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43部分阅读(1/1)

麻烦。

他想了一会儿,便把心思收了,又在洞中又静坐了一日夜,待天方破晓,到了约定之期,他起身步出洞府,一振衣袂,脚踏重云,破空飞遁。

用不了多时,他就到了半月前与青衣少年交手的那处地界,转了一圈之后,见此人未至,便自寻了一处风光秀丽的山头落下。

此处山泉流瀑,溪水淙淙,清晨薄雾之中,水花飞溅,如寒冰出谷,倒也灵气十足,他在山巅上一块大石,便端坐不动,静候那青衣少年。

这一等,到了近午时分,才见一道碧油油的遁光破空而至。

张衍也不起身,就那么一引法诀,整个人便被一缕清风托上云头,拦在在道遁光面前,淡笑道:“道友却是来晚了。”

青衣少年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哼了一声,道:“路上遇见了几只恼人的蚊蝇。”

张衍也不去细问,只是微微一笑,道:“几番相斗,我尚不知该如何称呼道友”

青衣少年挺起胸膛,将双手一背,大声道:“本座名号说了你也未必知晓,不过本座在外行走时,用得道号乃是东槿子。”

“原来是东槿子道友。”张衍将法诀一掐,两只金锤飞出,往身前一摆,道:“今日便要再次领教道友高招了。”

东槿子冷声一笑,也将顶上青云现了。

此云如今已到了百余丈大小,比之先前似是大了一倍,碧气游翔,揽云遮月,更兼雷暴声阵阵,无数青叶飘丝,飞絮疾电出入往来,看上去气势更盛。

他起手一指,震动云光,便飞出数之不尽的玄花飞叶,带动如潮灵气,往下涌来。

张衍也不示弱,道声:“来得好”持定双锤,奋身而上,须臾便与此人再次斗在一处。

两人这一次争斗无人干扰,彼此都是不曾留手,张衍一拳一脚皆如落雷滚石,轰轰作响,东槿子则将青光散开到十里之外,云翻雾滚,光影迷乱,声势浩大。

五日之后,张衍暴喝一声,从青云中杀出。

东槿子也是收了云光,往西飞遁,却是又一次不分胜负,各自分头而去。

张衍驾风回了洞府之中,便封了洞门,打坐运功,再度起真火炼化窍岤。

这一次他足足闭关一月有余,待从定中醒来后,欣喜发现又炼开了十二处窍岤。

此次无论是运功时日还是体内吸纳的异气皆是多于前次,但烧开的窍岤却是比之前有所不及。

随着他体内吸纳的精气越来越多,对真火的助长效用已是不如先前那般亢烈了。

不过这已在张衍预料之中,比之其他修士来,他这精进已可用神速来形容。

寻常修士之所以无法将三十六处窍岤打开,那是因为炼到了后来,窍岤固守,而真火却无法相应壮大的缘故。

而他则不同,此时气海中的真火已是远远胜出同侪,若再和那东槿子斗上数次,将真火再壮盛几分,按他心中估算,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四载的时间,他就能将所有窍岤烧透了。

正此时青寸山一处山谷之中,史翼帆与晏玉螓二人带来的族人却在争吵不休,潘阳则坐在一旁默不做声,只是目光闪烁不定,看着面前众人暗暗冷笑。

史翼帆和晏玉螓那日因为急着争夺芝祖躯壳,未免被太多人知晓此事,所以并未带上仆从族人。

而这行人等了两三日,也未见这两人回来,当时便知不好,便遣人前去寻找,最终只是找回了一些残破衣物。

潘阳也是心中发凉,但他并不甘心失败,与这些人合计筹谋了一番后,也不管那芝祖躯壳是否真在那青衣少年手中,便将这个似真似假的消息散播出去,并还说这青衣人凶横霸道,见人便杀,屡屡抢夺他人手中药芝。

这话本来也没人当真,可先是九头峰上那吴族弟子和仆役的尸身被人发现,后来又正巧东槿子为与张衍一战,正四处搜寻药芝,他自恃修为深厚,实力强横,不屑隐藏行迹,凡是遇见不开眼的人,俱是下手杀了,如此一来,便坐实了潘阳所言,于是一些分散四处的修士便联起手来自保,更有不忿者找上门去。

因那芝祖躯壳实在是独一无二的灵物,也是引得一些人心动,意图出手抢夺,在史晏二族门下有意推动下,他们主动站出来,聚集了数百人,四处搜寻东槿子踪迹,并与他连连战了几场,是以那日与张衍约斗之时,他才去得晚了。

本来以这些人合力,纵然东槿子修为再深,此刻这一具分身也不过是玄光境界,唯有退避一途而已,不过因这些人心不齐,各怀私心,非但奈何不了他,反而又死了不少好手,是以史,晏门下又不得不坐下重新筹谋对策。

“依奴家看,那芝祖躯壳定不在那青衣人的手中,而在那李元霸处。”说话这人,是一名看起来约有四旬年纪女子,此人正是当日跟在晏玉螓身边的中年妇人。

她的对面,有一个与史翼帆有几分相像的年轻人,乃是他的胞弟史翼名,本来他修为不高,入这青寸山也只是为了开阔眼界,如今史翼帆死了,剩下之人便是由他做主,听了这话,偏过脸来,道:“晏大姑,何以见得”

晏大姑瞥了他一眼,道:“史家六郎难道前次未曾看见两人交手虽说看起来胜负未分,可那李元霸实则每次都落在下风。”

史翼名不解道:“那又如何”

晏大姑哼了一声,“那青衣人一副非杀了李元霸不可的模样,如果芝祖躯壳当真这青衣人手中,他岂用得着如此分明是李元霸夺了他的东西,他这才如此”

这完全是她凭借女子的直觉做出的判断,在场诸人听了,纷纷露出沉思之色,不过细细想来,这话也是猜测而已,谁能知道真假因此只有寥寥几人出声应和。

中年妇人一蹙眉,她一扭头,道:“潘道友,你说呢”

潘阳眼皮一跳,他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算起来他与张衍也有杀死同门的仇恨,不过杀他大兄之人乃是那青衣怪人,他自知凭借自己一人力是万万敌不过的,是以怂恿这些人先去杀了此人,若是在此人身上不曾发现那芝祖躯壳,不用他驱赶,这些人也会自己寻上门去找张衍的麻烦,那时候便是一举两得了。

可若是先杀了张衍,谁还会回去招惹那青衣人

这番用心他自是无法宣诸于口的,因此当即否定道:“在下当日亲见这芝祖躯壳被那青衣人拿去,此事绝然无假,至于此物是否又落在那李元霸手中,我却不得而知了。”

中年妇人一声冷笑,狠狠盯了潘阳一眼,站了起来,讥嘲道:“你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

她又环扫一眼,冷笑道:“你们既然不愿,那奴家自带门下去寻那李元霸,也不需你们来插手。”

史翼名也是站起来,点头道:“既然如此,晏大姑你便去找李元霸,本少爷自去找那青衣人,你我两家各不相扰,谁夺了芝祖躯壳他人也不得染指,你看如何”

晏大姑大声道:“奴家只想为娘子报仇,芝祖躯壳倒也不放在心上。”

史翼名指了指她,似笑非笑道:“晏大娘,此处皆是明白人,你何须说这等违心之言,告辞了。”

说罢,他一扭头,转身往外走去。

他身后一个亲信匆匆赶上,在他耳边低声道:“六郎,小的感觉那晏大姑说得有道理,我们为何不去找那李元霸呢”

史翼名撇嘴道:“你道我真想夺那药芝”

这亲信疑惑道:“莫非不是”

史翼名呵呵笑道:“五郎死了,他在族中却尚有不少门客,我若不做出一番样子誓夺药芝,替他报仇的样子,岂能将这些人心收拢过来这青衣人高深莫测,便是败了不过也没人怪责于我,若是再去找那李元霸,万一还是不胜,岂不是弄巧成拙”

他又向后看了一眼,眯眼道:“那晏大姑与我不同,她不过是个家奴,晏玉螓一死,她回去焉有命在反不如选那看似实力稍弱一筹的李元霸搏上一次,若是侥幸杀了此人,到了族中还能勉强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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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山外重云

第一百零九章山外重云

太昊派,紫竹山道场。

觉秋亭上,一名面目慈和的道姑正和一名道髻高挽的儒雅道人对弈。

半晌之后,这道姑神色一动,手指一翻,正要下子,就在那将落未落之时,这儒雅道人哈哈一笑,一挥拂尘,将棋局搅乱,道:“清瑶师妹高明,此棋便算作不分胜负吧。”

道姑倒也不恼,只是眼中微有无奈之意,道:“师兄次次出手搅乱棋局,怎又分得出胜负”

儒雅道人浑不在意,只是言语中别有深意道:“弈棋者终为局困,师妹若能跳出棋局,放开怀抱,当是海阔天空。”

道姑听到这里,微一皱眉,道:“师兄还是念念不忘那株芝祖躯壳么”

儒雅道人背脊挺直,坦然承认道:“自然。”

道姑叹道:“祖师规矩,那芝祖凡太昊派弟子不得妄取,师兄莫非忘了么”

儒雅道人目光闪动,道:“但若是他人取了出来,贫道再去取,那便不算违了门规。”

道姑摇了摇头,沉声道:“那却是师兄故意放了那魔物进去,总是别有用心在先。”

儒雅道人却是哈哈一笑,道:“师妹说笑了,为兄未曾请他前来,他自投罗网,又与贫道何干”

道姑轻叹道:“那魔物天劫将至,他若不来取那躯壳,多半是难以避过这大劫的,师兄又岂会不知。”

儒雅道人嘿然一声,道:“为兄此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十派之中皆有出色弟子,我太昊派也不能后人,唯有尽力栽培,方能在十六派斗剑之上一展锋芒,而我那徒儿乃是百年难见的奇才,我岂能耽误了他自是要拿最好的外药予他。”

道姑缓缓点头,道:“师兄你为了这徒儿,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儒雅道人此时站起来,对着道姑一个躬身,道:“只是那老魔怕也知晓为兄的用意,他出山之后,其余分身必来接应,而以为兄一人之力,尚无把握胜过他那两尊元婴分身,还请师妹助我。”

道姑慌忙站起,连忙将儒雅道人搀扶住,道:“师兄怎可如此。”

只是劝了半天,那道人也不肯起身,道姑也知他这师兄向来脸皮厚,又狠得下心,自己也拿他无法,只得无奈叹道:“罢了,罢了,左右也是一个魔物,除了便除了,只是师妹我却有一条件。”

儒雅道人听她答应,已是大喜,忙道:“师妹请说。”

道姑正色言道:“若这芝祖躯壳落在他人身上,我可不管此事。”

儒雅道人暗道:“这魔头虽则是一具玄光分身入山,但本事也是不小的,况且那芝祖躯除他之外也无人知晓埋在何处,不过我也自有准备,谁人拿了这芝祖躯壳到时一辨可知,若当真不是这老魔拿去的,倒也无需师妹相助了。”

想到这里,他把身体直起,道:“好,若是此物在他人之手,师妹大可袖手不理。”

道姑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她也知道,若是这芝祖躯壳真的在他人手中,她这面厚心黑的师兄恐怕也会找借口恃强逼夺,这行径她虽看不惯,但也无心阻止。

此时青寸山中,晏氏与史氏两家门下议定之后,已是分道扬镳,围在四周的一干散修也各自散去。

徐氏兄弟随众人出了山谷,亦是驾云而走,行至半途,徐延辅突然出言道:“兄长,我等不能任由那晏氏族人去找李道友的麻烦,需得提醒他一声,让他提前做个防备才是。”

徐延匡点头赞同道:“二弟说得对,那位李道友对我等有救命之恩,此恩不能不报,便是因此得罪了晏氏,也不能坏了道义。”

徐延辅却是一笑,道:“大兄,你说晏族这些人与那李道友战起来,谁胜谁负”

徐延匡想了一想,道:“那青衣人能纵横往来,无人能阻,李道友却能与其拼个旗鼓相当,晏氏门下除了晏大姑尚有几分道行,余者皆是凑数,又岂能胜他”

徐延辅轻松说道:“这就是了,如今那晏玉螓已死,剩下晏氏这些门人俱是惶惑不安,回去终是一死,去找李道友未必不是存了搏命之心,我等送个人情过去,却是惠而不费,”

徐延匡忽然皱起眉头,道:“可是我等也不知道这李道友居于何处,又如何寻他”

徐延辅道:“小弟适才便在想此事,不如我兄弟二人先去前次与李道友想见之处寻觅,若是实在寻不到,到时再做打算。”

徐延匡重重点头,道:“好,那便先去此处。”

两人觉得此事不宜耽搁,但他们也是谨慎的很,先是转了一圈,确定无人跟随,这才往九头峰而来。

张衍那处开辟出来的洞府位于山巅,倒是极为好找,未多时便来到此处,徐延匡见洞府大石封门,但石上却没有多少灰尘污秽,显是不久前尚有人搬动,心中一喜,高声道:“李道友可在在下徐延匡携弟延辅前来拜见,有要事相告。”

张衍正在洞府中磨练真光,听得这两人的名字,微一思索,便起手挥开封门石,道:“两位请入内一叙。”

徐氏兄弟进得洞来,与张衍见过礼后,也不耽搁,便将来意说了。

张衍倒也没想到那晏氏门人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虽则他并不放在心上,但徐氏兄弟二人总是好意,便笑道:“倒是要多谢二位特意前来告知了。”

徐延匡连说无碍。

张衍微微点头,他从袖囊中取了两株药芝出来,手一指,便飘落到两人手中,道:“此物乃是李某此行所得,贤昆仲便拿去吧。”

徐延辅眼中露出喜色,这药芝一看便是上品中的上品,若是得了,就算不是用来自己凝丹,也能换得几件不错的法宝,于是便把目光投向自家兄长。

徐延匡却摇头推辞,道:“我兄弟二人此来只为报恩,怎可收道友之礼”

张衍看得出这话出自本心,轻笑道:“前番小事,不足挂齿,既然贤昆仲冒着性命之危前来相告,我又岂能吝惜这些外物”

徐延辅也是拼命使眼色过去,道:“兄长,李道友一片好意,不若我们就收下吧。”

徐延匡略一迟疑,最后一咬牙道:“好,那我兄弟二人便收下了,若是他日道友有暇,请来火浪山徐家岭一坐,我等定当好生招待。”

见两人收下药芝,张衍便又问了他们几句话,皆是如今青寸山中的诸多修士的动静,徐氏兄弟自是知无不言。

过不了多久,徐氏兄弟见张衍似有逐客之意,便起身拜别。

待这两人走了,张衍默坐片刻,冷然一笑,步出洞府,纵身跃入云中,便往北飞驰而去。

他双目闪动,暗含一缕杀意,纵然晏氏门下不过是些小鱼小虾,但既然要来对付自己,又岂有坐在这里等他人杀上门的道理自是先去动手杀了

晏氏门下如今皆是聚集在梨花峰上,晏大姑决心先动张衍之后,一面派出仆从四处说服拉拢同道,一面在暗中等待时机。

她认为那青衣人和张衍前次既未分出胜负,那早晚必定还有一战,那时才是袭击张衍的最好机会,若是真能从此人身上搜出芝祖,那么回到族中,还能有个交待。

这时,有一道金光从天而落,往洞府中来,一名婢女起手接了,便小心递到她面前。

晏大姑接过后启开一看,不禁面露喜色,暗道:“给了两株药芝出去,向氏总算也应允了,如再加上先前应下的那几家,我便有了近百名同道相助,到时也不惧那李元霸了,若能齐心合力,定能将其一举斩杀。”

她正www.lwen2时,却听空中一声如雷暴喝:“晏氏门下,统统给我出来受死”

晏大姑一惊,忙窜出洞府,抬首一看,浑身一颤,却是失声道:“李元霸”

晏氏门下众人也是认得他的,未曾到他居然会找上门来,顿时如一片慌乱,纷纷祭出随身的法器飞剑,一时光影错乱,飞虹斜掠。

晏大姑见过张衍与那青衣人争斗时的情形,知道凭眼下这些人绝对不是此人的对手,于是眼珠一转,却是一声不响,便欲转身逃遁。

张衍目光往下一扫,见这数十人中没有一个修为高过自己的,当下身形不动,只一声冷喝,霎时间,他背后就有一道水幕升腾起来,只见一道水色光华从谷中横扫而过,只闪了一闪,在场所有人和那些法器俱都不见了踪影。

晏大姑才纵身飞遁,却忽有一股牵扯之力袭上身来,还未来得及挣扎,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也景物为之一变,她一抬头,不禁大惊失色,只见此处白浪激天,江河奔腾,不知多少水流如玉龙银带蜿蜒盘绕,上下左右皆是烟波浩渺,似是跌落了无边天河之中。

张衍并不收起玄功,反而又将玄黄大手放出顶门,再把真光一抖,就有一个人水幕中掉了出来,张衍把法诀一催,玄黄大手便蛮横无比的落下,将其一掌拍死。

接下来他又如法炮制,将这些人拉出来一个就拍死一个。

晏大姑修为最深,却是最后一个被放出,只是她却比其余人等强上了不少,出来时神智尚算清醒,见玄黄大手下来,骇然一震,死命放出玄光抵挡,只是在玄黄大手之下却如螳臂当车一般,当即玄光破碎,鲜血狂喷,掌势毫无停滞的落下,“砰”的一声,烟尘四起,亦是被碾成了一团肉末。

只片刻间,张衍就将此谷中晏氏门下杀尽,他把气息一沉,将玄黄大手和水行真光收了,纵云而起,在梨花峰上转了一圈,确定并无一人遗漏,这才驾一道清风往来路归去。

第一百零十章 合则两利

第一百零十章合则两利

天屏上青云蔽空,如举碧烟,东槿子一身青衣迎风猎猎,立于皎月之下,起指掐诀,不断催发阵阵如梭如剑的青虹飞光,往那下方数十修士袭杀而去。

这数十修士聚于一处,合力抗敌,虽是面对如潮攻势,神色间却也并不慌张。

众人顶上悬有三件法宝,为一壶,一杖,一烛,俱是各自垂下明光灿霞,隐隐将诸人脚下站立的整座山巅都护在其中,凭那青气狂卷,飞叶如刃,却都破不开这层壁障。

而又有三名道人飞空在外,往来不定,头上祭了三口散发出瑰丽奇虹的长剑,于空中盘绕飞舞,剑芒隐隐将东槿子射住,往往他稍稍一个分神,便会引剑杀至。

东槿子又攻了几次,见杀不破这处阵势,便觉不耐,去寻那三名持剑道人的晦气。

只是每当他如此,那三人便引着他转一圈,堪堪要被追上时,便往阵中落去,待他离开时,便又从阵中出来,来回几次之后,东槿子也是恼怒不已。

如今浅土中的药芝差不多已被他采掘一空,这些药芝似也是感觉到大祸临头,纷纷地下深处钻去,这样一来,连他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挖出来的,是以把主意动到了那些修士身上,可哪知道这些人俱都用旗阵与他对抗,叫他无处下手。

东槿子知道眼下再拼杀下去也是无益,于是重重哼了一声,便自望空而走。

见他飞遁不见,那三名道人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适才虽短短一刻,但他们所面对的压力却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如是东槿子再滞留不走,怕是用不了多久,他们体内的元真也将耗尽了。

他们为首一人来到阵中,对着站在前方的史翼名稽首道:“史家六郎此计果真是妙策,我等师兄弟三人与阵势互为犄角,此青衣怪人果然不能破我。”

史翼名立刻拱手还礼,谦虚道:“此法疏漏,全赖诸位前辈帮衬才能过关。”

那为首道人感慨道:“六郎过谦了,若不是你想出来的此法对付这个魔头,我等入宝山便要空回了。”

旁侧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这些时日以来,史翼名将一些信得过的人聚拢一处,在千仞峰各处布下了十余副阵旗,又命修为深厚的几人四处搜寻药芝,如是遇到东槿子到来抢夺,便可且战且退,再入最近的一处旗阵中躲避,随后呼声应援,待众人到来后合力围攻,每每总能将其逼退。

几番下来,别处修士也是纷纷效仿,若是东槿子来了就入阵龟缩不出,若是他退了,便出来采掘药芝。

东槿子飞去之后,不多时到了一处山峰上落下,他面目阴沉,暗恼不已。

若不是这具肉身承受不住他的玄功妙法,叫他好多手段不能施展,又哪里会奈何不了这班小辈

那日他与张衍连战五日,却吞了不下七十余株药芝用来补益肉身,可见这肉身底子何等之差。

可如今他手中只剩下了十几株药芝,还有几天便是与张衍约定的再斗之日,这令他心中没有半分取胜把握,他负手立在峰上,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接连两次战不下张衍,他便知道,若还是依照原先手段,就算再多战上几次也未必能拿此人怎样。

站在原地深思了片刻,他不禁忖道:“那李元霸韧性十足,身坚体固,我便能胜也是惨胜,还未必能夺了那躯壳回来,再战无益,看来唯有与此人好好谈上一谈了。”

拿定主意之后,他也不往别处去,就往这峰上一坐,坐看日升月降,潮起潮落。

忽忽五日过去,他看时日已至,便飞身天际,纵云乘风,往约定之地而去。

这一次,却是他先到来,等了不出半个时辰,便见张衍远远驾风而来。

不待张衍近前,东槿子振了振衣衫,主动开口招呼道:“李道友,今日且慢动手,本座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张衍见他态度突然大改,心中觉得有些奇异,他目芒微闪,站定空中,笑道:“东槿子道友,有话但说无妨。”

东槿子撇眼往四下一扫,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李道友且随我来。”

张衍爽快应道:“可。”

见他答应的干脆,东槿子不禁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当先纵云而去,行了有一个时辰,他寻了一处不见人踪的山谷降下。

这里空谷寂幽,溪水潺潺,满壁琪花瑶草,林中飞鸟啾啾鸣叫,倒也算是风光秀丽,见谷中正有两块大石如弈者相对,东槿子便往下一落,占了一石,张衍也自在他对面石上落下。

东槿子手抚膝上,目注张衍,见后者坐定,他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李道友,本座今日寻你来此,还是为了那芝祖躯壳一事,此物对本座来说极为重要,你若肯将此物予我,本座定不叫你吃亏。”

张衍笑着摇头道:“此物于我有大用,断无交予道友的道理。”

见他拒绝的态度十分坚定,东槿子倒也不恼,他斟酌了一会儿语句,又开口道:“李道友,我先前曾与你说,你便是得了此物,也是带不出山去的,你可知为何”

当时听到这话时,张衍只当是威胁之语,并未放在心上,此刻东槿子再次提起,他也听出其中似乎别有内情,把目光抬起看着对方,道:“还请道友指教。”

东槿子拍了拍膝盖,沉声道:“本座也不瞒你,我本是魔宗修士,你眼下所见者,不过是本座一具分身而已,只因为有一桩劫难要避,唯有这芝祖躯壳能助我脱劫,是以才入此山来。然则本座也知晓,这太昊派中也有人对此物觊觎良久,只不过碍于祖师门规无法取出来罢了。这人今次轻易放了本座入山,怕是打得借本座之手取出此物,他再出手抢夺的主意,你且想想,若是这人察觉此物在你手中,他岂会放你轻易走脱”

“原来是个缘故。”张衍朗声一笑,出言道:“不错,此事若是换成在下,也定然是不会放手的。”

东槿子把袖子一摆,点头道:“正是此理,此人早已是元婴修为,如再有同门相助,就算是本座拿了这芝祖躯壳出去,杀出一条血路方能脱身,若是换了你,是万万没有这个机会的。”

说到此处,东槿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张衍神色,见他处之泰然,面上毫无慌张之色,似是并不为这个消息所动,眼睛不由眯起,心中忖道:“莫非这李元霸另有脱身之法”

他本以为这话一出,对方必然求教解决之法,可是等了半晌,张衍却只是微笑不语,心中不禁微有急躁之感。又等了许久,他实在忍耐不住,便开口言道:“本座这里,倒有一个两全其美之法,只看道友愿不愿意了。”

张衍不置可否,只是笑道:“请道友说来一听。”

东槿子大声道:“你拿去那芝祖躯壳,不外是为了凝丹所用,此物本座可暂寄你手,还可助你安然出山,但你结丹之后,便需把此物还来,不过你却需当本座之面发下一个誓言,如此出山之后,本座才可放心任你离去。”

张衍微微一怔,他没想到东槿子会说出这番话来,再细细一想,不禁暗自点头,这也是个折中的法子。

一气芝之所以为凝丹外药之一,那便是能聚集天地间那一缕至清至净之气,但化丹之后,此物对他来说便再无用处,这条件答应下来,倒也并无不可。

见他久久不答,东槿子不由再度出言提醒道:“李道友,这芝祖躯壳在何人身上,太昊派中自有法门辨识,你可要想清楚了”

张衍自能读出东槿子话中之意,此人之所以肯助他,多半是怕太昊派从他手中将芝祖躯壳抢了去,这样一来,怕是更得不到此物了。

他仔细分析其中利弊,发现他与东槿子合则两利,分则两伤,而且东槿子明言此物是他避劫之用,话说到这个地步上,若是不答应,怕是到时此人出山后会不顾一切的袭杀自己。

他思忖了片刻,便点头道:“道友之言,不无道理。”

东槿子大喜,道:“你若同意,且发个法誓来。”

张衍却起手一摆,笑道:“慢来,若要在下同意,却需道友应下两件事来。”

东槿子闻言一怔,随即目光中射出一道寒芒,冷声道:“李道友,休要得寸进尺”

张衍微微一笑,道:“此事是道友求我,我却是无谓的很。”

东槿子心头一阵憋闷,扯了扯嘴角,把袖子一甩,喝道:“罢了,你且说来听听。”

在他看来,这躯壳涉及到他避劫大事,其余诸事皆可抛在一边,便是对方提出什么过分条件,只要不涉及根本,他也可暂且容忍了。

张衍不慌不忙道:“我观道友擅长木属玄功,当有甲乙木精之气在身,可否分与在下一些”

东槿子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头,便点头道:“此事不难,我应下了,还有一桩呢”

张衍笑了笑,道:“我觉察到道友身上玄光奇异,与我有淬炼身躯之效,还请道友这不吝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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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十一章 神通解印 挪移遁法

第一百零十一章神通解印挪移遁法

张衍长长呼出一口气息,洞中霎时响起了一阵呼啸排荡之声,他默察体内,查看那些已然破开的窍岤。

距离前次与东槿子一会,已是过去三月。

张衍借异气内壮真火,原本只能小心谨慎的吸纳,生怕东槿子看出什么破绽来,但自从把话挑明之后,便再也无所顾忌。

一个是明索,一个是暗取,两者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得了东槿子全力相助之后,他体内真火直如燎原之势,在短短时间之内急速壮大起来。

这些时日以来,他在洞府内苦心熬炼,又接连凿开了六处窍岤,再加上先前两次所为,如今共是烧透了三十四处大岤,距离最后那大成之境,也不过还有两处而已。

可到了这一地步,张衍却反而停了下来。

这不是他难以为继,遇到了什么障碍,而是出于小心谨慎所致。

先前他运化大岤时几乎是势如破竹,曾有一日之内连开三处窍岤的经历。

只是至此之后,接下来每开一处窍岤都靡费时日,努力了近百日,也才开了三处而已,且运转功法时,还不能有片刻歇止,则便是前功尽弃之局。

他用残玉反复试了数次下来后,发现炼化第三十五处窍岤需用一年之久,而最后一处,也就是第三十六处窍岤却是最为关键的,所用时日只长不短,当中若是稍有差池,那还有可能会坏了道基,可以说是凶险无比。

张衍暗忖道:“难怪到了这一地步,便是一些大派真传弟子也是无能为力了,我得了异气相助,如此旺盛的火力,炼到后来,几乎每一岤都尚且需用月余时日,若是换了他人来,一炼就是十几年,乃至数十年,以玄光境界的修士而言,如不得外力相助,谁人有这个本事”

请玄光之上的修士耗费数十载光阴为人开窍,除了一些世家玄门出身的嫡派弟子,怕是无人能如此奢侈。

张衍感慨良久,又琢磨了一下,眼下距离开阵之时,尚有两载多的时间,这青寸山终是是非之地,遇上什么事谁也说不准,还不如等此山之后,再觅一地潜修。

虽则进境稍慢了些,但比之在此处强行冲关却是稳妥的多。

想到了这一层,他便决定不再继续,口鼻轻轻呼吸几次,将真火收了,化为一团活泼泼的火苗埋入气海之中。

将此事放下之后,他又思虑起另一桩涉及自身厉害的事来。

据东槿子所说,那太昊派来抢夺芝祖躯壳之人也是一名元婴修士,修为当也不在东槿子之下。

张衍所顾虑的却是另一个方面,这青寸山终究是太昊派之地,这样一来,很可能他到时所面对的元婴真人不止一人,到时东槿子若是自身难保,又岂会来顾忌到他

张衍在心中思索道:“这东槿子虽然答应助我出得大虚御阵,且也发了法誓,但如此我终究是借了他人之力,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便全无退路了。”

他将自己所学一一想来,思索用何法能到时脱身而去。

他所练法门之中,以剑遁之速最快,只是一来未必能从元婴真人面前走脱,二来也极易暴露出他的身份,就算太昊派不敢拿他如何,但将他擒住关个十数载倒也是不难的。

而用逍遥篇上的假身脱逃,定然也是瞒不过那些目力高明,修为精深的元婴真人。

他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了那秦墨白赐予他的法诀上,那似乎也是一道脱身法门,只是之前他几番查探,都是见到一道模模糊糊的符箓,总是看不真切,自然无法从中领会出什么妙法来。

他原本也没有抱什么希望,但却不觉此念一起,眉心突突一跳,也不知怎么回事,气海中的真火未得神念引动,就呼呼往上一窜,耳边只闻“轰隆”一声,这火芒就在那道金色符箓上狠狠灼了一下。

只这一燎,平日里那如云遮雾掩般的地方似是突然开启了什么门户一般,那道符箓突然如融冰一般流淌而下。

他身躯轻轻一震,自有一道法诀如浮光掠影般从眼前晃过,化作无数金色细碎的蚀文,直接印入他脑海之中。

他精神不由一震,细细读来,不禁欣喜道:“原来竟是赐我此法如此,我便无虑也”

这门法诀名为“小挪移遁法”。

要说他也是曾见识过这道法门的,当日齐云天带着他从魔岤中脱身出来,只是一息之间,便能从魔岤之中重回到守名岛上,施展的便是这门神通。

张衍暗自琢磨,这法门之所以自己先前反复窥之不透,怕是因为他还未将这窍内真火修炼合适的地步,是以无论怎么努力也触及不到其中法门。

而如今他功行一到,便无阻无碍,自然而然能窥视此诀。

想到这里,他心中惕凛,溟沧派师徒一脉果然择徒甚严,哪怕秦掌门明显对他有欣赏之意,也不会白白相助于他。

便如眼前一般,若是他不将窍岤开至一定数目之上,怕是便无法习得这门小神通。

等他回到山门之后,掌门只需掐诀一察,便能知晓他是否值得继续栽培提携,若是连这道符箓也打不开,自是毫不犹豫的放弃,不会来多看他哪怕一眼。

而修道之途,越往上走越是艰难,旁门左道能出一个元婴修士已是难得,而纵然有千年寿数,不得真传,无有机缘,也是成不得大道,终究是黄泥之下一堆枯骨而已。

溟沧派中有十大弟子,如是不出意外,未来有大成就者,俱是出在这十人之中。

这十人能得师门长辈时时耳提面命,能习练最为上乘的修道法诀,能获举世难觅的修炼外物,能得赐上好法宝护身,这十人方是溟沧派未来根基所在。

而他们也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