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部分(1/1)

但是辉月,我会一直保护你,你不用长大也没关系。

慕原笑着说:“快到我们族人住的地方了……虽然说族规甚严,但是你人品不差,应该不会被他们说。要不要跟我去看一看?我们族人住的山谷很美,也有良医好药,对他的身体应该有帮助。”

我微微沉吟,然后点头说:“好。”

紫花的海,铺天盖地,淹没了所有的绿色。

风吹起碎的花瓣,象是飘起了淡香的雪。

这是一片紫色的香雪的海。

“白江紫海,隐龙在泉。”慕原脸上有自豪的笑容。成鸿依旧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不快不慢的走着。

头上的天显得那样蓝,象是深蓝色的一块宝石,澄澈而深邃。

“应该是安全了,现在离城镇远,大约那些人已经放弃了他。”慕原的下巴轻轻一扬,话里说的是辉月,这个我们都心知肚明。

我们并排坐在马车的御座位置,辉月在车里静静的一声不响。

“那个……有些忌讳你得记一记。”慕原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搔头:“不管你以前吃不吃,到了我们族里千万别说你想吃鱼……泉里湖里鱼多的很,但是你一点儿都不能碰他们。其它的倒也没有什么要回避的。”

我心中微微一动:“你们族人有什么好认的标记吗?”

慕原奇怪地看看我:“没有。实际上有的人很会潜迹匿形,有的时候对面站着我都认不出来他是我同族。”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辉月挑开车帘,整个人扑在我背上:“飞飞。”

孩子毕竟是孩子,早上醒来的时候一点不对劲的表情都没有。

昨天晚上那件事对他而言并不是很重要。

就象他饿了我喂他吃的,他冷了我为他加衣。

他有欲望的时候,我为他纾解。

这是一样的事情。

“飞飞。”他抱着我的脖子这样轻声喊。

成鸿催马走近,冷冷哼一声,加了一鞭,越过我们跑到了前面去。

辉月根本不明白他在做什么,我不怎么在意,轻轻拍着辉月手背安抚他。

倒是慕原道歉:“他这人是木头脑袋,你不要理他。”

隐龙谷的入口,是在水的下面。

一面湖水。

慕原把外面厚重的袍子解开来放到一边,摊摊手说:“要在下面潜很长一段,我带成子先过去,等下回来接辉月,最后接你。下面有很长的暗河,辉月可能会辛苦一点,但是有我在,保他平平安安的过去。车马留在这里,我会让人过来照看。”

我看看湖水,微微一笑:“虽然可能是不如你,但是我也不是不通水性的。你们在前面,我带着辉月在后面跟着。”

慕原眼中亮光一闪:“也好,不过你自己掌握好分寸,挨不住的时候不要硬撑,我会帮你。”

慕原落水的时候只有轻轻的刷一声响,水面象是被轻轻刺开一样,没溅起一点儿水花。

碎银鞭一端缠在辉月的腰间,另一端缚在我身上。

轻声的安慰他:“水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会带着你,不会有危险。”

辉月睁着一双明澄的妙目看着我,并不象以前那样见到水会畏缩害怕。

不知道想到什么,辉月轻轻笑了一下。

他笑容平和温柔,美丽的眼波比湖水还要澄澈动人。

心跳的频率乱了一下。

我轻轻咳了一声:“那我们也下去吧。”

和慕原不同,因为怕伤到辉月,所以我们是慢慢步入水中的。

到水漫到胸口,我转头看看,辉月向我一笑。

两个人投入到凉浸浸的湖水中去。

眼睛在水中睁著,一草一尘看得清清楚楚。

辉月是半眯著眼的,美丽的面容在水下看起来有些奇异的脆弱感。长长的睫毛在水中根根分明。

脸色是极柔软的白,被水波的碧色浸得象是要融化一样。

我一手抱著他的腰,唇贴上去渡气给他,身子向下潜。

慕原一手勾着成鸿,一手向我轻轻挥了两下。

我迅速跟了上去。

好象有个极快的念头从脑中掠了过去。

太快了,没有抓住那一闪即逝地的断念。

没有余暇去想,我们在一团昏黑的暗河中逆流而上。

“喀喇”一声轻响,湿淋淋的从水里冒出头来,攀缘上岸。

我抹了一把面上的水,先看辉月的状况。他睁开眼睛,水光迷离地看着我。然后转头看着四周。我的身上一点水珠都没有,头发和衣服都是干爽的。

解释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我自己都不明白。

慕原在身后的树下朝我们招招手,他的头发衣裳也是干燥的,手上拎着包袱和鞋子。成鸿身上湿淋淋的与辉月一样。

在树背后,念去水咒替辉月弄掉身上的水。

他只顾四下看。

“这是……”

“隐龙。”慕原带著淡淡的自豪,神秘地一笑:“欢迎回来,飞天。”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你知道了?”我问。

“原来不确定,现在是知道了。”他一笑:“想不到路上捡到个同族。不过……你好象不太清楚……”

我点了点头:“我从小就流落在外,对这里一无所知。”

慕原点头:“那就怪不得了。”

成鸿看样子还在与慕原赌气,站在一边不说话。

我们整束了一下,向东走。

青山隐隐,绿树郁郁,碧水似明境,风动长草轻。

我有些迷惑的看著象虚幻的美丽景色。

只有在少年的时梦中,才出现过的美丽景色。

这样一片美丽得让人心神俱醉的溪谷。

一片绿茫茫的长草的平阔谷地,间中点缀著象晶莹露珠的小小湖泊。

近处一株开满了白花的树枝杈低垂,象是被那重重堆雪压弯了腰肢,轻风过处,粉飞蝶舞一样的乱花纷纷扬扬迷乱人眼。

“走吧。”

慕原走在前头。

走不多远便听到水声潺潺,参天的古树下,象是鸣玉溅珠的一眼泉水汩汩流淌。大石上生满了青苔,幽绿葱葱。

看我注视那眼泉,慕原微微一笑:“这是第一泉。入谷必经的一共是十八眼泉,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的。隐龙最多的就是水,泉,溪,池,湖,河,飞瀑,细流……形形色色的水,颜色气息形态全不同……世上能有的水,这里都有。刚烈的,温柔的,涓涓细流,惊涛骇浪……天映水,水映天。青山绿树白草黄叶红花雪峰蓝天……水象明镜一样,所有的美丽都成了双份的,让人觉得……在世上,一双眼就是为了可以看到这样的美丽而生……”

长草在脚步的起落间发出簌簌的声响,空气中是清冽的香气,却分不清是什么的香。是花香,草香,水香……还是风本身的味道。

我有些迷惑。

辉月走得并不平稳,有些跌跌撞撞的。

我微微屈膝俯下身,把他负在背上,大步跟上慕原他们俩。

好象在梦中见过一样……这样平和而安详的地方,美丽得象是梦境的地方。

真的有这样的一处山谷?还是强烈的想念造成了幻觉?

天色渐渐的暗了,夕阳最后最红的一抹胭色抹遍了眼帘,所有的一切都涂上了金红色。

夕阳沉入了西面的山群中。

大地一片苍茫的暮色,深蓝的天幕上有一点一点的明星。

似破碎的宝石一样有著美丽遥远而冷漠的光。

淡淡月光下的草甸中,四个人的身影隐隐迭迭。

……………我是大汗淋漓的分割线…………………

这一部分与鲜的描写是重叠的, 不是有意偷懒,确实是走到了隐龙这里啊……

慕原说:“你要不要去见一见族中长老?我替你安排。”

我想了想说:“我先安顿下。”

说是安顿,其实重要行李不过只有一件。

辉月。

但是,这次他却没有那么好说话。

许是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怕生的厉害。我安慰他,拍抚他,哄他睡觉,都不行。

他就是睁着眼睛拉着我的袖子不松手。

有些无奈,慕原倒说:“没关系,长老并不是狷介的人,辉月同去也好。再说,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没什么好回避。”

带着辉月一同去。

成鸿倒是没有和我们同去,他说累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他还在和慕原赌着气。

慕原带路,山径曲曲折折,幽林旁立。

隐龙谷美如画卷,蓝的天,白的云,青的山绿的水。

真的象是世外桃源。

长老的居处在一大片竹林中,房舍是青竹搭建,所用竹子只是简单的刨去了旁枝分岔,一点加工也没有,竹沥的清香让人为之精神一振。

慕原在精舍外站住脚,扬声禀告,里面有人说请进。

说是长老,其实一点儿都不老。

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余岁上下,一脸笑容,眼睛一看就是精明强干,客气寒喧的话说得好听又有分寸,十足是个人精,啊,也许应该叫龙精。

才跟着慕原喊了一声长老,他连连摆手笑:“什么长老不长老的,没的让人听着觉得我已经要入土了似的。我叫明吉,你喊我明大哥也成,喊名字也行。”

不由得也笑了,喊了一声明大哥。

慕原把我的情况三言两语的说了,明吉的脸色变得郑重,转向我说:“请伸出手来我看看。”

我依言捋起袖子把手伸出去摊平在桌上,明吉只看了一眼,脸色大变,脱口道:“子霏!你是子霏!”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他一把拉着我手,神情激动:“你是子霏!龙子霏啊!”

辉月静静坐在一边看着我们,一只手牢牢扯着我的袖子不放。

明吉冷静下来,僮儿倒上茶,我们四人坐在竹制的桌边,听他慢慢讲起从前。

“你不记得这里的事情,也难怪,当时你年纪很小……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有一天隐龙的结界突然d开,灵妖趁虚而入,你在乱中失散,从此后再无音讯。这么多年来许多族人明访暗寻,都没有线索……谁也没想到你会成了赫赫有名的飞天殿下……”

我慢慢的说:“他们当初捡到我的时候,我只会说飞飞二字。原来……”

明吉点一点头:“当时你的r名,是唤做霏霏,不过此霏非彼飞。你出生的时候连日阴霾,霪雨霏霏,因此得名。”

我的手在桌下,紧紧握着辉月的。

听着这些许久之前的事。

自从化身为龙之后,我隐隐想起许多前尘。只是一直被行云和辉月牵绊了大部分的精力,没有余暇好好去想一想。

“现在世上银龙一共只有五条……倒不是繁衍困难,也不是银龙天生孱弱。实在是因为银龙的龙骨太过宝贵,成龙的龙骨坚不可摧,当年上界有名的映龙盾……就是斩杀了一十九条成年银龙取脊骨珠制成……龙族隐居一隅,也是迫不得已。幼年银龙的龙骨龙髓……都是可以活死人r白骨的良药。当年你不见了,大家一面寻找,一面……其实都不抱什么希望。”

他喝了一口水:“你的亲族这些年都……一一去世,银龙的数量越来越少。”明吉抬起头来:“连同你,我,慕原,还有慕原的弟弟嘉宇,还有另一位……这世上只有五条银龙。”

明吉极力镇定,但声音还是止不住有些颤:“我的父辈都死于非命,兄弟尽数夭折,都是因为这个原因。隐龙现在布了重重结界,入口隐秘,族人非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谷……不过是偏安保命之途。”

一席话,直说到天明。

慕原的眼圈也红了,我也哽咽着出不了声。

明吉声音已经嘶哑,送我们出门的时候,竟然连一句送客的话都说不出来。

辉月在晨曦中站住,紧紧拉着我,衣带在风中烈烈作响。

“吓到了你了吗?”我摸着他的脸颊轻声安慰。

他的脸上冷冰冰的。

“一定是累了。一夜都没有睡,”我柔声说:“我带你去休息好不好?”

他轻轻点了点头。

慕原带我去客舍之类的院子。我谢过了他,他有些勉强的微笑:“早就有些预感,觉得你身上的气息熟悉,只是没想到我们不但同族还是同类……你不用跟我客气,这里也是你的家。你先在这里住着,我回来我让人送日用的东西来。”

和他简短地告别。

辉月刚才走到一半路已经体力不支昏昏欲睡。

我一路半扶半抱着他。

慕原转身离开,我把辉月打横抱了起来,走进客舍。

&&&&&&&&&&&&&&&&&&我是粉累粉累的分割线%%%%%%%%%%%%%%%%%%

刚才写了一千多字都丢了,现在的是重写的。。

好累好困,去睡鸟。。。

满山满谷的翠竹,推开窗扇,绿波层层,碧浪起伏。

风中似乎都带着满满的碧色。

风吹着头发衣衫向后飘飞。

天是灰色的,阴云低低的压在山顶。

看来有一场雨要下。

辉月侧卧着睡得沉静,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淡淡的阴影。

有人轻轻敲响院门:“屋里有人吗?”

声音也很轻。

门是虚掩的,我应了一声:“请进来吧。”

门被推开,有人捧着一大叠的被褥毡毯站在门口,手里的东西高高迭起挡住了他的脸,但是声音很清脆,还带着童声:“我是莫忧,你是龙子霏哥哥么?”

这声音天真而坦率,带着一丝丝的兴奋。

我走上前去接过他手里捧的东西。

一个清清秀秀的少年冲我笑笑,有些紧张:“子霏哥哥?”

我应了一声。

“长老叫我来送些铺盖,和你同来的朋友不是我们族人,这些天会比较阴寒,怕他身体吃不消。”他有些腼腆的笑笑:“慕原哥哥到泉底去闭关了,你有什么短少的都告诉我不要客气不说。”

我点点头,向他笑笑:“多谢你了。”

他摇摇头:“刚还说不要客气,你还跟我道什么谢。中午我会送饭过来,谷里的饭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我们虽然不是素食,但也很少食r。”

我说不要紧。

这样的饭菜辉月想必会喜欢。

他厌弃调料,极少食r。

我则是无所谓,不重口腹之欲。

他说话简单直白,也不掩饰好奇的一直打量我。

这样坦率的个性在外面的世界确实不多见,让我觉得莫名的有些熟悉。

等他告辞走了,我才想起那熟悉的感觉由何而来。

……象行云。

那样毫无顾忌有话就说的个性,不过行云是出于骄傲,这个叫莫忧的孩子则是出于天真。

辉月沉沉得睡过了整个上午,送午饭过来的时候天色愈发阴沉,慕忧端着一个托盘,还有一个年纪跟他相仿的少年,叫做莫离,提着一个箱笼,里面是灯烛之类的日用之物。

“长老说得晚了,我才翻倒出这么一点。”他有点不大好意思的笑笑,眉眼沉静分明,并不多话,与莫忧不相同。

“喊我小忧好了,喊他小离。”莫忧说。

我笑着点头。

轻声哄劝辉月起来吃东西。

他需要一小会儿时间才能清醒,虽然眼睛已经睁开,但是茫然一片并没有焦距。

还是沉浸在梦幻中一般。

我拿湿手巾为他抹脸擦手,他才眨动眼睛,长长的睫毛象扇子开合,彻底醒了过来。

小忧和小离不掩饰好奇,一直在看他。

初醒的辉月似新月融融,美不胜收,难怪他们会这样看。

天气的确有些阴寒,窗外下起了细雨,沙沙的声响由远而近,把这栋房舍温柔的包裹起来。

替辉月套一件厚些的外袍,细心系好衣带,扶他坐在桌前。

小离为他盛满了一碗汤,辉月看看我,并没有伸手去接。

我微笑着把汤碗接过来,然后拿调羹舀汤喂他。

小离有些沮丧的看着我,我明白他心中所想,柔声解释:“他只认我一个人,并不是讨厌你,你要是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是不是也会怕生?”

小离想了想,微微笑起来,点了点头,替我也盛汤装饭。

“我要等一等,等他吃完我再吃。你们吃过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吃吧。”

他们并没有推辞客气,带来的饭菜也足够四个人的份。

雨下得紧了,我有些担心地问:“你们回去方便么?雨看样子会越下越大了。”

小忧小离相顾一笑,小忧说道:“龙族哪有怕水的。每年的雨季族里都欢喜平安,说明一年都水足人兴呢。”

我失笑。

虽然是同族,可是我一点儿也不了解。

思考问题的方式也和他们不同。

“晚上我们会再过来。”小忧挥一挥手。

他们拎着食蓝走了。

我站在院门口看他们渐渐走下山坡。

看得出隐龙的人并不喜欢群居,细雨中的山谷祥和而静寂。

一栋一栋的竹舍木屋互相之间都离着一段距离,郁郁葱葱的林木遮掩了道路,小忧和小离的身影转了一个弯,被竹林挡住看不到了。

辉月轻轻的走出来,站在身旁并不出声。

细雨落在衣上发上,有些乌润润的潮意。

“外面冷,进屋去吧。”我轻声说。

他看看我,忽然微微一笑。

不知道他是什么事情而欢喜,这个笑容里充满了愉悦平和。

我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略有些湿润的头发象是要吸在手掌心里,那样含蓄而不分明的柔软。

辉月没有再睡,我从小忧他们送来的东西里找出了笔墨,铺平了纸,让他坐在案前。

执着他的手,教他写字。

“辉……月……,你的名字,就是这样写。”

“来,再写一次。”

看得出辉月心情是很好的,没有一点儿不耐烦的神色,慢慢的运腕走笔,几个字写得似模似样。

“辉月,你的名字叫辉月。”我重复着。

总有一天他会记得,他的名字叫辉月。

一切都可以再学起来的,是不是?

写满了两张宣纸,我心满意足,收拾笔砚:“你写字总是有天份,一点都不象初学。这样看来不用多久就可以学很多字了。”

他托着腮在一旁静静的不出声,唇边带着浅浅的,纯真美好的笑意。

屋里昏暗,我点了灯。

外头的雨势越来越大。

雨滴打在竹叶上,哗哗的声响。

辉月不知道何时趴在了窗前,探身向外看。

难得他对身外事物有兴趣,我站在他身侧,倾身为他遮挡一些雨水。

风吹得檐角的铜铃叮叮的响,在一片雨声中,虽然轻,却声声入耳。

辉月伸手接了一把雨水,回过头来向我微笑:“飞飞。”

他手微微掬起,雨水在他的掌心聚了小小的一洼。

“飞飞。”他手伸向我。

象是要把这些雨水送给我。

我伸出手去承接他递近的水。

辉月忽然眯了下眼,神情象一只俏皮而慵懒的猫儿,并拢的手指忽然全部张开,水迅速从他的指隙里全流淌起了。

他咭的一笑,看着我什么也没有接到的表情。

象是很开心的样子。

有些无奈的,纵容的揉揉他的头发。

辉月有样学样,湿漉漉的手也摸上了我的头发,乱揉一气。

“飞飞。”他眼里有喜悦的光芒,手滑到我的颈后,扑进我怀里。

我轻轻揽着他,并立在窗前,看着窗外。

天地间连绵无边的细雨,在风雨中的飘摇的竹海。

象是身外的一切全都不复存在。

只剩下这天地,这细雨,这一间遗世独立的木屋,还有两袖清风。

辉月反过手来抚摸我的脸。

手指上还有雨水的湿意和凉意,指尖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飞飞。”他轻声唤。

屋里昏暗,我看不清他幽幽的眼眸里,盛着什么。

只是有些浅浅的水的银光,在那两汪深潭似的眼睛里荡漾。

树影幢幢,雨越来越大,隐隐有闷雷在山的那一边响起。

辉月在风雨中睡得安稳。

我却没有睡意,坐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外面。

明明雨声灌满了双耳,我却只觉得寂静。

没有声音,没有光亮,没有一切凡尘喧嚣的寂静。

象是……

回到了真正的家乡,心扎根的地方。

雨声让我觉得亲切而熟悉。

觉得有些冲动。

莫名的冲动,很想与这雨,这无边无际的由天而降的水幕,更亲近一些。

回头看了一眼沉沉睡着的辉月,我轻轻推开窗,翻身纵了出去。

清凉的雨滴落在脸上,却没有沾湿肌肤。

十分奇异的感觉,感受到了雨的湿润和清凉,可是那水却没有停留在肌肤上和头发上。

伸出手去接了一把雨滴,那些水珠在掌心滚动,象荷叶上的露水。

从掌心的隙缝里流走的水珠,没有在手上留下任何痕迹。

我惊异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手臂和身体。

雨水并没有淋湿我。

不知不觉走入了竹林。

水亲近我,但没有淋湿我。

这是龙族的法力么?

有些迷惑的伸展身体,仰面向天。

这是我的来处,我的家园,我的故土。

我是一条龙。

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想法也没有。

只是在雨中把自己的身体舒展到了极限,感受那无边无际的水的包容。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我终于慢慢找回理智,沿着来时的路向回走。

那一幢木屋和小院在雨夜中显得孤伶伶的。

我轻轻推开门,屋里很黑。

动作尽量放到了最轻。

我怕惊醒了辉月。

可是等我站到了屋里才发觉,屋里并没人。

没有了辉月那匀净平稳的呼吸声!

我两步走到了床前,伸手去探。

抓到了空软的薄被,下面并没有覆盖着人的身体。

辉月去了哪里?

他明明是怕黑的,而且这里他根本一点儿不熟!

屋里没有,院子里也没有。

辉月去了哪里?

我推开门跑出来,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可是回答我的只有雨声。

辉月哪里去了?

是谁带走了他还是他自己离开了屋子?

他只认我,连慕原和成鸿也不肯亲近,就连今天小忧小离他也是不肯接触的!

应该是他自己离开的,因为床前没有我摆得整齐的鞋子。

他会去哪里?

这样的雨,他又不同于我,况且他现在什么法力也没有。

会迷路,会跌倒……

会受伤……

心里象是打翻了热的油锅,我找不到呼吸的频率。

茫无头绪的沿着山路奔跑,呼喊。

山路只有两条,一条是我刚才来的方向,一条是下山的方向。

一颗心象是硬裂成了两半,一半焦灼不堪,一半竟然还可以冷静思考。

薄被软衾还有余温,辉月不可能走远。

“辉月……”

“辉月……”

我飞身疾驰,声音凝了起来在大雨中远远送了出去。

辉月。

你在哪里!

忽然一声细弱的呼喊,轻得几乎听不见,在哗哗的雨声里似有若无。

我一下子住了脚。

那呼喊声又响起来。

我大口喘气,努力分辨方向,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疾纵。

大雨遮住视线,隐隐的看到一棵树下有白色的一团人影。

“飞飞……”象猫咪似的细声呼喊,带着哭泣的声音。

“辉月!”

我觉得提到喉咙口的心一下子沉回胸腔里,巨大的落差几乎让我窒息。

大步的走过了他,辉月抬起头来,一道闪电亮过,他脸上满是脆弱迷惘和恐惧。

我伸出了手,他扑了过来,紧紧抱住我的颈子。

是孩子那种不安的拥抱。

用力的程度象是要把我勒进他的身体里变成一个人一样。

“辉月,”我紧紧回抱他:“不怕,不怕,我在这里。”

“飞……”他哭泣着,身体冰凉不停的颤抖。

“不怕,不怕了,我在这里。不要怕。”胡乱的安慰他,伸手摸索着确定他没有受伤。

他瑟缩着,我碰到他的手肘的时候他颤抖的厉害。

我翻起他的袖子看,隐隐有血痕。

应该是跌伤。

大雨浇得他一身透湿。

我伸手抄过他的腿弯把他横抱在手,展开身法向回奔。

辉月抽噎着搂紧了我的脖子,把头埋进我的怀中。

“冷吗?”我一手抱着他,一手关上屋门。

他只是紧抱着我不肯松手,一句话也不说。

就算他冷,他痛,他也说不出。

腾出一只手点了灯。

辉月脸色惨淡的白,湿淋淋的头发胡乱的披在脸上身上。

他一定是跌了跤,膝盖处和手肘处都有淡淡的血痕。

顾不上说话,把他已经湿透的衣服脱了下来,寻了干的布巾为他擦干身体。找了一些伤药来给他上药。

辉月始终有一只手紧紧拉着我的衣摆不松开。

象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药粉撒上那破皮的伤睡,他痛得落泪,委屈的握紧我的手指:“痛……飞飞,痛……”

我也痛。

心痛。

为他的狼狈和受伤。

“飞飞,飞飞,飞飞,飞飞……”象是要确定我的存在,他一遍一遍的喊我的名字。

因为找不到我,所以才出去的么?

包好了伤处,我把他抱在怀里。

对不起辉月。

对不起,我留下你一个人,让你孤单害怕了。

对不起,对不起。

原谅我好吗辉月?

下次再也不会了。

他的身体冷冰冰的,头发还在滴水。

我念去水咒,拿毡毯包住他光l的身体,用体温去熨热他,用双手圈抱着他。

我要确定他是好好的存在,没被我弄丢。

也让他确定我是好好的存在着,没有遗弃他于不顾。

“对不起,辉月。”我捧起他的脸,认真地说:“我再也不会一个人出去,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他紧抱着我不说话。

“还痛吗?”我用指尖抹去他眼里又落下的泪:“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要哭了好不好?不会再有下次了。”

辉月终于是慢慢平静下来。

身体不再颤抖,也渐渐回复了温度。

我用双手紧紧抱着他,窗外大雨倾盆。

一点孤灯如豆,烛影摇摇。

辉月的身体渐渐变得更热了。

一阵风扑进窗子,油灯晃了两晃,扑的一声熄灭了。

袅袅的一线青烟升腾,带着经火的灯油特有的一股寂灭的味道。

辉月捧着我的脸,在黑暗中胡乱摸索,象是迷路的孩子找不到方向。

他的嘴唇凉薄柔软,在我的面颊上磨蹭亲吻。

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心跳得很快。

然后,越来越热。

他的唇盖在了我的唇上。

屋里全是雨的味道,和那熄灭的油灯的青烟气。

辉月的靠近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而脆弱的。

让我没有办法用力将他推开。

在他不安和受伤的时候,他向我寻求温暖和慰藉,我怎么能推得开。

我似乎一直在伤害他。

虽然不是有心,但他却因为我的不在意和疏忽而受了伤。

之所以辉月会是今天的辉月,是因为,我跳湖。

而他跟着下来。

他是想要救我拉我上去,还是想要陪我一起走,一起堕落?

辉月。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对你才是最好。

可是我不想伤害你。

不想。

现在世上我唯一的牵挂就是你。

除了你,我再没有别的理由,可以活下去。

你能够幸福吗?辉月?

在我的身边你幸福吗?

我能够给你幸福吗?

他的热度慢慢也传给了我,头有点昏昏然。

本来是坐在床沿,因为他慢慢伸展身体,我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

视野里一片暗沉沉的黑影,辉月覆在我的上方。

长长的头发披下来垂在我的头的两侧,象是拉了一道沉厚的帘幕,隔开了身外的一切。

世界好象只剩下了,他的眼睛,和我的呼吸。

都是热的,乱的。

我想起行云。

这一刻还是在想行云。

辉月的情欲我感觉得到。

他心智象孩子身体却不是幼童。

他在莽撞的寻找,摸索,想为自己找一个出口。

衣裳在这样的厮磨间都散开了。

他的头发垂在我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滑过我的身体。

象泉水,象丝绢,象清风一样的擦过去。

那片被拂过的肌肤上,留下的是微痒而让人觉得酸楚的痕迹。

以为心已经死了,可是身体还活着。

行云,我的身体为什么还是活着的?为什么,我还是感觉得到自己在渐渐发热?

为什么你走得那样爽利干脆,不肯留一点牵系给我,让我可以追寻你的背影,上穷碧落下黄泉。

天上人间,何处得见?

为什么我的心已经枯死了,连一点生机也没有。

可是身体却还活着呢?

辉月笨拙而小心的亲吻我。

他的嘴唇一点一点的滑过我的额头,眉宇,眼睛,鼻梁,面颊,下颔,嘴唇。

象是在确认我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又象是在宣告某种领地占据的盟誓。

他的唇慢慢变得温暖湿润。

呵出的气凝在我的脸上,有些朦朦的潮意。

背脊象是被电流通过,不是那种瞬间的雷击般,是一点一点的,从四肢百骸升起的热流,汇成了一支,慢慢的,由下而上,贯穿全身。

没有力气。

一个人的心,究竟可以承受多少的酸楚疼痛和温暖感动?

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当这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同样汹涌的扑上来。

你的心,会变成什么样?

会被痛楚捆绑勒碎,还是会被柔情化成一滩春水?

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要决堤。

行云,行云。

我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

象是要从这种重复的惦念里找到勇气,找到方向。

轻轻的,试探的,啄磨的亲吻,渐渐找到了停驻专一的地方。

辉月吮吻我的唇。

象是婴儿寻找他的生命之源。

他的吸吮渐渐深入而用力,象是要把我的生命力从那里全部的汲出去。

吞下去,让我变成他的,也让他变成我的。

辉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现在的你什么意识也没有,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手胡乱的摸索我的身体,颈项,肩膀,胸膛,腰肢,小腹……

我握住了他的手,一齐盖在他的两腿间。

那里是他情欲的象徵,是代表他不是一个孩子的象徵。

似乎在上一次,他因为慕原的法术而落水受惊的时候,我就这样安慰过他。

心智是孩子,身体是成年人。

象是照顾他的冷暖一样,我曾经照顾过他的欲望。

轻轻握住那里摩擦。

辉月轻轻喘息着,伏在我的胸口。

与上一次不一样。

上一次他只是被动的接受着这一切。

可是现在他好象并不满足于我的抚慰,他似乎想要更多。

象是贪心不足的孩子,你给他一块,他会缠着你再要一块。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想要,还是只是出于撒娇的习惯。

我心中有些乱。

不复一贯的清如水明如镜。

那种看淡一切的超然,离我而去。

手上加重,速度变得快。

辉月身体颤抖,呼吸破碎的依附着我。

我们正在做着什么事?

这是对是错?是劫是缘?

我茫然,象是报复又象是要渲泄地,用力对待辉月的身体。

…………………………我是h到一半的分割线……………………………………………………

下面,嗯,下面。。然后。。。咳,那个我累了,歇一会儿……

风宝宝被群殴中……

长醉不知身是客,前尘旧恨入梦来。

辉月在我的掌中喘息低吟,不肯放弃地渴求我的身体。

我茫然的看着上方的一片黑暗。

答应过行云,一切都给他。

可是,却发现,我给他的,原来只有那么少。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快乐过,在羽族的那段时光,在折返天城的路途上。

那些相伴,亲吻,肌肤之亲。

行云是不是真的快乐过?

总是觉得他在不安,埋在心灵最深层的不安。

他在恐惧,拼命的想要多攫取一些,多拥有一些。

所以,也想全部都给他。

不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不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希望可以让他得到平安和快乐。

我多想全都给他,填满他所有的空d,抹平所有受过伤的凹痕。

可是给不了。

我再也办不到。

说过的话没有办法兑现。

行云,我食言了。

说要保护你,永远不让你受伤害。

可是只是一转眼,你就消逝在了我的面前。

说要和你相伴相依永不放手,却在中途离散。

曾经想过就算是死亡也不会分开我们。

可是现实是那样的残酷,我是如此的渺小和无奈。

说要和你同去同归。

可是我没有办法追寻你的脚步而去。

因为我不够决绝?

还是不够爱你?

我不配得到你的爱,对吗,行云?

我放不开辉月。

我做不到对你的承诺。

行云,行云,你在这冥冥的黑暗中,俯视着我么?

看着我对誓言的轻忽,对爱情的背叛。

一切的一切,只用不得已三个字,可以轻轻盖过去吗?

你在看着我么?

看着我懦弱的活着。

卑微的生存,麻木的前行,怀抱着细小的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