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47部分阅读(1/1)

以能在外海连连斩杀同辈修士,那是因为懂得一门秘法,似是能在短时间内将自身修为提升至化丹修士的水准,但两人商谈下来,却觉得此法定是不能持久,却也无需太过忧心。

候伯叙摸了摸袖中那“五灵白鲤梭”,心神便又重新安定下来。

心中暗自冷笑,自己有萧氏所赐在法宝在手,便是那小辈身俱秘法,但终究还是一名玄光修士,又岂能是他二人的对手

此物当日自大虚御阵中穿出,他便知道自己那侄儿已是身死阵中,一时间,他有万念俱灰之感。

他数十年来死死卡在化丹一重境上,苦苦修行也不得寸进,如今年老体衰,便自知此生修行无望,唯有转生重修,或还有一线之机。

而候三郎却是他族中最为出色的弟子,有望凝丹结果,若是有所成就,将来还可将他转世之身度入玄门之中。

因而他苦苦培养候三郎多年,可如今这一切已经尽成泡影,他遂把这一腔仇恨全都投到张衍身上,若不是为了此人,自己那侄儿又岂会身死魂消

想到这里,他更是恨意汹汹,转眼看去,只见徐夫人眼中冷芒电闪,粉面扭曲,杀气腾腾,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相信与张衍相斗之时,不用自己多说,也会第一时间扑将上去。

候伯叙稍稍安心,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此番他还拉了此女过来,若是两名化丹修士还拿不下去一名玄光修士,那还不如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有一名道童走了进来,恭敬说道:“两位前辈,恩师命在下前来告知,两位欲寻那人如今已从那珍玉楼中出来,正自仙市西门而出”

他话未说完,徐夫人已是急不可耐,登时就化作一道清烟,向外飞了出去。

候伯叙却是还不忘向那童儿关照一句,道:“回去告诉司马道友,此番老夫谢过了。”

说完,他也是纵身而起,腋下生风,追着徐夫人往外飞去。

这两人到了一路飞驰,先一步出了仙市,在那西面牌门之前站定,不出一刻,便瞧见一高大挺拔的身影自门内飞出,衣袂飘飘,卓尔不凡。

徐夫人怎会忘记他的模样,尖叫一声,道:“小辈,还我孩儿命来”

她举起一只黄澄澄的金环,劈手就打了过去。

见果真有人对自己下手,张衍眉毛一扬,身形不动,面前自有一道烟气飞起,就将这金环挡了下来。

他举目一顾,见面前站着两人,一个是白发白须,形貌威严的老者,而另一人,却是一名身着霓裳羽衣,柳腰细眉的女子。

此女张衍当日曾在外海见过一面,他自也不会忘了,便笑道:“原来是徐夫人,你不在小周山中享福,却跑来找我作甚”

见他一副轻松写意,从容自在的模样,又见他浑身上下烟云缭绕,幻雾托笼,分明是一副化丹修士的模样,这两人俱是神色微变,免不了有些怔忪。

徐夫人先前她被仇恨蒙蔽。倒也未曾想及其他,此刻却是心中一悸。颤声道:“候道友。莫非,莫非这小辈当真是那化丹境界”

似溟沧派这等大派,若是得获真传的弟子一步跨入化丹境,当真是极为可怖。她身为妖修自是知晓,是以心中怯惧。

候伯叙见状不妙。立刻大喝道:“徐夫人不要慌,便是此人当真成就金丹,却还未曾返回山门。练得那溟沧派中诸法神通。又能厉害到哪里去,我二人联手,难道还敌不过他,切莫乱了阵脚啊”

徐夫人闻言一怔,立时醒悟过来,溟沧派中那些化丹境之上的真传弟子固然厉害。但那是修习了三功五经,或是神通道法之后。却不是张衍这等出外寻药的弟子所能比拟的。

想通这一点后,霎时间胆气一壮,将那彩色飘带攥起,又待出手,可张衍怎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把手一点,便有一缕烟气倏尔飞出,直往徐夫人射去。

徐夫人忙将头一偏,这烟气似飞箭一般从她耳畔飞过,登时擦下一只珠翠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趁此时机,张衍往前踏了一步,原本他与这两人相距数十丈远,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这一步,居然一下逼入十丈之内,随后一声大喝,肩膀一抖,背后就升腾起一片哗哗作响的水色光幕来,照着两人劈头盖脸便落了下来。

这一片水光刷来,直如沧海横流,江河倒转,大决大荡,几乎遮了半边天空,两人未曾料到张衍如此轻易便欺到近前,一时来不及反应,要想躲避已是不及。

徐夫人只得把飘带一挥,还妄想凭借手中这法宝扳回一城,哪知道水幕两连连晃动,只觉一股无边巨力来袭,牵得她似要往那里跌去,她拼命稳住身形,却仍是被挤得立足不稳,不得已下,只能将手中飘带一松,只见水光一闪,便不知那飘带去了哪里。

候伯叙被那水光一刷,也是觉得浑身如沉入奔涌大河之中,左摇右晃,根本稳不住身形。

他未曾料到张衍居然如此厉害,知道这个时候再不出杀手锏便再无机会了,便大吼一声,脱手见那五灵白鲤梭祭了出来。

这法宝一出,便放出一道浮光来,便是水行真光也拘摄不住,如游鱼般一个摆动,就脱出束缚,往张衍面上冲去。

张衍看了一眼,顿时认出此宝来历,不由哈哈一笑,心意一转,便自从眉心处飞出一点清光,迎着那“五灵白鲤梭”就飞了上去,这一对老冤家又一次纠缠了在了一起。

候伯叙眼见此宝奈何不了张衍,心中着慌,他也老j巨猾,立时就萌生了退意,把身躯一晃,周身生出一股赤烟来,就从水行真光中脱身而出,随后根本不去管徐夫人如何,毫不迟疑转身逃遁。

徐夫人哪里还在苦苦挣扎,却始终不得从那水行真光中脱去,便在此时,但见一只通体浑黄的大手从水幕之中探出,只一横扫,就把她拦腰捞住。

徐夫人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出声道:“请道友放妾身一条生路。”

张衍成丹之后,这玄黄大手更是浑厚沉凝,宛如一块山岩刻铸,听得徐夫人求饶之声,他却是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心念一催,就把徐夫人一把捏死。

他抬眼看去,见候伯叙远远逃遁,微微一笑,掐起小诸天挪移遁法,身躯一闪,须臾间便赶至此人身后,祭起玄黄大手往下就是一拍。

候伯叙只觉背后风声涌动,回首一望,见此情形,却是惊得差点从云上跌下,他大喊一声,下腹一鼓,“轰”的一声,却是张嘴吐出一股猩红色的丹煞来,居然将玄黄大手阻上一阻。

赢得此一线逃生之机后,他面色也是变得惨白,正要再次运转功法逃遁,却眼前一花,水行真光又一次冲将了下来,哪还来得及脱身,顿时落入其中。

失去了人掌控,那五灵白鲤梭也自一滞,那一点清光窥出了破绽,一闪之间,便攀附在其背上,将之牢牢定在了空中,片刻之后,其上灵光一散,便自安稳下来。

张衍收了水行真光,一挥手,就有一道白烟飞起,将其拿至身前,望着这件法宝,他不由笑道:“那阴戮刀我是百求而不得,我不欲拿你,你却偏偏送上门来,一饮一啄,岂非前定你既然落我手中,就算你是萧氏之物,我张衍亦敢收下。”

他大笑几声,便乘风而起,一路撞破大气,往南飞驰而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烂蟾还芝 携徒北返

第一百二十二章 烂蟾还芝 携徒北返

张衍先前与东槿子约定再会之处,是在东华洲西南方向,一座名为烂蟾山的地界。

此地在梁国边陲,再往西去便是蛮荒之地,这里人迹罕至,终年雾锁幽谷,处处深山大泽,遍地蛇蟒毒虫,精怪异兽,便是修道之士也少有来此。

张衍驾风转了几圈之后,也不愿往里深入,似这等穷山恶水,指不定也是避世妖魔深居其中,他便在此山南麓向阳一面落下,寻了一处僻静幽谷,随手辟了一处可容数人的洞府出来,再把袖一抖,就将那株美人芝抛落在地。

他又自袖囊中取了一对嫩绿飞叶出来,此物乃是东槿子送与他的传信飞符,屈指一弹,一枚飞叶便化一道青光飞去,把另一枚青叶往那美人芝之上一放,便转身步出洞外,又一挥袖,抛出几枚符箓往那洞门上一贴。

草草布置之后,他淡淡一笑,不肯再多做停留,便拔身飞空而去。

当日在青寸山内,他乃是以李元霸的身份与东槿子相见,眼下不想给对方识破了身份去,自是不愿相见,索性把这芝祖躯壳留在此地,等着东槿子自己来取。

且此人还是魔宗修士,先前之所以肯放低身段来与他来谈条件,那是因为那具分身修为与他一般,奈何不了他,是以不得不做出退让。而眼下身在外界,那便毫无顾忌了,翻脸动手那是一点也不稀罕,张衍不得不有所防备。

便是此人对他无有敌意,他也不愿意与其有什么牵扯,需知修为不对等,什么话也是白说。

他走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就有一道朦胧青光横空而过,一路过来,松涛涌动,碧叶纷飞,一名青衣玉面朱唇,烟鬟雾鬓的女子跨空而来,往那洞门前一落,她凤目一扫,却是不见半个人影,不由冷笑一声,道:“这小辈倒是跑得快。”

她把水袖一摆,轻易去了几道符箓,便入了洞中,抬眼一瞧,见那芝祖躯壳俏立眼前,不禁面上欢喜,自语道:“这小辈还算信守诺言。”

她又冷声道:“赫木龙,清瑶,你们二人竟敢算计到本座头上,你们等着,待本座脱去灾劫,功行完满之后,定要杀上紫竹山,叫尔等不得安宁”

张衍离了烂蟾山之后,也不纵云飞遁,而落在梁国一处州县之中,在渡头上买了一艘舟船,一路顺江漂流而下。

他此行刻意放缓行程,白日遍览南国山水风光,黑夜运功炼法,倒也逍遥自在。

两月之后,船只到了康成郡临州城下,他放眼眺望,鞠容山已是赫然在望,轻轻一笑,踏水而去,不多时,感应到那诸元应星阵旗所在之地,便烟雾一腾,分波开浪,往那水下洞府潜去。

张盘正坐在洞府内参悟道法,忽而感觉到阵势变幻,似是有人正毫无滞涩的穿入洞府之中,不惊反喜,三步并作两步迎了出来,一抬头,见张衍脚踩飞烟立在空中,顿时心情激动,上前拜倒,口中道:“果真老爷回转了”

张衍微微带笑,道:“起来吧。”又目光一扫,道:“我那徒儿何在”

张盘老实回答道:“正在江河之中运功修行。”

这时那陈夫人也听到了此处动静,从洞府深处步出,见了张衍,也是面露惊喜之色,万福一礼,喜道:“原来是张道长回来了,坤儿也是,不好好修炼,整日嬉水游玩,奴家这便唤他过来。”

张衍笑了笑,道:“陈夫人莫急,行功之时不可打搅,待他功行完毕,再出来见相见不迟。”

陈夫人此语也是暗含试探,她因见田坤每日在水中修行,心中总觉奇怪,倒不是怀疑功法有误,而是怕这孩儿自个摸索,练岔了路子。

这师徒相授,自有一套规矩忌讳在内,她虽身为人母,倒也不好出言问询,可心中终归有些不托底,此刻听张衍亲口一说,果真是正经的修炼路子,便也自安心下来。

张衍与她攀谈了一会儿,不多时,只见洞府之外水波荡漾,田坤赤裸着上身走了出来。

他如今已是八岁大的孩童,却如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般高壮,肩膀之上,却坐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童,与他状极亲热。

他入门之后,猛然见了张衍,不由一怔,随即忙上来跪倒地上,口中惶恐道:“不知恩师驾到,请受徒儿一拜。”

张衍颌首道:“坤儿起来吧,”又看了那小童一眼,笑道:“为师给你找的这小伴如何”

田坤看了看那芝童,答道:“小二甚好。”

“小二”张衍不免失笑,这名字倒是起得直白,点头道:“你喜欢就好。”

他当日留下了许多丹药中,就有一个瓶子中装着这芝童,他也是看在这徒儿自小没有玩伴,怕他变得孤僻,这才将这芝童留了下来,且这芝童本体乃是一株一气芝,一身灵气精纯无俦,对田坤修行大有裨益。

当初还担心这芝童玩心重,不肯久留此处,如今看来,这二人倒是颇为合拍。

张衍转首对陈夫人言道:“陈夫人,今日我便要带走你这孩儿,回转山门去了。”

陈夫人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欢喜,随即心头又是涌起一阵强烈的不舍,把下唇一咬,强笑道:“道长洪恩,这孩儿拜在您的门下那是他的福气,若有什么不听话的地方,道长只管任骂就是。”

就在这时,田坤却突然出声道:“恩师,我不愿走了。”

张衍还未出言,陈夫人脸色一变,霍然站起,指着田坤的鼻子,颤声道:“孽子,你说什么,你可敢再说一句你可知这是多么难得的仙缘,你,你这要气死为娘么”

田坤面对自家母亲喝骂,“扑通”往地上一跪,他涨红了脸,却没有反驳半句。

张衍神色不变,道:“那我来问你,你为何不愿”

田坤抬起头,大声道:“我也问过小二,小徒随恩师前去修道,必是一走数十上百年,徒儿走了,阿母又有谁来照顾”

陈夫人听了此言,怔怔看着自己孩儿,突然眼圈一红,上前把田坤一般揽在怀里,呜咽道:“好孩儿,你能想着阿母,阿母也知足了,你听话,去随仙长修道,日后长生不老,不再受红尘羁绊,碌碌之苦,便是对阿母最大的孝顺了。”

田坤却是一语不发,神情颇为倔强,那芝童小脸上一片迷惘,瞪大着乌溜溜的眼睛来回看着。

张衍目光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点头道:“坤儿说得不错啊,你阿母忍受十月怀胎之苦,又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母恩大于天,不可不报,我辈虽是修道,但也不是断情绝欲,罔顾人伦,自不会让你们受母子分离之苦。”

顿了顿,他又对陈夫人说道:“陈夫人,你这孩儿入我门中,你自可也可随我回转山门,不知你可愿意”

“奴家也可去仙门”陈夫人有些不能置信,她与自家孩儿分离,虽知是去访仙求道,但母子终归连心,总是有些不舍,若有这等两全其美的法子,自是千肯万肯。

张衍笑道:“我溟沧派中有九座大城,百万人口,其中有许多便是派中弟子的亲族好友,田坤乃是我张衍的徒儿,夫人自可随他前来。”

东华洲尘俗之人虽有数万万众,但有资质修道者却是千中无一,而溟沧派门中九城,居于其中之人日夜受灵气滋润,资质却是远远好于凡俗之辈,师徒一脉所择弟子,多是从九城之中挑选。

“陈夫人且先在此住上几日,贫道仍将张盘留此,也好有个照应,待回转门中,将坤儿安顿之后,自会遣人前来接你。

陈夫人也是心中激动,忙万福一礼,道:“奴家谢过道长了。”

她又拉过田坤,呵斥道:“坤儿,你师傅待我一家恩情深厚,你日后若有欺师灭祖之举,你便不是我的孩儿”

田坤见母亲如此疾言厉色,忙又往地上一跪,诺诺应声。

张衍呵呵一笑,道:“徒儿,今日就随为师去吧。”他袍袖一挥,他与田坤二人被一阵清风裹起,便自飘出洞府。

田坤只觉眼前一花,再看去时,发现自己落在一处悠悠白云之上,但见下方大地苍茫,阔野无垠,水如白练,无数山峦起伏,他非但不怕,反而好奇地左摸右看,伸手抓起一团烟雾,却又从指缝间溜走,明明是无形之物,可偏偏却落不下去。

张衍微微一笑,道:“徒儿坐稳了。”把法诀一催,往纵云往北飞去。

他此行并非直接回转山门,而是不疾不徐往一处名为孤漏山的地界飞去。

此处便是石公隐居之地,当日他曾承诺将其侄孙接入玄门之中,当是不会食言。

五日之后,他目光向下一扫,见此处山形与那石公所言相符,便把云头按下,为避免惊世骇俗,两人落在了一片密林之中。

他牵着田坤从林中走出,见不远处有一村庄,眼前是一片农田,阡陌,有阵阵泥土味道飘来,田埂之上几个孩童正在嬉戏玩耍,追逐雀鸟。

此地乡野田家甚少有外人到来,见张衍二人走来,都是好奇地上前围观,那一众孩童更是挥舞着树枝,一路追在他身后欢闹蹦跳着。

张衍也不以为意,孩童心性单纯,天真烂漫,等长大成人后便要为生计奔波,就不会这般无忧无虑了。

走了不远,却远远看见有不少人从庄中迎了出来,带头一个似是乡绅模样的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上前一揖,神色激动道:“可是麻衣宫的道长我等期盼日久,今日可算把仙长盼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石庄灭妖 北辰之盟

落日时分,一名年轻书生匆匆赶至村东头,赶来拜访张衍。

听得有村外有道人来找寻自己,他虽是有些不明所以,但却也不敢怠慢,要知南梁国内道士地位尊崇,若是大观出来的,便是县官见了都是礼遇有加。

踏入堂中之后,见石庄老族长座上作陪,忙先上去见礼,这才来拜见张衍。

他作揖道:“学生便是石彦傥,敢问道长何事宣见学生”

张衍上下看了他一眼,见其面容方正”眼睛明亮,额高而广,头上戴着方巾,一身文士袍浆洗得干干净净,不染纤尘,显是来此之前做过一番整理,就笑着言道:“贫道受石长庚道友临终所托,此来接你入那仙门之中修玄参道。”

“石长庚”石彦傥面上现出茫然之sè。

也不怪他不知,石公年轻时出外求道,已是百年前的事了,庄中知道他的女已是少之又少。

入青寸山前石公自知命不久矣,是以又生出思乡之念,故地重游之后,却偶尔发现石彦傥有修道之资,见其孑然一身,又无父母高堂需要赡养,是以动了接他前去修道的念头,当时他只与那族长谈了此事,却从未与石彦傥本人说起过。

那族长咳了一声,道:“这位道长说得不差,此事老夫也是知晓的,按辈分来算,此老还是老夫堂叔,道行走很深的,这是决计没错的,九郎啊,道长也说了此事无人来逼你,是走是留,你可自择。”

石彦傥犹豫了一年,小心翼翼回答道:“学生两年前已然成婚,如今家中有一妻一妾,还有一对儿女需要抚养,道长虽是好意但请恕学生不能从命。”

说罢他深深一揖。

张衍倒也不恼,只是笑道:“贫道若是愿意为你庄中除去那祸害,你可愿意跟贫道走”

老族长白眉耸动,有些失态地站起,睁大双目看着张衍道:“道长能为我等乡野之人等除此妖物”

半年前村中闹妖,有村民家中米仓被一夜搬空,牲畜被食甚至还有小儿莫名走失,村民当时请了附近道士前来收妖可却都是有去无回,几次三番下来,又凑了不少米粮,去请百里之外,那甚为有名的麻衣宫来人收妖”可宫中道人米粮倒是收下了,何时到来却没个准信,只是丢下一句“等着吧。”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这一等就是数月,再去催请,却被告知当初收了那米粮的道人早已出外云游去了,不知何时方能回转,这时村中便也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可是妖怪这半年来越发猖獗,闹得他们苦不堪言,外村女子不敢嫁入本村,村民外出之时,所见之人无不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了晦气,若不是舍不得此处田产,恐怕村民早就一走而空了。

老族长当日虽未曾见过石公施展什么道术,但此老活了一百数十载仍是身休健朗,行走如飞,岂是普通道人可比因此他猜想张衍也是有几分道行的。

适才言谈之时,他就有意无意说及此事,只是张衍却始终笑而不答,如今忽听闻他有亲。承认有除妖之能,就如溺水之人捞到救命稻草一般,哪里还去管他什么真假,就拼命拿眼sè去示意石彦傥,显是要他答应下来。

石彦傥顿时犹豫不决起来,他家中有jiāo妻美妾,又有儿女承欢膝下,委实舍不得离去。

但他也知,那村中大害若是不除,这日子也走过不下去的,凝神想了半天,忽然抬头问道:“敢问道长,学生若是去那道观修道,将来可还得回转”

张衍淡淡一笑,道:“贫道只为还石道友人情这才前来引渡,这是你自家机缘,与贫道本无干系,你去了之后若要回转,自也无人会来拦阻于你。

老族长看得着急,紧紧拽着稀落胡须,在旁插言道:“既如此,九郎你便应了吧,村中之事不能再拖了,你家中之事自有族中照拂,又不是一去不回了。”

老族长在此地德高望重德,他这么一说,石彦傥不敢不应,一跺脚,咬牙道:“好,只要道长能除此妖物,学生愿意随道长前去。”

张衍点头笑道:“此事易耳。”

他从袖中取了几张符箓出来,交到田坤手上,道:“徒儿,你拿这符箓去东南西北四小方位上去烧了,再埋入地下即可。”

田坤是七八岁的孩童,也有玩闹之心”立时兴奋应了一声,持了符箓兴冲冲跑了出去。

老族长看得疑huo,往日有道士来除妖,都是摆香案,上供品,烧符水,召集村中青壮,敲锣打鼓,齐声呐喊,拿着黑狗血和秽物到处泼洒,非要闹腾一番不可,张衍此举,倒是让他有些看不明白。

过得半个时辰,突然听得外间一阵喧闹,老族长一怔,方要遣人去查问何事,突闻“轰隆”一声,宛如同平地打了一个响雷,老族长和石彦傥都是耳鼓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这时他们仿佛依稀听到有许多人在一起喊叫,只是听不得真切,正不明所以,那声音却越来越响,越来越近,随后一阵急促脚步声往里奔来,一个彪悍精壮的汉子冲入里间,将背上扛着的一物往地上一扔,兴奋大喊道:“老叔,这妖怪原来是一只老鼠成精,适才被小道长埋下的旱雷打中,如今已是断气了。”

老族长抖抖索索地站起,凑上前一看,见地下这只死鼠大如牛犊,全身灰毛如钢刷一般,红红细细的爪趾蜷缩一团,七窍渗出少许黑血,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了半天,他忽而想起什么,急急转过身想要出言道谢,却突然怔住,原来身后空空dàngdàng,张衍与那石彦傥早已是不知去向了。

半月之后,丹阳山,北辰派左江庐。

一座幽丽凉亭之中,严长老与张衍相对而坐身旁乃是万丈深壑皑皑如霜云霎时不时涌上身来,使人宛如置身冰川玉崖之上。

严长老持起案上酒杯,微微笑道:“道友凝丹功成,当真可喜可贺,老夫敬道友一杯。”

张衍也是端起玉杯笑道:“严真人,贫道也是在此恭贺了。”

二十载不见,这位严长老也是一步跨入元婴境界当得上一声真人之称了。

原本北辰派有此老支撑,这千年之内若无大变,当可无虑支撑下去。怎奈东华洲大劫剑将起,能否脱劫,还要看此老今后作为了。

严长老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放下之后,便拱手道:“内子去岁来信,言及东海之事,老夫还要在这里谢过道友当日相救之思。

张衍听他提及卢媚娘之事,这无疑是告知他卢氏姐弟已然出关,心中有数,便点了点头,笑道:“真人何须客套,若无真人指点,当日贫道也是寻不来那甲子四候水。”

严长老哈哈一笑,他袍袖一摆,向崖下一指,道:“张道友,你看,日升月降,草木枯荣,万事万物有盛必有衰,此是天地常理,你我二人皆不是甘于平庸之辈,若是能携起手来,也未必不能再辟一片天地出来。”

北辰派若想渡过大劫,唯有靠上溟沧这等万年大派,而张衍无疑是搭上溟沧派门中师徒一脉的最佳途径。

当日张衍还是一名玄光修士时,严长老便看好于他,早早布下了先手。

如今二十载过去,张衍已然是炼药丹成,回到门中之后必可更进一步,先前不便说得话便可挑开明言了。

严正亭望着张衍,他确信对方不会拒绝这份好意,他自家夫人和小舅子要借那昭幽天池洞府练功修法,以期突破境界,那无疑是欠下了一份大大因果,再没有比此更为牢固的利益结合了。

张衍自是心中明白,不过便是严长老没有此心,他也会想办法借卢媚娘之手使力拉拢此老。

他有一处洞天在手,这无疑是极为遭人嫉恨的,便是不去争夺十大弟子之位,也迟早会有人逼上门来。

可此事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毕竟他还要练功参道,努力提升境界,不可能事事都由自己来出手。

需知溟沧派十大弟子,背后无不是有门中势力支持,想要将对方撬动,并不仅仅是将对手在明面上击败这般简单,无论在门外门内,都要有盟友相助,而严长老却是个极好选择,两人如今都是呈现上升之势,正可彼此互为援手。

因此他只是稍作沉吟,便笑着言道:“真人之言,却是正合我意。”

严长老放下心来,他目中透出湛湛精光,郑重端起酒杯,张衍亦是举杯而起,两人遥遥一对,一齐将杯中之酒饮下。

放下酒杯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自是心照不宣。

严长老抚须一笑,道:“我观适才道友背后那少年根器深厚,莫非是道友徒儿

张衍点头道:“正是,此是我那二徒弟。”

严长老赞叹了一声,道:“道友收得徒儿,果然是个个了得。”

张衍眉毛一挑,道:“真人此言,似是意有所指”

严长老略一沉吟,道:“道友当是有一个弟子名为刘雁依的

张衍微微一怔,沉声道:“小徒之名,怎会入得真人之耳”

严长老叹了声,道:“自道友走后,贫道也曾留意你溟沧派门内之事,你这位徒儿当真是不错,我听闻她五年前便成就玄光,可是没有你这师傅照拂,毕竟还是吃了不少苦头啊。”

张衍眼中一冷,这片冰崖之上,似是陡然寒了几分。。

第一章 府外寻仇

第一章府外寻仇

天色近暮,晚阳衔山,夕霞如胭脂玫瑰,妆点云色,嫣红一片。

云天之中,两道遁光自北而来。

刘雁依持定法诀,彩带袖角随风轻去,当先飞驰。

如今她不复当年那小女孩的模样,已是生得娴雅秀美,齿如瓠犀,眸似秋水,身着一袭素白色的霓裳羽衣,足下踏着一道漾漾清光,衬得整个人似出尘净莲一般。

而她身边那同行女子名叫秋涵月,此女亦是长得面容姣好,秀发如云,腰细如柳,美目灵动,足下玄光红橙两色交织变幻,艳彩夺目,飞遁而来时一路声如银铃般说个不停,看得出是一个活泼好动的性子。

刘雁依生性温婉,平时话也不多,只是含笑听着。

其实她心中也是www.lwen2,此次她与秋涵月联手,费了偌大功夫,方得以斩杀了一只玄光三重境界的凶恶赤蛟,待回去功德院后,必能记上一小功。

溟沧派虽则驱逐了三泊湖妖,但却因为水国动荡,诸部妖族攻打不休,时常有南逃的妖修来此占据山水灵地,是以门中遣出不少弟子外出除妖历练。

刘雁依身为玄光境弟子,自是不能推脱塞责,此次也是领了师门之命出行。

只是那妖蛟端的是凶悍绝伦,与之争斗之时当真是惊心动魄,一个不小心就要殒命当场,索性她有周崇举赠与的一只辟难金铃,每每在关键时刻飞出护身,这才能幸免于难。

可是一场恶斗下来,这法宝如今也是微微受损,需得回去重新祭炼方能再用了。

她嘴角微微带笑,此先在功德院看上了一只“千琅玉环”,这件法宝需为门中立下一大功方能换得。而溟沧派中十五小功积一大功,如今她已是积攒了十四小功,此次斩杀了这赤蛟后,却是刚好凑足十五之数。

若是得了这件法宝相助,她就有信心前往那极其北之地的阴凝池一游,看看是否撞得仙缘。

这时,秋涵月纤手一抬,向前指着,兴奋高呼道:“刘师姐,前面就是那昭幽天池了小妹今次一定要在姐姐洞府中住一段日子,沾沾灵气。嘻嘻。”

刘雁依抿嘴一笑,道:“好呀,此次多亏了涵月妹妹相助,当是要好好招待你呢。”

秋涵月目望昭幽山那插天巨影,不无艳羡道:“姐姐好福气哦,有这处洞天福地在手,功行自是一日千里,想姐姐只用了十五载便突破至玄光境了,同辈之中也是少有人比,小妹也是眼羡的很呢。”

刘雁依轻轻摇头道:“此不过是恩师遗泽罢了,却还引来许多人不满嫉恨。”

秋涵月目光一转,撅嘴道:“哼,那些人枉称同门,不敢去找张师叔,却总是来为难姐姐。”

当日与张衍矛盾最大的便是六川四岛,十数个弟子被他斩杀,连自家修行山门亦被踏破,这十家弟子这些年来时常被世家大族所耻笑,总觉得抬不起头来。

可是张衍出了山门寻药,周崇举又不是他们惹得起的,有怒火也无处可泄,后来听闻张衍有一女徒儿,因此时常有意无意来寻刘雁依的麻烦。

可刘雁依为人聪颖,与同门相处和睦,又与彭真人的徒儿琴楠关系匪浅,倒也从未真正让她吃过什么亏。

只是她毕竟没有师傅照拂,周崇举名义上虽是她的师公,但至多也只是在功法修行上指点一二,对于这些举动只当对她的磨砺,是以不是到了生死关头,是绝对不会为她出头的。是以这些人终归是少了许多顾忌,隔三差五必来寻衅一番。

秋涵月眨眨眼,道:“等张师叔回来,那时也必定没人敢来欺凌姐姐了。”

十九年前,张衍在外海之上一人独战百名玄光修士,非但未曾落得下风,反而将对方杀得大败亏输,此事传回到门中时,引得师徒一脉不少弟子热血澎拜,心驰神往,便是秋涵月也崇慕非常。

刘雁依看着前方如火烧也似的彤云,心中忖道:“恩师出外寻药,已是过去了二十余载,也不知如今如何了。”

她正想得出神,却是有两道来势不善的虹光自东而来,一转折间,便落在两人前方。

只见两人面前一左一右站着两名年轻修士,左边那人神色阴鸷,身上玄光似火,飞扬跃动不止。

而右边那人,却是一身正清院执事的袍服,目光在刘雁依身上饶有兴趣地转动。

秋涵月一皱琼鼻,冲着左面那一声火纹的年轻修士喝道:“万彰,怎么又是你”

万彰却不理会她,只是盯着刘雁依看,他面皮一抽,指了指身旁那修士,道:“刘雁依,此次却不是我来寻你,要找你的,乃是这位正清院的文安文师兄。”

刘雁依目光移到那人身上,静静言道:“文师兄找师妹何事”

文安低低一笑,伸手指了指万彰,道:“前日里万氏族中有一弟子死在荒郊,却是有人看见曾与刘师妹有过争执,此事甚难处断,师兄我唯有请师妹去正清院一行了。”

刘雁依赋性灵慧,一听这话无头无尾,分明还是如同前次一般寻麻烦来了,不过是高明了一些,寻了一个堂而皇之借口,自是不能随他前去,因摇头道:“师妹我并未做得此事,且文师兄之言乃是无理之情,恕师妹我不能相从。

文安淡淡说道:“做没做得,却不是凭借口舌分辨,随我回得正清院,若是当真不是师妹所为,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秋涵月气吁吁嚷道:“我这几日都与刘师姐在一处,从未见得什么万氏门下,分明是你们诬赖好人”

文安倒也不恼,只笑道:“那指不定你也脱不了干系,杀戮同门罪名不小,若是还出手反抗,如是死了伤了,却也怪不得我出手无情,你等好自斟酌。”

这话威胁之意甚重,分明是以势压人,秋涵月听得气怒不已,刘雁依却是镇定如常,不慌不忙言道:“师兄所言,只是你一面之词,却是不公,若能请得师长出面,师妹愿意上正清院一行。”

久未出声的万彰此时突然仰天哈哈大笑,道:“刘雁依,你不要指望周掌院了,你怕是不知,周掌院前几日被孟真人请去炼丹,未有两月却是无暇来理会你了。”“

刘雁依心中一震,她脑子转得极快,立刻察觉到今番此事不同以往,并非仓促发动,而是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