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59部分阅读(1/1)

惭愧,我等此来,乃是听闻道友丹成一品,能力拔九鲸,是以想请道友看在同为玄门一脉的份上,出手相助我等祭炼一件法宝。”

佘雨棠也是立刻轻笑着出言,道:“张道友但请放心,我等请道友出手,自不会让你吃了亏去。”

她起手一抹香囊,从中拿了一只香炉出来,摆在面前桌案之上,曼声道:“此间是我等采集的宝阳真砂,乃是从门中上品煞脉上所采,一粒却是当得上一斛斗寻常真砂。”

她又轻轻一拍,这一香炉宝阳真砂就到了张衍桌案之上。

张衍目光向下移去,看了一眼,这只香炉虽不大,但是装上千数枚真砂却是绰绰有余,这手笔倒也是不小了,便是自己丹成一品,也足够三年所需。

佘雨棠拿出这真砂时,看似大大方方,好似此物算不得什么,可是心中却是痛惜不已。

这一壶宝阳真砂乃是他们四人恩师仙去之后所遗,本是给他们四人熬炼丹力所用,只这一壶,就足够他们四人突破窍关了。

原先他们准备送上的倒也并不是此物,可是见识了昭幽天池之内诸般景象之后,却担心张衍眼界太高,寻常之物看不上眼,是以只能取了这宝阳真砂出来。

赵厚舟看了这香炉真砂,心中也是微觉不舍,如不是此次欲去的仙府之中有一物对他们实在太过重要,只有祭炼出那件法宝方能前行,他也是不愿将先师遗物拿出来的。

张衍也不去动那炉真砂,只是微笑问道:“不知几位道友欲祭炼何物”

赵厚舟暗松了一口气,张衍肯开口问,那便是有答应的可能了,他挺了挺身形,道:“此物名为囊灵护命幡,炼成之后可避水火毒煞,阴雷邪电,一旦展开,可庇佑百人无恙,诸般所需炼制之物我等俱已备妥,唯缺一名丹煞深厚之人看护炉火。”

佘雨棠轻叹道:“不瞒张道友,前几次门中道友相助,皆是因为此一关难过而功败垂成,是以此番只有来请道友了,张道友丹成一品,若是肯出手,因是能不难炼成此宝。”

张衍目光在四人面上走了一遍,轻轻笑道:“恕贫道冒昧多问一句,不知几位道友炼制此宝,究竟是为何用”

第三十九章 派外别传 鱼龙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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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衍问出这句话后,赵厚舟只是稍稍一想,便决定如实相告,稽首道:“张道友,贫道先师昔年在外游历之时,曾发现了一处前辈仙人遗留下来的洞府,从中得了一本道功,因见其中所载法门也自不凡,是以弃了门中道功,改修此法,如今贫道师兄弟四人所习法门皆是从此中而来。”lwen2

余雨棠轻轻一叹,也是出言接口道:“我与师兄入了下坍境界已是有年,不日便可突破窍关”踏入第二重境,先师本可传我等真印种子,怎奈他老人家却是修炼玄功之时出了岔子,不得不提前兵解,只来得及交代了一句话后,便转生而去,先师曾言道那洞府之中还有不少玄机在内,是以我等便想再去其中一探,看看有无凝聚那法力真印的机缘。”

金琼娘和燕仲杰二人脸上也略显伤感之色。

师门之中若无师傅照拂,总是低人一等,索性他们两位师兄师姐,都已是成就金丹,总还不至于被人欺负。

赵厚舟沉声道:“这仙府之中有不少禁制,先师当年是随了一名师门长辈才得以全身而退,可那位长辈强过禁制之时受了重创,回返山门不久也自仙去了,要想过那禁阵,非要那囊灵护命幡护身不可,是以才来此请道友出手相助。”

他说到这里,便又对着张衍郑重打躬。

这本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东华洲中,此类道场遗府比比皆是,但多数都是散修所留,对张衍这等大派真传弟子来说不值。

至于那等上古大能仙府,倒也有不少存世,但却不是真人之下的修士能闯得进去的。

而在赵厚舟看来,张衍丹成一品,门中自有无上玄功修行,他们这等外道法门人家岂会放在眼中便是送上门去,怕是能看上两眼也不错了,是以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

“原是如此。”

张衍点点头,他心中暗忖道:“想必这赵道友所修炼的这门道功必有特异之处,否则不会舍了本问功法不用。”

不过他也不奇怪,这等情形倒也不少见,因为宗门之中所传功法纵然上乘,但却并不一定合适自己修行,若是那先人洞府之中还有什么遗留下来的丹药法器能助长功行,那就此改选功法更是不足为怪了。

师徒一脉门下往往弟子众多,但能真正出头的却是少见,真正得师长垂青的不过是几个嫡传弟子而已,是以若有其他道路可以选择,倒也不会有什么犹豫,就算溟沧派中弟子也有不少是如此过来的

便如孙真人,就并未修行那门中功法,他修炼的乃是因机缘巧合得来的澜云密册,此道书看似不起眼,但却能由明气境一路修炼至洞天之上。

可惜孙真人虽给了张衍其中一册道书,但后者毕竟不是他的亲传弟子,后续法诀却是无有可能赐下了。

不过修习派外功法这其中也不是没有缺陷,毕竟没有师门长辈指点,纯靠自己摸索探寻,这便极易练出问题来。

张衍暗中揣测,赵厚舟的那位师傅便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出了问题的,他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赵道友,不知祭炼这法器需用多少时日”

赵厚舟与余雨棠眼中俱都露出喜色,前者更是精神振奋,连忙竖起三根手指,回答道:“不多不多,不过三天而已。”

张衍不禁微讶,道:“哦,只要三天么”

他原本以为祭炼这法宝总要耗上个十天半月的时日,那就耽误了他不少功行了,吸纳真砂精气倒还好说,那推演功法却是万万耽误不得的,但却没想到不过只用上三天而已,那倒无需多想了,便是不收什么酬劳,他也可出手相助。

赵厚舟苦笑道:“张道友,这三天虽是不长,但此宝祭炼时炉火特异“”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余雨棠,道:“先前我与师妹请了数位丹成中三品的道友相助,却是无有一人能撑过三个时辰的。”

这炉火一旦燃起,便需极旺极威,要将其看护住,却不是简单易行的,丹力不足者根本煽不起那炼火来,而此火稍有不足便可能前功尽弃,他们见过不少先前自信满满之人最后都是以耗尽丹煞收场。

“哦”

张衍倒来了几分兴致,他还从来未曾炼过什么法器,修士到了化丹境界之后,许多趁手法宝倒是自己采集宝材祭炼的,功德院中也藏有不少炼制法器的道书,可供弟子翻看。

只是他手上从未缺过法宝,是以也从未有过此等念头,今日倒可试上一试,看看这祭炼法宝究竟如何难处,便笑着言道:“既然赵道友请贫道出手相助,彼此都是玄门一脉,此事,贫道便应下了。”

听得此言,赵厚舟等四人都是大喜过望,一齐站起稽首,道:“张道友果是高义”

张衍一笑,摆袖道:“诸位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四人重新落座,余雨棠用目光请示了下赵厚舟,见后者对她轻轻点头,便道:“不知张道友是随我等回返还真观,还是出外寻一处合适洞府祭炼法宝”

这昭幽天池灵气充盈,她倒是极想在此地祭炼,只是张衍若不开这个口,他们也不好意思提起,回返山门路途遥远,路上也耽搁时日,最理想的,莫过是在附近飞舟仙市之中借用一处炼室,左右不过三日,也花费不了多少灵贝。

张衍起手一摆,道:“无需如此麻烦,贫道这昭幽天池之中便有炼器炉鼎,不知两位可曾把炉火带来”

此话一出,赵厚舟面露惊喜之色,忙不迭地言道:“带了,带了”

天下炼器炉鼎都是大同小异,但炉火却是不同,有三百六十余种之多,祭炼什么样法宝便需上什么样的炉火,一丝半毫也错不得,否则最后炼制出来的法宝必会残缺不全。

这些炉火都是宗门中培孕而出,修士可随身携带,以备在外祭炼法器。

咋一例外的,便是如飞舟飞宫,天楼,云阙这等用来飞渡云天的巨大法器,因除了飞乘御敌别无它用,自是不用那么讲究,只用那地火天坑便可祭炼。

“既如此,事不宜迟,赵道友和余道友便请随贫道来吧。”

张衍笑着站起身,又对罗萧道:“罗道友,我不在时,你定要招待好金燕二位道友。”

罗萧脆生生应道:“是,老爷。”

张衍伸手一点,面前便启了一处阵门,随后对着赵厚舟与余雨棠一招手,便先一岁踏入其中。

赵,余两人也是急急跟上了上来,方一入内,就见眼前换了一方天地。

入目所见是一处长宽皆是二十余丈大小的洞府,正中乃是一火池,其中铺满了灰白色的细沙,火池四周分别摆了四个蒲团,南北两侧是两个可开可闭的阴阳风眼。

不过他们的目光不多时便都集中在悬挂在火池上方的炉鼎之上,此鼎通体作赤铜色,共为三层,最高一层上有檐盖,精巧细致,四面各有一个火门,其上攀着一只眼如铜铃的独角异兽,中间一层撑出四头蛟首,嘴中吐出一金环来,各有粗大锁链从环中穿过,鼎身藉此悬挂而起,而最后一层则是圆坨坨如一壶肚,底下为三条仿若活物的狰狞鱼龙,翘尾昂首,分作三只鼎脚。

赵厚舟连连赞叹道:“张道友,你这炉鼎也是不凡呐。”

张衍大笑道:“此是门中前辈所赠,贫道不擅祭炼法器,此物摆在我这处却是明珠暗投了。”

这炉鼎名为“鱼龙吞月盘宫鼎,”若是细论,应该也算得上是一件灵器,也是桂从尧去时所留,不过这位大妖寻常法宝拿来无用,是以也从未曾使唤过此鼎余雨棠笑道:“张道友说笑了,宝器灵物,唯有德者得之,寻常人便是得了,保不~~住又有何用”

张衍笑了笑,也不欲多说,一挥袖子,但闻哗啦啦一阵响动,这大鼎就从顶上便放了下来,往地上一落时,一声闷响之后,各人便觉得脚下轻轻一震。

他朝赵厚舟看去一眼,道:“赵道友,可把炉火取出来了。”

赵厚舟点了点头,脸上笑容收敛,换上一片肃然之色,上前两步,手指一点,就有一朵拳头大的青色火焰往前飘去,往那火池之中一落,随后他手掐法诀,嘴中念念有词,这炉火便自晃了晃,随后往那细砂之下钻去,须臾就不见了踪影,仿佛未曾出现过一般。

这一步做完之后,他松了一口气,与余雨棠一起往张衍看来,稽首道:“还请道友出手请火”

张衍微微一笑,大袖摆动,上前一步,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一道白烟便飞入那火池之中,霎时间便旋了一圈,但听一阵呼啸之响,仿如狂风刮过,“轰”的一声,火池之下便有一团深青色的烈火窜了出来,足足有一丈多高,瞧那火势,高猛炽烈,熊熊而起,似要将那炉鼎吞了一般。

这情形倒是把赵,余二人吓了一跳,往常他们请得同道前来,费尽气力,憋了不知多久才能将这炉火煽旺,却没想到张衍只一举手便做到了,两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且看他那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分明是还未出得什么力气来。

这二人不禁对视一眼,彼此看出对方目光中的惊佩之色,都觉得此行算是请对人了。

第四十章 幡成赠礼 火宫赐法

三日之后,鱼龙宝鼎之上清气流溢,白雾翻卷,似蒸腾之水泊泊欲出,鼎盖之上那只独角青铜奇兽从喉中滚出一声低沉鸣响,其声悠悠漫漫,炼室中嗡嗡之响不绝于耳。请牢记

张衍坐正北位蒲团之上,闻听这响动,神色不变,心如止水,丹煞似滚烟一般在火池之中来回旋动,炉火如初,稳似水盘,仍是不炽不衰,不增不减。lwen2

赵厚舟神情倒是有几分激动,先前那番异状,正是法宝即将出世时的征兆,称之为“接气”

这法器中经过炼制之后,似在胞胎中一般,已是灵气饱满,勃勃欲动,在出来的那一刻,便要以法诀扎破事先留好的灵窍,使其能吞吐灵息,感应凉暖,与天地交换气机。

此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环,正如人之初诞,婴儿啼哭一般,若是此一步做得不好,便很有可能功亏一篑,前番努力尽付流水。

而这其中,却是那炉火最为重要,不得有丝毫差错。

赵厚舟凝定前方,三日来昼夜不息的苦功,成与不成就在此一举了

他又往炉鼎之中打入几个法诀,这才稍稍有暇,转目过去朝张衍望去一眼。

这几日下来,张衍仍是一如既往轻松写意,身形稳坐,袍袖松坠,神情从容自在,甚至连呼吸也没怎么变动过。

赵厚舟与佘雨棠也是不得不佩服,交换了个眼神。这一品金丹果不是常人可比的。丹煞雄浑,后力无尽,怕是再把炉火操弄个三两日也不在话下。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那白气越发浓郁,将满室都铺满了,只隐约可见那高大炉鼎和三人身影,如云似雾,氤氲飘渺,满鼻都是清朗灵气,仿佛使人置身奇峰绝顶一般。

这时那鱼龙宝鼎也是轻轻震动起来。时不时发出犹如沉沉擂鼓之声的响动,鼎炉一开,一杆幡旗嗡的一声从白气中飞出,悬于半空。旗杆黑漆漆如木石,幡旗之上素面无纹,光秃秃质朴无华,看起来其貌不扬。

不过这赵厚舟似是丝毫不觉意外,他深吸一口气进来,骈指一点,就有一支飞针出来,如游丝一般绕了一匝,再往那幡旗某处一啄,只闻哧的一声。像是扎破了什么气囊一般,这杆幡旗猛的一抖,再是发出如爆竹一般的噼啪连响,几息之后,这幡旗无风自动,呼啦一卷,再凭空一立,顿时放出数寸长的光芒来,光色变化,溢彩流转

赵厚舟眼中俱是狂喜之意。从蒲团上猛然站起,手一招,这幡旗如得了敕令一般,自动往他手中投来,他把定旗杆。起一手在旗面中轻轻拂过,只觉其上多出无数自己也不识得的云纹符箓来。且色泽光润深沉,一望就不是凡品,他不由得叹道:“原本想只得一件护身法器便已足矣,未曾想今日竟能炼出一杆上等灵器来,真乃托天之佑也。”

张衍今日本是头一回祭炼法器,未想所出之物竟是一件上等灵器,不觉有些意外,仔细想想,又觉释然,在这昭幽天池之中灵气沛然

,又有鱼龙鼎相助,再加上赵,佘二人从旁协助,有这等结果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佘雨棠在一旁轻声提醒道:“师兄,你我若无张道友之助,又岂能有成此法宝说起来,还是张道友出力最大。”

赵厚舟立时回过神来,刚才那番感言也是随口而发,未曾多想,虽炼器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可或缺,但毫无疑问此次张衍居功至伟,此时面上讪讪,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稽首致歉道:“张道友,今日这法宝得以炼成,全是仰仗道友之功,贫道也是一时忘形,口不择言,还望道友勿要见怪才是。”

这赵厚舟心机不深,那欢喜之意乃是真性流露,张衍哪里会计较这些,他也站起身,微笑还礼道:“两位道友过誉了,此不过举手之劳,实是不足挂齿。”

佘雨棠“哎”了一声,也是过来拜谢,道:“张道友不必过谦,说起来,这法宝之好,出乎我等之预料,那是一炉宝阳真砂如今看来实是拿不出手了,只是除此之外,我等也是身无长物了”

她转过脸,对赵厚舟言道:“师兄,听闻张道友在蚀文一道上之上也颇有所长,恩师身前曾说,那仙府之中还有不少道书,皆是蚀文所录,乃是那位故去仙师所留,只是恩师他老人家不擅蚀文,是以未曾带得出来,此行我等若是顺利,不妨也誊抄上一份交给张道友,以作参阅,师兄你看如何”

赵厚舟一怔,他不明白自己师妹怎么说起这事来。

那些蚀文道书其实不在仙府中,而是早在多年前就被他师傅带了回来,他也曾看过几次,只因其中内容艰涩深奥,看得他头疼欲裂,是以没多久就丢在一边了,自此之后一直束之高阁,无人过问。

不过他修炼得乃是仙府主人释读出来的功法,那些蚀文道书中纵然有什么无上妙诀,放在他们眼前也是无用,送出去倒也没什么,因此未有多想,便附和道:“师妹所言极是,那些蚀文道书在我等手中也是暴殄天物,若是张道友不嫌弃,我等此行回来,必定亲手奉至府上。”

张衍听了这话之后,眼前不禁微微一亮。

蚀文之中暗含许多玄机妙理,可以说古时每一本蚀文道书皆是宝卷,便是不去修习其中功法,读来也能有所获益,至不济,还能传给后辈弟子,且只看赵佘二人都能炼至化丹境界,就知道其中功法也是不俗,蚀文原本怕是更不简单。

是以他倒也没有故作推脱之语,大大方方言道:“好,道友也是一片好意,那贫道便收下了。”

佘雨棠见张衍肯收,心头不禁欢喜。

她认为此行最大收获却不是这法宝,而是与此人攀上了交情。

还真观中弟子众多,但他们自师傅故去之后也是势单力孤,有许多事做起来缚手缚脚,总不如先前那般顺畅,若是在外能有张衍这般援手,对他们将来修行却是大大有利。

只是她观察细致,自也看得出,张衍并十分把他们送出的那宝阳真砂放在心上,只是所以肯答应下来,不过是因为此次祭炼法宝并不耽误多久时日,又看在玄门同道的份上。

这等交情并不牢靠,她来之前曾特意打听过张衍的诸般前事,才得知其人还擅长解读蚀文,因此一番思忖之后,这才临时决定再主动送出蚀文道书来攀拉彼此的关系,却没想到倒真是投其所好了。

三人在炼室之内又攀谈了一番,赵厚舟见法宝已是入手,面上虽未曾流露出来,但心中已是急着欲去,言止之中就有些心不在焉。

张衍也是看了出来,便笑道:“贫道门中三年之后还有大比,眼下还需闭关潜修,那么,便不再多留诸位了。”

赵厚舟与佘雨棠对视一眼,一齐稽首道:“那我等便告辞了,改日再携道书来道友府中拜访。”

张衍也是还礼,双方互道珍重之后,他便将这二人与他们两个同门送出了府去。

熔烟岛,火啸宫。

正殿之上,白衣道人手捧一卷竹册,安然高坐。

封臻跪在地上,身形不停颤抖,背上冷汗一片,他在此处已经整整跪了一天,先前还不觉如何,只是后来却是越想越怕,内心震恐,思来想去,却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何事。

只是他深知自己这位老师的脾气,后者不开口,他也不敢出口相问。

又过了两日之后,有一飞书从外而来,那白衣道人接过一看,方才将竹简从面上拿开,他目光落了下来,语气淡淡地言道:“你可知晓,你若是前两日住在盘螭岛中,那便已被萧氏之人抓去打死了。”

封臻一听这话,耳中顿时轰如雷鸣,浑身瑟瑟发抖,立时就知自己暗中发动流言的事情被萧氏知道了,忙砰砰磕头,嘴中连连道:“多谢恩师照拂,多谢恩师照拂”

他叩了足有上百个头之后,白衣道人终于出言道:“好了。”

封臻连忙止住动作,却还是不敢抬头。

“你之事我已替你压下来了,萧家不会再来动你了。”白衣道人看了他一眼,“以后若耍这等小聪明,也不要让人抓住了痛脚,否则丢得是为师的脸。”

听自家师傅这么一说,封臻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白衣道人一甩手,“啪”的一声,把手中那卷竹简扔在地上,淡然言道:“此是我近日精研而出的一门道法,还未曾有人习练过,三年后你便要与那张衍一战,拿回去好生修习,到时若是输了,你也不要回来见我了。”

封臻往地上再次一伏,大声道:“弟子敬遵师命”

过了一会儿,他听闻已没了动静,便悄悄抬起头看了眼,见那高榻之上已再无人影,这才松了口气,伸出手将那竹简拿起,翻看了一遍之后,心中有喜有忧。

喜得是这么些年来恩师总算传了他道法,可忧的却是若是胜不过张衍,怕是就要从师门之中除名了,他本也是封家旁支弟子,若无师门照拂,今后就休想再有出头之日。

他神色来回变幻了几次,最后一咬牙,将竹简收入囊中,就起身一纵,化一道红烟出了火啸宫。

第四十一章 汪氏姐妹 阴刀择主

自张衍助那赵厚舟等人炼制法宝之后,又是过去了两日,昭幽天池之外来了一艘飞舟,其上站着男女数十人。

杨放鹤手持拄杖站在最前,他回过头来,看着身后一对双胞姐妹,咳嗽了几声,这才言道:“到了张上师门下切不可恣意妄为,尤其是汪小娘子”

他目光游移了一下,这两女长得一模一样,叫他也分不出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但他知道汪氏那小娘子最是不安分,若不是他实在寻不到合适人选,是万万不愿攀扯到这两姐妹头上的。

后来发生之事,证明他先前所忧的并非无由,方才将两姐妹引荐上去,便有冲撞了张衍弟子田坤的消息传来,他当时吓得差点没瘫在地上,索性后来汪氏族长尚有几分手段,才算将这事抹平下来。

而如今即将引这两姐妹入得张衍门下,他也是些心神不宁,生怕出了什么意外牵累到自己,嘴里就免不得絮絮叨叨的反复关照了,那站在他右手侧的娇俏少女撇嘴道:“知道啦,杨翁你都说了百多遍,采婷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另一名少女对着杨放鹤一礼,轻声道:“杨翁,四妹已与田师兄定了亲事,即是如此,想来张上师也不会计较那日之事。”

“是啊,是啊。”杨放鹤连连点头,也是稍稍放下心来,两家既然结亲,这汪小娘子再怎么折腾,也是他们门内之事,要不因为这原因,他宁可再也不提这收徒之事,也不敢把汪氏姐妹送上去了,实在是受不起惊吓啊。

只是那汪小娘子听了这话之后,立时脸红过耳,偷偷瞥了站在远处的田坤一眼,见后者若有感应般回望过来,登时不敢再看。

田坤自幼在水府长大。又从未与同龄之人接触过,结亲何意他也不甚了了,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一点。可这既然是娘亲安排的,他也不会排斥,对汪小娘子先前如何,现下仍是如何。丝毫没有一点不自然。

飞舟一路往天池上来,汪氏二姐妹也是被周围奇景所迷,不觉心旷神怡,这时前方有一道光华飞至,众人看出去。只见一名彩衣女子站在一只花蓝之上,飘飘而来,似若谪仙。

此女眉似远黛,眼如秋波,媚态横生,站在那里言道:“奴家商裳,乃是老爷门下小婢,特来此接杨先生。田大郎及两位娘子。”

杨放鹤连忙言道:“不敢。不敢,有劳商娘子了。”

他前次来时便曾见过商裳,晓得此女虽是妖修,但却是昭幽天池之中的两个管事之一,其修为还在他之上,当然不敢无礼了。

田坤并未上前。但也是站在远处见礼。

汪氏两姐妹却不敢怠慢,都是万福为礼。汪小娘子妙目一转,亲热叫道:“小女汪采婷。见过商姑姑。”

商裳瞧了汪采婷一眼,又在田坤身上转了一圈,正容道:“当不起汪小娘子之称,奴家只是一介婢女罢了。”

她不再多言,柔荑一抬,手中牌符闪过一道光亮,就把天池水上的阵门开了,提了裙摆袅袅走了一步,回首道:“诸位请随奴婢来。”

送汪氏姐妹到了此处,杨放鹤就算大功告成了,他心神一松,想起前次见张衍那种心惊肉跳之感,便不欲再进,又叮嘱了两女一番,就告辞而去。

两姐妹随着商裳往洞府中来,这天池内景奇绝瑰丽,两女不免看得入神,过不了多时,她们二人只觉身下飞舟轻轻一震,却是停了下来,商裳言道:“请田大郎和两位小娘子与奴婢去见过老爷。”

商裳引着三人到了内殿之中,田坤一抬头,见自己师傅在榻上安坐,身侧站着一身白衣的刘雁依,忙上来叩首,道:“徒儿田坤,拜见恩师。”

汪氏两姐妹初到此间,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敢多看,一齐上前,也是跪下叩首,不过她们如今与张衍师徒名分未定,倒也不好口称恩师,只能以“上师”姑且称呼。

张衍颌首笑道:“田坤我徒,你先起来。”

“是。”田坤站起身,老老实实站到一边。

汪氏两姐妹见张衍未曾喊她们起身,自也不敢动弹,依旧跪在那处,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张衍目光扫过,见这汪氏两女乌发如瀑,肤如白雪,身姿窈窕,俱是一般明艳动人,但只外貌还罢了,资质倒还真是不差,虽不能与刘雁依这等灵秀人物相比,但也都算是万里挑一之选了,不觉微微点头。

常人一眼看去,这两姐妹难以分辨谁是谁来,不过他目光犀利,见微知著,只从一些细小动作上却可看出两者的不同来。

左边那少女眼眸平静,神情冷若秋霜,自进来后一举一动皆不曾有失分寸,跪了半晌,仍是一动不动,张衍点了点头,此女应是那姐姐汪采薇。

他又往右看去,那少女进来时脚步快捷,如今跪了一会儿便有些忍不住肩膀轻颤,睫毛抖动,看得出是一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应该是那与田坤结亲的汪采婷无疑。

张衍看过之后,便沉声道:“今日我便收你姐妹为记名弟子,待来日行过拜师礼后,便能入得我门,尔姐妹需谨记,既在这昭幽洞府之中修行,便需恪守门规,勤勉修行,若无师命,不得私自外出,可曾明白”

汪氏二姐妹听得张衍开口收她们二人为徒,虽仍是记名弟子,却放下心来,齐声道:“徒儿谨尊师命。”

张衍点了点头,道:“且起来吧。”

这三年中,他除了自己修行,推演功法之后,还要偶尔抽出些时间来指教刘雁依,以便她在大比之上有所作为,至于这姐妹二人,则准备先命她们二人先去学上一年半载蚀文。

他一甩袖,就有一道灿灿符箓飞出,直入两女眉心之中,正色道:“此乃是一气清经功法,以及那蚀文筹算之法,你姐妹如有不明之处,可向大师姐刘雁依请教。

两女忙侧过身,向着刘雁依万福一礼。

张衍也道:“雁依,你身为大师姐,若有闲暇,可指点她们一二。”

刘雁依忙道:“徒儿当为恩师分忧。”

张衍给出的这一气清经为蚀文原书,但其后却有后人解读而出释文,他故意不曾隐去,就是想顺便看一看这二女心性如何,是否会不遵师命,先去忍不住修炼功法,待一年之后他会再来看过,若是果真有根性的,方可造就。

此举倒也不是他故意要为难这两个徒儿,如今各家门中功法原本俱是用蚀文录写,但许多修道人就算能读懂,却也未必愿意多花费心思去看,翻览的多是后人释读出来的解本。

若是跳过此一步,便少了一份自身的心得体悟,虽是看来差不了多少,但随着功行精进,两者之间的便会有那细微差别。

刘雁依只用二十年便能毫无窒碍的迈入玄光境界,一来是她资质高,二来便是因为她在学一气清经之时,乃是先修蚀文,直到体悟领会了其中奥妙之后,这才开始放手练气的缘故,故而根基扎得极为牢固。

而张衍门下唯一例外的,就只有田坤一人,因他所修习的功法皆是桂从尧早已安排妥当的,自是无需张衍自己再来操心,只要按部就班教下去便可。

两女起身之后,那汪采薇上前一步,道:“恩师,小女家门之中还算殷实,今有有我姐妹二人拜师礼送上。”

汪采婷也是跟着说道:“是啊,有几件是徒儿亲手挑选,要送给恩师呢。”

张衍微微一笑,道:“既是徒儿们一片孝心,那便拿上来吧。”

汪氏姐妹此来尚带有不少伺候起居的仆从,不少奇珍异宝,这些东西都是汪氏费尽心思所索罗而来,不过张衍哪会放在心上,只是两个徒儿心意也不能拂了,拿过礼单看过,便随手放到一边,正欲开口,此时却不觉袖囊一动,不禁微微讶然,沉吟片刻,便把袖子一甩,就见一道白光飞出,径直往汪采薇投去。

众人看着皆是一惊。

汪采薇丝毫来不及反应,只觉眉心处轻轻一震,就传来一股酸胀之感,似有一个娇小病弱的白衣女子走了进来,这女子神情气质皆与她几分相似之处,再想细观之时,便又消失不见了。

她有些不明所以,不觉茫然向张衍看去。

张衍目注她几眼,叹道:“想不到竟是采薇你的机缘,也不知对你来说是好是坏。”

他笑了笑,也不再多言,一拂袖,便去了主府,晃眼就不见了踪影。

汪采薇虽则得了异宝,但却也是懵懵懂懂,不知那是何物,只觉得好像得了什么莫大好处一般,但听恩师口气,似乎又不见是好事,心中又微微有些不安。

她正思忖之中,却觉袖子被一阵阵拉动,侧首一看,见是自己妹妹正一脸好奇地瞪着自己,没好气地道:“四妹,你看什么”

汪采婷眨了眨眼,道:“三姐,你不觉得奇怪么”

汪采薇讶道:“有何奇怪之处”

汪采婷掰着手指道:“恩师从未见过我姐妹二人,他是如何一眼就能看出姐姐就是姐姐的”

汪采薇也是微有疑惑,她们姐妹二人相貌肖似,在一处时,连父母都无从分别,也不知师傅是怎么看出来的,她不确定地言道:“想必也是什么仙家妙术吧”

随后想是醒悟过来什么,轻轻敲了一下汪采婷脑袋,板脸道:“讨打你忘了么背后不许议论尊长”

第四十二章 一载四道 寻脉之术

第四十二章一载四道寻脉之术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寒暑。lwen2 书海阁   书海阁 广告 全文字

昭幽天池主府之中,张衍手握残玉,起神意观想,识海之中如今只剩下两条道途摆在前方,而其中有一条,便是他久久欲要寻求的那驭使神功之法。

他眼帘微启,便缓缓从残玉之中退了出来,将身躯坐直,缓缓吐纳调息,数十息后,身上疲惫一扫而空。

这一年之内,他已是连续斥去了四条岔道,如此算来,再有半年功果,他便可以将那功法倒推出来,再用一年多的时日去揣摩习练,当能赶在大比之前将其运用纯熟。

现如今这残玉之中一日,可比外界四十余天,这一年时日,等若四十年推演之功。

但他又仔细一算,却又发现并非如此简单。

若是他人推演功法,丹煞哪里有他这般雄浑深厚怕是推演不了多久就要耗尽枯竭,只能打坐吐纳,慢慢恢复元气了,那至少要比他多耽搁数倍之功,这么一来,怕不要用上百余年了。

他摇了摇头,心中暗叹,难怪门中修习这九数真经的人少之又少,若不是似自己这般有残玉相助,天下间有几人能在此路上走下去

这门道经不似其他功法,推演之时非但不会增长修为,还会耗去丹煞,消磨神思,自身修为必然会因此耽搁下来。

如此百年一过,后辈弟子功行精进,不断追赶上来,而同辈修士则将自己远远甩在身后,试问看到如此情形,又有几人能够甘于寂寞,依旧忍熬不动,坚持走到最后的

他稍作感怀,摇了摇头,便一笑而过,长袖一挥,一道烟气飞出,将玉榻之下一斛斗真砂卷了上来,转磨片刻之后,待煞气一敛,就有精气凝结成团,他仰脖吸气,将其吞入腹下,再运功吸纳。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他自定中退出,已是目光炯炯,神采飞扬。

在府中闭关一年,他曾吩咐过若无要事,不得前来搅扰,而此刻稍有余暇,便打了一道法诀出去,将那小壶镜引动,查看起洞府之内的诸般情形来。

他门下弟子之中,以刘雁依天资最高,也最是拿得定主意,是以她并不是每日参玄悟道,闭门造车,而是频频出外斩杀妖邪,此举不但能积累功德,还顺带磨练了那飞剑斩敌之术。 书海阁 shuhig  书海阁  全文字

有了剑丸相助之后,她飞遁间来去自如,无拘无束,再加上有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