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17部分阅读(1/1)

处还缺得人手么”

张衍转目看来,笑道:“冯师弟可是有意”

冯铭连连摆手,道:“小弟哪及师兄天纵之资,至今不过是化丹三重修为罢了,纵有心与魔宗修士一争短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我那位师叔寿元将尽,他性情刚烈,不愿在榻上兵解转生,惟愿与魔宗修士一斗。”

“荀长老”张衍微讶,随后一笑道:“此老愿来,为兄求之不得,可有什么条件”

冯铭正容一拱手,道:“若是师兄未来入得上殿,还望对荀氏照拂一二。”

张衍心下了然,荀氏一门虽非世家,但其祖上也曾出过一位洞天真人,也是当年跟随前掌门秦清纲征伐北冥的十二洞天之一,在门中根基也颇是深厚,此战若能得他相助,当还能召聚不少人手来,此是两利之事,当下便起手一拱,道:“请冯师弟代为转言荀长老,说为兄在昭幽天池随时恭候大驾。”

第两百章 坤势山下定灵机

溟沧派中,门内数目最多的修士并非洞天门下,而是旁脉支流。

这些修士除非天资特异之辈,能修练到元婴一二重境界,便已是到了顶峰了。

通常而言,此些人故去后,弟子门人最好出路,便是托庇到前路宽广的修士门下。

譬如祝长老弟子翁知远袁燕回二人,便是这般。

如此既能借用上好洞府修行,又方便习得上乘法门。

自荀氏托庇到张衍门下,派中许多自知道途无望的长老也纷纷来书,皆是表示愿意出力相助。

当然他们也不会平白效命,张衍为十大弟子首座,若无意外,日后到了渡真殿中,至少也得一偏殿殿主,到得那时,却需其照拂自家后辈弟子。

张衍对愿意投入门下之人,一概不拒,皆是接纳进来。

眼下玄魔之斗,虽还未涉及洞天真人,但也当得上是数千载以来两家头次正面碰撞了,哪怕多得一分力量也是好的。

如此不过旬月之间,他便得了十来名长老投效,可供调用之人手一下变得充裕了许多,相信到了真正斗法之日,当可接近二十数。

为防这些长老到时不听谕令,阴奉阳违,他还往浮游天宫处请了一道符诏回来,以拘束此辈。

随着时日推移,魔岤现世之期逐渐被道行深厚之人推算出来,各门各派也是一改以往蛰守不动之态,皆是遣了弟子往别家宗门走动。共谋对抗魔宗之事。

溟沧派为三大玄门之一,自也有使者前来拜访,一时之间,往来修士络绎不绝。

而张衍身为门中诸弟子之首,若是寻常来人,遣个弟子便可应付,可遇到少数身份尊荣之人,却需他亲自出面招呼。待把一应琐事杂务处断好后。又是过去近一年,自思拜访梁凤觥一事大可延缓滞后,便就封府闭关,精研剑阵去了。

东华洲坤势山,此山位在洲界之中,形如倒扣大碗,周围群峰伏拜,滔滔成江绕山而过,此山入得地下万丈深处。有阴煞地火,秽浊幽气,不是寻常修士能至。然而浑成教昔年一位大能修士。为方便魔宗六派修士聚首商议要事,却在此处摆有一处法坛。

而在此刻,一道虚虚不定,偏又气势宣宏的灵光自上方飞来,垂降在法坛之上,百息后方才歇止。

自光中步出一名两眉如雪的修士。看去十七八岁,却是一头华发,面上红润有光,身穿烟雨空青衫,脚下虚悬。离地半尺,两只宽大袍袖垂下。却是自两侧盖住了近半法坛。

在此处转了一圈后,他一挥袖,法坛上代表五家宗门的的灯烛便就逐一亮起,随后便到了自家位上,盘膝闭目,端坐不动。

等了有小半刻后,元蜃门玉座灯龛之中,倏尔浮起一片清柔光晕,再凝聚出一人影来,虽是看去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是一名窈窕女子,立有几息后,自内传来有一声娇媚声音道:“桓真人,久不见你了,一向可好”

桓真人眼帘睁开,颌首致礼,道:“有劳卫真人挂念,近来洞府灵机丰沛,得此助益,修为倒还有些长进。”

卫真人轻笑一声,道:“桓真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倒要恭喜。”

桓真人正要客气几句,却见法坛上又有三道光影先后浮起,他不及说话,忙是站起,道:“诸位同道,桓某有礼了。”

那三道光影亦是还了一礼,

九灵宗玉座上,里间是一道人瘦高道人,他沉声言道:“距下月六派聚议尚有三日,桓真人却在这时藏神烛召聚我等来此,想必是有要事了”

此次血魄宗化影到此者,乃是温青象,他却笑道:“陆真人,冥泉宗李道友未至,不妨等他到了再议。”

陆真人看他一眼,收声不言。

再等有一刻,忽地一声,冥泉宗玉座上跃起一道虹芒,如火如荼,洒散开来后,几将法坛上下照遍,尽沐一片光亮之中。

五人皆是转向此处,对其一礼,口中称呼道:“李真人。”

光中人影只能略微瞧出是一道清癯身影,他也是起手还了一礼,最后目光落到了陆道人身上,缓声道:“陆道友,此次东槿子道友成得洞天,却要向贵派道喜了。”

陆道人忙是回礼道:“哪里,东槿师侄此次侥幸得成,不过先诸位门下一步而已。”

李道人道:“我六宗被压制万载,远不及玄门势盛,此次能再添一位同道,是我灵门之幸。”

陆道微微欠了欠身,又谦言了几句。

李道人又看向桓道人,道:“桓道友,说正事吧。”

桓道人容色一肃,道:“此事也是贫道昨日才发觉,因尤为紧要,不得不提前请诸位前来商议。”

顿了顿,他接道:“桓某这十年以神通查探地脉灵机,经由上百次推算,已是能够确定,此次出世灵岤,当非一处,而是两个。”

此语一出,在场之人皆是露出意外之色,

陆道人语声低沉,道:“此事可曾确认么”

桓真人肃穆言道:“这涉及我灵门大事,万般不敢拿来玩笑。”

自众人来了之后,元蜃门卫真人一直默不做声,这时却开口道:“我与桓道友结识有上千载,他导灵寻气之术,从未出过差错。”眸光转向李道人,“李真人应也是知道的。”

在场几人一时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为三重大劫之中应对玄门,他们六家宗门家筹谋数百年,早有一番计较,可这异变一出,意味着先前所定策略便不是推翻重来,也得再做改动,是以皆在盘算其中得失。

温真人目光闪动,他看了看众人,高声言道:“诸位,依温某看,这非是什么坏事,玄门至多能推算出灵岤何时现世,至于是一处还是两处,却是无从得知,纵是多了些许变数,可大体而言,却是对我灵门有利。”

陆道人赞同道:“不错,两处灵岤同时出世,大违常情,连我等事先也未想到,玄门无有浑成教道友的手段神通,多半会误判形势。”

魔宗较之玄门大体势弱,然而灵岤是在地下深处,却是他们占了主位之利,玄门若正面来攻,需得付出数倍代价,那足可把那点优势给抵消了去,

不过原先灵岤只是一个,他们纵有布置,所使手段变化来去,也就那么几种,胜负很是难言,但而今多了一处灵岤,那可用来选择的策略便就多了许多,无形中又增加了一层优势。

李道人沉吟片刻,才道:“此是大事,不可匆忙定下,贫道需先回去禀明掌教真人,才好拿主意。”

除桓真人外,另几人都是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卫真人忽然道:“可如今多得一处灵岤现世,门下弟子可多一人成就洞天,不知诸位真人属意谁人”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安静下来。

魔岤现世,对魔宗修士而言,最大的机缘便是三重境大修士借灵岤凝化之势,一举成就洞天

按道理来说,四处魔岤,若无玄门阻挠,那便能出得四位洞天之士

如此日后无论是与玄门对抗,还是应对三重大劫,都可增得许多胜算。

原本此次弟子人选为谁,六派早有定论,可多了一处灵岤,却需提前再推一人出来。

温青象见众人久久不发话,便率先打破沉默,笑道:“前次所定之人,乃是我血魄宗门下,温某以为,此次良机,不如送与冥泉宗道友,诸位同道以为如何”

另几人一听,互相望了望,既不应和,也不反对。

李道人淡笑道:“我门下固然有几个佳弟子,不过这百年之内,能窥破此境之人,也只有宇文师侄一人,只是宇文师侄了悟玄机,无需再借用灵岤成就,这等机会,就让于诸位门下了。”

在场另五家真人听得此言,却皆是露出惊讶之色。

成就洞天之法亦有上下之分,若能不借外物成就,遍数东华洲历代洞天修士,也未有几个,能得此法者,未来多是有望飞升破界之人。

桓真人起手一拱,叹服道:“贵派不愧万载大派,恭喜李道兄,贵派又要出得一位大才了。”

李道人却是摇头,言道:“洪阳之才,虽当世少见,惜乎玄门中人天资道心俱佳之辈也不在少数,惊才绝艳之士层出不穷,眼下一二俊才,却于大局无补。”

卫真人哼了一声,道:“那还不是玄门压我灵门万载,占据天时人和,气运尽在其手之故。”

温青象朗声言道:“万年前一战,我灵门败北,才不得已蛰伏地下,不过今次三重大劫,万载难逢之机,诸位当齐心合力,一举扭转乾坤才是。”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称善。

骸阴宗盖真人这时道:“我听闻九灵宗晁岳晁师侄,资才颇佳,根基深厚,不妨助他成就。”

陆道人却是摇头,道:“我那东槿师侄初成洞天未久,便不与诸位前来争抢了。”

李真人思虑片刻,言道:“此次若无桓真人查明灵机变化,诸位也无法得知此事,不若就将这机缘让于他浑成教的弟子如何”

卫真人幽幽道:“如此也好。”

另几人也无异议,皆是表示赞同。

此事定下后,六人再商量几句,就各敛去分光化影,法坛之上,又重归寂静。

第两百零一章 海上东胜客 九灵藏心术

岁月如飞而逝,忽忽二十四载过去。

玄魔两家为魔岤现世各做暗做准备,虽偶有小冲突,但大体仍是风平浪静。

东海之上,一艘大舟劈波斩浪而来,汪采薇坐于舱中弹奏琴瑶,轻轻流水之音自弦流淌而出,此行她受师命往东胜洲招揽修士,而今已是完成嘱托,回返东华。

东胜洲中,因经历数次龙柱法会和碧玉天蜈之乱,元婴修士无论大派弟子,还是散数杂流。都是死伤不少,愿来东华洲之人更是稀少,她百般努力,最后只找得五人。

不过其中也有意外之喜,小仓境魏道姑闻听此事后,却是表示愿意前来相助。

锺台派如今稍有兴旺,不过毕竟占据大半北洲,因要防备蟒蟒部侵袭,人手捉襟见肘,也是抽调不出来几个,但因两家情谊之故,便把门内而今修为最高的杜时巽遣了出来。

再加唐进宋初远,以及原先观潭院钱阁主,不计此些人门下弟子,此次拢得元婴修为者共是十人。

汪采薇一曲奏毕,忽听得海浪声中夹杂着鸥鸟声响,便问道:“到何处了”

外面一女弟子走入进来,万福道:“回娘子的话,已是快到祈封岛了。”

汪采薇轻舒了一口气,过了祈封岛,就是内海了,好在此行顺利,并未多出什么波折,只是上次出海时,仍是见到了不少魔修,也不知此回是否会撞上。

思忖下来,她关照道:“此地或有魔宗弟子,命下面人小心戒备。”

少女展颜一笑,道:“娘子,有这舟上那么多真人在,魔宗修士哪敢来此。”

这名少女名为汪瑛,乃是汪氏旁支后辈,汪采薇见她有修道资质,便提携入门。带在了身侧,可以说半是师徒半是后辈,因而说话间也就少了许多顾忌,多了几分亲密。

汪采薇道:“话是如此,但小心无大错,东胜洲诸位真人从未见过魔宗修士的手段,乍然遇上,纵是他们无事,可若门下弟子受损,那也不美。”

少女道:“是了。还是娘子想得周到。弟子这就去传命。”

众人闻听快要到东华洲了。都是纷纷自坐观中退出,他们可是事先被告知,东华洲玄魔两家争斗,而今洲中无有安稳之地。是以各自都是起了警惕之心,防备可能到来的意外变故。

杜时巽独自一人行至舟首,目光望向海天尽头。

他此行非全是门中之命,而是闻得东胜洲得天独厚,位处九洲菁华之地,修道宗门众多,此间修士无论修为道行,还是神通道术皆是远胜他洲,是以心向往之。主动请缨前来。

只是他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当年在龙柱之会上败北后,回去苦心修持,磨练功行,后又四处寻人邀斗。自问已是今非昔比,哪怕再与容君重一斗,他也有信心战而胜之,故而心中极渴望与东华修士一斗,好验看自家究竟到了哪一步。

这时他见前方浮起一座半月形状的岛屿,隔着极远也能感受到其中灵机,显然是布置了阵法的。

岛上之人似也察觉到大舟过来,一道灵乍现,一名白衣修士自里踏烟煞而出,面上一片警惕之色,他观望一下,见舟上气机似是玄门一流,这才稍稍放心,凑了上来,小心问道:“不知对面过来的是哪一位道长”

杜时巽锐利眼神朝其看去,反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见他在气度不凡,修为又高,便拱手道:“下蓬远弟子何隐,奉师门之命在此岛镇守。”

杜时巽来时虽大致打听了一下东胜洲,但只把关注放在玄门十派与魔道六宗的同辈修士身上,听闻蓬远派之名,似是名声不显,当即便没了兴趣。

那弟子察言观色,明白他无心再与自己说话,不敢再打听下去,拱手一礼,正要退开,身后却传来娇柔声音道:“来得可是蓬远派的同道么”

他回首一看,却见是一五官精致的彩衣少女,稽首道:“敢问这位同道怎么称呼”

汪瑛一个万福,道:“小妹是昭幽天池门下。”

何隐吃了一惊,脸上露出恭敬之色,急急再回了一礼,道:“原来是张真人门下,得罪了。”

汪瑛问道:“这位道长,小妹当年随娘子出海时,祈封岛孤悬海上,四面无援,未见得什么人踪,怎么现如今布置起阵法来了难到不怕魔宗修士来袭么”

何隐笑道:“这位娘子说得是二十年前之事了,这里面的缘故,与贵派也有些关系,昔年张真人曾下命在江河流域设立法坛,逼得魔宗修士不得不抽调弟子前去应付,因而东海之上安宁了许多,两家争杀已是许多年未见了,敝派亦有余力在各岛布下法坛禁阵,好方便出外搜取修道宝材。”

汪瑛恍然道:“原来如此,谢过这位师兄解惑了。”

何隐慌忙道:“哪里话来,道友此回放心行走就是,前路当无阻碍。”

两人再说了几句后,何隐拱了拱手,离舟而去,脚踏丹煞往岛中回返。

方才两人说话时,魏道姑正立在不远处,因何隐修为低微,她并未多瞧,此刻随意一瞥,见了其人遁光,神情却略有异样,再盯着看了一会儿,心下不禁疑惑,暗忖道:“奇怪,这蓬远派的功法路数,怎么与我小仓境的有几分相似”

何隐飞出十余里,忽然间胸口一疼,随后眼神变得一片迷茫,整个人呆在了那处。

再过有片刻,他如牵线木偶一般,自怀内取了一封飞书出来,以指代笔,起法力凝聚字形,片刻书就,而后向天外发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打了个激灵,如梦初醒,看了看四周,暗道:“奇怪,方得怎得愣神了”摇了摇头,挪转遁法,加快身速,往来路回返。

那封飞书出了东海之后,一路飞驰,入了东华洲腹地,最后竟往地岤深处投去,半个时辰之后,落入了一处洞府之中。

此间恰有二人在弈棋,其中一名俊迈修士察觉到了,便起手将之捉入掌中。

与他对面而坐的,是一名高鼻深目的少年郎,见状眼前一亮,问道:“竟是红羽信,久未曾见了,晁师兄快些打开看看。”

晁道人并未受他催促,而是不紧不慢放下棋子,这才打开书信,看了一遍下来,却是久久不曾出声。

那少年却是心痒,忍不住又道:“晁师兄,信上到底说了些什么”

晁道人把书信收起,悠悠道:“张衍一名弟子自外洲回来了,此行似还跟随来了数位元婴修士。”

为方便探查玄门动向,他曾暗中在许多宗门修士身上下了神通手段, 此法乃九灵宗正传,最为厉害的地方,便是修士中了道术还不自知,虽是随着时日推移会露出破绽,已被抓了出来不少,但还有些许眼线直到现在还未曾被识破,那何隐便是其中之一。

当年龙国大舟出海时,他便暗中留意,现下却是等到了对方回转的消息。

那少年一怔,随即兴奋站起,道:“师兄,你如是此刻赶去,当可将此辈一网打尽,”

晁道人却是缓缓摇头。

少年急道:“我灵门几次三番吃了张衍大亏,你若是能此回找回脸面来,那在六派之中的声望必是大增,到时借灵岤成就之人,就可能是师兄你了。”

晁道人仍是不为所动,冷静道: “张衍弟子回来,岂会不传书门中便是张衍自己不至,也会遣人前来接应,不定已是侯在一旁,等我灵门弟子前去。”

少年鼓动道:“师兄,万一他们疏忽了呢我岂不是我等的机会”

晁道人训斥道:“胡闹,生死攸关之事,怎可存侥幸之念”

少年仍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不成”

晁道人哂道:“我九灵宗修士,做事岂用得着亲身犯险此事大可将信中内容散了出去,该如何行事,可交由同道自择。”

少年双目放光,以拳击掌道:“师兄此计高明,让他人为我等探路,而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晁道人正色道:“我已是说了,此次不会前往。”

少年看了看他神情,不像是作假,不禁面露失望之色,哀叹道:“可惜了。

晁道人皱了皱眉,道:“师弟,玩弄心术非是正路,此回就是同道得手了,我作为递息之人,又怎少得了功劳反之谋算同道,虽是占了一时便宜,但得罪了人,日后免不了有不测之祸上身。”

东华洲,昭幽天池。

张衍这一次闭关,为得是打磨“神光一气剑阵”,而今二十余载过去,此剑阵已是到了指划之间,即可发动的地步,若非遇上道行高深之辈,极难辨清其来路。

虽觉此法还未圆熟融通,继续精研下去,还能再有长进,但因魔岤现世日近,溟沧少清玉霄三大为应对此事,故而约定,各自派出主事之人,往凤来山议事。

现下算算时日已快到了,他便就出得关来。

景游这些时日一直候在门外,见他到了外间,忙上前躬身一拜,道:“老爷,汪娘子已从东胜回返,按老爷先前安排,韩真人已是前去接应了。”

张衍颌首道:“也该是回来了,有韩师兄接应,当无问题,这几日我需往凤来山赴三派之会,不在府中,命雁依替我招呼东胜同道。”

第两百零二章 凤来峰上论大势

凤来山位在东华成江中游,原为玄门大派弘合观山门所在,昔年此派之名也曾上得那斗剑符书,只是此派早在六千余年前便已没落下去,因地脉灵机也被人破去,是以无人再占据此处,原先山门重地,如今只剩下了一片断瓦残壁,

数日前,此地便有少清溟沧玉霄三派修士陆续到来,将山上宫观稍加修葺了一番,又在方圆百里之内布下法坛禁阵,看去是防备外人窥伺,实则这不过走个过场。

三派主事之人聚首议事,自有洞天真人在背后看顾,魔宗修士自不会来此自寻烦恼。

溟沧派先行之人,乃是紫光院所遣长老胡继业,他此刻正与少清段长老说话,两人年少时在外历练时曾有过数面之缘,也算得上是旧识,故而言谈甚欢。

至于玉霄派那为长老,因此派远在南地,少与别家宗门往来,是以两人见了此人,也不过打个招呼,并不与之深谈。

胡继业虽在说话,却也不曾忘了戒备四周,这时忽生感应,转首一瞥,却见禁阵之外有十来道遁光飞驰,往来逡巡,不禁疑问道:“那是何人”

那段长老把住胡须,仔细辨了一辨,道:“看那遁光,似是元阳派的路数。”

胡继业皱眉道:“元阳修士来此作甚”

段长老笑道:“元阳派山门距此不远,当是自认此处地主,客人既然来了。主人又怎能不至”

胡继业略带讥讽道:“元阳派道友心气倒高。”

段长老道:“万载以来,唯有我三派能长存世间,屹立不倒,不过适逢眼下三大重劫,哪怕洞天真人也未必能保全自身,元阳派未必没有破局之念。”

胡继业冷笑言道:“那便看谁人能笑至最后了。”

两人也不去理会那些元阳弟子,说说笑笑,很快到了辰时初刻。天边忽起一带金霞,好似浮现万点繁星,只闪了片刻之后,又忽聚一线,化为一道剑虹,以疾电之势破空飞来。

段长老捋须道:“是冉真人来了。”他把手一挥,便把山中禁制门户放开。

那光虹片刻即至,到了山前,转而往下一投。落在峰上,而后洒散开来,冉秀书自里步出。那点点星光跃动一下。便合为一枚剑丸飞入眉心之中。

少清弟子不喜拘束,通常出行,若无必要,向来是一剑纵光来回,极是逍遥洒脱,此回他亦是不带弟子随从。一人孤身前来。

三派执事见了,一起上来行礼。

胡继业道:“张真人还未得,冉真人且稍等。”

玉霄来人姓谢,此老言道:“敝派真人也还在路上。”

冉秀书一摆袖,笑道:“二位不必如此说。此番是冉某到得早了。”

法坛之上,共有三处白玉法座。分别对应三家门派方位,他瞅了一眼,便行至西位座上坐下,自顾自调息起来。

过去约莫一刻,天边有蛟龙嘶吟之声,隐隐还伴有雷声作响,而后就穹宇中云雾翻滚,一驾双蛟车辇自北而来,两头墨蛟在云中摆首摇尾,鼓气向前。

胡继业走前几步,喜道:“是我派张真人到了。”他一招手,旁侧自有弟子挥开禁制。

过不多时,那蛟车行至,往山头降下,双蛟八足踏地,轰然一声,三人俱感脚下一颤。

张衍下得车来,先与胡继业等人见礼,随后目光一扫,稽首道:“不想冉道友先我一步。”

冉秀书还了一礼,道:“不过早到片刻。”

张衍微微一笑,行步过去,到了北位之上坐定下来。

冉秀书道:“自上次一别,已近三十载,只不知道友回山门之后,于剑道一途,可有所得

张衍笑道:“不敢言得,不过自上次回转门之后,倒是自行推演出了一门剑阵。”

冉秀书眼中现出光彩,顿时来了兴趣,道:“以道友天资,自家所创法门,想是不俗,可否容冉某一观”

张衍点首道:“正要请教。”

这门剑阵非是护命之法,只是用作旁辅,他却不怕被人看了去。

而且单单只论剑道之上的修为,冉秀书远在他之上,以其眼光,不定还能指出些许不足之处,是以乐意展现出来。

他道一声“得罪”,随后起指一划,倏然间,剑光乍起,而后猝然收去不见。

他出剑收剑都是极快,只一瞬间事,可冉秀书已是看了个大概,思索半晌,道:“道友这门剑阵,与我几位同门相较,少了一分杀伐锐气,但却是暗藏机锋,想是用作困人吧”

张衍道:“冉道友慧目如炬,贫道本意便是如此。”

冉秀书评价道:“此剑阵由百零八数剑光布下,多一剑少一剑都不可,几乎将其威发挥到了极致,但却亦将自身剑路用尽,换做我少清门人,绝不会如此做,必会留下几手以作后应,否则若遇变故,便无法再行御敌,不过道友非是剑修,自不必拘泥此节,以冉某眼光,尚看不出什么不妥来,唯有一语送与道友,”

张衍拱手道:“道友请讲。”

冉秀书笑道:“剑阵一道讲究奇正相合,此语亦可用在剑阵之上,道友不妨细加揣摩。”

张衍若有所思,点首道:“受教了。”

两人一番言谈,差不多又是过去半个时辰,这时天中传来轰轰云气爆鸣之声,引得山中之人皆是抬头观去,见是一驾横摆足有三里长的风火云筏自南飞来。

其上最前方站有一纶巾秀士,青袍长衫,身无配饰,行止潇洒。笑容可掬,而他身后则随有百多名十力士仆从,各是手持法器,左右还站有两名模样相似的女修,望去俱是元婴境界。

玉霄派那名谢长老赶忙纵光迎上,躬身一礼,似是说了几句什么,此人随意挥了挥手。将之打发了。

随后回头对身后之人交代了一句,便就一人下得云筏,脚踏罡风,独自往山中来。

少顷,他在法座前飘身下来,快步走来,对着张冉二人拱手道:“还望两位道兄海涵,是吴某来得迟了。”

此人名为吴丰谷,乃是吴氏弟子。玉霄派为周吴而家把持,前次斗剑之时,乃是由周族出面。这次主事者却是换了吴氏主持。

张冉二人各是起身。还了一礼,冉秀书则是笑道:“吴道友言重,本约期本就定在巳时,道友来得却是不晚。”

三人叙礼之后,再客套几句,便各自坐下。

冉秀书不耐兜转。直点正题,道:“今日我三派聚议,是为应对此回玄魔之争,不知两位道友此次可调遣出多少人手来”

吴丰谷坐直身躯,先是言道:“此次我吴氏派出三名族老。加算上在下,共是四名三重境修士。另有巡执长老三十二人,若是敌众势大,还可再添人手。”

玉霄派无有师徒传承,故而世家族门底蕴甚深,此次魔岤斗法,周族之人并不参战,这些力量俱是吴族一家所出。

冉秀书点了点头,道:“我少清三脉各出一人,连冉某在内,亦是四位元婴三重境修士,另有元婴长老一十二人。”

这人数远比玉霄来得少,不过吴丰谷听了,却未有半点看轻,少清派举派上下真传弟子不过两百之数,要知道这些人可俱是剑修,人人可以以一敌众。

这时冉吴都是朝张衍望去,二人皆知他不是洞天弟子,门中长老又不归其调拨,想来此回能拿出的人手并不多,不过其身为十大首座,十大弟子总能调用,再加自身门下弟子,应也能撑住场面。

张衍迎着二人目光,从容言道:“贫道手边有三重境修士三人,山门内外,可供驱策元婴之士,约有二十余数,另有北冥余渊部力道四转之士一十六人,到得斗法之日,或还有增。”

两人一听之下,却是大感意外,这份实力,比之他们两家,可是只强不弱。

尤其是那一十六名妖部族老,要是放在平时也不算什么,可魔岤是地下深处,那里遁行不易,此次玄门为主动一方,必得强攻硬打,这些人皮糙肉厚的妖修反倒能起到更大作用。

看着张衍从容神情,两人心中不禁生出些许佩服之意,背后没有洞天真人,却能靠自家本事经营出这份实力来,着实了得。

冉秀书心下稍作感慨,便又接道:“既是各家人手充足,冉某也不再多言,魔岤现世之日应在数载之内,只是究竟会现于何处,现下仍是不得而知,不过近来东华洲西地地脉灵机旺盛,倒极似魔岤应在此地的征兆。”

张衍笑了一笑,道:“龙渊大泽之西,也是同样窥得此等动静。”

吴丰谷诧异道:“哦倒是巧了,我玉霄地界上”

正说着,他却是反应过来,目光一凝,疑声道:“不对,莫非此辈在故布疑阵”

冉秀书沉声道:“当是如此了,我闻得南华派近侧,亦有此类异动,地脉灵机若有洞天之辈导引,虽不能当真点出灵岤来,但要做到以假乱真却是不难。”

吴丰谷挑眉道:“如此说来,那魔岤一旦现世,恐怕非止一处,那岂非虚实难辨”

冉秀书侃侃而言道:“而今局面,仍是我强而敌弱,我玄门若集众而攻,力去一处,魔宗势必难以抵挡,其弄出这等阵仗来,倒是一点也不奇,不过意在分散而我辈之力。”

张衍从容道:“真也好,假也罢,我三家唯有先把自家门前打扫干净了,才可能再图他处。”

冉秀书喝彩道:“张道友说得在理我等万万不可被魔宗打乱了阵脚,我东华洲玄门十派,便是我三家暂被拖住,其余七家宗门亦不会坐视不理,是一根本无需去猜测那真正魔岤在何处,只需一个个镇压过去就是了”

第两百零三章 五岤同出疑乱真

血魄宗,万灵崖,虹霄云洞台。

百里青殷沉着踏入洞厅之内,此间广大空旷,足可容纳万余人讲经论道,高处石台之上,有四名道人端坐,身后各有灵气洒布,仿若丝绦,条条垂挂而下,又时不时变幻游动。

到得台下,他往高处一礼,道:“弟子拜见四位真人。”

当中一名道人丰姿清隽,长颊广额,顶上赤光流布,明如皦日,映照天霄,漫声道:“百里青殷”

百里青殷不敢抬头,只是应道:“弟子在。”

那道人言道:“前番着你守御灵岤一事,筹备得如何了”

百里青殷回道:“弟子已是调度妥当。”

温青象坐于那道人左侧下首,这时笑了笑,开口道:“青殷,方才浑成教道友传信而来,言已探明灵岤现世之地。”

百里青殷听闻此言,顿时神情凛肃。

他心中清楚,灵岤一旦现世,那便意味着玄门间再不会保持先前克制,两家之间,立时便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温青象接言道:“你恐还不知晓,此回共有两处灵岤现世。”

百里青殷乍闻此讯,也是吃惊,只是很快又平静下来,并迅速做出判断,这等情形是对己方有利的,他目光闪动了一下,问道:“敢问温真人,那两处灵岤现于何地”

温青象道:“一处当在东华北地,与我血魄宗:挨近,而另一处,却是与浑成教相距不远。”

座上右首,独坐一名额点朱砂,仙姿玉颜的女道,此时她淡声出言道:“此回浑成道友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百里青殷谨慎建言道:“真人。既是已知两处灵岤所在,可否将之圈护入禁阵之内”,

温青象却摇头是否定此议。道:“虽是知晓大略方位,不过划定周界约有万里方圆。想要在等范围内设立禁阵,不是一时片刻可成,便是当真做了,也绝然瞒不过玄门去,此回唯有等到灵岤真正现世,我等方才可有所动作。”

百里青殷微微一叹,可惜了这个机会。

若是能抢在玄门察觉之前布下大阵。那么便是来十倍人手也是不惧,而他们就可以逸待劳,借用其耗磨玄门元气了,而正面硬拼。纵然有地利之助,也必是一场苦战。

温青象笑道:“你也不必叹惜,我六宗早有定计,此次诸派真人合力,导引地气灵脉。在洲中生造出三处虚岤,用此以假乱真,以分薄玄门实力。”

百里青殷他深深知晓,玄灵两家碰撞之中,自己不过是一枚较为重要棋子。尚无自主之力,便沉声道:“那弟子该如何做”

温青象言道:“三处虚岤,北西南,各有一处,西方交于冥泉宗道友,由宇文洪阳挡住少清派清辰子,而南方,则由九灵宗晁岳挡住玉霄派吴丰谷,至于北地”他朝下望来,“挡住溟沧派之责,自然落在你百里青殷的身上。”

百里青殷目光沉凝,心下说了一句:“张衍”

与别处不同,他所需镇守的灵岤,乃是一处真岤,可以说与溟沧派近在咫尺,那么势必会迎来其大举攻袭,而且留给他准备的时间定不会太多,也不知会有多少血魄宗弟子死在此战之中。

座上正位那道人这时又开口道:“你为门中此辈大弟子,前番封清平之失,不可再现,你可明白”

百里青殷猛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