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_分节阅读_24(1/1)

看,一群提著棍子的小混混正气势汹汹的站在摊前,心里不由得咯的一声。

“臭小子,谁让你在这里摆摊的?”为首的一人拿著棍子指著我,“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老子的地盘!”

我以为是来收保护费的地头蛇,连忙掏出钱来。

“交多少钱?我这就给。”

“谁要钱?!”

他恶狠狠的把一只碗摔到地上,“就是不许你摆摊!”

吃馄饨的顾客看出事情不妙,都悄悄起身走掉了。

我知道不能跟他们硬斗,只好收拾摊子,大不了我再去别处摆。

“别动,这些东西不能拿走,就放在这里,你自己滚!”

我终於开始明白了,他们并不是简单来滋事的流氓。

“是谁让你们来的?姓齐还是姓韩?”

“小子,你倒聪明,得罪了我们老大的老大,还敢问!我告诉你,不光这里,到哪里你也别想摆摊,见一处有人会给你砸一处!”

“来,给我动手!”

他一挥手,那些人就冲上来开始用棍子乱敲乱打。我冲过去阻止,却拦不住十几个人的攻击,碗筷一副副被摔到地上,桌凳也被打散开来。

我眼看最後的生路也要失去,实在忍无可忍,拿起锅边的大汤勺,舀起滚热的汤向他们泼去。

“哎呦!”他们被烫的一片惨叫。

“臭小子!还敢拿热水泼老子!给我狠狠的打!”

他们围住我,我虽然也拿著汤勺奋力反抗,但是身体本来就不够强壮,又被十几个人围攻,很快就连招架之力也没有,被打倒在地,脸上身上不知挨了多少拳头和棍棒,最後只能护住头蜷缩在地上。

车子突然急刹车的声音响起──

“他妈的!你们这些混蛋!谁让你们打他的!”

熟悉的声音怒吼著,劈里啪啦的巴掌声响起,然而并没有打在我身上。

“少爷,对不起!可是他拿热水泼我们……”

“还敢顶嘴!”

清脆的巴掌声又响起,韩静愤怒的吼著,“他可以泼你们,但是你们不准打他!”

他扶起我,关切的说,“浩天,没事吧?”

你不是最恨我吗?何必假惺惺,当初曾有人把我害的更惨。何况这一切不正是你和齐思音指使的吗?

我冷冷推开他,蹒跚著向前走去。韩静看著我走开,没有再来拦我。

摊子已经没有了,我身上的钱连住旅馆也不够。走累了,被打伤的地方也越来越疼,我索性坐到路边,似乎什麽时候也这样坐到路边过?这一幕仿佛与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合起来。

我脸上也开始觉出疼,想必不是青肿就是破了。

以後该怎麽办?我心里也没有打算。齐思音终於把我逼到弹尽粮绝的地步了,然而这样我就会顺从了吗?他早在期盼我主动去向他求救了吧?

──可惜,我很懒,从来也没有这麽懒过。我哪里也不想去,就坐在这里,一直坐到站不起来,这次倒要看看谁才是最後的赢家。

坐了好久,我回过神来,看到地上不知什麽时候有了几枚硬币。这时候,有人又把几个硬币和纸币放到我面前,看著我目光中带著几分同情。

──原来是把我当作乞丐了。

我没有觉得羞辱,反而很高兴,这也是不错的办法啊!我把地上的纸币收起来,只留下硬币在面前当作乞讨的标志,认认真真的注视著过往的人们,开始这份新的“工作”。

这天晚上,我就睡在路边,捡来几张报纸铺成床铺。幸好是夏天,除了有蚊子叮咬,倒还不用担心受冻,至於冬天怎麽办?那就等冬天来了再说吧。

乞讨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过了好几天,我越来越习惯这样的生活,每天得到的钱足够买食物了,而且可以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多麽轻松快活。

这些天,我已经注意到有一辆车一直停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车窗玻璃是看不到里面的那种,我不知道那是齐思音还是韩静或者其他人,然而必然是来监视我的人。我又望望那辆完全可以当作保镖的车,微笑著闭上眼养神。阳光照在身上,仿佛正坐在沙滩上晒太阳。

“孟浩天先生。”

我睁开眼。

──一辆高级轿车停在路边,面前站著一位三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样子十分儒雅,正从我头顶微笑看著我。

“孟先生,齐先生请您去见他。”

我又闭上眼睛懒得答理他,却听到他又补充了一句:

“不是齐思音先生,是齐敏和先生想见您。”

25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上车,其实过了这些年,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即使很多事情弄明白,一切也已无法挽回。但是,偏偏在这一件事上,内心的执著竟是那麽强烈,让我无法忍受带著疑问度过一生。

在齐先生的办公室,五年多来我第一次又见到他。他斑白的头发现在已经全部变成了银白,脸上的皱纹也增加了不少,却依然是和蔼慈祥的模样。

他坐在办公桌後望著我,目光平静的不见一丝起伏,似乎昨天才刚刚跟我见过面。而我的心却绝对无法平静,尽管已经看开了许多,面对这个曾经或者现在仍然被我视为父亲的长者,疑惑、委屈、难过一起涌上心头。

“坐吧。”他冲我点点头,我坐到沙发上。当年曾经那麽迫切想见到他问个清楚,今天一时之间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他却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疑问,这些疑问想必也跟随了你许多年。今天你可以尽管把它们都说出来,我会一一为你解答。”

我沈吟了片刻,思索该如何启齿说出种种不堪回首的往事。

“……齐先生,我和齐思音……”

话到嘴边,我还是说不出口那些难堪的事。

“你跟思音的事,我都知道,包括你们之间的关系。”他依然平静的说。

我不敢相信的望著他。

“其实你跟思音第一次时,我很快就知道了。思音是我最关注的人,他身边一直有我安排的人保护他,我怎麽会不知道?”

我脑中被重击的完全混乱──既然这麽早就知道,为什麽还要骗我留在齐思音身边?难道真是为了给他一个玩具解闷……

我怀疑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跌入了陷阱。

“您究竟为什麽资助我上学?难道您早知道齐思音他有……”

齐先生皱起眉,“浩天,你不要误会,以为我资助你上学是为了策划什麽阴谋。世界上哪一个父亲会愿意自己的儿子喜欢上同性?”

“思音跟年轻时的我太象,这种疯狂的性格太危险。我当年走过许多弯路,伤害了许多人,直到遇见他的母亲,是她使我的心最终平静下来。我快到五十才有了思音这唯一一个儿子,我很疼爱他,甚至是溺爱,但我不想让他重蹈我的覆辙,。”

“我当时去过很多家孤儿院,也派人详细调查过每个入选者的身世性格,我发现只有你最合适。你有一颗能包容别人的心,哪怕是伤害过你的人,你性格温和稳重,倘若思音身边有你这样一个人中和他,我才能放心把齐氏交给他。”

“没错,我资助你上学的确是有私心,我希望你能最终把对我的感激报答到思音身上,跟随他作他最忠实的助手和朋友,能永远在他身旁支持他,照顾他”

“是不是遇到危险时还要冲上去为他作挡箭牌?”

我实在忍不住心里的悲凉,讥讽的问。

“是这个意思。”

他一点也没有否认,反而严肃的望著我。

我终於明白了──齐先生想为齐思音买的是义仆忠犬,却没想到他会把我当成了性玩具。

“这些年来我一直避免见你,上次你在车後追我,我其实是知道的。”

虽然早已猜到是这样,我心中还是无法释然。

“我当时也曾犹豫,想要停下车跟你说清楚,但是还是没有见你。”

“一开始我是无法面对你质询的眼睛,事情毕竟是思音的错。”

“那次劝你留下,我在机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跟思音说。因为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沈浸於幸福的样子,我不忍心对他说放开你。我想,你也许只是当时想不通,毕竟你也是男性。你一向是个善良温和的人,最终会接受思音的。其实,我并不是个老顽固,哪怕你们是同性,如果思音觉得幸福我也不会反对你们的关系。”

果然不愧是大人物,这样违背世俗常理的事也能看的开!

我心中越来越悲愤,所以为了齐思音的幸福,就把我推向深渊?!

“可我没想到你表面看起来平和,却是这麽固执的一个人。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决不会选你放在思音身边!”他声音突然变的异常严厉。

“思音固然有不对,但我这些年看他的变化,完全与我的初衷相反,你锁住了他,让他变的如此冲动迷茫,我看到这样的他……”

他向来亲切的眼中闪过骇人的凶光,“尤其是你想杀他之後,他是那麽伤心,我当时如果见到你,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所以我後来更不愿意见你,甚至告诉思音不想跟你通话。因为我怕看到你或者听到你的声音就会忍不住想恨你。”

原来如此,其实齐思音并没有骗我。

“浩天,我承认自己是一个自私的父亲,牵扯到思音,我不会顾忌任何人。”他声音又恢复了平静,“你也不例外。”

“我很喜欢你,但是思音毕竟是我的亲生儿子,倘若他再为你失去理智,你就不要怪我对你出手了!今天找你来就是要跟你说清楚,我替你解开心结,你则回到思音身边。”

“思音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依赖你,我相信他今後会珍惜你的,而且我不认为你就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你们毕竟……”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我却听明白了,脸上阵阵发烧,心中的屈辱感越来越强烈。我愤恨的咬著牙。

“你能甘愿去乞讨也不回到思音身边,我就知道你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但是你的本性不会变,这个世界上有你太多放不下的人,不要说那个七夕,”他盯著我。

“我也知道那个小岛上的人,虽然思音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叫做蓝茵茵吧?你应该不想他们出事……”

我心中巨震,难以相信的望著他脸上现出的残忍,心中冷的瑟瑟发抖,这就是我最尊敬信任的人!

“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但是命运有时是无法抵抗的。”

“浩天,做人不要太固执,我也知道你觉得委屈。没错,整件事里牺牲最大的就是你,但是,人生本来就有很多无奈,没有力量与命运对抗就不要再勉强,这样对自己,对其他人都只会带来伤害。”

“其实你应该感谢思音,如果不是顾忌到他,你早就不会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语气那麽温和的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