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1/1)


薛柏也不知该不该轻松一些,“那他大概何时会醒”

“这我就说不准了,不过你放心,明早我还会过来一趟。今晚你们务必仔细照看着,若他醒了,可以喂他喝些稀粥。”

薛柏点头,见他收拾药箱要走了,道:“深更半夜劳烦您跑一趟了,一会儿我送您回去吧,不知诊金”

孙郎中摆摆手,背起药箱道:“诊金明天再算也行。不用你送我,总共才两三里路而已,你们快歇歇吧。”

“那怎么行,还是我送你好了。二叔二婶,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大哥。”薛柏抢着要帮孙郎中提药箱。

薛山梁伸手将他拦下,“行了,你跑了一路,在家看着吧,我去送送孙郎中。”

林氏忍不住插嘴道:“要不劳烦孙郎中再等会儿老二他们也该回来了,老二媳妇不是吓昏过去了吗”

薛柏争不过薛山梁,此时听林氏这样说,忙道:“不用不用,我二嫂就是惊吓过度,醒来喝点热水压压惊就好。都这么晚了,孙大爷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他可怕孙郎中看出叶芽的异样来。

孙郎中只当薛柏不愿出那份诊金,又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便抬脚出去了。

薛柏将二人送到门口,分别前对薛山梁道:“二叔,待会儿你直接家去就行了,二婶也马上就走了,你们都在外面,留春杏他们两个孩子在家不好,放心吧,这边我能照顾好的。”

薛山梁“嗯”了声,提着灯笼走在前头,为孙郎中照路。

目送他们走远,薛柏转身回屋,林氏却坚持要等薛树和叶芽回来再走。

两人在屋里坐着,因为气氛太沉重,林氏便主动提起宋海和夏花的事来,“那个烂娼妇真不是东西,瞧见宋海他们身形像你大哥二嫂,就满口胡言乱语。”

薛柏坐在炕前,眼帘低垂,似乎只是在担忧地看着眉头紧锁的薛松。

良久之后,他才淡淡地道:“二婶不用因为那种人置气,咱们自已好好过就行。不过,宋海和夏花怎么会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怪不得夏花爹娘要退亲,想来他们早就勾搭上了吧”说着话,他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冷笑。

林氏咳了咳,没有答话。两人岂止是勾搭上了,夏花被他爹抱出来的时候,身下都是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小产了,连自已有孩子都不知道,还要跟宋海玩那些花样,呸,难怪她爹扬言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不过这些话并不适合告诉薛柏。

她不说话,薛柏也没有多问,只暗暗握紧了拳头,恨自已的无能为力,既不能挑明此事去找宋海寻仇,又没有本事暗中收拾了他,倘若,倘若他有一点点权力威望,宋海这等小人都不敢招惹他们家的。

屋里静悄悄的,约莫两刻钟后,大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薛柏和林氏一起迎了出去。

“老二媳妇还没醒吗”昏黄的烛光下,林氏见叶芽侧头趴在薛树背上,不由提起了心。

薛树朝她嘘了声,稳稳地背着媳妇去了西屋。

林氏随后跟了进去,见叶芽安安静静地躺在炕头,发丝凌乱小脸苍白,说不出来的可怜模样,忍不住连连叹气。好端端的,眼看日子越过越好,老大怎么就出了事呢不行,等他醒了,她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们哥俩进山了,都给她老老实实在家里种地吧,现在又不是没有生计,穷就穷点,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行了,二婶你赶紧家去吧,明早再过来看我大哥就成。”薛柏瞥了叶芽一眼,再次催促林氏。

见到了人,林氏总算放心了,也就不再耽搁,细心叮嘱了几句,匆匆离去。

“三弟,大哥脑袋怎么了”薛树安置好媳妇,进东屋后瞧见薛松头上染血的纱巾,顿时急了,在山上时,黑漆漆的,他只知道三弟背着大哥,却没想过大哥真的受了伤。

薛柏实在没有心情说话了,转身推他去西屋:“二哥你去看着二嫂吧,要是她醒了,你马上过来叫我,别自已瞎说,知道吗”

薛树不想走,见薛松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额头上还有血,眼泪慢慢涌了上来,拉着薛柏的手问:“大哥会不会死”在他眼里,流血多了就表示很危险了。

“不许胡说”

薛柏第一次朝薛树发了脾气,大力将他推出去,啪的一声关了门,随即背靠在门板上,咬紧了唇。

灶房里没有烛火,黑漆漆的,薛树对着门发了会儿呆,扭头回了西屋。

他没有吹灭柜头的蜡烛,进屋后就轻手轻脚地脱了鞋,爬到叶芽身边躺下,默默看了一会儿媳妇的小脸,然后搂紧她,将脑袋缩在她肩窝哭了起来。媳妇被坏人掳走了,是大哥救的她,他只能在一边等着,现在大哥受伤了,三弟也生气了,没有人理他,他好难受。要是,要是媳妇醒着多好,那样她就会用她柔柔的声音告诉他,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就像上次一样。

有温热的眼泪打湿她的衣衫,越来越多,流到她脖颈上,湿哒哒的,还夹杂着低低的抽泣声,昏睡中的叶芽皱皱眉,待那阵沉沉的头疼退去,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新屋屋顶映入眼帘,叶芽愣了愣,脑海里瞬间浮起纷杂的零碎场景。夏花模糊的脸,幽静清冷的山林,被绑在树上挣扎不开的身体,渐渐从四肢蔓延到全身的燥热,还有,一双充满担忧的狭长凤眼,与她不停纠缠的男人,汹涌的情欲和男人深深的持续撞击,宛如刻在心底深处的痕迹,挥之不去。

耳侧的抽泣还在继续,恍如做了一场梦,她彻底清醒过来。

叶芽不傻,她知道,她定是遭了夏花的算计,但她最最心急最想知道的是,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薛树。

顾不得问薛树为什么要哭,她颤抖着回抱住他,埋在他怀里问:“阿树,在林子里救了我的人,是你吗”

听到媳妇的声音,薛树惊喜地抱着人坐了起来,“媳妇,你醒啦”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叶芽在他怀里点头,越发紧张:“你说啊,是不是你救了我”

薛树眨眨眼睛,想到薛柏的叮嘱,连忙大声道:“是,宋海把你掳到林子里,被我撞见了,我把他打了一顿,然后就抱着你跑了媳妇,你别怕,我以后天天在家陪着你,再也不让你被人藏起来了”

是他就好,是他就好

仿若劫后余生,叶芽庆幸地哭了起来,一时也没有心思去想薛树怎么会去的那么及时等问题。哭够了,她抹抹眼睛,从薛树怀里抬起头,见他脸上也挂了泪,顿时疑道:“刚刚你为什么抱着我哭”

她这样一问,薛树哭的更凶:“媳妇,大哥,大哥受伤了,额头上都是血”

脑袋里嗡的一下,叶芽紧紧抓住薛树的胳膊,“大哥,大哥他怎么会受伤”说完,不等薛树回答,就要下地穿鞋,不料脚刚沾地,腿上一软,就朝门口歪了过去。

“二嫂”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薛柏正好掀开门帘,见此情景,本能地伸手把人扶住了,待叶芽站稳,他马上收回手,神色淡然得近似疏离:“二嫂你别担心,大哥不会有事的,我过来,是想跟你说晌午的事。”说完,看也不看叶芽,就那样略显清冷地站在门口,低声说了起来。

“二嫂,宋海掳走你,是想与柳寡妇合谋陷害你和大哥,但今天事发突然,大哥失踪没有下山,二哥抄小路回的家,想找你我帮忙寻人我跟他进山后碰巧撞见宋海,然后二哥负责照顾你,我继续寻人去了,傍晚才在一处山坡下找到大哥二嫂,既然咱们没有损失,宋海和夏花也遭了报应,你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吧,否则传出去不好听。若是二婶问起来,你就说你是跟我们一起找到大哥的,因为受惊过度昏了过去,好吗”

“好。”叶芽低着头,毫不犹豫地应道,“三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安排的妥当,你们就要被我连累”

听她要把责任往自已身上揽,声音细细弱的,薛柏心中一疼,却只是皱眉道:“二嫂你别说这种见外的话,咱们是一家人,没有谁连累谁,真要追究起来,也是宋海他们三人丧心病狂,也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大哥,大哥伤得挺重的,你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嗯,走吧。”叶芽早就担心的不得了了,闻言连忙催促道,与薛树一起跟在薛柏身后。

进了东屋,她一眼就瞧见静静躺在炕上的男人,目光落在他擦伤的脸和额头上,眼泪倏地滚落。

这种场景,与初见时何其相似,只是,那时薛松仅是她名义上的大哥,现在,现在他却是她不该喜欢却喜欢了的男人,那个会温柔地照顾她,替她端药拿枣的男人,那个会面无表情地偷看她,被发现后就立即走开的男人,那个会偶尔霸道无赖,拿抱她威胁她不许干活的男人。

碍于薛柏在场,她强忍着才没有走上前,只立在门口看着他哪怕昏迷却依然冷峻的脸,轻声问薛柏:“已经看过郎中了吧郎中怎么说,大哥的伤,严重吗”

薛柏点点头,“嗯,看过了,孙郎中说大哥身上的伤不要紧,只是额头那里比较重,还需要等大哥醒后才能确诊。哦,对了,大哥一天没吃东西了,二嫂你跟二哥先看着一下,我去熬点粥。”

“我去吧。”叶芽拦住他,径自去了灶房。点蜡烛,抱柴禾,刷锅烧水,上次他替她熬药,这回她给他煮粥大哥,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或许是感受到了家人的担心,也可能是闻到了灶房里传来的清新饭香,就在叶芽添完最后一把火准备盖上锅盖温着粥时,薛松醒了。

“大哥,你醒了”薛柏是第一个发现的,马上凑到薛松身前喊道,桃花眼里隐现泪光。

薛松动了动嘴唇,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是下一刻,当他瞥见立在一侧的薛树,瞥见挑开门帘赶进来的叶芽,又飞快闭上了眼。

薛柏刚刚忙着掩饰自已的眼泪,并没有注意到薛松的变化,好不容易憋回泪意,他俯,不放心地问道:“大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难受”

薛松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回应。

薛树急了,看向薛柏:“大哥真的醒了吗”

此时叶芽才在薛树身边站稳,见薛松依旧闭着眼,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薛柏很确定他没有看错,不甘心地又喊了两声,可薛松就像没有听见一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在他也开始怀疑自已的判断时,薛松忽的睁开了眼。短暂的茫然后,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你们都在啊,放心吧,我没事。是不是很晚了那二弟和弟妹先去睡吧,早点休息。”声音有些虚弱,却和往常一样平静沉稳。

三人松了口气,薛柏眼里还多了难以察觉的佩服,大哥就是大哥,这么快就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了。

“大哥,你饿不饿媳妇给你煮粥了”薛树趴在炕沿上,脸对着薛松,邀功似的道。

薛松依然看着薛柏,没有理薛树。

薛树疑惑地张开了嘴,大哥为什么不理他

叶芽和薛柏却情不自禁互视一眼,待看清彼此眼里的不安,薛柏慌了,急切地问道:“大哥,二哥跟你说话呢”

薛松眉峰挑了挑,随即眸子紧紧盯着薛柏的下巴以上,声音带了一丝颤抖:“三弟,你在跟我说话吗你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大哥”叶芽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凑上前,好让薛松可以看见她的脸,轻声问他:“大哥,我也在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她的发髻早在林子里时就散开了,醒后事多,也没来得及收拾。此时随着她俯身的动作,柔顺的长发倾泻下来,垂落在薛松的发顶额头上,还有一缕轻轻拂过了他的脸庞鼻端,送来淡淡的发香。薛松隐在被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心中愧疚万分,却必须强迫自已不要躲避她那双噙着晶莹泪珠的眸子,强迫自已直视她,免得被她发现林中端倪,沉声道:“弟妹,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然后,他看见她的泪夺眶而出,滴到他的枕头上,也滴到他的心上,这辈子都干不了,忘不掉。

第二天,葫芦村的村民就都听说了,薛松上山打猎不小心跌落山崖,身子受了轻伤,却把耳朵摔聋了。

只是,无论是与夏花被她爹赶出家门,灰溜溜随宋海离开的丑闻相比,还是与柳寡妇误食春药过多暴毙家中的消息相比,薛松的伤都不算什么,村民除了叹息一声,再也没有给予更多关注。

他们更好奇柳寡妇到底是被谁害死的,奈何柳寡妇人缘太差了,没有人会多管闲事报官为她伸冤,甚至很多人都巴不得拍手叫好,特别是那些丈夫被她勾搭过的黄脸媳妇们。所以,村长说柳寡妇是自已不小心吃了太多春药活活憋死的,那她就是自已憋死的,没有任何人提出质疑,接下来,村长带人把她随便埋在了葫芦村坟地外面的一处小沙丘下,再也无人问津。

随着中秋团圆的日子越来越近,随着一簇簇花生秧开始出土,忙碌喜悦的村民很快就忘了这些外人的事,除了三两个碎嘴的闲懒妇人偶尔提起外,大家都恢复了往常平淡的生活。

但这并不包括坐落在村子东北角的薛家,他们的生活,注定不能如以前那般平静。

因为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开,想瞒就能瞒住,想忘就能忘掉的。隐在心里的秘密,藏在眼底的情意,只要还记着还念着还在着,终会措手不及地爆发出来,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送上一则小剧场。

读者八卦:牙牙,你觉得哥仨谁最老实呀

牙牙脸红:他们,没一个老实的

读者纳闷:傻树无赖,三弟腹黑,可大哥很老实呀

牙牙咬唇:呸,大哥是最坏的

我保证,以后绝对没有虐了如果这章算虐的话,牙牙的xing福生活正式开始

、58

聋哑盲残,这在人们眼里都是大毛病,纵使程度不同,倘若有人得了一种,那也能让全家人愁云惨淡地过一段日子了。

可薛松就像没事人一样,穿衣吃饭养伤休息,没有半点颓废伤感之色。孙郎中诚恳地建议薛柏带他去县城医馆看病时,他看着两人的神色口型,断然拒绝了,说是不用白搭钱。

薛松不想去,薛柏就算再反对,他也没法强拉着人走不是想要苦口婆心地劝说吧,薛松索性闭上眼睛,让他说了也相当于白说。

病人不配合,孙郎中没有办法,提出或是让薛松尝试读唇语,或是学习打手势。

唇语考究眼力,格外难学,但薛松性子沉稳,倒是比较适合读唇语的。

打手势相对而言简单一些,但是学起来很麻烦,不仅薛松要记住各个手势的意思,薛柏叶芽他们都要学,学会了,也只能保证他们能与薛松交流,若是薛松单独遇见外人,就只能凭对方的胡乱比划瞎猜了。

薛松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读唇语,这样他一人费力些,不用让全家人跟着受累。

薛柏想留在家里照看他,被薛松催着去读书了,于是,陪他说话练习的重任就落到了薛树身上。

秋日的阳光温暖明媚,透过挂满一簇簇深青色果子的山里红树,在坐在树荫下聊天的薛树和薛松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斑驳光影,风吹过,树叶哗然作响,摇曳的光影便恍惚了两人神色各异却又相似的硬朗面孔。

叶芽就坐在他们一旁,将针线筐放在脚下,一边低头给薛柏缝冬衣,一边听两人磕磕绊绊的对话,偶尔在薛树气急败坏时抬头瞪他,朝他蹙眉以示不满。

其实吧,若是以往薛松哥俩聊天,她定是不好意思凑上来的,但现在薛松受伤了,她难受得厉害,心疼担忧便战胜了羞涩忐忑。反正,反正两个都是她喜欢也喜欢她的男人,一个傻一个聋,又是在自家院子里,她怕什么呢唯一怕的是薛松眼里的情意,但他都那样了,哪还有心思想那些儿女情长的这样想着,她便放了心。

薛树从来没觉得说话也是一种苦差。

媳妇和三弟都让他陪大哥聊天,但大哥不主动说话,他就得想着法子找话说,可他能说啥啊

“大哥,你吃饭了没”他耷拉着肩膀,无聊地道。

薛松头上还缠着一圈纱布,背靠树干而坐。见薛树百无聊赖十分难受的模样,他也懒得再说下去,可看看旁边颇似监督他们的叶芽,他耐着性子训道:“二弟你慢点说,太快了,我看不清楚。”

薛树心虚地看向叶芽,见媳妇果然又抬头瞪了他一眼,忙讨好地笑笑,然后挠挠头,放慢了语速,几乎每说一字都要顿一下,“大哥,你吃饭了没”

“吃了。”这次薛松辨认出来了,冷冷地答道,紧接着又抿了唇,一副等着薛树继续的模样。

“你吃饱了吗”薛树想了想,这般问道。

薛松抚了抚额,想要起身离开吧,瞥见叶芽轻轻耸动的肩头,他心里一软,点头算是回应。

薛树却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真是奇怪,大哥没生病的时候,他好像总能缠着他说话啊,怎么现在就找不到话说了难道是有了媳妇后,他一直在缠着媳妇,所以不习惯跟大哥说话了

那就跟大哥说些他和媳妇的事好了。

“大哥,媳妇睡觉抢我被子,我半夜冻醒了,看见被子都被她裹起来了。”哼,自打大哥生病后,媳妇都没有让他进去过,他要跟大哥告状要是大哥问他接下来怎么做的,他就说他钻进被窝想抱媳妇,却被媳妇推开了。然后大哥肯定会接着问他为啥要抱媳妇,他就说他想进去,但是媳妇不让。

叶芽的脸噌地红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昨晚睡得正香,忽然被薛树捅醒了,睁眼一看,才发现她裹着被子睡在褥子下,薛树光溜溜地躺在褥子上,可怜兮兮地朝她抱怨,害的她担心了一晚上,生怕他被吹病了,眼下已经入秋,白日里还算暖和,晚上却很凉了。

“别胡说”她咬牙嗔道,暗暗庆幸薛树这句说的快,薛松应该没有看明白。

薛松看看两人,皱眉道:“二弟是不是瞎说了”

薛树很委屈,这根本不是他要的反应

“我不说了你们俩说吧,我回屋睡觉去,昨晚都没睡好”他气呼呼地瞪了一眼叶芽,嗖地站起身,眨眼就跑了。

叶芽起身要追他回来,就听薛松道:“算了弟妹,随他去,他那样的性子,让他老老实实跟我说话就是在折磨他。你也回屋待着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坐会儿。”

声音不愠不恼,好像根本不在乎是否有人陪他说话,是否能很快读懂别人口型似的。

叶芽心里一阵发酸,为他这种看似不在乎实则自暴自弃的态度,她回头,见他闭着眼睛靠着树干,咬咬唇,拾起针线坐在薛树的矮凳上,与薛松面对面,然后看着薛松,等他若有所觉睁开眼看向她后,她脸上一红,却只是垂下眼帘,很慢很慢地道:“大哥,阿树性子急,我陪你说话吧”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叶芽悄悄抬眼瞧了过去,见薛松怔怔地看着自已,她只当他没有看懂,就又慢慢地重复了一遍。

“好,劳烦你了。”薛松目光闪了闪,不敢看她,可若是别开眼吧,被她瞧见,岂不是要惹她怀疑

于是,他只好牢牢地盯着她的唇。

叶芽也知道薛松现在在看着她,所以她根本不敢抬头了,只慢慢地与他说话。

“你额头的伤,还疼吗”她缝了一针,低声问道。

“早就不疼了,你别担心。”他看着她抿唇的小动作,放柔了声音。

“那天怎么那么不小心”她蹙眉,语气里搀了一丝责怪。

“嗯,以后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吧。”他心虚的保证道。

听他这般说,叶芽有点生气,马上回道“还说什么以后啊,你都这样了,难不成还想进山去打猎乖乖在家待着吧这,这是二婶嘱咐我转告你的。”说到一半,察觉语气似乎过于亲昵,连忙把话推到了林氏身上。

因为生气,她挺直了腰身,后来大概是没有底气了,马上缩了缩脖子,小脸红红的,娇娇怯怯,看得薛松只想将她人抱进怀里,只想捧着她的小脸好好亲上一番,让她越发害羞,越发让人想疼到心里去。

可他也只是想想罢了,那晚的放纵已经成了他不敢碰触的回忆,他再也不敢碰她,怕一碰便松不开手。所以,他很高兴她相信了三弟的那番解释,很满足还能这样跟她说话,能得到她的心疼和体贴的照顾,这样就足够了。

不过,虽然不能碰,却不妨碍他正大光明地看着她。听她亲昵自然地埋怨他,薛松还是挺享受的。

他咳了咳,道:“弟妹你刚刚说什么我没看清楚。” 他想再听她说一遍,那样的语气,好像妻子在埋怨丈夫一样,他很喜欢听。

叶芽完全不知道薛松心中所想,可她也没笨到再说一遍让她尴尬的话。长长的眼睫眨了眨,她很聪明地改口道:“二婶说不让你们再进山打猎了,就老老实实种地吧。”

薛松讶异地挑挑眉,“嗯”了声。原来她也没有看起来那般乖。忽的,他想起刚刚薛树的话,忍不住想到了别处,竟然半夜抢二弟的被子,她睡相很不老实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薛松突然发现,他控制不住自已了。

他想到了那个清晨,她被二弟霸道地抱在怀里,是不是就因为她睡相不好,所以二弟才紧紧地抱着她

他更想到了,那个疯狂的晚上。

她中了药,热情得根本不像是她,但高潮过后,她也有片刻的乖顺。他记得清清楚楚,第一次结束后,他想起身为两人穿衣,她却抱着他的腰不肯让他离开,像小猫一样窝在他怀里,害得他不得不半撑着胳膊,生怕压到她。然后,就在他想着等她睡着后再起身时,她忽的又轻哼起来,柔软滑腻的身子贴着他扭动,妖娆魅惑,瞬间唤醒了他还埋在她体内的那物随着她的手重新环在他脖子上,他情不自禁地扶住她的腰,再次为她沉沦,再次深深索取,将她送到巅峰,也彻底释放了自已。

那晚,他不知道两人到底纠缠了多少次,他只知道,她给了他从未有过的酣畅,销魂蚀骨。

薛松的目光,慢慢落到了叶芽红润娇嫩的唇瓣上,他曾将它们含在口中过,恣意吸吮,柔软香甜

他的身子热了起来,食髓知味,他好想再亲她一下。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了,是我说的太快了吗”

叶芽断断续续说了半天,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忍不住抬头去看薛松。

可是她一抬头,便愣住了,因为刚刚还端坐在对面的男人,不知何时朝她倾了过来。他缠着纱布的额头,清瘦冷峻的面孔,还有紧紧抿着的唇角,距离她越来越近。心跳突然乱了节奏,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忐忑地想要说些什么,理智却一下子被他幽深的狭长凤眸吞噬了,只能看着他一点一点靠近。

叶芽紧张地快要无法呼吸了,所以她微微张开了唇。

娇嫩饱满的红唇在眼前轻启,薛松呼吸一沉,伸手扶住她的后脑,压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佳人脖子有点发酸啊

今天想到两个很有的xxoo,嘿嘿,都是双人滴,俺琢磨琢磨时机,先敲在电脑里,谁也不许偷看哦

似乎马上中秋了啊,当天说什么也要发福利,嗯,就这样定了,是肉是汤,看氛围啦,么么

、59

薛松欺上来的那一瞬,叶芽紧张地想躲开,可一阵秋风忽的吹过,头顶的枝叶摇摇摆摆,有明媚的光趁机穿过树叶照了下来,明晃晃的刺眼,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就在这短短的一息功夫,他的手拦住了她向后退去的头,紧接着,有温热的唇贴上了她。

唇瓣相贴,叶芽突地失去了所有听觉,好像这个院子里,就只剩了她和他。

万籁俱寂,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男人小心翼翼的轻啄,一下一下,好像稍重一点就会碰坏她似的。慢慢的,大概是觉得她没有反抗,他的胆子大了起来,开始不满足于唇瓣的青涩碰触。恍惚间,她听见他起身的动作,听见他膝盖碰地的声音,紧接着,一条有力的臂膀圈住她的腰,大手按在她背上,将她拥进他宽阔结实的怀里,另一手抵着她的后脑,迫她微微后仰,迎接他越发火热的吸吮舔舐。

这样被他圈在怀中,叶芽觉得踏实又安全,刚刚的极度紧张慢慢消散,身子轻飘飘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抗拒似的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却颤抖着无法推动,只能无力地攀附在他的胸口,掌心下,便是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她呜咽着喊着大哥,他却趁她开口之际,蛮横霸道的闯入,舌尖相碰,她越发酸软无力,他却浑身一颤,将她搂得更紧。

叶芽怕极了,怕他给她带来的强烈悸动,怕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

终于,在她快要无法呼吸时,他松开了她的唇,虽然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将她抱在怀里。

耳边是急促的喘息,叶芽也分辨不出哪个声音是他的,哪个是她的。她忐忑地睁开眼,正对上他近在眼前的脸。额头上缠着的白色纱布与麦色的脸庞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越发显得他眉峰挺拔,五官冷峻,只是,往常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现在却温柔地凝视着她,在他幽深的眼眸里,叶芽甚至看见了自已的模样。

“大哥”她情不自禁地轻轻唤了声,脸烫的厉害。

没有觉得被侵犯,没有因为这个吻而生气,短暂的茫然后,她只是纳闷,大哥怎么突然就亲了她呢

薛松喉头滚动,贪婪地看着身前的小女人。

她真的很小很小,哪怕他为了方便拥吻她而跪在了她身前,她依然要仰着头看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影子里。细白如瓷的小脸因刚刚的亲吻染上了羞涩的红晕,比春日初绽的桃花还要好看。黑亮的眸子水汪汪的,可怜又无辜地望着他,仿佛清风拂动的水波,氤氲动人。

看着看着,他扶着她后脑的手不由自主慢慢移了过来,拂过她柔顺的发,贴上她温热的脸颊,最后在她被他含的越发娇嫩红润的唇下徘徊。想到刚刚尝到的滋味,他情难自已,低下头又靠近了她一些,直到两人的唇相隔不足一指时,他才停下,看着她不安翕动的眼睫,沙哑了声音:“牙牙,可以吗”

他喊她牙牙

叶芽的心跳好像突然停止了,浑身绵软无力,比第一次听薛树如此唤她时还要难以抵挡那迅速传遍全身的颤栗。她看着他温柔的眼,耳边回荡的全是那声牙牙,低沉轻柔,含了诉不清的宠溺,这样的声音,她根本无法拒绝。

她忘记了一切,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薛松痴痴地看着叶芽颤抖的眼睫,他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在他怀里,娇羞乖顺地等着他为所欲为,这种被她接受的喜悦,比真的亲吻她时还要让他兴奋满足。

男人久久没动,叶芽脸越来越红,她羞怯地睁开眼,见他还那样专注地看着她,不由愣了,“大哥”

薛松却在此时俯身,将她娇娇颤颤的尾音吞入口中。

她倒在他的臂弯,一手攥着他的衣摆,一手扶着他的手臂,全靠他的支撑才没从矮凳上歪下去。这一次,因为有准备,短暂的紧张后,随着他越来越霸道的掠取,叶芽慢慢开始回应他,她主动含住他微薄的唇瓣,偶尔在他探舌来寻时,情不自禁迎上去与他纠缠,一波波颤栗的快感就这样随着男女最原始的碰触蔓延开来,叶芽喘息着沉浸在这个男人的索取中,而薛松,他的欲望早已被完全挑起,循着本能,他的右手渐渐沿着她的背脊下移,最后停在她柔软纤细的腰肢那里,试探着想要伸进去。

可就在他的手指已经碰到她细滑的肌肤时,叶芽猛地从迷醉中清醒过来。

“大哥,别,别这样”

她慌乱地按住他的手,扭头躲开他的唇,汹涌的情欲如最后一波晚潮迅速退去,她开始不安,挣扎着要脱离男人的怀抱。

薛松也意识到了自已的失态,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一边松开手退回到树下的矮凳上,一边飞快瞥了一眼灶房门口,见薛树并不在外面,松了口气,正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一下,忽听叶芽道:“大哥,我,我愿意让你亲近,只是,只是那样太,我,我做不到。”

薛松心头巨震,听她亲口说愿意接受他的狂喜让他差点忍不住立即回应她,可他马上发现她是低头说的,随即明白,她的话与其是说给他听,倒不如说是给她自已听的,她心里,还是很心疼二弟的吧。

对此,薛松没有任何嫉妒或醋意,她对二弟越好,他就越高兴,并为他的冲动而自责。

想了想,他歉然地道:“弟妹,刚刚我失态了,你放心,我以后会管好自已的。”

他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平稳,叶芽觉得他是不高兴了,想到他的伤,自已这样拒绝他,他会不会多想

她心中一疼,忙抬起头,红着脸对他道:“大哥,我没生你的气,我,我”

薛松不忍看她支支吾吾的模样,又怕她误会什么,主动替她开口道:“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能接受我亲你,但又不想对不起二弟,因此不能接受更多了,对不对”

叶芽忍羞瞥了他一眼,咬唇点头。

薛松唇角轻扬,为了不让她继续纠结方才的事,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我说过,我喜欢你,不求你的任何回应,现在你肯让我亲你,我已经很高兴了。弟妹,不用担心,我还不至于因为那个就生气。”

那个,是哪个

叶芽疑惑地抬头看他,却见薛松扭头看向了别处,耳根有些发红。她顿时明白了,脸如火烧,匆匆收好快要缝完的冬衣和针线筐,慌乱而逃。

薛松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想到刚刚她羞答答的模样,抬手摸了摸唇角。但他很快就懊恼地发现,他虽然一直说不求她的回应,但他其实已经不知不觉渴望许多了,他抱过她,亲过她,也

何时起,他的定力竟变得如此差了

西屋。

薛树回来后就脱鞋躺到了炕上,蒙着被子准备睡觉,可他心里盼着媳妇进来找他,就一直伸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盼来盼去一直盼不到,他委屈地撇撇嘴,把脑袋伸出来,巴巴地望着门帘。

好不容易媳妇终于要进来了,他又重新缩回了被子中。

叶芽进来,见薛树衣服也没脱,整个人都缩在被窝里,知道他生气了,放好东西后就去哄他。

“阿树,大哥耳朵听不见,只能看咱们的口型辨认咱们说什么,刚开始他肯定很难看出来的,所以咱们要慢点说话,那样他好看清楚,是不是”她俯身趴在他脑袋旁边,耐心地道。

薛树在被窝里动了动,“我知道,我又不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叶芽偷笑,“那是因为我瞪你,你不高兴了吗可你也瞪我了啊,阿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因为他傻乎乎的语气,她被薛松撩起的紧张慢慢平静下来,只一门心思逗这个孩子似的大男人。

“我喜欢媳妇”薛树马上扔开被子坐了起来,转身就将叶芽抱进了怀里。

叶芽看了一眼屋门,没听见外面有动静,也就任由他抱着,伸手替他整了整衣衫的褶皱,低声道:“喜欢我,那你还生什么气”

薛树盯着她红嫩的嘴唇,咽了咽口水:“媳妇,你今晚让我进去,我就不生气了。”都已经很久没弄了,他想。

叶芽瞪了他一眼,这家伙,那天在山上折腾了那么久,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又想了

“媳妇,你嘴怎么这么红好像被谁亲过似的。”薛树越看越觉得不对,媳妇的嘴唇是粉嫩的颜色,只有被他亲过或刚吃完东西后才会红嘟嘟的,可他刚刚没亲她啊,难道媳妇背着他偷吃了

叶芽心里一跳,心虚地低头靠在他怀里,颇有些补偿似的道:“别胡说那个,你也别生气了,今晚就让你进去”

听她这样说,薛树顿时美到了心里,哪里还会想媳妇嘴红不红的问题,大手伸到叶芽腋窝下,就要把人提到炕上去:“媳妇,吃饭还早着呢,要不咱们先睡会儿吧”

叶芽慌忙扣住炕沿,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圈:“别瞎闹三弟的衣裳就差一条袖子了,你自已睡吧,我去帮他缝完。”哪有大白天就那样的

薛树疼得呲牙咧嘴,不甘心地将人按在怀里狠狠亲了一番,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叶芽忙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佳人:咳咳

读者:你想说啥

佳人:不敢说,怕被拍

读者:到底是啥

佳人:你们猜

读者:你信不信我们扔砖头砸你

傻树:不许扔亲妈亲妈是看我很久没吃肉了,想给我吃肉呢我才是最招亲妈疼的,可就是怕你们不喜欢我,她连给我吃肉都这么小心翼翼没有底气

老大: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貌似二弟吃完马上就轮到我了我去想想地点和姿势,两个弟弟都在家,貌似有难度啊

老三:哈哈,因为要给你们吃肉,所以就拿一件冬衣打发我吗我要造反,谁也别拦我

、60

入了秋,白日开始变短,薛柏回来的时候,叶芽正蹲在灶前烧火呢,薛树坐在南门槛上陪着她。

气氛安逸宁静,美好的像幅田园画卷,但他们可以在画里恣意笑谈,他却只能远远旁观。

薛柏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前段日子,大概是家里过的太安逸,每当他看见大哥与她偶尔眼神交汇传递出的暧昧情意,看见二哥讨好地围着她说话撒娇,看见她用温柔的眸子回视两个哥哥,他就会觉得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挺好的。他开始渴望留在家里多跟她相处一些,他甚至没有出息地想过,不读书了,反正家里也有地了,不如用那些闲钱再置办几亩好田,然后他们哥仨下地干活,也能让她过上悠闲的好日子,何必非要离家苦读,早出晚归,每天就只有早晚饭那么点相处的时间

然后,宋海就欺负上门了,她差点被坏了名声,大哥自疚受伤,二哥心里也有委屈。

大哥聋了,现在这个家,只能指望他了。

薛柏为自已的动摇感到羞耻,倘若因为本就不该有的感情辜负了大哥那么多年的努力付出,忘记了当年的抱负,他还算什么男人他有什么资格奢望她的喜欢

他要读书,更加努力地读书,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他还要当官,他要替他们支起一个安稳牢靠的家,再也不让人胆敢欺负他们。

想出人头地,必定要付出一些代价。现在的他,无法确定将来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他无法像大哥那样毫不犹豫地承诺为她终生不娶,哪怕他相信,若他是大哥,他也能做到那个地步。所以,在能够作出承诺之前,他不会招惹她,她只是他的嫂子,大嫂也好二嫂也好,都是他不该觊觎的。

“三弟,你回来啦,干啥不进来”薛树扭头,瞧见薛柏,面上一喜,随后见他立在门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