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1/1)

我打个红中,赵德发一碰,问小胖子:“你是不是该找个老婆了?一过三十,就不好办了。”小胖子说:“不是说男人四十一朵花嘛,我还含苞未放呢。”赵德发说,“含苞未放就好。我们也不为你的婚事着急。象你这种向党组织靠拢的,又不断做好事的人,今晚就让你多赢一点,作为对你的奖励。来,放一炮给你!”——赵德发说完,打个白皮出去,小胖子真的和了,而且是翻了两番的大和。

小胖子坐在那里,虽然赢了,但显得非常不安,p股不住地措动着,一副痛苦难受的样子。我们都知道那小胖子蟯虫又犯了。他p股里的蟯虫就象蝗灾一样灭不完,一直没有治好过。他又要到厕所去挠p股了。赵德发说:“又遭蟯虫袭击了吧?我厕所有枪手杀虫剂,专门消灭蟑螂的,不妨试试。”小胖子说,“胡说。”赵德发说:“说不准真管用。”小胖子奇痒难言,顾不得许多了,两人就到厕所,解了手,小胖子就撅着p股,双手扳着,赵德发手握枪手杀虫剂,对准p股就喷s出去,随着一阵咝咝的声音,一股白色烟雾冒出来,赵德发呛得直咳嗽。小胖子把p股蛋子上的残留药物揩净,回到桌子上。说:“好受多了,这东西还真管用!”赵德发笑笑说:“走时带上,痒起来就喷一股。”

我们玩到十二点准时结束,小胖子明天还要上班,他每天上班都要比别人早去五分钟,这是他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从他工作时开始就形成了,象是胎中带来的老毛病。我们每次玩到结束时,小胖子都要说他饿了。他人胖,热量消耗多,需要不断补充能量。那就去吃宵夜。起身时,我的屋子已是一片狼籍,各种烟盒扔得到处都是。这些都统统不管了,先下楼找饭吃。大家一齐出门。我住六楼。下去要走六个“之”字形曲线。小胖子每回从我这里下楼时,都要沿途收垃圾——这晚也不例外。每个楼层住四户人家,小胖子就挨家挨户把他们一天来废弃物拎下去,这是居民们享受生活之后的残渣余孽,菜叶,酒瓶,剩饭,卫生纸及各种排泄物,全都装进了塑料袋,放在自家的门前。每家至少一包,多则三包。仅是在第六楼,小胖子就拎了五包。双手已经占满了。

我和赵德发对小胖子这种行为已经熟悉了,他就这德行。周雪梅觉得好笑得不行。她说小胖子:“你是不是有病?”小胖子说没病。除了蟯虫之外,一切都好。小胖子又给我们分配任务,楼下的几层,你们几个提下去!我们当然不好意思拒绝,按照倒计时的方法排序,再五楼,再四楼,再三楼,再二楼。我们象是出远门的,手上却是谁都不要的东西。这很滑稽。走到二楼时,遇到我隔壁的一个邻居上楼,惊奇不已地看着我们,以为我们是拾荒者。邻居说:“这是贫民区,垃圾袋里没什么东西好翻的,哪有黄金手饰在里面!”

走在第二的赵德发突然站住,他的高大构成了他的威风凛凛。他虎视眈眈地看着我的邻居说:“狗眼看人低,你看我们象那种人吗?”邻居歉意地笑笑,似乎在谴责自己刚才没有声明是在开玩笑,但他却对赵德发的骂语给予了宽容。这回他换成了一种玩笑的口气说:“难怪有时候我门前的垃圾不翼而飞,原来你们干的!为人民服务,真好呀!”

我们在嘲笑中下了楼,然后再把手中的垃圾扔进垃圾房里。说真的,我没有从这件事当中体验出什么高尚,却体验出了环卫工人的辛苦。尤其是周雪梅,她拍着她白嫩的手说,“好臭,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呀?”我说:“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好东西就不会往这里面装。”周雪梅又把手嗅嗅,路灯下的她一脸绝望的表情。她又说,“太臭了!”赵德发说,“你拎垃圾的那一家,门前有个喜字,刚结婚呢。新婚中的垃圾能有什么?”周雪梅瞪了姐夫一眼:“恶心!”赵德发说:“什么恶心,恶心你就别结婚!”

小胖子对周雪梅有些不满,想验证一下真伪。他对周雪梅说:“把手给我,让我闻闻到底有多臭!”

周雪梅把手伸过去,放在小胖子鼻子前,小胖子抓紧她的手嗅了嗅,好象没有嗅出什么特别的味道。然后象看手相一样抓着她的手看起来。

周雪梅微笑着,有点自诩地说:“小胖子,你看本姑娘的手长得不错吧?”

小胖子把周雪梅的手翻过来,仔细看看手掌心,看出了一些门道,说:“果然是双好手!第一,适宜数钞票;第二,适宜摸男人。”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周雪梅的手已经落到了小胖子的肩上。响声在空旷的子夜蔓延开去,拖着余音,嘹亮如歌,象在空气里c了一把尖刀。胖子r厚,没被打痛,倒是周雪梅把自己的手打痛了。周雪梅痛苦地甩着手,做出舞蹈动作中的某些姿势,恶狠狠地说,“看我哪天不收拾你!”

面对小姨子的受伤,赵德发高兴得乐不可支,兴灾乐祸地说:“给你一个教训,你记住了:男人只能摸,不能打。”

12、小胖只知道吃别人的

小胖子吝啬透了。他只知道吃别人的。从没叫我们到他家玩过。我们决定宰他一顿,共同吃他。

我的六月就这么过了,七月如期而至。我不知道七月会发生什么事,可我一直在等待着收获,哪怕是朋友们的收获也好。

开局不错。一号这天上午,小胖子在党旗下成功地举起了右手,做出了永不叛党的庄严宣誓。这天他的思维特别发达,他的想象超过了我这位诗人。他把党旗想象成烈士的鲜血,想象成祖国的大好河山,想象成冬天里盖在全人类身上用以取暖的大红被。就在这超乎寻常的想象中,他身上的血一直在喷涌,在奔腾,在咆哮。无论任何人胆敢在这面旗帜下撒野,他都会勇敢地站出来捍卫它的圣洁。他还想,有天他死了,如果有一面党旗盖在他身上,那么他下一辈子就改姓,改成姓党。

小胖子如痴如梦地完成了宣誓。走进办公室时他的眼睛里还藏着泪花。他激动得要死,不知怎么办才好。下班时,他给我打电话说:“张大哥,你说我怎样才能做一个优秀的出色的党员?”

我听出了他颤抖的声音,那声音叫人肌r发酸。我说:“你好好干,做好本职工作,遵纪守法,不谋私利,就差不多了。其他的,不要想那么多。”

小胖子说:“我总是觉得我离一个共产党员的要求差得远。可我工作上实在是努力了,压力依然很大。”

我说:“你这样是不行的,党员也是人。你必须把人的自然属性和人的社会属性搞清楚。你首先是人,一个凡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其次才是共产党员。你如果把自己放在真空中,以后还怎样生活?”

小胖子哦了一声,似乎在懂与非懂之间。我敢肯定,在我所结识的人中,他对党的信念的执着是独一无二的。这与平时的小胖子判若两人。

我打电话给赵德发,说小胖子入党了。赵德发说他该入党,他不入党谁入党?我跟赵德发商量,是不是该让小胖子请客了。也让我们庆贺一下。赵德发说:“让小胖子请客,那真是难为他了。算了吧,他这个人,是世界上最吝啬的人。我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请我们到他家去过的?你们作家所说的世界上几个吝啬鬼,应当加上他一个。”

赵德发说的真是一针见血。在我们这些玩伴中,小胖子是唯一家在上海的。而且就在浦东,离我们很近。可相处几年来,他就从来没请我们到他家去过。即使到他家门口,他也不会让我们到他家去坐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只能解释为吝啬。也有人说上海人就这样子。如果按大方程度分类的话,他应当归为阿巴贡一类的悭吝人。一般说来,我们不喜欢太吝啬的玩伴,太吝啬了,就玩不到一起去。这并不是说大家在一起玩时,我们花多少钱,就要别人花多少钱。没这个意思。而是说面子上要过得去。比如象小胖子,大家经常在一起玩,有时我们在他门口吃饭,他也不会顺便把我们叫他到家里去看看。哪怕连虚情假意的话都没有。我们曾经问过他家里的情况,他说父亲早年去世了,只有母亲一人。可父亲不在世并不影响我们到他家去。有一次,在他家楼下吃饭,吃毕了他一看手表,说:“我该回去了。我妈在家等我呢。”赵德发说:“等会儿咱们一块走吧,我们也去看看你妈。”小胖子说:“我妈妈身体不好,所以我就不叫你们到我家去了。”我说:“去吧去吧,你赶快走。”小胖子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赵德发冲着他的背后说:“妈的,我们的队伍中居然有这种人!”从此以后,我们对小胖子就有一致的看法:这是个吝啬鬼。但吝啬一点,并不是说他就不能跟我们作朋友。我和赵德发似乎都不约而同地容忍着他的毛病。我们把吝啬看成他的个性。否则我们就不会跟他玩到一块儿去。无论我们怎样看待他的吝啬,他的本质还是不错的。这是我们对他的一致评价。也就是说,小胖子是个好人。正直,开朗,随和,不象别的警察,成天板着脸,好象生下来就与别人结下了深仇大恨。小胖子不。他永远是微笑的。在小胖子的口中,我们只是经常听到他提到他妈,好象只有他妈,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谁没妈啊,就你的妈最重要?

现在,我和赵德发在电话中再次提到小胖子的吝啬了。我们两经过商量,决定着小胖子请客。“请也得请,不请也得请!无论他愿意不愿意,都要请。可以把我们的行动理解为故意捉弄他,也可以理解为故意刁难他,还可以理解为故意试探他。总之要他请客。由头就是刚刚入党。”赵德发振振有词地说。他一半是在指挥我,一半是在调侃他。赵德发咳嗽一声,对我说:“你马上给小胖子打电话,我们肚子都空着,等着他用钱填饱呢!”

我真的给小胖子打电话了,告诉他了我和赵德发的基本想法。让他马上请客。小胖子在电话的那头嗯了一声,说:“可以。就到上次吃饭的天天饭店吧。我就不来接你们了,都往那里去。五点半,要准时去。别让我久等啊!”

我又给赵德发打电话,说小胖子同意了,在天天饭店请我们吃饭。赵德发说他把周雪梅叫上,可我们才四个人。要多去几个人吃,他让我把我这边的朋友也叫上。要宰就好好宰他一回。看来赵德发这小子也狠毒呀。

13、我把欧阳一虹也叫上了

我把欧阳一虹也叫上了。都去吃小胖子。对于不愿做饭的欧阳来说,请她吃饭就是雪中送炭。

赵德发让我把我这边的朋友也叫上,大家共同去宰小胖子。可我这边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欧阳一虹。于是我就下去敲门。只要她在家,我就能把她叫走。我敲了几下门,开了,露出一张生动活泼的脸。欧阳一虹说:“张大哥,怎么是你?”

我说:“你吃饭了没有?”

欧阳一虹说:“没有。”说着她转了一下身子,叫我到她房间去坐坐。

我说:“那正好,我一个朋友请客。人不够,你去吧。”

欧阳一虹一听笑了,说:“我去?人家又没请我?我去合适吗?”

我说:“不就是吃饭嘛,不存在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问题。我这些朋友都很好的,说不准你也能跟他们交上朋友。”

欧阳一虹想了想,说:“那好吧,你稍候,我去换一下衣服。要么你进来坐坐吧。”

我闪身进去了。一进去,就有一股清香和一股凉气飘来。清香是香水的味道,凉气是空调的冷气。有种走进闺房的感觉。到底是女孩子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都是同样规格的房间,不象我的房子里有一股浓厚的油烟味儿。我看了看她的厨房,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碗筷。可以肯定她也是个不会做饭的人,或者说是个不愿做饭的人。跟我没什么差别。她给我发了一支烟,然后就进卫生间冲澡去了。这下我明白了,她所说的换衣服就是冲澡。终究是女孩子出门,有两件事是必须要做的。一是上厕所,二是修饰。象我这种男人就没这么讲究。没一会儿功夫,她出来了,一身鲜亮的裙子,从上到下都活力四s。一边走一边描着眉头。欧阳一虹冲我一笑,说:“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

我说我不知道。

欧阳一虹说:“我最喜欢别人请我吃饭!因为我不愿做饭。”

我说:“咱们算是志同道合呀,我今天请你正是时候。”

欧阳一虹说:“你刚才敲门时,我还正在想,我在什么地方去弄点吃的呢。”

“一不小心我就成了雪中送炭的人。”

她说:“但愿你天天雪中送炭。”

我说:“天天这样,你也没时间赴约。”

我们说着就出门了。如果是平常,我会坐公共汽车去天天饭店的。可今天有女孩子,我不能坐公交车,那太丢面子。我们打的去。多花一点交通费是值得的。男人跟女孩在一起,老是吃亏,可吃亏是为了赢面子。不过,跟女孩一同坐在车里感觉是很温馨的,还有一点淡淡的粉脂香气。不象跟男人在一起时那么干燥,整个儿一个枯水季节。

我们到达天天饭店的时候,挨宰的东道主和宰人的吃客都到了。他们是小胖子和赵德发,周雪梅。我和欧阳一虹肩并肩地往里走,看到我们的时候,他们三个人都咧着嘴笑着。走到桌子跟前,赵德发象个把管国门的哨兵,突然说:“站住!先介绍一下。什么关系?”

我得向他们介绍了。我说:“这是我们的新玩伴。经济报社记者,欧阳一虹小姐。她就住在我的楼下。我们是邻居。”然后我又介绍他们三人。我说:“欧阳一虹你记住了,这是刘小巴,我们都叫他小胖子,公安局的刘科长。今天是他做东道主。刚入党。这是赵德发,电脑城的老板,富翁一个。肚子大,里面全是刮的消费者的油。这位小姐叫周雪梅,赵德发的妻妹。现在是赵德发公司的财务主管。三个人你记住了吗?”

欧阳一虹不愧是记者,记性很好。她分别对他们说:“你叫刘小巴,小胖子。你叫赵德发,赵老板。你叫周雪梅,我的小姐妹。你们记好了,我叫欧阳一虹。复姓,彩虹的虹。”

赵德发盯住欧阳一虹说:“今天真好呀,来了道彩虹!把我们每个人的心都照亮了!”

欧阳一虹重重地看了赵德发一眼,抿嘴笑道:“你居然文刍刍的。是学文学没出路才去做生意的吧?”

赵德发说:“文学文学,文盲才学。我学那玩艺干吗?”

大家笑一回,就该点菜了。赵德发把菜谱拿来,我以为他要亲自点。他点菜的话,就有可能点最贵的菜。可他没有,他把菜谱交给了欧阳一虹,请她点。他在请欧阳一虹点菜时,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我从来没见赵德发有这样礼貌过。欧阳一虹的出现,居然让他文明礼貌多了。欧阳一虹没有忘记跟另一个女孩——周雪梅同时点菜。两人商量着,全是根据自己的口味。她们点毕了,赵德发又加了两个菜。就是这两个菜,把价格推上去了。一是每人一份鱼翅,二是一个大龙虾。这两个菜就是一千三。

14、小胖子身上的钱不够付帐

小胖子身上的钱不够付帐,结果还是赵德发买单。周雪梅非常气愤,说我们共同敲榨小胖子,故意让他难堪。

大家吃得很好,也很高兴。结帐的时候吓了一跳,五个人吃了二千一百块。要说宰小胖子,那只是闹着玩,只是想让他为我们花一次钱,没有为故意难他的意思。可现在真是为难他了。他身上只有一千五百块钱。数来数去都不够。小胖子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一急,脸上就滚出了汗水。我摸摸口袋,身上也只有几百块钱,不够付帐。赵德发看着小胖子那着急的样子,说:“你就别数了吧。数来数去还是

不够的。一千五小于二千一。这是个永恒的不等式。“我以为赵德发会付款的。他把身上的信用卡拿出来看了看,又放回去了。递给了收款台。划卡之后,小胖子很尴尬地说:”赵德发,这钱我以后会还你的。“赵德发说:”你干吗这样认真?大家只是在一起玩玩,谁掏钱不一样啊?“小胖子说:”不行,我一定要还。“赵德发有点歉意地说:”还你个鬼。让你请客是跟你闹着玩。“这时,小胖子的手机突然响了,说单位有急事,要他马上去一下。于是我们一齐出去,到了马路边上。小胖子的车就停在饭店门口。他给我们打了招呼,就上车了。在他车子启动的那一时刻,我有种说不出滋味的难受。

“是你们俩联合起来敲榨小胖子的!”突然,周雪梅不服气地说。“叫人家难堪了,你们高兴了?哎?高兴了呀。”

赵德发说:“你为他打抱不平呀。我们这几个朋友是啥关系?他也不会当回事。”

周雪梅还不满意,说:“他是工薪阶层,不是你这个做生意的大款。他不象你那样一掷千金!你们凭什么让他请客?小胖子是多爱面子的人,一时付不出钱,那该多么尴尬!你们就不替人家想想。”

赵德发笑笑,说:“他不是刚入了党嘛。咱们高兴呀。”

周雪梅脸上还是气呼呼的,好象刮了她的r一样。她把欧阳一虹手拉了拉,说:“两个臭男人,一副黑心肠!”

所谓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指我。我当然不介意。诗人一般都是脸厚的。赵德发比我更脸厚,他向周雪梅走近一步,嬉笑着说:“你是不是爱上小胖子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给你们做媒!”

周雪梅说:“怎么越扯越远了?我只是说你们做得不妥!”

赵德发说:“你别不好意思嘛。爱上了就爱上了,不要装在心里,要说出来。小胖子可是好人,找上了他,比找任何男人都安全。”

周雪梅伸手打了赵德发一下,说:“讨厌!”

我们在马路上站了几分钟,吹着热风,快到八点了,气温还没有降下来。赵德发问我:“时间还早呢。是在我那里去玩扑克,还是回家?”

我说:“这要看欧阳小姐了。”我把脸转向欧阳一虹:“明天有没有采访任务?如果没事,就跟我们一道去打八十分!”

欧阳一虹看看手表,咧嘴一笑,说:“那就玩一会儿吧。”

于是,我们四个人便到赵德发那里去了。赵德发开车开得很文雅,不象以前那样,前面有人挡路他就骂骂咧咧。绕过人多的地方他就飚车,风掣电驰地疯跑。今晚不了,在路上慢悠悠地走。欧阳一虹是那种典型的淑女型女孩,看到她就会想到记者,主持人,大家闺秀,贵族世家。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她处处显得大方而典雅,又不失热情。是天下男人都喜欢的那种女孩。赵德发更喜欢,他拿出了十二分热情与诚意,特别地尊重欧阳一虹。平时他小子什么脏话都说的,现在也收敛了。把她当贵客一样对待。进门就问洗不洗个澡?要冷饮还是饮料?要不要坐在对着空调的地方?欧阳一虹一一回答的时候,周雪梅就忽地睁大了眼睛,她很惊讶地看着赵德发。赵德发说:“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周雪梅说:“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细腻了?我就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嘛!”

欧阳一虹说:“是吗?那我太荣幸了。”

赵德发好象被戳穿了似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我,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周雪梅连忙把欧阳一虹拉到身边坐下,亲切地说:“你别见怪。我姐夫这个人,特别喜欢漂亮女孩,更喜欢有知识的女孩。平时跟我们在一起他就指手划脚。见了你,他就自然矮三分了。所以,你将是我们玩伴群体里最受欢迎的成员。”

赵德发对周雪梅一挥手,说:“去吧去吧,把冰箱里的冷饮多拿几个品种来,愿意吃啥啥。我们打牌。”

周雪梅就到外面厨房去了,搬来许多冷饮和饮料。全是冰冻的。然后我们就开始打牌了。都很兴奋。虽说这种成人游戏不算益智项目,但却给放松心身提供了良好的娱乐平台。周雪梅说要男女搭配,赵德发和欧阳一虹做对家,我和周雪梅做对家。欧阳一虹和赵德发配合得非常默契,能把一手烂牌打得精彩动人。欧阳一虹说他们报社就经常打牌玩,她是高手。常常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赵德发赞叹说:“天啊,我们两个高手怎么碰到一起来了?他们怎么过日子啊?”周雪梅看着赵德发那兴奋的样子,说:“别高兴早了。当心打你个光头。”不出几分钟,我们就真的打了他们一个光头。一场牌局就这样结束了。

“你把欧阳小姐他们送回去吧。”周雪梅对赵德发说。

赵德发很乐意地说:“那当然。这么远到我们这里玩,肯定是要送回去的。”

于是,赵德发就送我们回家。我当然用不着客气。他愿意开车送我们,就省了我几十元车费。以前我在他这里玩,除了天气不好外,他是很少开车送我回家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我乘坐公共汽车回来。时间太晚了就打的。赵德发这小子喜欢漂亮女孩子,也喜欢有知识的女孩子,欧阳一虹两样都具备,今晚要不是她在这里,我还是得打的回来。我是沾了欧阳一虹的光。车子开到我们小区楼下,欧阳一虹很礼貌地请他上楼坐坐,还真的到她房间坐了一会儿。赵德发还恬不知耻地对我说:“女孩子的房间就是好闻,哪象我们这些臭男人啊,除了烟味儿就是袜子味儿。”欧阳一虹问他喝点什么吗,赵德发说:“不喝了。我坐坐就走。今天知道地方了,以后来找你玩方便些。”欧阳一虹说:“往后三缺一时,尽管找我。”赵德发说:“你如要用车,随时给我打电话。”

有赵德发这句话我就明白了,欧阳一虹将作为我们新的玩伴,正式加入了我们的行列。玩是要花钱的,因为我们当中只有他赵德发财大气粗。他用他的财钱供养着我们潇洒挥霍吃喝玩乐。所以每当有新的玩伴加入进来,只能由花钱的人决定。

15、处女是你这年龄的男人谈的吗

小胖子三十未娶,他想找个处女。我告诉他:“你的想法很奢侈,甚至很腐败。处女是你这年龄的男人谈的吗?即使再退回去十年,也还要看你运气如何!”

小胖子一有空就往外跑。小胖子从小没了父亲,跟母亲过着。母亲似乎管不住他,他有点野,p股坐不住。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他又来到了我处。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在家里呆不住。天气再炎热也挡不住他的脚步与车轮。他来到我这里的时候,我正在吃方便面。小

胖子说:“我洗完衣服就出来了。”

我说:“洗衣服?你还洗衣服?你妈呢?”

小胖子说:“她呀,她的衣服有时还要我洗呢。她身体不好,一半时间是在床上。”

我说:“那你为啥不在家里多陪陪她?”

小胖子说:“陪她?我在家里她就不高兴。她喜欢单独呆着。”小胖子叹息一声,好象有许多难言之隐。“算了,我们不说这个话题。我之所以从来不叫你们到我家去玩,就是因为她的脾气。”

我哦了一声,仿佛明白了一些原委。具体为啥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的母亲让他一言难尽。我提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我说你也该找个老婆了。不能老是一个人。一个快三十的男人没有老婆管着,闲着了就想往外跑。而且会有种没有根的感觉。女人永远是男人生存土壤中的养分。我劝他尽快找个老婆,结束这种单枪匹马的日子。我对小胖子说:“个人问题怎么样?二十九了吧,到了解决的时候了!”

小胖子惶惑地看着我,说,“是啊,早就应当解决了。马上就三十岁了。”

胖子一脸苦水,感叹女孩子都瞎眼了,怎么连他也看不上。三年来,他先后看了十八个女孩,差不多三个班,不是他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他。总是高不成低不就。我就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找老婆就这样难!从上一世纪末找到这一世纪初,还没着落。胖子说,就象他对国家充满信心一样,他对找老婆也是充满信心的。只是时候没到,缘份没到。缘份一到,找十个八个都没问题。

我一本正经地向他提议,把周雪梅介绍给他做老婆,这是可以考虑的对象。

小胖子问我:“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我说我觉得合适,当然也有不足,周雪梅没有正式职业,也就没有固定收入。不过,小胖子工资高,一个月乱七八糟的收入算起来也有三四千块,一家三口的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再说,给周雪梅找个工作也并不难。小胖子说,周雪梅这种女人,开开玩笑倒是可以,但要说成婚,恐怕要求就低了点。我不同意这种看法,不要以为你是国家干部,就非要找个国家干部当老婆。两口子都是干部有什么意思呢?

“这不是问题的核心。”小胖子突然严肃起来,说,“我很想找个处女,她——周雪梅是处女吗?”

这个质疑叫我吃惊,原来他如此看重女人的原始身份。只有可爱的小男孩才会提出这种幼稚可笑的问题,如同对妈妈说他想要摘天上的星星一样。处女是什么?处女是上一个世纪的美丽童话!我对他讲了:“你小子不应当做干部,应当做贵族老爷,因为你的想法很奢侈,甚至很腐败。处女是你这年龄的男人谈的吗?即使再退回去十年,也还要看你运气如何!在现在这个开放的社会里,哪个女孩子为了最终跟她结婚的男人而坚守贞c?没有。一旦恋爱,该做的事情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也做了。一般说来,恋爱与同居是同步的,而结婚与同居则是不同步的。况且,好多年轻人都在试婚。你想想,哪有处女给你留着?”

小胖子大笑起来,声音有些变形,有些自嘲的意味。他的目光从我脸上扫过之后就变得凄凉了,这种目光通常出现在审讯室或股市雪崩的场合。他说:“难道真是处女难找了?你怎么知道周雪梅她就不是处女?”

我表明自己的态度,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的猜测通常是有把握的。不信我们可以打赌。象周雪梅这种比较开放的女孩,不可能那样自闭。她那个年龄的女孩该知道的事情和该干的事情,她都知道并且都会干。她不会落后于时尚,也不会落后于时代。

小胖子长叹一声,带着几分感伤,说:“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破坏了她们的纯洁性!你——们!”

我对小胖子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周雪梅?如果喜欢,我们给你撮合,给你当啦啦队。”

小胖子冲我一笑,似乎觉得我的这番热情有些滑稽。他漫不经心地说:“试试看吧。”

第二天,我把我的想法迅速给赵德发通了气。赵德发一副诸葛亮的口气说:“我早有这种想法了。之所以没有说,是因为周雪梅是我小姨子。又怕小胖子看不上,这会带来尴尬。要是他们不认识也好,关键他们又认识。所以这话我不好说,你说合适。”

我说,“周雪梅多大了?”

赵德发说,“怕有二十四五了吧。比我老婆小七八岁。”

我说:“好吧,这事我来办!把小胖子叫来打扑克怎么样?”

赵德发说:“今晚不行。燕燕要来。你知道吗?燕燕。海员的老婆。”

我说:“来过夜?”

赵德发说:“废话。我刚刚喝了酒。”

我看到桌上放着的半瓶鹿鞭酒。我估计这小子是用酒服药的。每天我们的信箱里都塞满了壮阳药的广告,自称伟哥第二伟哥第三什么的,它们为都市欲望的高涨而推波助澜。好象全世界都是阳萎的男人。

16、他们忙着偷情

我们准备给小胖子做媒了,把周雪梅介绍给他。可是,燕燕来到了赵德发那里。他们忙着偷情。

我决定充当一回媒婆的角色,做一回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好事。赵德发说周雪梅此时此刻就在楼下,你赶快下去作媒吧。于是我下去了,敲门了,周雪梅见到我时且惊且喜,她没想到我会到她房间里去。她叫了一声大哥之后,把我很礼貌地迎了进去,说,“今晚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有事。”我说。我的面孔可能是板着的,象蒸气熨斗刚刚压过一样。有点不自然。

“请说吧。”周雪梅笑咪咪地看着我,目光里满是善意,充满了对某种好事的期待。

我说:“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怎么样?你认识的。小胖子。我觉得你们合适。”

周雪梅的第一反应是兴奋。只要她兴奋我就放心了。笑过之后是沉默,沉默之后问我:“是他觉得我们合适,还是你觉得我们合适?如果仅仅是你觉得我们合适,你的一番好意恐怕就要泡汤。要是他觉得合适,那就合适了。”

“他对你很有好感的。”我说。在说这种事的时候,必须把女方的位置抬高一些。我还补充说:“这事吧,我给小胖子讲过。”

周雪梅马上问:“他怎么说?”

“他笑呀。他一笑我就知道他有那个意思了,所以我才找你。”我告诉她说,“我的意思是你们先接触一下,相互了解一下。现在你们只是认识,经常在一块儿玩,但还谈不上了解。”

周雪梅说,“你说得对。这样吧,你把他叫过来玩儿吧,反正大家都在这里。”

看来有戏了,周雪梅的表情告诉我,她是很满意小胖子的,甚至是求之不得的。毕竟小胖子是国家公务员,是个副科长,是个共产党员,从工作到相貌到人品都无可挑剔。而周雪梅自己也仅只是有点钱的南京打工妹而已。我当即给小胖子打了电话,郑重其事地告诉:“我在周雪梅这里,我们请你过来玩!”

放下电话我就上楼了,赵德发门没关,好象专门给我留着。但我先前坐的位置已被一个陌生女孩所占领。这个陌生女孩拉着赵德发的手,另一只手压在赵德发大腿上。见我去了,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他们已进入调情的预备期。赵德发友好地冲我笑笑,说:“这是燕燕。你看她可爱吧?她的这个,比我儿子的那只木碗还大!”

赵德发说的是燕燕的茹房。他用手比了比。在风尘女人面前,他从来都不含蓄。含蓄对她们来说太深奥了。

“可爱可爱。”我说。看着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妇,我的脑海映象出了中国海员的威威丰姿,他们穿着蓝色笔挺的服装,戴着大盖帽,站在舰艇的甲板上,迎风前行,踏遍风浪人间。他们每一次远航都代表一个国家,或表示一个国家的某一方面的形象。他们辛苦,他们想家,他们常常在海上思念父老乡亲,想象着他们亲爱的妻子们此时正在干什么。而此时,我所看到的,他们的妻子之一,正在拉着另一个青年男人的手,情意绵绵地面对着另一个男人的注视,是那样的肆无忌惮,有侍无恐。这另一个男人就是我。我的目光横在屋中央,象两条木棒。

我办完事,就成了多余人了。楼上楼下都没了我的位置。我给赵德发打个招呼,决定离开。赵德发让我再玩会儿,我说不了,再玩一会儿我就看现场直播了。我下楼时觉得空空荡荡的,也象小胖子那样,顺手拎一袋别人门前的垃圾,给我空着的手找个活干。居民楼里的电视机里,传出新闻联播的开始曲,这个多年不变的曲子告诉我:接下来就是国家大事了。开头照例是国家领导人出访的消息。一个黑人总统来到北京。我想当总统真好,出一次国,比我们打一次麻将都方便。

托他小姨子周雪梅的福,赵德发的婚外爱情生活过得热火朝天。我走之后,燕燕就把门关死了,回身抱住了赵德发。“谁敲门也不开!”燕燕咬牙切齿地说。她那口气,好象有人专门破坏他们的幸福生活似的。她必须独自霸占那个密闭的空间,一切闲人免进。赵德发接了一个电话,公司职员打来的。话毕,燕燕夺过手机,就把它关掉了。她不允许别人占用他们的时间。情人在一起,一分一秒都是宝贵的。

赵德发看着关掉的手机问她,“你丈夫什么时候回来?”燕燕说,“还有三个月。”赵德发说,“你爱你丈夫吗?”燕燕说,“爱他,也爱你。这几天更爱你。”

赵德发问了一个实质性的问题:“假如他回来了,你怎么办?”

燕燕说:“什么怎么办?”

赵德发说,“我是说我们的事。”

燕燕说:“我们的什么事?他一回来,我们就没事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打个比方,你别不高兴,假如你们俩同时遇到火灾,身处险境,而我又只能救一个人,我肯定先救我丈夫,其次再救你!”

“等你救了你丈夫回来,我恐怕已经烧成灰了!”赵德发说,“这样也好,说明你还有良心,只怕你谁也不救。那就惨了。”赵德发心中透过一股凉意,他看到了自己在燕燕心目中的地位。他蹲在她心中最不显眼的那小角落,那是个照不到阳光的地方。他由衷地感叹燕燕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又仿佛看到了燕燕可恶的一面。

赵德发放开燕燕的手,说,“你说话真毒。把我们的交情全扔在一边了。”

燕燕笑起来:“可我说的是实话。一般说来,实话都是不太入耳的。”

赵德发感觉对付不了这个女人。她的可恨和可爱几乎是成正比的。即使生气,她的模样也有一种愤怒之美,看她生气便成了一种享受。但赵德发还是受不了燕燕刚才说的话,严重损害了他的自尊心。他人高马大的个子和老板形象,以及一向良好的自我感觉,居然被这位小女人颠覆了。

燕燕看他不语,连忙凑过去,将脸贴在他的胸部,作小儿撒娇状。她捻了捻赵德发的胸毛,眼睛往上一翻,说:“多心了?男人都是你这种胸怀吗?我原以为你们男人心胸都是宽广的,没想到连玩笑都开不起。”

17、赵德发在跟情人缠绵时,妻子打电话来

赵德发正在跟情人缠绵的时候,妻子周雪冰打电话来,赵德发说他正在办公室忙着呢。

燕燕的话提醒了赵德发。他觉得自己先前还是狭隘了点,再次让这个女人小看了他。他嘿嘿一笑,说:“你说哪里话。我是这种人?这种人还能当老板?”说罢,抱着燕燕亲起来,他怀里的燕燕象一条翻滚的丘蚓,上半身在他身上,下半身在沙发上。双腿游泳似的打动着。裙子太紧,他手伸不进去,解又解不开。燕燕说,“真笨!”赵德发不容多想,就武装起义了。他一把从后面的拉链处撕开,嘶啦一声,裙子在强大的力量下迅速变成了一块破布。

这块布顺着一道弧线从沙发上飞到了屋中央,稍后,那条质感很好的裤衩也飞了出去,落到了那块破布上。裤衩上的花朵在温柔的灯光下姹紫嫣红。它们象海边溺水者的一件遗物。赵德发抱着燕燕,从遗物上跨过去,转战到床上。赵德发在用力的时候,与以前任何一次的感觉都有所不同。他把自己想象成了剌刀,把燕燕看成敌人,他是在一刀一刀地剌向鬼子的心脏。被重剌的燕燕流出了许多无色的鲜血,惨痛地叫着,她在承受中抵抗,但又临死不屈。赵德发一边动一边说着他喜欢说的那些荤话,燕燕艳帜高张,上气不接下气地还击赵德发:“淹死你,淹死你!”这声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