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部分(1/1)

务求牵扯对手,使诸葛武德与崔冬有机可乘。

气劲交击和兵器相接之音连串响起,拓跋玉毫不犹豫放开了刘黑闼的铁拐,把飞挝

威力展至极限,将三大高手全卷进点点光彩里,招招皆是精妙绝伦的绝技。

屋内虽斗得厉害,但屋外的敌人却是全无半点声息。教人莫明所以。

寇仲右手持,来到战圈外缘处,全神贯注在拓跋玉的挝法上。

徐子陵亦是凝神看着正在激斗的四人,心中的震骇却是难以形容。

若论武功,刘黑闼肯定是在沉落雁那级数的高手之上。就算碰上杜伏威,亦有一拚

之力。而诸葛武德和崔冬亦是一流好手的级数。但现在合三人之力,只能勉强抵着拓跋

玉,可见毕玄随便派出来的一个徒弟,已是杜伏威那层次的高手,教他怎能不大吃一惊。

就在此时,拓跋玉发出一阵长笑,爪势回收,似是守式,但参战三人无不感到其中

暗藏厉害的杀着,竟不约而同往四外散开。

只凭这下可令三个对手同时感到飞挝的威胁,可知他确达到了“以招传意”、纯凭

气势制敌心神的境界。

拓跋玉双目寒光大盛,飞挝交叉点出,汇成一柱芒流,集中全力往疾退的刘黑闼激

s过去,竟比对手仍要快上一线。

诸葛武德和崔冬失声惊呼,但因拉远了距离,又处在退势,救之已是不及。

拓跋玉战法之高明,招式的狠辣,手法的奇奥,均使人膛目叫绝。

眼看刘黑闼要被他这全力一击所伤时,寇仲暴喝一声,人随去,由左侧硬撞往拓跋

玉去。

拓跋玉首次露出讶色,放过刘黑闼,飞挝一收一放,改往寇仲迎去。

寇仲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像鱼儿般倏地斜闪三尺,来到了拓跋玉的正前方,拦在

拓跋玉和刘黑闼两人之间,铁化繁为简,老老实实的一照头向拓跋玉击下去。

拓跋玉首次露出凝重之色,幻出千重挝影,封格了寇仲平平无奇的一着。

“啪!”的一声,挝影激散,寇仲则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三步。

拓跋玉却是全身一震,亦往后移了半步,眼中s出森厉神色,与俯腰弓背,状若猛

虎的寇仲互不相让的对视着。

众人都停了下来,不发出任何声息,唯一可闻就是素素紧张的呼吸声。

他们中只有徐子陵明白寇仲是被拓跋玉激起轩昂的斗志,忘记了生死,步进井中月

的境界,使出远超平时水准的招数,把从游鱼学来的身法,配合《长生诀》的奇异内功,

一举制着了拓跋玉的凶焰。

拓跋玉沉声道:“这就是从《长生诀》来的武功,对吗?”

寇仲微微一笑道:“滋味还不错吧?”

徐子陵喝道:“《长生诀》并不在我们身上,拓跋兄若要强来,我们将宁死不屈,

那时拓跋兄既得不到《长生诀》,说不定还有人要带上损伤,请拓跋兄三思。”

徐子陵这番话厉害之极,摆明宁为玉碎不作瓦全的决心,配合寇仲一出手便迫退拓

跋玉之威,确有一番慑人之势。

刘黑闼等则全力调息运气,准备再出手时便全力反击。

一阵娇笑自屋外传来,倏忽间后左方大窗处多了一位头戴垂以珠翠的帷帽,身穿宽

大罩袍罗,裙下却露出一对赤足的少女。

她悠闲地倚坐破窗,一足踏在窗台上,另一足垂了下来,摇摇晃晃的,好不写意。

此女长得非常娇俏,瓜子口脸,两颧各有一堆像星星般的小斑点,予人俏皮野泼的

感觉。秀目长而媚,乌灵灵的眼睛充满不驯的野性,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寇仲,似乎其

它人都并不存在般。

众人的眼光却落在她正在手上把玩、造型奇特的腰刀去。

这种在突厥人中非常流行的刀子,最利马戏,刀型微弯,前锐后斜,没有护手,刀

柄处扎着布条,自刀起平铲平削,刀刃平磨无坑,由于刃身只有寸许阔,故极为尖利。

而此女手上的腰刀显是极品,在梁衍上的灯笼光掩映下,熠熠生辉,寒光浸浸。只从她

出现的突然,便知她的武功绝不逊于拓跋玉。

这娇娇女小嘴一撅,目光移往徐子陵,不屑地道:“原来中土尽只是些夜郎自大之

徒,难怪杨广会不自量力远征高丽,我淳于薇倒要看看什么叫宁死不屈。”

拓跋玉哈哈笑道:“我这师妹一向被师尊宠纵惯了,各位请勿介意。今趟小弟奉命

来求《长生诀》,并非强取硬夺。师尊有言,把《长生诀》翻看一趟后,立即归还,兼

且可传寇徐两兄每人一手绝艺,请两位兄台勿误以为家师只想占人便宜。”

众人交换了个眼色,均感到毕玄不失一代宗师的风度。

淳于薇向寇仲甜甜一笑道:“你的功夫还不错哩!不过我们今趟来的除我们师兄妹

外,还有师尊一手训练出来的“多北塞十八骠骑”,人人悍不畏死,动起手来,怕你们

没多少人能活得了。”

顿了顿又悠然道:“人家还忘了告诉你只要你们尚有一口气,我们就有方法为你们

续命,那时《长生诀》还不是手到拿来。”她的声音既娇且甜,又带点外地口音,形成

一种奇异的味道。

拓跋玉皱眉道:“师妹客气点好吗?能不动手,自是不动手最好。”

两师兄妹一硬一软,尤其拓跋玉曾展示力压群雄的身手,确对众人形成了强大的压

力。何况外面仍有至少十八个由毕玄训练出来的硬手,强弱之势,显而易见。

众人这时形成了一个小圈子,保护着背起素素的徐子陵,成了壁垒分明的对峙之局。

刘黑闼哈哈一笑道:“兵将难免阵上亡,若上天注定我刘黑闼要战死于此,老子绝

不会皱半下眉头,多言无益,再手底下见个真章好了。”

此人天生豪勇,登时激起了众人的斗志。拓跋玉踏前一步,讶道:“原来阁下竟是

窦建德手下头号猛将刘黑闼,难怪手底这么硬朗。但小弟却有一事不解,明明大家可化

干戈为玉帛,刘兄却为何一力主战呢?”

刘黑闼知他是意在分化己方,暗呼厉害,却毫不犹豫道:“假若拓跋兄此来只是商

量借书,哪用出动这么多人手,故显然摆明是恃强索书,却因多了我们三人,寇兄弟的

身手又出乎你们意料之外的高明,才改变口风,改索为借。本人有说错吗?”

淳于薇笑道:“当然错了,我们今趟南来,借《长生诀》只是其中-项任务,另一

要事就是追杀恶徒跋锋寒,割下他的臭头回去见师尊,你这小子明白了吗?”

一直没说话的素素开腔道:“若把书给了你们,你们能否保证不再来烦扰我们哩?”

徐子陵和寇仲均欲发言,跟着却把话吞回肚内去,因同时想到就算把书交给毕玄,

亦包他看不懂。既是如此,实没理由为此书送掉各人的性命。

拓跋玉喜道:“小姐如此明理就最好了,家师说出来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事实

上在下对刘兄、寇兄和徐兄均有结交之心,若能大家和和气气,就最是理想不过哩!”

寇仲道:“说真的,我现在手痒得很,很想大打一场,输多赢少也没什么相干,但不打

又有不打的好处。只是我们将《长生诀》埋在秘处,要费一番工夫才可去把书起出来交

给你们。且问题是必须待我们解决了一些事情才可去办此事,拓跋兄对此又有什么意见

呢?”

淳于薇c入道:“你这人真有趣,逗得人家很喜欢你啊!众人听得目定口呆,想不

到这娇俏可人的少女会公然向一个陌生男子表示欢喜对方。拓跋玉笑道:“敝师妹一向

是这么但白,不过她欢喜的人实多不胜数,寇兄莫要认真。”

淳于薇大嗔道:“师兄怎可如此数说人家,今趟是不同的哩!”寇仲俏皮地问道:

“是否每次都是不同的呢?”

刘黑闼等不禁亦觉好笑,想不到原本剑拔弩张的三方人马,忽然会在这种问题上纠

缠起来。

淳于薇还想说话,拓跋玉截着她道:“横竖我们尚须费一段时间去追杀跋锋寒,假

若我给两位半年时间,不知可否把《长生诀》取回来呢?”

众人首次对这手底狠辣无伦,y阳怪气的拓跋玉生出好感,皆因他有种重诺守信的

气度。只有重信诺的人,才会相信别人的信诺。

寇仲道:“应该足够了。半年后我们就在洛阳会合,就算我们仍没有《长生诀》在

手,亦会带领拓跋兄去取书。”

拓跋玉一揖到地,朗声道:“就此一言为定,小弟告退了。”

闪了闪,已退出门外。

众人再朝淳于薇望去,此女同时消失不见。

隔了好一会后,刘黑闼才吁出一口凉气道:“今趟跋锋寒的小命要危危乎了!”各

人无不心有同感,只是毕玄的两个徒弟,已是厉害至此,那毕玄的武功岂非更高得难以

令人想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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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十章 宇文成都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五卷)

第十章宇文成都——

愈往北行,天气愈冷,地上积雪齐膝,六人在一望无际的林海雪原全速前进,素素

则由寇仲和徐子陵轮番背着走。

经过与拓跋玉一战后,他们都小心起来,不敢再像前此般粗心大意。

大雪停了下来,天地一片孤寂,偶尔传来狼嗥兽嘶,听得人毛骨悚然。

赶了两天路后,这天黄昏来到通济渠南岸的密林区,深褐色的林木如墙似壁,层层

叠叠,比比皆是,置身其中,一不小心就会迷失方向。

纵是铁打的身体,这么逃命 。。 营造舒适的读书环境似的赶路谁都要累了。不知是谁先放缓脚步,转眼各人

都变得蚁走龟行的缓缓踱步,找寻能避风雪的宿处。

山林间万籁俱寂,只有脚下松软的白雪在沙沙作响。

偶尔微风吹拂,枝头积雪纷纷散落,飘舞头上。

最后众人在一片林木间的旷地停了下来,刘黑闼道:“今晚看来都找不到荒屋山d

一类的栖身之所,不若将就点在这里生个火堆,坐到天明才赶路好了,照我估计明天午

后就可抵阳武。”

素素这时由徐子陵背上落足雪地,虽穿著绵袍,仍冷得她直打抖嗦。

刘黑闼毫不犹豫脱下羊皮袄,爱怜地盖在她身上,柔声道:“生起火就不冷了。”

这铁汉做出这么细心体贴的动作,分外使人感动。

素素感激道:“刘大哥不怕冷吗?”

刘黑闼笑道:“打仗多年,什么苦未挨过,素姐放心吧!”徐子陵脱下外袍,铺在

雪地上,笑道:“我是真的不怕冷,不似刘大哥的伟大,素姐请坐。”

素素知他《长生诀》的内气不惧寒暑,欣然坐下。

寇仲伸手搂着刘黑闼肩头,笑嘻嘻道:“让我给刘兄一点温暖吧!嘿!你这小子没

上没下的,学我们般唤素姐,你该是叫素妹才对。”

经过多天相处,众人已混得捻熟。对刘黑闼这有勇有谋的年轻猛将,他们是打心底

的欢喜。崔冬不爱说话,却是血性汉子。反而刘黑闼的拜把兄弟诸葛德威表面做人圆滑,

其实性格y沉,不大为两人所喜。

徐子陵见刘黑闼对素素颇有意思,有心撮合两人,好使素素忘记李靖,对素素道:

“素姐的腿整天都要曲起来,现在定是又酸又麻了,我们去取柴枝,由刘兄给你搓搓好

吗?”

素素吓了一跳,惊叫道:“我没有事,不用搓哩!”刘黑闼黑脸一红,道:“我去

取柴枝好了。”与崔冬和诸葛德威径自去了。

素素道:“你们也去帮手啊!”徐子陵在她旁坐下,摇头道:“我们去了,若有饿

狼走来,谁保护姐姐?”

素素打了个寒颤,那还敢坚持。

寇仲在她另一边坐下,沉吟道:“不知小陵有没有同感,自昨天下午开始,我便有

心惊r跳的感觉,这感觉忽强忽弱,好象有人吊着我们尾巴似的。”

素素骇然道:“那怎办才好?”

徐子陵露出震骇神色,吁出一团雾气道:“我还以为自己在疑神疑鬼,原来你也有

这感应,那定是有高手在追蹑我们,见我们人多势众,只好伺机下手呢。”

寇仲道:“若他的目标是我们手上的帐簿,他想协持的必是素姐,用以来威胁我们,

故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须有一人在素姐身旁。”

徐子陵道:“敌暗我明,吃亏的只会是我们,不知由我们反布疑阵,把他引出来吧!”

寇仲喜道:“你想到什么法子?”

徐子陵道:“独孤霸当日暗算沉落雁,就是把自己埋在雪地之下,待她经过时施袭,

我们大可仿效此法。”

此时远方传来野兽的叫声,素素听得毛骨耸然,伏到寇仲背上去。

寇仲道:“此人可跟踪我们一夭一夜仍未被发觉,可见身手高明之极。而且他总不

会那么巧正在你上面走过,故要对付他还须我们联手才行。”

旋又苦恼道:“怎样才可把自己埋在雪底下呢?”

徐子陵得意道:“我早想过这问题,看!”言罢移开少许,躺在雪地上,闭目运功,

不一会卧处的雪溶解,整个人沉了进去,不片晌徐子陵消失在雪层下。

寇仲知他以内力迫出热气,心中叫妙时,刘黑闼和诸葛德威捧着大堆干枯的树枝回

来了,后者奇道:“小陵到哪里去了?”

寇仲和素素得意洋洋的笑起来,寇仲还道:“给狼叼了去哩!”刘黑闼没好气地将

树枝一股脑儿卸在两人跟前,笑道:“快唤他回来刮去柴枝上的雪,素……嘿……素妹

快被冷坏了。”

素素问道:“冬叔哪里去了?”

诸葛德威道:“他怕素姑娘吃干粮不能御寒,又听野兽嘶声,所以狩猎去也!”刘

黑闼一p股坐在徐子陵没身处的雪地上,毫无所觉道:“我最擅长烧烤,保证素妹吃了

就不冷哩!”寇仲想起一事,跳了起来道:“不好!快唤冬叔回来,不能教他落单。”

话犹未已,一声狂嘶,响自东南方远处。

诸葛德威手中的树枝全抖到了地上,色变道:“是冬叔!”刘黑闼已跳起来,拉着

欲去的寇仲道:“你保护素妹,小陵呢?”

寇仲无暇解释,叫道:“他没事!你们快去!”刘黑闼两人心焦如焚,不暇细想,

箭矢般去了。

寇仲心中一动,对雪下的徐子陵道:“千万不要出来,这定是调虎离山之计。”这

句话才说完,一团黑影自天而降,惊人的掌风气劲,压顶而至。

寇仲想要搂着素素滚往一旁时,劲风来到头顶处,他无奈下双拳冲天而起,迎向敌

掌。

“蓬!”的一声劲响,寇仲双臂欲折,脑际如遭雷击,竟被对方震得横飞开去。他

战斗经验已非常丰富,尚在横跌的当儿,体内真气运转了数个周天,把敌人能摧心裂肺

的劲气化去。

勉强站定时,素素娇呼失声,已落进来人手上。

如此武功,确是惊人之极。

此人一手环抱素素,另一手覆在她天灵盖上,大笑道:“小子给我站定,动半个指

头你姐姐就不用活了。”

寇仲这时才看清楚对方是个长相颇为潇洒英伟的中年男子,但鼻子特大,使他的眼

睛看来细长多了,内中的眼珠闪着y狠沉冷的目光,令人见而寒心。

寇仲拔出崔冬给他防身的铁,怒喝道:“你敢伤她?”心中却祈祷在他身后雪下的

徐子陵勿要在这时刻钻出来,否则只会害了素素性命。心生一计又叫道:“小子你也不

要动,没有我批准你绝不可动。”

那人怎想得到他是吩咐雪下的徐子陵,冷笑道:“你敢情是吓得疯了,那到你来说

话,立即把东溟派的帐簿交出来,否则这女娃子就要没命。”

寇仲向素素打个眼色,教她不用惊惶,正要说话时,刘黑闼和诸葛德威赶了回来,

见到素素落在敌人手上,都一声怒喝,与寇仲形成一个三角形把来人圈在中间。

寇仲叫道:“冬叔呢?”

刘黑闼双目厉芒闪动,神情却出奇的沉冷,缓缓道:“已遭了这贼子的毒手。”寇

仲悲愤道:“你是谁?我们和你有何仇怨?”

那人从容道:“我就是宇文成都,怎会和你们无仇无怨呢?闲话休提,我由一数到

十,假设不把帐簿交出,就要你姐姐头顶开花。”

顿了顿,“咦”一声道:“徐小子哪里去了?”

众人心中懔然,要知宇文阀的四大高手,宇文成都排名仅在宇文化及之下,虽未必

可胜过众人联手,但却休想可把他拦住。

寇仲怕他对徐子陵的去向起疑,掏出帐簿高举头上道:“你放开素姐,我就把帐簿

掷过来给你。”

宇文成都见到帐簿,立时双目放光,眼珠一轮转动,冷哼道:“若我把她放走,你

却不把帐簿交我,我岂非要吃大亏?”

寇仲嘲弄道:“你的脑袋是否是草来塞满的,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通,现在我往后

退开两丈,帐簿则留在地上,你再教我姐姐前去抬起来拋给你,但记着在我姐姐拿到帐

簿前你不可移动半步,否则我的两个伙伴便立即出手。”

宇文成都暗忖若是如此,自己随时可先一步向素素下毒手,点头道:“就这么办,

你千万不要弄鬼,否则我隔空一掌就可要了你姐姐的命。”心中却打定主意,待素素把

帐簿掷给他,就顺手杀了素素,好教寇仲伤心惶乱。

寇仲大叫道:“你要听我指令行事!”这句话自然是对徐子陵说的。

宇文成都这时哪会和他计较语气的问题,见寇仲真的放下帐簿往后退去,便急不可

待地一推素素,命令道:“去拾起拋来!”素素当然知道寇仲的大计,双足发软的跄踉

向帐簿走去。

寇仲退了丈半便停下来,蓄势以待。

素素来到帐簿前,双膝一软,坐倒雪地上。

宇文成都急喝道:“要命的就把帐簿拋来!”素素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瞧着身前的

帐簿,寇仲大喝道:“动手!”宇文成都还以为寇仲叫素素动手拾帐簿,忽地一股雪浪

冲背而来,狂猛的热猛印背上,才知遭了暗算,喷血冲前,反手一掌向后拍去,竟拍了

个空,心知不妙,忙拔身而起。

寇仲这时已冲到素素处,刘黑闼和诸葛德威亦冲天而起,一拐一扇朝半空的宇文成

都攻去。

徐子陵第一招得手,第二招却击在空处,这宇文成都确是一等的高手,虽淬不及防

地被徐子陵在背心打了一掌,伤得口喷鲜血,但其护体真气亦反震得徐子陵血气翻腾,

难以乘势追去。

虚空中三人交换了一招,宇文成都惨叫一声,虽挡过诸葛德威的铁扇,却给恨极出

手的刘黑闼在左肩处打了一拐,骨折r裂,横飞开去。

但此人极是了得,仍能提气落在一棵大树的横枝上,借力一弹,飞鸟般投往密林深

处,转瞬消没不见。

崔冬胸口中了一掌,胸骨碎裂而亡。众人无不悲痛欲绝,誓要为崔冬报此大仇。当

夜刘黑闼找了处较高亢的隐僻之地,挖深坑,铺大石,就地将崔冬安葬,免得给野狼闻

得气味,将尸体挖出来吃掉。

素素想起崔冬是因要为她找野味来烧烤御寒,致落单为宇文成都所杀,更是哭得梨

花带雨;寇仲和徐子陵则想到崔冬是因帐簿而死,心下难安,亦是郁郁不解。

反是刘黑闼生性豁达,跪拜后对坟头朗声道:“冬叔你先行一步,待小黑趁此天下

纷乱的时刻,再玩他娘的一会,迟些才到泉下来寻你猜拳吃酒。”

接着来到被寇徐两人扶着的素素身前,微笑道:“素妹勿要悲伤,夏去冬来,生老

病死,人生不外如此。”

言罢洒然领先去了。

诸葛德威神情木然道:“上路吧!不是人杀我,就是我杀人,打几场仗就什么都看

透哩!”寇仲和徐子陵听得心中舒服了些。扶起素素随两人继续朝阳武进发。

到了正午时分,他们由山野切入往阳武的官道上,只见路上满是逃难离开阳武的人

群,人车争道,哭声震天,教人既凄酸又心慌意乱。

刘黑闼和诸葛德威一副见怪不怪,无动于衷的表情,找人问故。才知李密再攻陷黎

阳仓,王世充率大军往救,为李密所败。李密招降了大批隋室兵将,声势大盛,正要进

军阳武,故附近居民纷纷弃家逃亡。

素素听后骇然道:“李密来了,我们快逃吧!”对李密她是闻虎色变。

刘黑闼领他们避进道旁的树林里,笑道:“你们若以为这些人是要避开李密,就大

错特错。这些都是阳武附近几个乡县的农民,他们怕的是战败后的官兵四散抢掠,阳武

又关起城门不准人进去,他们只好先自逃了。”

诸葛德威道:“李密最懂收买人心,只会派粮济人,老百姓哪会怕他呢?”

寇仲皱眉道:“若是如此,我们岂非亦进不了城。”

刘黑闼胸有成竹道:“这个包在我身上,阳武一些官儿和我们暗中有来往,兼且我

又有正式的通行证,只要花几个子儿,要多带两三个人入城绝无问题。”

诸葛德威道:“我们与那里的帮会颇有些交情,若三位仍坚持到江都去,我们可作

安排,让你们坐船,怎都好过走路吧!”徐子陵道:“我真怕宇文成都正在那里等我们,

说到底那里终是在他宇文阀的势力下。”

刘黑闼道:“入城前我先给三位装扮一下,扮成公公婆婆的模样,我们亦要易容改

装,才不会惹人注目。”

诸葛德威提议道:“最好是分两批进城,那就更没有破绽。”

寇仲拍腿叫好,道:“早听过江湖上有易容之术,原来两位是大行家,可否传我们

姐弟两招,那逃命 。。 营造舒适的读书环境时也可多项绝艺防身。”

刘黑闼欣然道:“我是只懂皮毛,大哥才是真正的能手,在我军中稳坐第一把交椅,

要学就只有求他。”

诸葛德威笑道:“这种小把戏何用求我那么大阵仗,大家是患难之交,能获你们欣

赏,我不知多么荣幸哩。”

三人对诸葛德威好感大增,谈谈笑笑的逆着人流往阳武走去。

因崔冬惨死的哀戚,暂时亦给置诸脑后,回复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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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十一章 末路皇朝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五卷)

第十一章末路皇朝——

寇仲洗掉脸上头发的伪装,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易容会令人这么难受的,看!我

的皮肤都红了。”

徐子陵则蹲在灶房另一边拿刚煮沸了的开水渗和冷水洗涮,深有同感道:“威哥调

出这种敷脸色浆是一流骗人的玩意,但也是一流的恶刑。”

这是阳武城内一间普通的四合院民居,刘黑闼的保证果然应验,五人分批顺利进城,

来到窦军这秘密巢x落脚,刘黑闼安顿好他们后,就和诸葛德威到了外面活动和打探消

息。

寇仲来到徐子陵身侧,低声道:“你看老刘是否对素姐颇有意思呢?”

徐子陵擦掉额上最后的浆块,开始洗头,闻言道:“不是颇有意思,而是非常有意

思,他看素姐时,两眼便似放光。”

又叹道:“但看来素姐却像在回避他呢!”寇仲摆出专家款儿,煞有介事的摇头晃

脑道:“女孩子都是那样子的,愈对你有意,愈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好把你耍个半死。

更引得你心痒难熬。老刘条件一点不比李大哥差,又懂献殷勤卖乖巧,我才不信素姐不

动心。”顺手把毛巾递给徐子陵。

徐子陵接过拭抹湿发,低声道:“你想撮合他们吗?不过老刘一年有三百天都去打

仗,素姐若嫁了他,岂不是要独守空帏,还得时常担心他回不来呢。”

寇仲苦笑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若嫁的是李大哥,不都是一样吗?最重要是

看素姐的心意,让我出去试探她两句。”

不理徐子陵的劝止,径自走到东厢素素的卧室外,敲门道:“素姐!”素素应道:

“进来吧!”寇仲推门而入,素素正凭窗外望,似在欣赏院落中间小园的雪景。

他来到她身后,低声道:“姐姐是否有什么心事?”

素素轻颤道:“不!没有什么。”

寇仲笑道:“是否在想着刘黑闼那个小子?”

素素转过身来,杏眼圆瞪,不悦道:“你在说什么,唉!你想到哪里去了。”

寇仲道:“你不觉得他对你特别好吗?”

素素白了他一眼道:“不准你多事。你这人最爱胡思乱想,是否厌了姐姐跟着你们

呢!”寇仲呼冤道:“素姐怎会有这想法,我们只是关心你罢了!”素素瞧了他好一会

后,叹了一口气,半倚在窗台处,幽幽道:“刘大哥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好汉,可是……

唉!姐姐不知怎么说了!”寇仲喜道:“那即是说素姐对他印象良好,那有什么不知怎

么说的。”

素素凄然摇了摇头,伸手抚上寇仲面颊,抑首轻轻道:“你是不会明白姐姐心事的。”

寇仲苦恼道:“素姐有事藏在心里不说出来,我又怎能明白呢;看素姐的样子,就

教人心痛。”

素素沉吟片晌,苦笑道:“每趟我看刘黑闼时,就像见到了李大哥,他们都是同一

类人,姐姐心中很害怕,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寇仲想不到她竟有这感触和想法,大感愕然,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

素素勉强振起精神道:“姐姐决定了以后好好服待和照顾你们这两个野小子,终身

不嫁,以后你们再不要为姐姐的事伤神。”

寇仲欲语无言,只好道:“姐姐不要为自己立下规条,否则将来遇到合心意的人时,

亦会因这番说话而错过了。”

素素微嗔道:“姐姐有分数的,不用你来教训我。”

这时刘黑闼的声音由正厅处传来,两人忙走出去。见到刘黑闼买了丰美的酒菜回来,

徐子陵已毫不客气的坐在台前大嚼,两人连忙加入。

素素看着三人忙着把饭菜送到自己的碗里和口里,问道:“威大哥到哪里去了?”

刘黑闼道:“现在阳武的水路交通非常紧张,光是有钱也没用,还须有势力才行,

大哥现在去了找巴陵帮的人商量,只有他们可吃尽黑白两道,其它帮会都不行。”寇仲

等脸脸相觑,想不到最后仍要和巴陵帮搭上关系。

刘黑闼见到他们神色有异,奇道:“你们不是和他们有过节吧?”

寇仲道:“不是有过节,而是有些关系,刘兄听过香玉山这个小子的名字吗?”刘

黑闼道:“不但听过,还有一面之缘,这人是巴陵帮新一辈的著名人物,很懂做生意,

在黑白道里颇吃得开,人缘也非常好。”

寇仲听得呆了起来,想不到二世祖般的香玉山也这么有江湖地位。

刘黑闼又压低声音道:“这人武功虽稀松平常,却极有谋略,现时杨广最宠幸的两

个妃子,一个是萧夫人,一名朱贵儿,据闻朱贵儿便是由香玉山亲自献给那昏君的。”

徐子陵道:“既是如此,为何杨广又派人刺杀巴陵帮的老大呢?”

刘黑闼道:“这些事,是我们这些局外人难以明白的了。”

素素道:“刘大哥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回来呢?”

美人垂询,刘黑闼分外有神气,兴奋地道:“自然是形势大好,上月李渊于太原起

兵作反,李密又连场大胜,杜伏威、辅公佑两人则逞威江淮,我军亦称雄燕赵,隋室现

在能保得住的只有西京长安、东都洛阳和杨广龟缩去了的江都扬州。其它地方像我们刻

下置身的阳武城,根本没有防御能力,守城将领只是看看该向哪一方投降罢了!”徐子

陵兴奋道:“李阀的情况如何呢?”

刘黑闼晒道:“投靠突厥的走狗,有什么好说的。”

徐子陵大感没趣,亦无话可说。

刘黑闼道:“有一件事真令人费解,江湖上盛传你们两人知道杨公宝藏的秘密。究

竟这是否只是谣传,因为我和夏王曾反复研究,最后的结论仍是这宝藏只属子虚乌有的

传说。寇仲奇道:“为何会认为宝藏不存在呢?”

刘黑闼道:“当年杨广弒父自立,害死亲兄杨勇,杨素为他出了很多力。那时杨广

还披着明君的外衣,对杨素宠幸有加,虽屡次想害死杨素,但表面却毫无痕迹,这是杨

素临死前一年的事。故照理杨素不该有谋反之心而暗置宝藏。”

徐子陵c入道:“宝藏也可以是在文帝杨坚时预备好的,以杨素的老谋深算,该知

道功高震主不会有好下场的。”

刘黑闼道:“此说或可成立,可是后来杨素之子杨玄感起兵作反,手下连象样点的

兵器都没有一把,又常缺乏饷银,则是没有道理。杨素怎会不把宝藏的事告知儿子呢?”

寇仲忍不住道:“杨玄感作反的地方是黎阳,西京山长水远,说不定来不及把宝藏

起出来呢!”刘黑闼拍台笑道:“两位兄弟确是江湖经验浅薄,几句话就给我套出杨公

宝藏位处西京。”

徐子陵愤然道:“谁想得到刘兄竟会诓我们。”

寇仲嘻嘻笑道:“刘兄只是来锻练我们。不过我们只知宝藏在关中,娘不及说出来

就过世了,否则说不定会把宝藏送给刘兄。”

刘黑闼欣然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说真的,我才不信一个宝藏可有多大作为。”

这时诸葛德威回来了,坐下道:“今晚巴陵帮会有一条大船到江都去,为昏君送上

各色缕罗绸缎,好让昏君命人剪为花叶,缀于枝头,布于塘上,使他能在冬天看到春夏

的美景。我已说好了你们可搭顺风船,巴陵帮今趟真的很给我们面子。”

刘黑闼叹道:“这昏君确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

旋又依依不舍道:“我们要分手了!”素素垂下俏脸,不敢接触他的目光。

寇仲热血上勇,长身而起道:“刘兄,我有几句话要向你私下请教。”

刘黑闼有点错愕,随他走到屋外园里,低声问道:“有什么事,是否手头拮据?”

寇仲一拍腰囊装出阔气道:“我的钱够我们去花夭酒地,刘兄放心。”

接着压低声音道:“我看刘兄对我们素姐有点意思,对吗?”

刘黑闼老脸一红道:“这种事当然瞒不了你们。真奇怪,我遇过的妞儿不少,但一

见到你姐姐便难以自制,唉!”寇仲奇道:“这是好事,刘兄为何要叹气。”

刘黑闼颓然道:“五年前有人给我看相,说我山根长得太低,两眉煞气又盛,恐怕

过不了四十一岁这个关,所以我已打定主意,痛痛快快渡过这四十年的光景就算了,其

它事都不敢想。”

寇仲晒道:“江湖术士之言,怎可尽信。”

刘黑闼苦笑道:“问题是这个人并非一般江湖术士,而是中原第一高人宁道奇,且

是我表明不怕真情,一再央求他才肯说出来的。”

寇仲剧震道:“你见过他吗?”

刘黑闼露出羡慕之色,点头道:“只是匆匆一会,但他那淡泊从容的神态气度,我

却到死都不会忘记。”

伸手口拍寇仲肩头道:“我对令姐的感情,只能深深藏在心底下,不敢负累了她。

况且今趟回去,又要转战天下,生死未卜,以后尚不知是否和三位有再见之日,寇兄弟

的美意,兄弟心中感激了。”

寇仲还有什么话可说。

大雪又开始从天而降。

黄昏时分,巴陵帮派来一辆马车,接载三人。

刘黑闼等与三人依依话别,想起后会也许无期,众人心中都充满惆怅之情。

坐上马车后,素素心有所感,暗垂情泪,吓得寇仲和徐子陵不敢扰她,默默透过车

帘,观看雪花飘舞的街头。

驾车的巴陵帮待客气有礼,驱车直出城门,来到城外通济渠旁的大码头处,领三人

坐上小艇,不片晌来到泊在河心一艘五帆巨舟旁。

三人才登上甲板,一人笑容可掬的迎上来道:“寇兄、徐兄、素素姑娘,你们好!”

素素又惊又喜的“啊”一声叫道:“原来是香公子!”来人竟是香玉山,见寇徐两人神

色不善的瞅着他,忙打躬作揖道:“两位大哥切勿怪小弟,我已尽了一切人事打听三位

下落,都劳而无功,幸好猜到阳武乃往江都必经之地,故来此等候消息,果然皇天不负

有心人,终能与三位再次相会!”寇仲冷嘲热讽道:“我们也幸好没去找你那个什么佩

佩,否则早落到瓦岗军手上。”

徐子陵则冷笑道:“香兄真个好介绍。”

香玉山愕然道:“竟有此事,哼!若查证属实,兄弟必会以帮规处置叛徒。”

寇仲道:“日后遇上事时,我们怎知你不会学佩佩般出卖我们?”

香玉山一副逆来顺受的佯子,叫屈道:“寇兄怎可这么瞧我香玉山,若我有此心,

教我不得善终。”

素素不忍道:“香公子也想不到有这种事的,你们不要再责怪他了。”

徐子陵环目一扫,见水手们正解缆升帆,准备开航,对香玉山道:“好吧!但若给

我们发觉你在玩手段,我会立即拆伙。”

香玉山气愤填膺的道:“三位绝对放心,我香玉山绝非卑鄙之徒。”

顿了顿恭敬地道:“小弟在舱内预备了一席酒菜,特为三位洗尘,素素姑娘请!”

素素瞧了香玉山两眼,欣然举步,香玉山大喜领路。

寇仲和徐子陵见素素应邀入舱,只好随在她身后。

舱内灯火通明,还燃着了火炉,温暖如春,舱中摆开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席旁有位

白衣丽人,领着四名俏婢,躬身迎迓。

香玉山介绍道:“萧大姐是敝帮副帮主萧铣的妹子,一向打点皇宫众妃的日用所需,

对宫中形势了若指掌,有她筹谋,今趟宇文阀危矣。”

这萧大姐二十许人,论美貌及不上沉落雁、单琬晶诸女,但身长玉立,体态撩人,

极有风情,自有一股引人的妖娆味道。

萧大姐发出银铃般笑声,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寇徐两人,未语先笑的道:“果然长

得一表人材,难怪玉山一眼便看上两位呢!”香玉山尴尬地干咳一声道:“三位请坐。”

众人坐好后,俏婢为他们递中斟酒,然后退出舱厅。

素素不懂喝酒,改喝香茗,坐在她旁的香玉山殷勤侍候。

萧大姐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频频向寇徐两人劝酒,气氛热烈。

酒过三巡后,香玉山道:“知己知彼,百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