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部分(1/1)

萧太真嘴角露出一丝淡不可察的笑意,柔声道:“楚郎,那六天六夜里,我们就这么与世隔绝地住在山d中,彷佛全天下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人。我想不到你外表那般狂野不羁,内心却是个温文君子。虽是孤男寡女,虽然我已明言以身相许,你却依旧守之以礼,始终没有半分半毫的轻薄。就连夜里和衣而睡时,也和我保持了三丈的距离??

“但你越是如此,我的好胜心便越是强烈,想尽了法子要虏获你的心。我故意在你面前更换衣服,给你唱歌,为你跳舞,看着你看我的目光渐渐炽热,心中说不出的得意喜悦??唉,却不知从那时开始,我已经是作茧自缚,再也不能从情丝里挣脱啦。

“到了第六天夜里,积存的木炭都已用光了,d里越发y寒彻骨。你怕我受寒,终于主动将我紧紧抱着,睡在一起。当你将我揽入你温暖宽厚的怀里,我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几乎晕厥。楚郎,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放松所有的警戒,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一个男子??

“夜深了,看着d外大雪纷飞,听着你均匀的心跳、悠长的呼吸,我的心里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喜乐。那一刻,我突然发觉自己从前的生活竟是那般的孤单、寂寞,了无生趣??”

“我抬起身,痴痴地凝视着你,黑暗中,你熟睡的模样就像一个无邪的孩子,俊得让人心疼。我忍不住低下头,鬼使神差地吻上你的唇,只一刹那,周身彷佛被雷电劈中,泪水莫名地涌出,那是一种怎样甜蜜、痛楚而幸福的悸动呵??”

她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带着一种莫以名状的凄楚与悲伤,柔声道:“楚郎,就在那一刻,就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你。从那以后的两百年里,你就一直住在我的心底,再也不能更移。”

楚易心中突突狂跳,意念纷乱,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萧太真停了片刻,才低声悠然道:“第七天早上,风雪终于停了。你小心翼翼地背着我下了山,原想将我寄住在百姓家里,但我却不答应。你无可奈何,只好将我乔化成军士,冒险带入了军营,住在你的营帐里。

“谁知就在那天夜里,吐蕃大军发动了突袭。八万铁骑潮水一样地涌来,将十里大营冲杀得七零八落??

“到处是大火,到处是人影,箭石暴雨般的漫天飞舞。你紧紧地抱着我,骑着大宛汗血宝马向东突围,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我靠在你怀里,看着你纵声狂啸,神威凛凛,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欢喜,想不到你一个西唐将官所学竟如此庞杂,道魔各宗的诸多武功、法术都会只鳞片爪??”

“但更让我骇异的,是你眼中燃烧的冷酷、悲伤而痛苦的火焰,以及那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狂野气魄。正是那舍生忘死的摄人气势让你变得勇不可当。

“那时我的心里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是不是会选择血战至死?你抛弃荣华富贵,戍守边疆,是不是为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你深入雪山,冒死寻找所谓的‘y魔’,莫非也是一种近乎自杀的冒险?”

“那一刻,我突然变得说不出的好奇:你为什么一心寻死?在你狂野不羁的外表下,究竟隐藏着什么心事,隐藏着怎样惊涛骇浪的过往?呵,楚郎,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听到最后一句,楚易脑中轰然一响,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众多似曾相识的场景,越来越清晰,耳畔响起无数的呢喃、低语、笑声、哭泣??搅得他气血翻涌,几欲发狂。

萧太真低声道:“那夜吐蕃大军之中,有不少密宗法师。就在我们即将冲出重围时,恰好遇见了火莲法师智童。他的帝释天杵在佛门十大神兵中名列第二,威力惊神泣鬼,那时的我尚无法抵挡,何况是你?”

“帝释天杵雷霆似的击入前方草地,顿时就炸出一个百丈方圆的深坑,我们连人带马摔倒在地,四周火海熊熊,你被流火d穿了七处??”

“我再也顾不得许多了,反身抱住你,冲天飞逃。那时我年纪虽轻,御风术却已极为出众,很快便摆脱了追兵,逃回了阿尼玛卿山。”

“你问我究竟是谁?为什么有这么高强的本领?为什么要骗你?我只好将错就错,说我确是河州的官宦之女,自幼被昆仑修真收纳为徒,此次到积石山诛减y魔,却反而失手被擒??你又信以为真,劝我不必管你,快快离开此地。”

“在这山d里,瞧着你周身灼伤,奄奄一息,我心中痛如刀绞,忍不住哭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流了那么多的眼泪,为了你。楚郎,在我这一生里,有多少个‘第一次’都是因为你呵!可你却毫不在意??在你眼里,我究竟算是什么呢?”

萧太真眼圈微微一红,怔怔地凝视着楚易,嘴角勾起凄然的微笑,柔声道:“看着我哭,你却满不在乎地笑着,似乎对你而言,死就是一种解脱。

你摸着我的脸颊,断断续续地说:“好姑娘,别哭啦,我给你唱一支曲子吧。”

“楚郎,楚郎,那首曲子的旋律我从此不能忘记,两百多年,日日夜夜,就像一直都回荡在我的耳边心底??”

她的声音渐渐黯哑,顿了片刻,突然低声哼唱起来:“问春风,相思是何物,海角天涯,千丝万缕,全是癫狂柳絮。万水千山又一年,檐前归燕,知否,伊人消息?人道离恨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偏又逢,梅子黄时雨,怎奈得,这次第!

只恨此身非游鱼,一江春水,绵绵流向东海去。“歌声如泣似诉,柔情脉脉,说不出的缠绵哀怨。

楚易只听了一句,便觉得当胸被重锤猛击,气血奔涌,脑中瞬间乱作一团,直欲爆炸开来。

刹那间,脑海里倏地出现一张清丽绝伦的容颜,春波流盼,巧笑嫣然,素指间拈了枝雪莲花。不是萧太真,不是萧晚晴,也不是晏小仙??

但为何竟是如此熟悉?为何让他如此牵肠挂肚,梦萦魂牵?

第二十八章 从前以后

这时雪崩渐止,山壑中隆隆回声犹自不绝。读吧文学网,更多更快章节请访问 。。。冰屑、雪沫漫天纷扬地卷舞着,擦着楚易、萧太真二人的碧光气罩飞过。

两人凝空盘坐,手掌对抵,兀自赤条条地团团飞转,那凄婉温柔的歌声袅袅回旋。

楚易脸上、脖子已结了一层淡白色的冰霜,双臂更宛如冰柱,寒气丝丝蒸腾,双眼怔怔地瞪视着萧太真,神色古怪,似悲似喜,若狂若怒,似乎看到了什么惊异奇怪之事。

晏小仙二女见状,知道他识海中的楚狂歌神识已然开始复苏,又惊又怕,不住地齐声大叫,眼见他殊无反应,心底更是森然骇惧。

萧太真嘴角凝笑,低声道:“楚郎,你想起来了吗?在这山d里,你断断续续地给我唱着那支歌,曾让我哭得那么伤心。那一刻,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救回你的性命。于是,我就像今日这样,和你l身相对,用天仙同体大法吸出你体内的炎火……”

楚易迷迷糊糊中听到此言,心中顿时一凛,这和他先前吸出萧晚晴体内的冰寒剑气异曲同工,都是伤己救人。但帝释天杵威力尚在南斗之上,萧太真修的又是y寒真气,水火不相容,造成的重创远比他此前为甚。

想不到这心毒手辣的第一妖女当年竟对“他”情深若此!一时间蓦地心如针扎,酸疼刺骨。

萧太真凄然道:“炎火透过你的手掌,冲入我的经脉,火烧火燎的灼痛。但那每一分的痛楚煎熬,都带给我痉挛的快意,因为那是为了你而承受的痛苦呵!楚郎,你可知只要能和你合二为一,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甘之若饴。但是这些痛苦,又怎及得上你日后带给我的万一?”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听见你含糊地叫着‘雪莲花’,突然想起天山的雪莲能够医治灼伤,于是连夜赶往天山。那时天山还是神门天一宫的地盘,为了采得雪莲,我杀了十七名天一弟子,从此和她们结下了深怨……”

“回到这里,我将雪莲花磨成药浆,含在口里,喂你服下。又将花泥敷在你的伤口上。如此反反覆覆,过了三天三夜,你终于醒了。我欢喜之下竟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泪水滴入你的嘴里,你笑着说好酸好甜,不知是修了几世的福,才能尝到仙女降的甘露。听到你的调笑,我苦苦修筑的堤坝忽然崩决了,哭着抱住你,多么想三生三世永远和你在一起……”

“之后的五天,我们依旧在山d里养伤。渴了,就喝飘飞的雪花;饿了,就吃采来的仙果;困了,就相拥着睡在一起;醒了,就听你说天南地北的事儿……”

“楚郎,你可知就在那五天里,我对你情根深种,从此再也不能自拔。当我睡着时,梦里全是你;醒来时,又等不及看见你。想到你时,会突然无缘无故地发笑;看见你时,心里充盈着喜悦甜蜜……”

“呵,楚郎,那曾是多么幸福快乐的时光。那时我多么傻呵,甚至在想,如果人生能永远这般快乐,彼此间两心相许永不背叛,哪怕只有区区百年、不能长生不死,又有何妨?

“第五天夜里,你的伤完全好了。我将剩下的雪莲种植在峭壁上,暗自期待着来年开满山崖。你站在冰崖上,看着雪莲花在风里摇曳,听着我用玉笙吹奏着那首你唱给我听的曲于,脸色突然一点点地变了,眼里眉梢都是痛苦而落寞的神情……楚郎,那一刻你究竟在想着什么?”

听到这里,楚易意动神摇,头痛欲裂,忍不住纵声狂吼。

萧晚晴二女骇然惊叫,晏小仙颤声怒道:“老妖婆,你若敢伤了我大哥,我……我……就算冲断经脉,也要和你拼了……”气急攻心,忍不住流下泪来。

萧太真听若罔闻,妙目中泪光滢滢,低声道:“突然之间,你说你明天就要走了,说你前途茫茫,生死难料,说你桀骛不逊,任性自我,不愿给任何人羁绊。

你说我善良温柔,是天下少有的好姑娘,应该找一个更好、更匹配的人……呵,楚郎,你可知那一刻我有多么伤心?

“我握着玉笙的手一直在发抖,什么声音也吹不出来,心彷佛被寒风凝成了冰块。霎时间,自尊和骄傲压倒了痛楚与悲伤,我强忍住泪水,装作毫不在意,笑着说我明天也要回昆仑啦,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两相扯平,谁也不欠谁了。今后还能不能相见,就听天由命吧。

“你看我满不在乎,顿时松了口气,笑着说明年此时,如果你还活着,你会回到这里来看漫山的雪莲,问我那时会不会在这里等你?楚郎,楚郎!你知不知道就为了你这句话,每年的腊月我都会在这里等你,一等就是两百年呵!

“那天夜里,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半夜里,月光穿过山d,斜斜地照在你的脸上,一半那么雪亮清晰,另外一半却是模糊的y影。究竟哪一半才是真实的你?”

“我痴痴地看着你,心里多么害怕,害怕你一离开阿尼玛卿山,就会将我忘得一乾二净。好几次,我抬起手,想要将你一掌杀了,因为这样就可以永远地拥有你……”

一旦想到从今往后再也见不着你的笑容,听不到你的声音,泪水就不停地涌出,心疼得无法呼吸。呵,楚郎,如果没有了你,这个世界对我还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我学了那么多的神门法术,可以移山填海,御鬼驾兽,却没有一种能占领爱人的心?突然,我想起去年在南疆盗采的红豆,想起那个南疆女子曾经说过,只要有情人各吞半枚这种相思果,彼此间就算相隔年年岁岁、万水千山,也永志不忘……”

“我的心突突地大跳起来,取出红豆,削为两半,一半自己吞下,一半种入你的身体,心底充满了忐忑的希望与期待。楚郎,楚郎,那时我多么傻,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你永远记得我,却忘了那南疆女子说过,如果单恋的人吞了这奇果,就会百毒齐发,痛不欲生……”

楚易脑中狂乱已极,冰寒真气已经侵入他奇经八脉,上半身霜雪凝结,冻得牙关咯咯乱撞,但目光却炽热狂野,彷佛燃烧着两团烈火。

萧太真长睫轻颤,泪珠倏然滑落,颤声道:“第二天早上,你果真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山d,形影孤单,寒风满袖,突然觉得这山d竟是如此的空荡。天蓝如海,阳光灿烂,雪莲花在风里散发着醉人的清香……但这一切在我眼里却是如此的单调无味。”

“我的心里突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肠子彷佛全部绞扭到了一起,疼得恨不能立即死去。楚郎,楚郎!在你离开的第一个早晨,我就开始不可遏止地思念你。

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是相思的滋味,不是甜蜜,不是酸涩,而是铭心刻骨、生不如死……”

“我对自己说,忘记他吧,你是蚩尤的子孙,你要担负起复兴神门,光耀先祖的大业……但所有的说辞、道理都显得这么苍白无力。你走了,但你却无处不在。在我指间,似乎还残留着你的余温,在我的耳畔,彷佛还回荡着你的笑语,半夜醒来,习惯性地朝左侧靠去,但触着的却是坚硬冰冷的石壁……楚郎,之后的整整一年里,我就这么夜以继日地想你,想得彻骨锥心,失魂落魄。

“我越来越瘦,性子变得越来越怪,杀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但却丝毫静不下心来修练玉女天仙诀。因为闭上眼,眼前晃动的全是你的人影,好几次差点为此而走火入魔。呵,楚郎,没有了你,那一年我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二年开春,雪莲花又开了,我一步也不敢离开,觉也不敢睡,就这么日日夜夜地守在d边等你,心里说不出的紧张、喜悦、害怕、慌乱,想着如果你来了,我该和你说些什么呢?好像有太多的话想和你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但我等了七天七夜,却始终没有等到你。

“眼看着雪莲花渐渐开谢了,我的心彷佛也随着花一齐枯萎。那天夜里,我泪流满面地坐在雪地中,哭着吹了一夜的玉笙,‘万水千山又一年,檐前归燕,知否,伊人消息?’楚郎,楚郎,你究竟在哪里?”

她的声音哽咽而凄切,娓娓道来,带着难以形容的魔魅之力。就连晏小仙、萧晚晴听到后来,心里竟也越觉悲楚,叫骂声越来越小。

楚易雪人似的盘坐半空,只有膝盖以下尚能活动,冰寒彻骨,脑中狂乱得彷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一齐呐喊、狂笑。

恍惚中听见萧太真说道:“黎明时候,我下定了决心去找你。如果再让我在山上等一年,我真会发疯啦。我怀揣着一枝雪莲花,下了山,到处打探你的消息,才知道这一年里,你带着西唐大军连破吐蕃,夺回了疏勒、于阗等地,立下了渲赫战功,但在且末城一战中,被吐蕃法师用妖法重伤,送回长安治疗。”“听到这些,我的心里忽然变得快乐起来,原来你是受了伤才不能来的,而不是故意爽约。我日夜兼程赶到了长安,那时正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我无心流连,只想着早些见到你,悄悄地潜入了楚府。但你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我坐在床上,手里端持着雪莲,忐忑不安地等你。

“过了子时,你终于回来了。听着家丁呼喝,马蹄清脆,看着灯光在窗外摇曳,人影晃动,我怕被人发觉,急忙侧身躲在屏风后面。终于,你喝得酩酊大醉,在两个丫鬟的扶持下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口中还笑嘻嘻地念着一首诗。相隔一年,再次看见你,我恍然如在梦里,眼泪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等丫鬟服侍你更衣上床、离开之后,我才悄悄地走了出来。昏暗的灯光下,我端详着你的脸,心像要蹦出来了,耳根烫得像火烧,鼓足勇气摇着你的肩膀,低声叫你。”

“过了片刻,你微微一颤,睁开了眼睛,目光迷离地盯了我半晌,突然失声大叫:‘雪莲花,你终于来啦!’起身抱住我,又哭又笑。我张惶失措,悲喜交加,泪水涟涟而下,想不到原来你竟也在一直等着我!这一年的苦痛折磨,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

“你抱着我,那么紧,彷佛要将我勒入你的体内,合二为一。听着你喃喃不休地叫我‘雪莲花’,狂野地亲吻我的唇,我的脖子,我的身体一下瘫软了,彷佛有一团热火在体内燃烧,又像是踩在雾里云端,轻飘飘不知所往。”

萧太真双靥嫣红,眼波朦胧飘忽,似乎也已沉浸入回忆之中,声音低哑娇媚,微微有些颤抖起来:“不知不觉中,你剥落了我所有的衣服,翻身压到我的身上,我突然清醒过来,惊慌失措,挣扎着将你推开。楚郎,我修练了十九年的玉女天仙大法,虽然借助神器攫取了不少童子元阳,却始终是处子之身,何曾试过云雨?

稍有把持不定,就前功尽弃啦。

“但你不顾我的挣扎,将我紧紧抱住,贴着我的耳朵斩钉截铁地说,你这次绝不会放我走了,就算死后千刀万剐、火海油锅,也要让我今生今世作你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我泪水滂沱,周身绵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楚郎,楚郎,我多么想做你的女人呵,多么想和你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什么长生不老,什么复兴大业,在那一刻,都远远比不上你,比不上你滚烫而真实的身体,比不上你温柔而蛮横的甜言蜜语……

“摇曳,我们的身影在墙上分分合合,我忘了所有的一切,疼痛、欢愉、喜悦……交缠在一起,让我幸福得哭泣。楚郎,楚郎,我多么喜欢你呵,喜欢得都不知该怎么对你了!当你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身体内爆发,我多么想就这么和你一齐炸成碎片啊,一起生,一起死,一起在六道里轮回,不管是地狱还是仙界,只要有你。”

萧太真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涌出,凄然笑道:“楚郎,那一夜我交给你的不仅仅是我的身体,还有生生世世的承诺,和一颗只为你跳动的温柔而脆弱的心,但你,为何弃如蔽履?

“我整夜舍不得睡,依偎在你怀里,看着你睡熟的微笑的脸,听着你的心跳呼吸,心里是那么地幸福甜蜜。在你耳边,我低声地自言自语,说着这一年对你的思念,说着我对你铭心刻骨的欢喜。那些没羞没耻的话,从前我想一想都会脸红,但为什么对着你竟会滔滔不绝?楚郎,如果让你听见了,是不是会更加轻贱我,瞧我不起呢?

“天亮了,你睁开眼睛,看见我的笑脸,你的微笑突然冻结了,眼睛里满是惊骇震愕,半天才失声叫道:‘是你!雪莲花呢?’我那时太过欢喜,竟瞧不出你的异样,笑吟吟地从床边拾起那枝雪莲花,递给你。你的表情好生古怪,像是笑,又像是在哭,半晌才喃喃地说:‘是你,原来……昨晚是你。’你看着床上的落红,看着我脖子上、胸脯上的吻痕,什么也说不出,忽然,你紧紧地抱住我,你的热泪流过我的脖子,烫得我浑身发软。那时我多么傻,竟然以为那是你为我流的眼泪。

“当你凝视着我,郑重其事地说你要娶我,我脑中轰然一响,脑中一片空白,我几乎不敢相信这种幸福居然可以属于我。如果……如果我那一刻突然死了,该有多好呵。“之后的一个月,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你带着我见过了你的父母,正式提起了婚事。不知为何,你对你的父亲极为冷淡轻慢,但他却对你百依百顺,见了我格外欢喜。否则,以当时天下‘重世家、轻寒门’的风气,像我这样无父无母、无权无势的乡野村女,又怎么能准许嫁入尚书府?”

“楚尚书之子即将迎娶吐蕃村女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长安。朝中与你父亲结怨的人众多,于是诽谤四起,说我是吐蕃j细,楚尚书娶吐蕃儿媳,就是里通敌邦,图谋造反。但皇帝对你父子恩宠正深,毫不理会,还特意送来了贺礼。”

“婚礼前夕下起了绵绵细雨,春寒料峭,我坐在房里,丫鬟给我梳着发髻,想着明天就要嫁给你了,心里好生欢喜。

“但突然之间,奇变发生了。门外马嘶人吼,数千金吾卫将楚府团团包围,王太监带着几个将军和数百名道、佛高手冲了进来,叱责你父亲是魔门妖人,勾结妖魔j党,私通蛮邦,意欲作乱。”

“王太监宣完旨,官兵一涌而入,要捉拿你父亲。楚府顿时乱作一团,你父亲哈哈大笑,突然使出了一记太乙离火刀,将王太监和两个将军烧成乾炭,带着你我朝外飞逃……”

听到此处,楚易气血翻涌,耳边突然响起雷鸣般的呐喊、号叫、惊呼,夹杂着刀兵脆响,以及劈啪的火声……

眼花缭乱,恍惚中似乎看见火光冲天,人潮汹涌,在府宅花园之间奔窜。蒙蒙细雨之中、对面亭阁飞檐之上,俏生生地站着一个人影,白衣胜雪,容颜似画,一双秋波似悲似喜,僧帽念珠,竟是一个女尼……

楚易啊地一声,如五雷轰顶,天旋地转,众多“往事”潮水似的涌人心头,脱口叫道:“雪莲花!”

萧太真咯咯尖声大笑,森然道:“不错!楚郎,你总算想起来了吗?就在楚府南端的文华阁上,我们遇见了南海慈航剑斋的几个女尼,你当时就像被雷电当头劈中,失魂落魄,呆呆地看着其中一个尼姑,大叫道:‘雪莲花!雪莲花!你终于来啦!’”

她眉尖一扬,眼波中充满了怨毒、怒恨,咬牙微笑道:“楚郎,到了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你的‘雪莲花’不是天山雪莲,不是我,而是这个女尼的名字,一年前你重伤昏迷时不住喊着的竟是她的名字!

“原来……原来那夜你等的不是我,而是那个贱人!当你抱着我,吻着我,和我欢好缠绵的时候,心里想着的竟然是那个贱人呵!楚郎,楚郎,你为什么要这么待我?”

楚易听得头痛欲裂,只是不断地喃喃道:“雪莲花!雪莲花!”

萧晚晴惊怒交集,蓦地咬破舌尖,奋力施展天音大法,叫道:“楚郎,你别听她胡说!你是楚易,可不是楚狂歌!”声音清脆明晰,传入楚易耳中。

楚易心底顿时一凛,迷狂少减:“糟啦!再这么下去,不消片刻,我就会神识错乱,发狂而死!”想要摒除杂念,全力反击,奈何此刻周身已被萧太真冰寒真气封镇,丝毫动弹不得。

萧太真雪r剧烈起伏,冷冷道:“寒风呼啸,雨越下越大,浇在身上透心冰凉。看着你魂不守舍地叫着那贱人的名字,看着她看你的古怪的眼神,我浑身颤抖,心痛如绞,就像梦魇里跌入无尽的深渊,想要大声呐喊,即刻醒来,却半点也发不出声。

“那贱人摇头道:‘楚公子,我是出家人,法号拈花,再不是雪莲花了。从前之事我都已忘了,你也休再提起……’”

泛晏小仙、萧晚晴心头大震,齐齐惊呼失声。

拈花大师是当今南海慈航剑斋的掌门,若以道家修境而论,已是散仙级人物。

人称“南海神尼”,声名之著,丝毫不在大悲方丈、法相大师等佛门翘楚之下。

想不到如此人物,年轻时竟和楚狂歌也有如此深的渊源。

萧太真道:“另外几个贼尼也一齐叫道:‘正邪不两立,拈花师妹这次来此,是为了剿灭魔门妖人楚朝禹的,你若有心向善,就当大义灭亲,弃暗投明……’你听若不闻,只是朝那贱人大声说道:‘我不信!你若当真忘了,为何还戴着我送你的念珠?’话没说完,那贱人已摘下念珠,隔空抛了过来,淡淡道:‘万象皆空,念无可念。有珠亦空,无珠亦空。楚公子又何必执着于皮毛表象?’你接住念珠,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身子一晃,想要纵声大笑,却突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笔直地朝下方栽去……”

“楚郎,那一刻我多么恨你,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生啖活吃,看着你伤心欲绝的样子,原该幸灾乐祸才是,但为什么我却如此心疼?我不顾一切地抄身抱住你,泪水汹汹,心想,倘若要死,就和你一起死在这里吧。没有了你,长生不死又有什么意义?

“混乱中,你父亲也不知施展了什么法术,带着我们杀出了重围,逃往吐蕃。

原来他竟真是神门太乙天帝,竟果真和吐蕃暗中勾结……但吐蕃赞普见他已经暴露,再无利用价值,不但不收容我们,反而设下陷阱,假意在逻些城设宴接风,暗中派遣密宗十大高手偷袭围攻。

“一场血战之后,你父亲身负重伤,带着我们逃入昆仑。在那冰d里,他气息奄奄地从怀中取出太乙元真鼎,对我说:‘萧姑娘,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在找些什么。嘿嘿,我很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儿媳,这样就可以和这小子一起振兴神门,做神帝、天后了。只可惜我是看不见这一天啦……’”

楚易一震,这么说来“他”的父亲早就知道神门一切、知道萧太真的渊源身份了!但为何却不告诉“他”?

萧太真颤声道:“原来你父亲早就从我的武功、法术里猜出我的来历了,他之所以这么喜欢我,之所以愿意撮合我们的婚事,也是为了神门大业着想。在他弥留之际,他要我帮你修成太乙离火大法,与你一齐找到轩辕六宝,重振神门。

但他知道以你的个性,绝不会接受现成之物,更不会接受别人安排好的命运,所以所有这一切都不能告诉你,只能一步步地诱导你……

“我悲喜交织,哭着答应了他,也在心里哭着原谅了你。楚郎,你总是说我喜欢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太乙元真鼎,但你可知道,倘若我真只要这宝鼎,当时就可以乘你昏迷不醒杀了你,何必苦苦等到今日?”

“你父亲羽化之后,我将他留下的太乙元真鼎和太乙心经原封不动地藏入你的怀里,然后全力帮你疗伤。但你醒来之后,终日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串念珠,想着那个贱人。”

“半个月里,我软硬兼施,用尽了各种法子,也不能让你回心转意,看我一眼。在你的眼里,我这活色生香的人儿,竟不如万里之外的影子来得真实;我对你的似海深情,竟及不上那贱人对你的负心寡义!

“红豆剧毒不分昼夜地发作,疼得我撕心裂肺,生不如死,但更让我痛苦的,是你对我的痛苦视如不见,毫不在意。楚郎,楚郎,究竟我要怎样才能进入你紧闭的心呢?只要你能看我一眼,表现出一丁半点的关切和爱意,我就算即刻死了也愿意呵!”

“痛苦、悲伤、嫉妒、恨怒……交杂一起,和红豆剧毒一起煎熬着我,日日夜夜。我的心越来越愤激扭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你关注我。”

萧太真顿了顿,娇躯微微颤抖,咬牙道:“于是我故意下山找了一些俊俏的少年,当着你的面,和他们温存亲热,只盼着能激怒你,只盼能唤起你些许的醋意。但你没有。你看着我作贱自己的身子,看着我将只属于我们之间的美好一点点地破坏殆尽,依然不吭一声,木头人般地纹丝不动……

“最后,我终于绝望了。我终于知道,原来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万水千山、天遥地广,而是咫尺之距你最爱的人,他并不爱你……”

听到这时,楚易已是呼吸窒堵,思绪淆乱欲狂,全身只有双足尚未冰冻。心中骇惧已极,知道此时干钧一发,如果再无转机,自己就万劫不复了!

突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这法子虽然颇为冒险,稍有不慎便魂飞魄散,但总强过束手待毙。

当下再不迟疑,凝神众气,哈哈笑道:“好一个诡言强辩、厚颜无耻的妖女!

你口口声声说你只喜欢我一人,却又广收面首,人尽可夫,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痴情和忠贞吗?真他哚心!”

萧太真花容微变,妙目中闪过凄苦、悲伤、愤怒……诸多神情,咯咯厉笑道:“楚郎,你死到临头,我又何必骗你?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这颗心两百年来从未喜欢过别人。

“不错,这些年我的确找了许多面首,但和他们在一起时,我心底脑海想的全是你!他们有些眉毛长得像你,有些眼睛长得像你,有些手脚长得像你……我和他们好过之后,就将他们杀了,将他们这些部位挖出来,缝在一起。迄今为止,我已经拼凑出十七具和你长得极像的尸体啦!”

众人听得寒毛直竖,萧太真柔声道:“楚郎,其实只要你回心转意,普天下的男人我都可以杀得精光。这两百年里,我不知给过你多少机会,只盼你能恍然醒悟,和我一齐厮守相伴,重振神门,做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即便是三年前天山之会,我仍抱着一线希望,倘若那时你说一声喜欢我,我宁愿放弃所有一切,将轩辕六宝的秘密与你分享。但你却心如铁石,拒我于千里之外……

“楚郎,楚郎,究竟那贱人有什么好?与你仇深似海,又薄情寡义,你却对她念念不忘?甚至为了她剃度出家,当一个不伦不类的野和尚?难道在你的心底,我真的半分也及不上她吗?”

晏小仙惊咦一声,才知道楚狂歌之所以扮作一个老和尚,竟是因为纪念拈花大师的缘故,真可谓用心良苦的情痴了。

楚易哈哈笑道:“妖女,雪莲花温柔善良,慈悲心怀,就如天山雪莲般冰清玉洁,岂是你这种狼子野心、狡诈狠毒的残花败柳可以相比?你就算是提到她的名字,都是对她的莫大侮辱……”

“住口!”萧太真大怒,厉声娇叱,四周那铺天盖地的y寒真气顿时稍稍一敛。

楚易大笑道:“既然今日我横竖是死,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嘿嘿,你说我移情别恋,屡次背弃你,但我认识雪莲花比认识你尚早了三年,从第一眼瞧见她开始,就铭心爱恋,刻骨难忘,又哪来的什么移情别恋?与你相识之后,我从未有半天喜欢过你,又哪来的什么屡次背弃?你自作多情,自我中心,以为天下凡被你看中的东西都当归你所有,稍有不如意,就恨不能千方百计将其毁灭,由此可见,你喜欢的不过是你自己罢了……”

他每说一句,萧太真便厉喝一声:“住口!”喊到第七次时,已气得俏脸煞白,浑身发抖,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

她意念一旦溃散,楚易神识顿时大转清明,四周的压力也消了大半。

只听哧哧轻响,从脚踝到膝盖的冰雪迅速消融,体内被弹压的真气也随之逐渐恢复。

楚易大喜,隐隐之中又觉得有些愧疚。这般恶语伤人、扰其心智,未免有些不太正大光明。

但此事不仅关系自己三人生死,更关乎轩辕六宝、天下太平,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当下一边聚气反攻,一边口若悬河,时而描摹自己和雪莲花相识相爱的诸多细节,极尽夸张,深情款款;时而痛斥萧太真对自己虚情假意,嬉笑怒骂,淋漓尽致。

晏小仙、萧晚晴二女眼见形势突变,喜出望外,均自猜到了楚易的计划,当下一齐添油加醋地起哄附应,极尽讥嘲挖苦之能事。

萧太真起初还只是愤怒气苦,但越到后来越是伤心悲楚,忽然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颤声道:“罢啦!罢啦!楚郎,原来这就是你眼中的太真吗?在你眼里,我当真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冷血妖女?”

楚易心下微有不忍,但眼看着她意动神摇,冰寒真气急速地溃退出自己经脉之外,哪能在这节骨眼儿上功亏一篑?

于是依旧冷笑道:“难道不是吗?这世上你唯一关心,便是如何夺得轩辕仙经,统一神门,如何长生不死,称霸三界。我也罢,晚晴也罢,翩翩也罢,甚至李玄也罢,都不过是你达成目的的工具罢了!”

“楚郎,这两百年我算是和你白相识啦!”萧太真泪水涔涔,咯咯厉笑道:“不错,我的确做梦也想着要重振神门,但却是为了能和你一起逍遥三界。为了和你呵!若不是这两百年来,你对我薄情寡义,让我心灰意冷,让我对你的欢喜、信心一点点地消磨殆尽,我又怎么忍心放弃你,和李玄那j人结成同盟?”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浑厚而磁性的声音大笑道:“楚兄千万别冤枉萧天仙了,这些话句句发自她肺腑,本王可以作证。”

众人心中陡然一沉,冷汗浃背。循声望去,只见夜穹碧蓝,雪山参差,一个紫衣王公乘风翩然而来。

那人俊美秀雅,满面春风,斗篷披风猎猎鼓舞,不是李玄是谁?

第二十九章 紫微大帝

楚易心下大凛,暗呼糟糕。(读吧文学网首发 http://。。)

他与萧太真的对抗正值白热化之时,生死攸关,谁也抽身不得;晏小仙、萧晚晴两人又偏偏丝毫不能动弹,倘若李玄此时乘隙偷袭,四人只能束手待毙……

萧太真花容微变,霎时间醒过神来,秋波流转,传音道:“楚公子,我们鹬蚌相争,不过是白白便宜了这老渔翁。不如我们数三下,一齐罢手如何?”

楚易心中一震,凝视着她的双眸,思绪飞闪,一时也不知该不该信她。

蓦一咬牙,忖想:“他,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搏上一搏,信她一回便是。倘若她敢使诈,我便用玉石俱焚大法和她拚个同归于尽!”

当下微微点了点头,口中却哈哈大笑道:“这可真是‘说曹c,曹c到’。

李玄小儿来得正好,朕正愁解决了这不肖子孙后,没地儿找你算帐呢,你倒自个儿送上门来啦!”

萧太真眉尖一挑,容光焕发,立时又恢复为那颠倒众生的魔女,咯咯娇笑道:“李郎莫听这小子虚张声势,妾身已经将他完全控制住啦!刚才这些话都是为了淆乱他的神识故意这么说的,你可别当真。”

两人一边说,一边一齐将真气徐徐后撤。彼此仍有忌惮之心,生怕被对方所乘,所以不敢收得太急。

“太真放心,我和你相识四十年,你说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现在总算能分辨得出了……”李玄来势如电,瞬间已然冲到,扬眉笑道:“若不是我早有防备,在晴儿体内种了北极星石,一路追踪到此,这次只怕就要被你骗得两手空空啦。唉,滴水之恩,岂能不涌泉相报?”

说到最后一句时,银光暴s,山壑中陡然一亮。

紫微星盘螺旋飞转着,罩在二人头顶,轰地一声,突然扩大了十倍有余,闪耀起万千星光,交错飞舞,一一投s在他们身上。

楚易、萧太真齐齐一震,脸色倏变,只觉得周身大x如被无数利剑瞬间d穿,疼得连毛孔也陡然收缩起来,真气顿时反激鼓舞,在四周形成波浪似的气罩,吞吐不定。

“九天银河!”萧晚晴二女大骇,失声低呼。

“九天银河大法”是紫微门独有的至为凶霸妖诡的两伤法术,一经使出,可将紫微星盘的威力发挥至最大,犹如万剑齐飞,无坚不摧。

这种法术最为妖异之处,在于能使紫微星盘暂时变成吸敛、反s对方真气的神器,遇强则强,受众的反弹真气越是强沛,紫微星盘激s出的光剑也就越加猛烈凌厉,直至将受众r身完全摧毁,并将其元神封印盘中。

但既是两伤法术,自然是威力越大,对施放者损伤也就越大。

此妖法被称为西唐九大妖法之一,自伤程度更是惊人。稍有不慎,连施放者的奇经八脉,都会被紫微星盘牵引的真气所震断灼毁。

李玄不惜自损经脉,痛下杀手,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