短短几步路,叶芽就出了一身虚汗。她靠着门板歇了一会儿,然后一手撑住锅台,一手掀开锅盖。将锅盖放在边上时,虽然她已经尽量小心了,还是发出了一声类似铁磨石头的闷响。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回头望向东屋,见没有惊到那边的人,轻轻拍了拍胸脯,俯身去端锅里的大碗。

锅里的余热熏烫了碗沿,叶芽忍着烫将大碗放在锅台上,伸手去摸耳垂。

“药很烫,晾一会儿再喝吧。”身后忽然传来因为刻意压低而显得异常轻柔的男人话语。

那一刻,叶芽觉得全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脑袋里一片眩晕,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只能傻傻地继续捏着耳朵,望着药碗发呆。完了完了,大哥不是已经睡下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出来,撞见她偷偷吃药的样子

“弟妹”薛松见她一动不动,忍不住走近一步,想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大哥,大哥你还没睡啊”叶芽紧张地垂下头,看着自已的脚,然后,因为他一直没有说话,她的目光慢慢移到地上的两道人影上。

两个被月光拉长的影子,耷拉着脑袋的那个是她,微微低头的那个是他,他低头,是在看她吗心跳越来越快,叶芽紧张地想要逃跑。自从知道薛松连夜替她奔波后,她就一直避免去想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不去想再见到他时该怎么做,现在这样突然见了面,她不敢抬头,不敢看他。

叶芽却不知道,因为她不敢抬头,他反而有勇气默默打量她。

薛松看着面前这个还不到他肩膀的小女人,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莫名地有点想笑。自已刚进屋,她就悄悄溜了出来,是不是说明,其实她一直都醒着,甚至听到了他和三弟的对话

本来他是不想出来见她的,可又忍不住偷偷掀开门帘一角,看看她。她虚弱地靠在门板上时,月光照到了她紧紧皱着的眉头,她脸上的痛苦让他心疼得厉害,很想出去扶住她,替她端药,但理智让他忍住了。再后来,锅盖发出声响,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看向这边,吓得他慌忙收回手,生怕被她瞧见自已,惊慌之后,他突然又升起了浓浓的好奇,她为什么怕被自已知道为什么要躲着他如果他此时出去,她会如何反应

理智和冲动在他脑海里反反复复争抢,而当他看见她做出被烫了的那个熟悉动作后,他的腿自作主张地迈了出去。

现在,她如他所料那般紧张得不敢看他。她没有梳头,柔顺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垂下了一缕,落在她的胸口,微凉的夜风从门口吹进来,那缕散发就跟着轻轻摇摆,一会儿拂起,一会儿又垂落,吸引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那里的时间长了,他后知后觉发现了那鼓起来的丰盈,那晚短暂的触感不期然地清晰起来,让他乱了心跳,口干舌燥。

薛松迅速移开视线,想起她刚刚的问话,轻声答道:“我听外面有动静,就出来看看。弟妹,你先回屋吧,我帮你把药端进去。”

“不用,不用了,我在外面喝就行,免得吵了阿树睡觉大哥,你先去睡吧,我轻点动作,不会再吵到你的。”叶芽摇头道,暗暗希望他快点离开,有他在身前,她连呼吸都快控制不住了。

薛松听她说得这样生疏客气,心头不由一阵烦躁,又见她始终不敢抬头看自已,忍不住问她:“弟妹,你是不是很怕我”怕他,所以躲着他,不敢看他,不敢像与三弟那般轻松地同他说话

“啊”叶芽惊讶地抬头,诧异于他的问题,然后毫无准备地落入一双明亮深沉的眸子里。

他就站在她身后,两人间隔不足一尺。这样近的距离,她能清晰地看清他俊朗的眉眼,这样柔和皎洁的月光下,他的眼里也浮动着恍似温柔的光彩,而这样温柔凝视着她的他,让她情不自禁想要避开,不是反感,是害怕,怕自已被他吸引

她慌乱地看向门口,“大哥,我,我”

身下忽然传来剧烈的绞痛,叶芽疼得闭上眼睛,捂住肚子想要蹲下去。

薛松却以为她又要疼晕了,忙扶住她的肩膀,急切地道:“弟妹,我扶你进去”

叶芽咬唇摇头,挣脱开他,硬撑着走到门槛处坐下,低头朝他伸出手:“大哥,把药递给我吧,我在这里喝完,喝完就进去了。”

薛松忙把碗端给她,顺势在她身前蹲下,一手扶住她靠着门板的肩膀,一手将碗递到她面前:“可能还有点烫,你慢点喝。”他的手隐隐发抖,怕她拒绝他的照顾。

叶芽实在疼得难受,顾不得考虑现在的情景,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住碗身,凑过去试探着喝了一口。还有点烫,但那股热流一路灌进肚子,热热的十分舒服,她再也不犹豫,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薛松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秀眉紧蹙,难受地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轻轻翕动着。月光柔和,她的脸不似白日里那般苍白,反而像夜色里的玉,莹润娴雅。他不知道这汤药难不难喝,可她喝得十分认真,纤细的指搭在碗沿上,浅色的唇一直贴着碗,随着汤药渐渐落下去,他慢慢抬起碗,于是她也随着他的动作仰起脖子,好像她喝得不是药,而是琼脂玉露,少喝一滴都不舍得,懂事得让他久久移不开眼,不去看她可能会露出来的玉颈肌肤,只看她的小脸,越发想要怜惜她。

如果叶芽现在睁开眼睛,她定会看见男人眼里是何等的温柔,可惜她急着喝药,急着喝完快点躲开这让她浑身紧张的男人,又怎会睁眼看他特别是那只稳稳地扶着她的大手,温热有力,刚开始是因为疼痛没有注意,可到了后来,她是不敢注意了,装吧,就装作没有注意到,没有注意到他的碰触,没有注意到他乱人心的照顾。

碗底渐渐清空,薛松忽然有点惋惜。他知道她是因为肚子疼才接受了他的亲近,但他依然很满足,能够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照顾她,她也乖乖巧巧的听话,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而遗憾的是,过了今夜,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既然没有机会,他决定放纵一次。

等叶芽喝完后,他不顾她的反对,硬是扶着她将她送到门口,然后在她进屋前道:“弟妹,你等一下。”松开她,大步朝灶房后面走去。

叶芽疑惑地看着他在米缸旁边拨弄了几下。

薛松很快走回来,朝她伸出手:“弟妹,吃两个枣吧,去去苦味。你别担心,你一定能养好的。”

他想每天都亲手喂她吃枣,想每天都告诉她不要担心,但他知道他没有那个勇气,也没有那个资格,二弟那么喜欢她,一定会亲手做这些的。所以,就借着这个夜这样让人想要放纵的月色做一次吧,反正她已经知道了,不管她躲他也好,怕他也好,他没有遗憾了。

看着他掌心中央两颗拇指肚大小的干枣,叶芽心头涌起抑制不住的温暖,还掺杂着淡淡的甜和怕。犹豫半晌,她抬手接过红枣,终于忍不住看着他,支支吾吾道:“大哥,谢,谢谢你这么照顾我,我”其实她很想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可她知道,那样的话,太暧昧太引人遐思,是不该问出口的。

她的眼神慌乱又害怕,薛松以为她是被自已一时的情不自禁吓到了,所有的勇气和冲动瞬间消散,忍住心底的悸动解释道:“弟妹,二弟人笨,不懂得该如何照顾你,我做大哥的自然要替他弥补,你别多想好了,时候不早了,快进去睡觉吧,记得盖好被子,别着凉。”说完,再也不敢看她,转身去关门。再多看一眼,他怕他的眼睛会泄露他的心事。

房门关上,灶房里又暗了下来,薛松知道她还站在那里,可他再也不敢待下去了,快步回了屋。

叶芽不知道她是如何回到炕上的,耳边一直回荡着薛松清冷的话语,他让她别多想

她懊恼地咬咬唇,转身抱住睡得香香的薛树,心里有点委屈,也有愧疚,更多的是自嘲。

她是他的弟妹,她的身子关系到薛树的子嗣,大哥心疼弟弟,当然要替他照顾她了,她的确不该多想的。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难不成就必须是喜欢大哥那样出色的人,连夏花都无法让他动心,更何况她一个

不行了不行了,又在胡思乱想了

一轮明月照万家,就在叶芽满怀心事辗转反侧的时候,另一处的云雨正在兴头。

宋海浑身赤裸站在炕沿前,整个上半身完全压在身下丰腴的女人背上,他一边蹂躏着女人绵软的胸脯,一边用身下粗长的黑物狠狠顶入女人的蜜洞,口中yin话连连:“这么长时间没入你,怎么你那儿反而越发松了,你个骚娘们儿,嗯说,这阵子让多少人骑过了,是他们入得你痛快,还是我厉害,啊”

柳玉娘双腿分开而立,臻首后仰,一边努力耸腰迎凑好让宋海那物入得越发深,一边娇声嗔道:“好你个宋海,老娘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凭什么为你守身如玉啊,轻点老娘,老娘就是把全村男人都,都睡了,那也跟你没,没干系”

宋海冷笑一声,动作不停,声音却充满了讽刺:“你倒是想让全村的男人骑,可人家不稀罕,有本事你把薛松勾来入你这骚穴”想到那个被夏花印在心上的穷汉子,被夏花夸成世上绝无仅有的“好”男人,宋海就恨得牙痒痒,将全部怒气转为欲火,恨不得插死身下的骚妇

身后的人玩命的插进来,柳玉娘渐渐无法承受,只觉得肚子胀的厉害,那里也开始疼了,不由挣扎起来:“你心里有气,有本事去找他打一架轻点轻点,你想弄死我,我啊你把他打得鼻青,脸肿,你那娇滴滴的夏花妹子自然,啊,自然觉得你比他勇猛,你不去找薛松,倒想让我替你带坏他,呸,薛家,薛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就算他们跪下来,来求我,老娘也不看他们半眼啊,别弄了,快死啦宋海宋海你个王八啊”

柳玉娘越骂,宋海进出的力气就越大,最后他禁锢着她的腰使劲儿往下拽,接连几个大力挺刺,猛地狠狠顶进柳玉娘的花心深处,在她的尖声叫骂中酣畅淋漓地泄了出来。

柳玉娘像脱水的鱼一样趴在炕上,被他末了那几下顶的直翻白眼,好不容易等宋海抽出那物,离了她的身子,她也不顾身下的疼痛,跳起来就朝宋海背上抓了两下,还想抓他的脸,却被宋海扼住手腕,猛地甩了出去,头发散乱地跌在炕上。

“疯什么疯我给你银子,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你再敢动手,仔细我以后都不来找你”宋海冷声喝道,随手甩出两钱银子丢在柳玉娘身侧。

柳玉娘看着那两钱银子,猛然意识到自已犯错了。

在她的众多男人里,宋海是出手最大方的,别的庄稼汉子弄一次最多给个十几文钱,还得她使出各种手段抢过来,只有宋海完事后直接丢碎银子,而且宋海人生的高大,往常也柔情蜜意的温柔弄她,今儿个定是心里有火,才在她身上撒气的。她可不能因为一时委屈坏了他的兴致

想到此处,柳玉娘忙装模作样地擦擦眼睛,扭着腰攀了上去:“你个冤家,就许你打我骂我,我跟你闹两下都不行,好不容易见了面,你一来就朝我发火,我能不委屈吗”一边说着,一边撑开他尚未系好的衫子,用那两团丰乳磨蹭他的胸膛。

宋海低头,对上她妩媚风流的眼,知道这女人在讨好他,他心里得意,背靠炕头坐下,将人揽进怀里恣意揉捏她的乳,玩弄一会儿,微眯着眼问道:“刚刚听你那口气,莫非薛家有人惹着你了”提到薛家,他倒是想起在河边见过的小媳妇来,那般容貌,就是夏花也略不如她,怎的嫁给了薛树那傻子

柳玉娘哼了声,添油加醋将她与叶芽的恩怨说了出来,“别看那臭婆娘说的好听,她就是窑子里出来的,偏生装的一本正经,早晚我会抓到她的把柄”话音忽的一顿,她抬头瞥了宋海一眼,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娇声笑道:“喂,你还没见过她吧那模样,啧啧,比你那宝贝姨妹还要勾人,不如你找机会去试试她若是成了,我们姐俩一起陪你”纤纤玉手拂过男人平坦的小腹,往裤子里探去。

宋海攥住她不安分的手,嗤笑道:“你说她是她就是要是你真能证明她以前是窑姐儿,我就遂了你的心,帮你调教她。”想找人替她出气,也得看看对象是谁,他宋海就算不是阅女无数,那也是花丛里的老手,单看薛树媳妇那日的一番举止,也不像是水性杨花的人,他冒冒失失找上去,弄不好会出人命的,就算得手,薛家哥仨也不会饶过他,到时候事情传到夏花耳里,他连平时的好印象都没了。

想到夏花,想到明日钱家来人送财礼,宋海顿时没了逗留的心思,扯开人就下了炕,边系衣带边道:“我走了,还是那句话,人前别朝我抛眼儿,咱俩的事若是传出去半句,哼”

柳玉娘在他背后撇撇嘴,却还是扯住他的腰带,软语问他:“那你这回儿在村里待几天明晚还来不”

宋海扯回腰带,有些烦躁地道:“后天就走。”他也想多待,一直待到夏花出嫁,甚至想跟过去看她过的好不好,可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没有理由住在有待嫁女儿的姨母家。

柳玉娘听出了他的不情愿,心里动了动,帮他出主意:“既然不想走,那就找个借口留下呗,生病啊扭脚啊,没准儿你的宝贝花儿还会心疼你,送你两滴眼泪呢”对于夏花,她是十分嫉妒的,不管宋海在自已身上如何缱绻折腾,他心里始终装着那个姨妹,连句坏话都不许她说,所以四年前夏花娘拒了宋海娘暗地里的提亲,她偷偷乐了好几天。

听柳玉娘拿他和夏花的事打趣,宋海阴森森剜了她一眼,甩门走了。

外面明月高挂,宋海偷偷摸摸闪进姨母家后,情不自禁走到了夏花的厢房前。

里面住的是他从小就发誓要娶回家的姨妹。幼时她常常黏着他,甜甜的喊他姨兄,撒娇求他带她去果园里玩,求他教她放风筝,甚至当他玩笑着说让她长大后嫁给自已时,十岁的她也眨巴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笑嘻嘻地说好。

可是,她慢慢长大了,慢慢的,两人再在一起时,她常常挂在嘴边的人就变成了薛松,她跟他说薛松多好多好,说她某天某天又见到薛松了,薛松穿什么样的衣裳提着什么样的猎物。直到有一天,他喊她夏花时,她皱着眉头对他说:“姨兄,你们俩的声音太像了,你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喊我姨妹吧,否则我还以为是他在叫我,白白高兴一场。”

就因为薛松,他连喊她夏花的资格都没有了

于是他嫉妒薛松,仇视薛松,知道姨母把她许给旁人做小妾时,他因薛松也娶不到她而生出的痛快酣畅甚至超过了对她的怜惜和心疼

可是,她很快就要出嫁了,去给一个老头子做妾

他心疼的厉害,难受的厉害,但凡她喜欢自已一点点,他都愿意带她离开这个家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安色流年。和拉芽苏亲的地雷,大家都破费啦,╭╯3╰╮

前半段感情戏写得好费劲儿啊

、43

叶芽不知道自已什么时候睡着的,迷迷糊糊中听到林氏和春杏的声音,她立即惊醒,睁眼一看,外头早已大亮,薛树并不在身边。她赶紧坐了起来,身子有些发虚,但肚子已经没有那么疼了,看来那汤药还挺管用的。

刚换好衣裳,就听薛树在门帘后嚷道:“我媳妇在睡觉,不准你们进去吵她”

她脸上一红,忙朝外面喊道:“是二婶和春杏吧,快进来坐坐。”三两下将被铺叠好卷了起来,准备穿鞋下地,暗暗在心里骂自已变懒了。以前在孙府,不管多累多疼,天没亮都会准时醒来,如今日子安稳了,有人惯着了,她竟能一觉睡到大天亮,待会儿二婶不定怎么看她呢

薛树得了媳妇的吩咐,不情不愿地撇撇嘴,瞥了面无表情的林氏几眼,小声嘟囔道:“大哥说我媳妇要好好休息,你们别让她累着,也别让她帮你们干活”

“滚一边儿去整天就知道说傻话,有功夫在这儿磨蹭,还不如去外面帮你大哥盖房呢,出去出去”林氏最烦薛树的傻劲儿,一把扯开挡在门前的傻男人,大步迈了进去。

薛树还是很怕这个冷脸的二婶的,被扯开也只敢小声嘀咕几句,偷偷说林氏的坏话。

春杏见他气呼呼的样子,笑着把他往外推:“二哥你就放心吧,刚刚大哥跟我娘说过了,我娘不会欺负二嫂的快去干活吧,小心一会儿大哥过来骂你偷懒”

薛树看看她,指着西锅道:“媳妇的饭在锅里,一会儿你帮媳妇端进去啊,别忘了”

春杏点点头,站在门口看着她的傻二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心里还是挺羡慕二嫂的。刚刚他们一家人才露面,二哥就放下手里的活计跑回屋来了,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没想到竟是怕她们打扰二嫂睡觉,专门给二嫂看门来了二哥再傻,到底还知道疼媳妇不是

她笑着摇摇头,抬脚去了西屋。

叶芽正小声跟林氏说自已的病,见春杏进来,朝她笑笑,招呼她到身边坐,林氏并没让她下地。

林氏当年吃过难孕的苦,此时见叶芽小脸苍白,还是挺替她可怜的,宽慰了几句,扫一眼屋子,问道:“昨儿个后半晌发作的,衣裳还没洗呢吧搁哪了,拿出来我替你洗洗。”侄媳妇心善又手巧,还不藏私,自已会什么都愿意教春杏,林氏一来喜欢她,二来不想白白受她的好处,就想帮帮忙。

叶芽受宠若惊,脸红的不行,“不用不用,郎中说不沾凉水就行,待会儿我烧点热水”昨晚事情太多,她都忘记洗了

春杏在一旁捂嘴笑,“二嫂还不好意思了,咱们都谁跟谁啊,这种事儿,就是拿热水洗也不行,我来的时候,娘都不让我沾水。娘你也待着吧,我帮二嫂洗,洗完了我跟二哥要好处去”说完,看了看几乎一览无余的炕上,跳下地跑到衣柜前,回头对叶芽道:“是不是藏这里边儿了”

叶芽脸憋得通红,连声说不用,可春杏瞧她那样,就知道自已猜对了,径自打开衣柜,抱起那团卷起来的衣裳跑了出去。叶芽要追上去,林氏哪里肯放人,“行了,你就好好歇着吧,早点养好身子,早点给老二生个大胖小子,看他当爹后还犯不犯傻”

“二婶,我,我”

叶芽说不下去了,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扑到林氏怀里低声呜咽道:“二婶,我娘都没有像你这样对我好过”娘一直骂她是赔钱货,除了教她做饭干活,从来没有软声跟她说过话,而头次来葵水时,她已经在孙府当了快两年的丫鬟了,哪里会有人叮嘱她该注意什么

林氏没想到叶芽会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一时有些不适应,后见她肩膀抖个不停,知道这是哭厉害了,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拍拍她,想了想,没问她家里的事,只劝道:“别哭了别哭了,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别想那么多,再过两年你也该当娘了,还这么撒娇行啦行啦,肚子还疼不不疼就下地吃饭,走动走动,光在炕上躺着也不好。”

“嗯,我这就下地。”哭完了,叶芽也挺不好意思的,偷偷瞧了林氏两眼,见她虽然表情有些严肃,目光却是柔和的,知道二婶没怪她失态,越发觉得心暖。

吃过不算早的早饭,林氏有事出去了,叶芽和春杏坐在后院绣帕子,累了就看斜对面干活的男人们。

叶芽大多时候是看薛树的,可看着看着,视线就不受控制地挪到背对这边埋头干活的薛松身上。

从起来到现在,她跟他还没有碰过面,更没有说过话。

耳畔还回荡着他清冷的声音,他让她别多想,是不是,是不是怕她误会他的照顾,动不该动的心思

因为怕她会喜欢上他,所以警告她别多想

叶芽委屈地低下头。她没做什么呀,哪怕有点怀疑大哥喜欢自已,她也忍着没有问他,更没有朝他挤眉弄眼或做些轻佻的小动作,他怎么就无端端的认为自已会多想再说了,她也是因为头回有人这样细心照顾她才胡思乱想的,既然他表明了是替薛树照顾她的,她自然不会多想,他何必多余说那么一句话

哼,这样想想,大哥还不一样,他一定是觉得他太温柔太体贴了,所以认定她会多想吧

好吧,她怀疑他喜欢自已,他担心她喜欢上他,这样也算是扯平了,以后还像以前那样相处就好,坚决不做容易引起他误会的事,他要是再对她好,她也知道那是因为薛树的缘故,绝对不会乱想了。

不过,昨晚,昨晚他

想到那样温柔的眼睛,叶芽心跳乱了一下,忙端起针线专心绣花。大哥那样冷冰冰的人,怎么会温柔地看她一定是她疼糊涂了,看错了

这边叶芽刚刚想明白,南头忽的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啊,一定是钱家来送财礼了”春杏低叫一声,抬头望向薛松,然后凑到叶芽跟前道:“二嫂,夏花要嫁人了,你说大哥心里会不会不舒服”

叶芽想也不想就摇头:“别瞎说,夏花嫁不嫁人跟大哥有什么关系。”

春杏当她不知道薛松与夏花之前的事,便小声嘀咕了一阵,末了道:“夏花那么喜欢大哥,大哥就算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喜欢她的吧。”

叶芽低头咬手里的线,有些含糊不清地道:“没有的事,大哥说过,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夏花。”

春杏愣住,好奇地看着她:“二嫂,这是大哥亲口跟你说的”大哥那样的人,竟会说这种事

叶芽动作一顿,觉得荷包的事还是不告诉春杏的好,就垂眸扯谎道:“没有,是有次你三哥问他还喜欢夏花不,我碰巧听见了,他就是这么答的。”说完,生怕春杏继续问下去,快速收起东西放进针线筐,起身道:“行了,你自已在这儿绣吧,我去和面,晌午咱们吃小白菜馅儿蒸饺子。”二叔帮忙盖房,今天他们一家都会在这边儿用饭。

一个人绣东西挺无趣的,春杏扭头看看身后几畦嫩生生的小白菜,也跟着站了起来,“那我帮你间白菜去”

不一会儿,林氏牵着虎子回来了。

叶芽坐在北门口揉面,虎子扭着圆滚滚的身子跑到她跟前,盯着她瞧了一会儿,突地道:“二嫂,二哥娶你的时候,也给你们家送了很多东西吗”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好奇。

林氏正打算洗手帮叶芽包饺子,听见虎子的话,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小孩子家瞎问什么,出去帮你爹干活去,就知道在外面疯玩”

虎子顿时蔫了,他可不想干活,正想找个借口偷懒,就见他爹和两个哥哥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他立即笑的眉眼弯弯,大声道:“我爹他们干完活了,不用我帮忙”说着跑过去扑到薛树腿上,仰头看着他:“二哥,我刚才跟他们去看热闹,那个钱老爷给大强家送了十几箱子好东西,有金首饰,亮亮的花布还有很多好吃的,听说都是给大强姐的。二哥,你娶二嫂时也往她家送东西了吗你怎么没叫我过来看”

“啊”薛树茫然地看着他,再看看薛松和叶芽,“我”他不知道媳妇家在哪儿,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媳妇,媳妇就是他媳妇啊,还用送什么东西

“老二你不用理他”林氏一把拎起虎子,将人拎到后院:“去找大黄玩去”

她瞪着眼睛,虎子害怕得打了个哆嗦,再也不敢多问,灰溜溜去树下找大黄了。

灶房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至少林氏他们是这样想的,无论是薛树和叶芽的事,还是夏花的好日子,都不适合摆到明面上来。

薛松看了叶芽一眼,见她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在那里揉面,细白的脸上并无尴尬或异色,心中略定,朝薛山梁道:“二叔,咱们进去歇着吧。”说完就走向东屋,只是临进去前,他忍不住再次偷偷瞥向叶芽,发现她并没有看过来,心中涌起淡淡的失落。他这半天都在想着再见面时会如何,甚至决定不看她一眼,可事实是,一跨进灶房门,他首先就看向了她,期待会与她的目光遇上,期待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一丝他渴望又不敢奢求的东西,然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来,好像昨晚那恍然如梦的相处根本没发生过一样,或许,那只是他一人珍惜的美梦

可惜她不看他,他只好带着失落跨进屋门。

薛树跟在薛松身后,薛山梁走在最后面,进门时,他顺手将门帘挑了起来。

薛松擦完脸,瞥见敞开的屋门,低垂了眼帘,看似自然地走到西炕头坐下。坐好了,他不动声色地往外面窥了一眼,正好将叶芽抿唇浅笑的明媚模样看进眼里。他怔住,忍不住看呆了,等他听到二叔的话想要收回视线时,她仿佛察觉到了似的,扭头朝他这边看来。

像是被针扎了一般,薛松倏然起身,大步跨到对面以躲避她的视线,速度快得将薛山梁吓了一跳。

“老大,你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

“没事,就是不想坐着了。”薛松背对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待平复下心头的紧张和悸动,转身坐到柜子旁的木凳上,抬头看向薛山梁:“二叔你刚刚说什么”

薛山梁奇怪地打量他两眼,见他跟平常一样,就指着后面墙壁上挂着的狼皮道:“怎么还没卖”

“这几天忙着盖房,没空去镇子,反正狼皮搁不坏,不急。”薛松平静地答,脑海里却盘旋着刚刚看到的笑容,她应该没看见他吧

屋外,叶芽的确觉得有人在看她,所以她停下与春杏的说笑,顺着本能看了过去,却只瞧见一个人影闪过。她疑惑地眨眨眼睛,就在她以为那是错觉时,炕上趴着的薛树突然转过头,两人目光相对,他笑着朝她摆手,龇牙咧嘴的模样要多傻就有多傻。

刚刚应该也是薛树在看她吧

叶芽了然,也回薛树一个笑容,刚想转过头,就听屋里面传来二叔的声音:“这狼皮能卖个二十两左右,加上狼肉钱,够你们好好过几年了。不如趁家里有钱,等把那边的房子盖完了,回头再把这三间茅草屋也拆掉盖新房,留着将来你娶了媳妇搬过来住。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让你二婶帮你留意着,遇见合适的就说合说合。以前家穷没办法,现在你们有房子有地,你也能干,没人会嫌弃你的。”

叶芽愣住了。

薛松也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就回道:“二叔,我的事不急,现在家里虽然有了点钱,可明年三弟要是中了秀才,就得去县城读书,到时候吃住都要用钱,还是给他留着吧,我真的不急。”他早就没了娶妻的念头,现在更不会有,如今他只想赚钱供三弟念书,将来看他成家立业,他就满足了。

或许是今天的日子特殊,屋里一提到薛松的婚事,灶房里的人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一起听里面的谈话,也正因为春杏和林氏都留意着里面的动静,她们才没注意到叶芽的呆愣。

叶芽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家里有钱,大哥娶媳妇,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可,可为什么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她的震惊竟多过了高兴而当大哥回绝的时候,她又控制不住地松了口气

大概,大概是她刚熟悉这个家,一时不太适应家里再多个妯娌吧是的,一定是这样,她默默解释着自已的异常。不过,就算大哥答应了,那也没什么,家里多个女人,于她而言可能会更方便一些,再说大哥的年纪的确耽误不得了,就是不知道谁会那么好运,能给大哥当媳妇

情不自禁的,叶芽又想到昨晚薛松给她的照顾,而他娶了媳妇后,对那个人肯定会更好吧

她低下头,胸口莫名地有些发堵。

对于薛松的回答,薛山梁很不满意。他原本是靠着墙壁坐着的,这时却盘腿坐正,语重心长地劝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心疼老三没错,但也不能耽误了自已的大事。娶个媳妇顶多花十两银子,下半年你去山里多走走,没准儿就赚回来了,耽误不了老三的事。再说了,他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难不成他一日考不中,你就一日不娶妻就算你不在乎,老三心里也不会好受的。早点把婚事定下来,他反而更能安心读书。”

三个侄子的亲事一直他的心病。薛树傻,他根本不指望他能娶到媳妇,自然不会太过担心,但现在薛树竟是第一个娶到媳妇的,真是意外的惊喜。薛柏读书要紧,晚两年成家也没关系,说不定将来有了出息,亲事更不用他操心了。只有薛松,都二十三了,再也不能耽搁了。

想到这里,他做了决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爹娘死得早,我这个当二叔的就得替你做主,不能随你胡闹。这件事自有你二婶替你打听安排,你就等着我们的消息就行了,一准儿给你找个好姑娘,不会委屈你的。”

薛松站了起来,“二叔,你”

“我什么我”薛山梁也瞪起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我难道没资格替你做这个主了老大我告诉你,我知道你有主意有本事,可说到婚事,除非你不认我这个二叔,否则就乖乖等着我们替你安排”

薛松遥遥地看着他,面容冷峻,紧紧抿着唇角。

薛山梁毫不退让,他就不信了,自已一片好心他还能当成一片驴肝肺

屋里紧张的对峙让薛树很不安,他怕二叔生气,也怕大哥生气,更怕他们两个打起来,所以他忐忑地爬起坐好,求助似的看向斜对面的媳妇,却见她低着头,一双小手慢慢捏着面皮。他疑惑地望着她手里的面皮,媳妇不是要捏饺子吗,怎么把面捏成大疙瘩了

媳妇不看他,薛树只好再次看向紧绷着脸的大哥,他想了想有媳妇的好处,纳闷地问道:“大哥,你为啥不愿意娶媳妇啊娶媳妇多好啊,你看我媳妇,她给我做饭给我洗衣裳,你娶了媳妇,她也会对你好的”

他的媳妇

薛松看向自已的二弟,二弟正用那双清澈的眸子看着他,里面溢满了不解和害怕。他只看了一眼,便迅速闭上眼睛,二弟还是那副小孩子心思,他怎么会知道他的煎熬而二弟简单的心思,更让他觉得自已禽兽不如。

眼前掠过她羞涩低头的模样,温柔浅笑的模样,可怜无助的模样,可她终究是二弟的媳妇,她的温柔是给二弟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