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1/1)

于是从茅十八探出头来,对那些青衣人喊道:“人在这里!在我后面!”

那群人纷纷朝着她看去,却有一青衣老者将目光落在茅十八脸上,微一愣,然后蹙起眉头来:“你……可是茅十八?”

茅十八有些疑惑的看着对方,但是他这人绝对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随手将头上帽子一摘,鬓发长垂,他仰起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你是谁?”

“果真是你!”那老者勃然大怒,手中的刀指着茅十八,“没想到你居然投靠了鞑子!做了他们的走狗!”

窝窝幻灭了……

这是什么情况?横生枝节?原著里,茅十八该是被海公公放了之后,拼死从皇宫里逃出来,重伤之际被天地会的人救走。可现在嘛……这两已经是友好的公公和女婿关系了,别说天地会,就算是宫里有人敢伤茅十八,只要窝窝过去一哭二闹三还没上吊,海公公就会用体重压死对方,然后放狗把对方吃了……于是更别说原著之后的情节了,韦小宝本该是被这群人掳走,然后正好茅十八在那里,这才化险为夷……现在的情况呢?十八一举从福星变成灾星,他走到哪里,估计对方就会迁怒到哪里……

也许比起满清人,天地会更恨的是吴三桂之流,卖国降敌者。

一瞬间剑拔弩张,茅十八只淡淡说了一句:“我没有降清。”便不再多说。

信他者,他无须多解释,不信他者,他懒得再解释。

而很显然,对方是不信的。

长须老者冷哼一声,便冲上前与他战在一起,旁人冷眼旁观,想是以他的功夫要杀茅十八是很容易的事情,毕竟茅十八在江湖上也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武林高手,不过一江洋大盗尔。

可是,老者越打越心惊,众人则是越看越心惊,什么时候,这茅十八居然这等厉害了?手上的招式依旧是五虎断门刀的招,但是刀起刀落真有云从虎之势,恐怕连现任的五虎断门刀一派之主,都打不出这样好看,这样威猛的刀招来。

刀猛如虎,刀收随云。

老者被他一刀震远,虎口发麻,而茅十八却随意的收起刀来,淡淡的看着他,说:“我再说一遍,我没有降,也不会阻止你们杀谁。但是请让开,我要带我妻子离开。”

说完,一手握刀,一手反握,握住窝窝的手。

妻子?一个小太监?

一瞬间,众人看他的眼神千奇百怪,厌恶,轻视,凝重,震惊,什么都有。

可是茅十八何曾在乎过?以前他是江洋大盗的时候不在乎,现在他是一名丈夫……好吧,未婚夫的时候,就更不在乎了。

以前他只为自己挥刀,现在,他为她挥刀。

天下人,天下,他都不放在眼里。

牵着窝窝的手,茅十八缓缓的向前走,众人瞅着他们,终于还是分开一条路来。此行他们毕竟是来杀鳌拜的,平白惹上一名高手,很不划算。

茅十八缓步在前,窝窝被他牵着,走在他的背后,低着头,数着他的步子。

其实他可以走得更快,但是每当和她走在一起,他就会不自不觉的放慢步伐,迁就着她。

一时间鼻子有些酸……

然后窝窝忍不住几步走到茅十八身边,抱着他的手臂。

茅十八睫毛微微一颤,微微一勾唇,浮上一丝温柔的微笑。

他们终于可以离开了吧,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紫禁城,有着最美丽的绸缎,最珍贵的宝物,最浮华的生活,天子和太后似乎都很喜欢她……可她,似乎很不开心。

“私奔吧,我们私奔吧!”她每天都要这么对他说。

“奔则为妾,这话不要再说了。”他总是皱起眉头来对他说,“你是我的妻。你要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用不着私奔。”

“这词挺性感的,我就说说而已……”知错,于是低头转移话题。

他很无奈,摸着她的头,苦笑着叹息:“名分很重要的……我还等着明媒正娶你那一天呢。”

某人猥琐一笑:“你想的其实是d房吧……”

d房花烛着红衣,红衣红妆一笑倾。

刀风劈来,茅十八猛地转过头来,瞳孔收紧。

两柄刀,一柄砍向他,一柄砍向窝窝。

没有犹豫,茅十八出刀斩向其中一把刀,然后一手护着窝窝,生生挨了另一刀。

他不能让她血满罗衣……他不能让她死在他眼前……

“十八哥!”窝窝惨叫一声,而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动天锣鼓声。

“住手!”长须老者拦下出刀的两人,说,“已经起了警号,须得赶快!别管他们了!”

那二人怒道:“这等卖国求荣之人留下做什么?越是厉害越是我等大敌,您先去杀鳌拜,待我两杀了他,永绝后患!”

“哈哈哈!”茅十八怒笑道,“要杀就杀!要战就战!为什么要牵连我妻!天地会何时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了!”

那二人脸上一红,然后强怒道:“我们不杀他!叫他滚远点!一个小太监,没软蛋的东西……也是鞑子的走狗!”

茅十八冷冷一笑,掌风一送,将窝窝送离身边。而那厢,长须老者已经长叹一声,率众人杀向鳌拜。

锣鼓轰鸣如同战鼓,窝窝从地上爬起来,瞪着围攻茅十八的两人,手中握紧了袖中剑,眼中狠的要滴出血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若犯十八,斩草除根!

窝窝没有冲动的冲上前去,她没有武功,不是对手,但是要杀掉眼前这些混蛋,其实用不着她动手。

就像要杀鳌拜,也用不着她出手一样。

她只需,借刀杀人。

“鳌拜!接着!”大吼一声,窝窝将手中斩铁如泥的黑铁匕首投向狱中,正被一群人围攻的鳌拜眼中一亮,接过匕首,然后随手一划便将一个开喉放血,然后大笑一声:“天助我也!我的宝匕……真是物归原主来的刚好!”

便听铿的一声,匕首斩在锁链上,禁锢鳌拜的锁链顿时断成两截。

狂笑声起,鳌拜施展开降龙十八掌,顿时将众人杀的片甲不留。

围攻茅十八的两人见之大怒:“你这小恶人!”便要杀了窝窝。

可是茅十八还没死。

只要他还没死,就必定不会让窝窝死。

拖着一条带血的手臂,一刀横在窝窝面前,茅十八狂神般矗立,俯视二人。

欲杀窝窝,先过此刀。

二人无奈,见鳌拜一边事急,只好丢下二人先去援救。

窝窝敏锐的感觉到茅十八看着他二人背影的眼神有些惆怅,小心的拉着他的袖子,问道:“怎么了?”

“我本未降清,可是现在的所作所为,却似是帮着鞑子残害义士,我……”茅十八低下头,不再说话。

“那你问他们要不要你帮忙。”窝窝别过头去说,“他们肯承你的情,你就为他们拼命去。”

茅十八无奈的笑了笑。这群义士脾性很大,若是这样问了,他们多半是死都不会开口求助的。

见茅十八不为所动,窝窝拽紧了茅十八的袖子:“反正他们又不会承你的情,你干嘛为他们拼命啊?我们走吧!”

“我不想后悔。”茅十八揉着窝窝的头温柔笑道,“等我,至少让我尽一次力。不是为他们……是为了我的良心。”

恰逢一声惨叫而来,茅十八丢下窝窝,一刀如沸,架住了鳌拜一掌,正好救了那老者一命。

那老者受伤很重,倒在地上,y晴不定的看着茅十八,看不准他到底要做什么。

而那两个一开始偷袭又围攻的人已经朝茅十八正义的拱手了:“谢少侠相救,接下来就靠你了!”

窝窝气死,恨不得立刻化身雅典娜,给鳌拜力量,让他把这两无耻的家伙一万遍啊一万遍了!

鳌拜大笑道:“哈哈哈!求他?别人看不出不代表我鳌拜看不出!小家伙,你那内功虽然精妙,但是恐怕练了还不过三个月,皮毛都没摸到就想赢我?”

“我没想赢。”茅十八淡淡的说,“各位义士,请快点离开这里!”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终还是叹了口气,撑起伤重的身体败走。此次无功而返,实是低估了那鳌拜的力量,本以为他不过是马上的功夫好,没想到武艺居然这等高强,哪怕是被酷刑折磨的脱了层皮,却依旧如同一头瞎眼怒龙,有翻江倒海之力,天地会中除了总舵主陈近南,恐无一人能降服他!

见众人逃走,鳌拜大怒。

茅十八此举,无异于虎口夺食。

“你究竟是向着我大清,还是向着这批反贼!”鳌拜大吼一声,手下再不留力,一式飞龙在天轰在茅十八刀上,生生将那柄钢刀轰断,然后一掌不停,轰在茅十八胸口上,将他一掌打飞。

降龙十八掌何等霸道的绝世武功,断不是茅十八断断数月的修行能够抗衡的。

虽然海大富传授给他的无名心法虽然精妙不下于降龙十八掌,虽然茅十八堪称武学奇才,但是也不能逆天啊!不然你让人家鳌拜吃什么?前浪还没到沙滩就被打死,这事太悲催了,上帝做不出来。

众人大惊,还是长须老者先回过神来,出手去接茅十八,结果是一口血喷了出来,生生替他化去了体内一道霸道内力。

两人一同摔在地上,然后一片鬼哭狼嚎。天地会的人鬼哭着扑向老者,窝窝狼嚎着扑向茅十八。

鳌拜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来,那一刻,天地会的人都拿起了武器,打算鱼死网破永垂不朽了,而窝窝……

“鳌大爷!”她扑上去,一把抱住了鳌拜的大腿,“看在俺的赠刀之功上,您就放我们两只走吧,其他人要杀要剐随便你了!”

“混蛋!”“居然出卖我们!”“走狗!”背后骂声不断。

“放p啊!”窝窝回头对他们猛吼,“我又不是你们的人,刚刚还拿刀砍我,我不卖你们卖谁啊!”

对这群王八蛋,窝窝是没有丝毫同情心的,死同道不死贫道,更何况他们还算不上同道呢,全部是敌人!于是自由的斩草除根……

可唯有一人的声音不能忽视。

“窝窝,过来!”茅十八对她伸出手,严肃的说。

窝窝看了他一眼,咬着下唇,回过头去对鳌拜说:“就他,反正他也不是您对手,算不上放虎归山……”

“我不怕死!”茅十八喊道。

“我不想你死!”窝窝吼道。

以为她喜欢抱人家大腿么?她何尝不想像个勇者一样,说着大义凛然的接近白痴的话,但是最后总能把魔王打败,受万民膜拜。可是那可能吗?在战斗前一定要说一大堆开场白的勇者早就被魔王迅速的剁碎煮汤了,现实是很残忍的!

现实很残酷,她很脆弱,一直一直都很脆弱。

魔王已经不喜欢挟持公主了,所以她根本不可能说一通类似于……放过他,我就跟你走的话。独眼魔王鳌拜同学会迅速的脸抽筋,然后把她当花痴打死。

为了救勇者,啥都不会的公主只好抱魔王大腿了。

“你们全都要死!”鳌拜吼道。

这个魔王太敬业,已经剔除了七情六欲了……

“那把刀还我!”窝窝吼道,“然后给我使用费,租刀费,我靠还染了这么多血,会生锈啊!给保养费!”

好吧,她本来想用悲情加狗腿战术的,但是既然对方不配合,那在临死前就让她强硬一把吧。说不定还能被她拖到康亲王的人来呢……

“你这混蛋小太监!”鳌拜虽然瞎了一只眼,但是明显还记得这个害的他一败涂地的太监,见她要刀,便给她刀!

一手抓住窝窝的衣襟,将她提起,一只手握匕首,猛地朝她胸口扎去。

“窝窝!”那一刻茅十八魂飞魄散,心中一痛,仿佛瞬间碎成了飞灰。

我不怕死。

我不想你死。

他现在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深情,什么样的滋味。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他在深爱着她,而她不过是个孩子,也许还得过许久许久,才能领会到他的情深。

可原来,她一直在深爱……

他为何忘记,鳌拜最恨的就是她。而她为什么还要执拗的把自己送上门去?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她有些油腔滑调,趋利避害虽然无错,但是太过头了,难免有些自私。想来是皇宫人情冷暖带坏了她,须得尽快带她走,然后好好教她。

可现在,她为他死了。

他茅十八,只是个蠢材。

他辜负了一个深爱他的女子,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手上的刀沉沉的再也握不住,他觉得他再也没有资格握刀……

人亡,刀亡。

就在茅十八心灰意冷之际,突闻一声痛泣声,从鳌拜的方向传来。

“疼死了……”窝窝差点被那一刀捅晕过去,所幸抄鳌拜家的时候所得天蚕宝甲一直穿在她身上,于是一刺之下,居然未死。

可这一下,却将她牢牢戴着头上的帽子给震落了。

那一刻,鳌拜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无论是在皇宫中追杀她的时候,还是刚刚她抱着他大腿的时候,他都没有好好看过她的脸。

而此时此刻,面对这张苍白的面孔,他的手却在发抖。

可记江南三月,一袭白衣,一张古琴,一壶清酒一枝花。

“师傅!”十五年前的他翻身下马,对眼前之人倒头就拜。

那人笑了笑,抬起头来。

然后那个笑脸,居然和面前这张苍白的脸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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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吉祥

窝窝和鳌拜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就在窝窝毛骨悚然的以为自己的女主光环终于闪亮发作,被波及到的男人都会瞎了眼似的爱上她时,王府中的侍卫终于姗姗来迟,二十几名卫士搭弓放箭,箭雨潇潇落向众人也落向鳌拜和她。

天地会的人赶忙提起刀剑挡箭,而鳌拜则迅速将窝窝放下,往背后一揽,然后出掌如风,箭枝一来,立刻被他捏成碎片。

最怕当池鱼被殃及的窝窝连忙大吼:“康亲王!我在这儿!”

亲自提刀督战的康亲王大骇,连忙大喝一声:“停箭,别伤了桂公公!”一双眼睛却未离开窝窝,此刻窝窝帽子跌落,头发散乱,一眼看去居然是个清秀的女孩子。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太监总管居然是个女子?这其中恐怕涉及了许多内幕,但是不管怎样,只要有上书房专宠这个身份,她日后就不只是小太监这么简单。想太上皇不就迷恋于汉人的贱妓董小宛,险些册立其为皇后?说不准啊,这次轮到小太监了。哎……皇帝的口味……神鬼莫测!

可是世事难测,他不想动,却有人动了。

一身白衣,一袭清风,一名男子如同谪仙,踩着潇潇落叶而来。

落叶一沉,落在卫士身上,却如有千斤,将卫士压地喷了一口血,倒在地上。

听到身后一阵一阵哎哟声传来,康亲王眉头一蹙,回头正要呵斥,却只见到一阵风。

风过。

兀自放箭的卫士便倒了大半,仅那小猫三两只护着康亲王,显然是府中好手,却也一身是伤。

“总舵主!”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那阵风终于停了下来。

白衣落地,转身一笑,如沐春风。

“恩。”他微笑着说,一个字,却够分量,谁听了,都知道他是一字千金!

地上那群天地会的人和打了j血似的,激动的不得了,热切的看着他们的神,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恐怕只要他现在一声号令,他们就能嗷嗷叫着一路爬进皇宫去刺杀皇帝。

陈近南自然是做不出这样的蠢事,老实说,他听闻青木堂众人跑来刺杀鳌拜的时候,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个将死之人,何苦费那么多心计去杀他?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问题罢了,如果有时间,当多思量思量怎么对付吴三桂和满清。只叹天地会中有武力有蛮力的人多,但是肯动脑子或者有脑子的人是越来越少了……而有脑子的也不干这玩命的行当,人家直接去科举。

看着一群j血打多了,兀自喷血的男人,陈近南觉得很伤脑筋,却一不小心看到了一张很是熟悉的面孔。

“你是?”陈近南眼中一亮,看向茅十八。

“啊!对了总舵主,这位是茅十八茅兄弟,这次兄弟们能活着多靠他了……”长须老者替茅十八答道。

“姓茅?”陈近南一蹙眉,“兄弟从的是父姓还是母姓?”

“母姓。”茅十八应道,心中有些许的激动也有些许的疑惑,为何这天下闻名的天地会总舵主,居然如此……八卦。

“果然!”陈近南一笑,“待我先除去这j贼,再与故人之子一叙!”

然后。

风起。

陈近南与鳌拜便战在一起。

而一交手,鳌拜就知道,胜负已分。

眼前的男人还年轻,而他已经老了。也许十年前的他还可以与之一战生死,但是现在……他早已经和时间进行了一场长达十年的车轮战,战后,拖着残破的身体,再难抵御后浪侵袭,身为前浪,总是要无可奈何的死在沙滩上的。

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一剑刺穿鳌拜的肩膀,鳌拜冷哼一声,手中黑铁匕首一抬,就将陈近南手中的长剑割断。

陈近南楞了一下,然后洒脱一笑,干脆丢开长剑,施展出凝血神爪,但见他指尖由白转红,如同蘸了鲜血,妖异无比。持剑的陈近南是谪仙,无剑的陈近南是妖魔,更凶更险更喋血。

他战斗的姿态很优美,相比之下,鳌拜显得有些狼狈无力。

鳌拜知道,这个人,只会越挫越勇。因为他的眼睛里还有理想,而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骄奢,虽然疏狂,虽然贪婪,但是鳌拜扪心自问,从未对大清起过异心,一连数代,他都为了他的君王战在最前线,立下汗马功劳,谓之开国元帅一点也不假。

他只是从来都不肯谦虚。

当所有人卑躬屈膝,匍匐在小皇帝面前歌功颂德的时候,他总是看不起。既看不起群臣,也看不起小皇帝,这些汉人的礼仪,他通通看不起。在关外的时候,满情人大口吃r大口喝酒,看得顺眼就称兄道弟,从不管对方是贵族还是奴隶,只有心悦诚服,才会跪下去,不管对方是皇帝,还是乞丐。为什么到头来,他们征服了汉人,却倒像是被他们征服了?压弯了背脊忘记了真诚,只是一味的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只是很讨厌这样的虚伪。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虚伪就活不下去?苏克萨哈跟吴三桂暗里勾结,但是苏克萨哈掩饰的太好,他拿不到证据。他当然知道没有证据就不该管,坐在龙椅上的毕竟不是他,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把苏克萨哈杀了,没有办法,他比那小皇帝更爱惜这江山,无论日后谁来当皇帝,但是打下这江山的元帅只有一人,开国元帅只有一人,那就是他。

但是他忘记了,当所有人都在虚伪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站直了腰杆,是多么的突兀不自然。

于是,他下了狱。抄家的事情早已传到他耳力,妻子女儿充了官奴官妓,叔侄弟兄被砍了头,家中老母亲为此吐血而死。他的骄奢,最终也只是便宜了那些抄家的贪官。

那一刻,他青松般不屈的背脊,仿佛被什么打断了一样。

突然想不起,到底要为谁而战,到底要为何而活。

那一刻,他突然发现他老了。

英雄迟暮,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他这样子的老人了。

心灰意冷之际,又被陈近南击中了几掌,y寒内力直入肺腑,鳌拜心里在笑,死于一世英雄之手,也不枉他……

“啊啊啊!”一个女孩子的惨叫声袭来,鳌拜猛地回过神来。

原来窝窝不知啥时候悄悄绕过两人,跑到茅十八身边去了,却还没等她靠近,天地会中二人就

提剑刺去。

“你们干什么!”茅十八大怒。

那长须老者按住茅十八的肩膀,和蔼的说:“茅兄弟,你刚刚肯冒险出手,我们兄弟都很承你的情,但是这个女子……不是哥哥说的,这等奴颜媚骨的女子,看的兄弟们心里很是窝火,想来兄弟在鞑子帐下必是受了她的蛊惑,红颜祸水,消磨英雄,兄弟啊,天下这么多好女子,回头哥哥再给你相过一个吧!”

红颜祸水?

自古红颜多薄命,多半是给冤枉死的。

茅十八受伤很重,又被长须老者用内力压着肩膀,一时半会居然起不来。

那二人没受什么伤,如今又得老者首肯,立刻提剑追杀窝窝。

可是茅十八动不了,还有一人动得了。

“嗷嗷嗷!!!”鳌拜突然爆发了,和被附身似的亢龙有悔神龙摆尾疯龙乱咬,把个天地会总舵主给退了好几米远,然后某龙猫如狼似虎的……殃及池鱼,把正目瞪口呆的二人给撕成了生鱼片。

“嗷嗷嗷!!!”鳌拜气势不减冲向同样目瞪口呆的窝窝,口中还大喊,“爆你菊花!你个受!”

窝窝纯条件反s的回了一句:“你才是受!龙猫受!”

旁人目瞪口呆,唯有鳌拜淡淡一笑,果然……

用力扯过窝窝的手臂,任由谁看来,都像是狂性大发,要将她也撕碎。

但是只有鳌拜心里清楚,他是多么的小心翼翼,像收敛起爪牙的藏獒。

那年,那月,那天的烟雨江南,再一次充斥在他的记忆里。

“鳌,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徒弟,估计连郭靖都没你傻。”清淡的声音如同绿柳拂水,说不出的慵懒好听。

被倒吊在树上,头在湖里咕噜咕噜吐泡的鳌拜拼命收腿,把自己拉起一点点,然后铁青着脸吼:“放我下来!”

“那可不行。”那人低头调琴,不紧不慢的说,“你不是要当永垂青史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么?天下可大了,山山水水都靠你去征服,哪天你要是打水战,不学会这招神龙吸水怎么行?”

咕噜噜的又吐了一阵泡泡,鳌拜暴怒的吼:“我是去打仗,又不是和人家比自残比闭气!”

那人拨动琴弦,一弦一柱,淡笑着说:“忍忍吧,其实我就是嫌你脸太黑,想看看泡久了会不会换个颜色。再说打仗有什么好玩,不就是赢家爆菊花,千里不留菊。不如和师傅游山玩水去,师傅手里还有一本《泡妞心经》,比降龙十八掌有意思多了……”

鳌拜已经受不了啦,可叹全身都被绳子绑住,于是只能蚯蚓状狂扭:“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哎,你的样子好受啊……”那人幽怨的看向鳌拜,“连个腰都看不到,鳌,如果你真的想当受,你就该减肥了。没有小攻会看上水桶龙猫受的……”

“你不要说些老子听不懂的话啊!!”鳌拜怒了。

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想懂?那好,我告诉你,所谓的爆菊花呢,就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吧啦吧啦吧啦……所谓的受呢,就是这两男人中处于下位的那个,一般来说在房事中他会吧啦吧啦吧啦……”

天下兵马大元帅鳌拜同志,第一次泪奔了。

想他驰骋沙场,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次,可加起来也没有面对师傅时这般凶险,战场上要么生要么死,师傅在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完全是在摧残心智!

最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鳌拜学会了一句很有威慑力的粗口:“爆你菊花啊!你个受!”

“哈哈哈!!”那人大笑,连累的手下琴音都走了调,“你这龙猫受……”

一刀透入,直扎心脏。

鳌拜抓住窝窝的手,匕首捏在她手里,却是被他引着一刀刺进他自己的心口。

他鳌拜一世英雄,如今算是走到了尽头。但是,不能牵连故人之女!

“好你个小崽子!原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鳌拜张嘴大笑,鲜血从口中落下。

他的身后,天地会的众人只知道是窝窝杀了他,再听他此话,便更是笃定。

作诗抬起手来,要拍在窝窝头上,陈近南眉头一皱,立刻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柄剑,冲上前,剑过枭首,鲜血喷了窝窝一脸。

除了窝窝,谁都没有看见,鳌拜生命的最后一刻,眼中没有恨没有遗憾没有悲伤,只有温和的回忆……

那年,那月,那天。

一袭白衣,一张古琴,一壶清酒一枝花。

师傅……若能回到过去,我不练降龙十八掌了,练个泡妞心经,我们闯荡江湖去。

人头落地,众人一片欢呼起。

作者有话要说:——鳌拜和师傅,设计台词。鳌拜:“嗷嗷嗷我只是想和师傅在一起啊!”师傅:“灭哈哈,你个龙猫受龙猫受!”

… …先更一章,剩下的下午晚上再上菜。。。靠之。。日更一万。。我不是人。。我是龙猫受吧。。。

义父吉祥

窝窝被掳走的消息很快传回宫里,少年天子龙颜大怒,一声令下,通缉令起,将个北京城搅的风风雨雨,人越抓越多,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线索。

少年皇帝在宫中一夜无眠。

而窝窝……她在哭。

灵堂风满,白帐扬起,八根极细的蓝色蜡烛跳动着幽幽火光,照亮了几案上的牌位与鳌拜的人头。

“嗷嗷嗷!!!尹堂主您老人家死的好惨啊!嗷嗷嗷!!大仇已报,您可以闭目了嗷嗷嗷!!”窝窝哭的比所有人加起来都响亮,那眼睛已经不是眼睛了,是水龙头。如果不阻止她,估计一个晚上就能把灵堂淹没。

兴许是为了住的地方不漏水,兴许是被她感动了,最后,反倒是天地会的人纷纷来安慰她,窝窝这才止住了哭,但还是郑重的在牌位前邦邦邦的磕了三个响头,最后一个头磕下去,久久的不愿起。

这次,连陈近南都微微的点了点头。

手刃鳌拜不算什么,但是忠心旧国有情有义便是天地会的好兄弟,好姐妹。

但是只有窝窝自己心里清楚,她这一拜,拜的不是那个牌位,那个虚无缥缈的反清义士,而是那个鲜活活,血淋淋的人头。

待众人皆上过香,哭过丧,也就回到正事上来。

究竟由何人继任为青木堂堂主?

一群人看了看窝窝,又看了看茅十八,最后看向陈近南。

意思很明显,一个女娃娃是当不得他们这群大老爷们的堂主的,况且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比起武艺气概,女娃娃又差了茅十八一大截,但是毕竟他们发过誓啊,此次行动,谁杀了那鳌拜,为尹香主报仇,谁就是青木堂堂主……大老爷们脑子里一根筋,两两一比较,还没想通就先把筋给扭了,于是头一疼,干脆懒得去想,全部眼巴巴的看着陈近南,等他拿主意。

陈近南微微一笑,走到窝窝和茅十八面前,抬手一引,将二人请入房内,屋内幽静,窗台露冷,除他三人之外,再无旁人,陈近南这才回转身来,出手如电,抓住茅十八一条手臂,一下子便将他的袖子拉起,露出胳膊上刺青般的郑字来。

“果然是故人之子!”陈近南大喜,而窝窝则在一边瘪嘴,怎么这世上的父母都爱在子女手臂上刺字啊?入乡随俗,难道她也得从此练好一手充满特色的字,刺孩子,然后孩子若是走丢了,她好靠扒人袖子给找回来……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把窝窝惊傻了。

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居然朝着茅十八单膝跪了下去:“大公子,您受苦了!”

就算海公公突然挽着鳌拜的手娇羞的站在她面前说,我已经是他的人了……都不会让窝窝震惊到这个地步啊!

要知道陈近南侍奉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台湾延平郡王邓家。

果然下一刻,陈近南就用一种虔诚的姿态,勾勒出了一副狗血的图画。

原来,茅十八是郑成功长子,郑经来中原时与一名乡野女子的孩子,只是后来郑经有急事回台湾时,并没来得及差人将他娘带走,可怜那女子没有名分,又未婚先孕,不容于村子,大病之时也无人援手,死后连一袭裹身的草席都没有,当真凄惨。而郑经虽然有负于她,却一直对她难以忘怀,虽在台湾已有正室,育有一子郑克爽,却依旧空悬其位,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长子回来继承。

茅十八手臂上的郑字是他母亲刺的,他母亲目不识丁,唯一会写的就是郑经二字,这还是郑经与她情深如蜜时手把手教给她的,她一直没有忘记。

“国姓爷派我来中原,一是为了组织天地会反清复明,二,自然是为了寻找公子您!”陈近南热泪盈眶道,“公子,十八这个r名不适合您,国姓爷早就为您选了个顶好的名字,郑克臧!”

如何?感动吗?

茅十八和窝窝面无表情。

“大公子,如今台湾局势并不大稳,属下的意思是,不如先请大公子屈居一下青木堂堂主之位,收服众人为大公子所用,来日回台湾,不至于一点根基也没有。”陈近南心中一认主,立刻开始为他出谋划策起来,“只要有属下在,必定助大公子稳坐延平郡王之位!”

“鳌拜不是我杀的。”茅十八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说话了。

“无妨!这位姑娘既然已经是大公子的人了,必效历代奇女子为大公子之贤内助,由大公子来当青木堂堂主,想必众人也不会有异议。”陈近南今天很是激动,继续谋划道,“姑娘胆大心细,来日随大公子回台湾为小夫人,必能……”

“什么小夫人?”茅十八眉头一皱,打断道,“这是我要明媒正娶的妻子。”

陈近南一愣,苦笑道:“大公子您身为庶子,根基浅薄,若要坐稳延平郡王之位,竖起这反清复明的大旗,最好还是与当地豪族之女……”

“够了!”茅十八和窝窝两人一同吼了出来。

“如果当延平郡王的代价是抛弃我妻,那我宁愿不当!”茅十八嘲讽的笑道。

刚刚的故事,你感动吗?

感动个p!茅十八只是觉得又可笑又愤怒,他和母亲在乡下孤苦伶仃,无衣无食,受尽白眼,母亲却一直不肯离开,十年的等待,却等不来那人。那人明知有负于她,居然还坐在郡王宝座上一边锦衣玉食一边长吁短叹?他宁愿叹息一百年,也不肯花一年的时间来寻他们母子两么?他哪里是念旧情,他根本只是当他母亲是一场艳遇!他用他母亲的生命造就了自己多情却重义的英名!

“大公子?”陈近南看起来很是震惊,“莫要为了一个女子忘了世间大义!您要学那吴三桂么?”

“算了吧。”茅十八拉着窝窝,回转身就走,“若心有大义,何处不大义?无论是身为青木堂主还是江洋大盗,我都会反清复明的。但是若要我放弃我妻子,我宁愿当个反清复明的大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