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1/1)

我根本无处可避,被龙卷风卷带着飞至半空,暴虐的气流撕扯着我早已疲累不堪的身体,五脏六腑似要被挤压出血沫来,几次呼吸之后,数个龙卷风碰撞合并,压力瞬间又增加了数十倍,身体再也承受不了如此大的压力,几近崩溃!

生死一瞬间,我孤注一掷地调动所有灵魂之力遍布全身,内外作用之下,全身骨骼“啪啪”作响,四肢百脉如煎如焚,那种灵魂的煎熬,痛得我几欲昏死过去。

我咬牙苦撑,灵魂的坚韧强悍在这一刻更大程度地显现了出来,神志在混沌边缘挣扎,却始终不会完全沦陷。

脑海中已然缩小暗淡的的太极图疯狂旋转起来,细小而莹亮的绿色光芒散发开来,渐渐地y极趋于深绿,阳极颜色变浅,与之前的一色相比显得泾渭分明起来。

体内的灵魂之力与外面的风压并不稳定,互相倾扎间,身体破损了又修复,让我的神志在地狱天堂间沉浮挣扎,每一次修复之后身体就显得更加强韧,再次破损的时间渐渐拉长,如此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

再次掌握了身体的行动后,我并不急着移出龙卷风的风暴中心,而是坚持着难得遭遇的特异修炼过程,直至身处再大的压力下仍丝毫无损。而此时我的功力强度已一再突破,越至青阶中段!

危机过后,我体悟了下这次的进境,功力进步倒在其次,眸杀术才是最大的收获。这个技能不但可以瞬发,耗费的灵魂之力对于能不断恢复的我来说几可忽略不计,在杀机密布的环境中显然是道保命符。

真可谓福祸相依!

我身边这只形似鸟雀的家伙便是我在刚进入险山峻岭时用眸杀术救下来的,呃,虽然我当初的原出发点有些难以启齿——尤其不能让这只臭p、啰嗦而又j猾的小鸟知道。

当初,我以极佳的目力看见数只枭鹰在抢夺一颗小小的鸟蛋,感到非常好奇。枭鹰是一种极为残暴的食r鹰类,胃口极大,又怎么会去抢一颗小小的鸟蛋,塞牙缝都不够啊!必有蹊跷!

好吧,我承认我当时是想将那只鸟蛋烤熟吃进肚子的——或许蛋虽小却极为美味呢,要知道虽然现今条件有限,但我的本质是极好美食的。

一个眸杀放倒了那几头枭鹰后,我捡起那颗灰蒙蒙并不起眼的蛋来,用手敲敲,恩,壳倒是很硬。一个术法中最简易的燃火术放过去,过了半天,竟然一丝黑灰都没烧出来,摸一摸,外壳的温度也未变。

好家伙,更高一级的爆炎放过去,还是没反应。我跟它卯上了,小型的火龙咆哮、舞扇之炎,乃至我现今最厉害的术法红莲之炎接连放出,都不能耐之分毫。折腾了半个时辰后,我都差不多气馁了,同时反而对这颗小小的鸟蛋生出了一丝喜爱,便准备罢手,把它当作小玩意收藏起来。

咦,蛋中似乎有动静,这股意识波动虽然微弱,却还是被我的捕捉到了。看来,蛋中的生命已经成型,即将出世了(我怀疑是我刚刚的几把火烧的)。

我又等待了一会儿,蛋中的意识波动却渐渐微弱起来,难道蛋里的这个小东西先天不足?嗯,在这个破环境里倒是很有可能,既然有缘,我决定帮小家伙一把。

如何帮呢?火倒是有用,但我刚刚放的几把火似乎作用不大。

眼见意识波动愈加微弱,我豁出去准备用灵魂之力冒险一试。闭上双眼,灵魂之力运行到及至,再睁开眼时双眸已是一片银色,神光投注在蛋上,映的原本灰蒙蒙的蛋壳一阵银光璀璨。

不一会儿,蛋中的生命有了反应,意识波动渐转强烈。大约三个时辰之后,我收功闭眸,此时蛋壳内已传来阵阵敲击声,小家伙快要出世了,到底会是个什么东西呢?

又过了半个时辰,小家伙终于破壳而出。“呱呱”的叫声细弱而清亮,呃,配上灰色的绒羽,整个一变异乌鸦造型嘛!难道是乌鸦的近亲?

小家伙明亮有神的小眼珠紧紧地盯着我(显然我的灵魂之力给了它很大的好处,精神不错),不时发出“呱呱”的类乌鸦叫声,不会把我认作妈妈了吧?鸟妈妈?!寒~~

不过那双小眼里闪烁的光泽,其神情意味怎么那么熟悉呢?奇怪!

小家伙扑扇着幼嫩的双翅,落在我的肩膀上(一出生就会飞?!真强大!)。抖抖全身的绒羽,安适地靠上我的脖子,其神情动作表明:它看上这块地,预备在此安家落户了。

我被它一连串理所当然的动作弄得直发怔,最可气的是,当我把疑惑的目光转向它时,它眼中流露的无聊轻视(我就是看得出来),好象我这个“妈妈”都是它考察后勉强认同的,其行为之令人发指,是可忍,熟不可忍!

我早在它还是个蛋的时候,就知道其本性倔强,却不知它岂止是倔强,简直是倔强到恶劣!一副藐视天下,世上我称第二拽,没人敢称第一的态度。既然不屑,还又死皮赖脸地赖上了我,甩掉了又缠上来,真是令人火大!欠教育!

于是我拎住它的两只翅膀,四眼相对,用眸杀术狠狠地教育了它一番(因为用灵魂之力助它出世的缘故,眸杀术并不会给它造成致命伤害),几个来回终于将它训得服服帖帖,至少在我发火时懂得服软装可怜。我终于知道那神情为什么看上去熟悉了,那不是我在算计别人时偶尔流露的狡诈算计吗?难道灵魂接触时性格也能传染?真是好的不学!

恩,从反应上看来小家伙的智慧很高,有向吃苦耐劳全面化发展的潜力。为给它长长记性(我决不承认是在报复),我特地给它取名“小乌”,不过既然它没说反对,那便是默认了。(小乌:我能说话吗?!)

接下来,我一路上给它不断加训,不得不说其天赋本领很高,仅几个时辰后便能急速飞行,鸟喙极端锋利,简直无坚不摧。于是我善加利用,派遣其跟在我身后,专门收集兽晶。将其中三成绿阶以下的喂它的肚子,以提升功力(再多也消化不及)。彼此倒是合作无间,越来越默契。

这一天,我终于完成了四项历练,成功破关而出。一阵白光闪过,入眼已是出初时的那片安全地带(当然,对现在的我来讲,四境已够不成任何威胁了)。只是四面屏障上多出了四件物品跟一座传送阵――这倒类似于现代的攻关游戏了。这些东西镶嵌在屏障内部,探手即可取得,一把剑、一支玉笛、一只乾坤袋、男女衣(裙)各一套,倒是解了我现在缺衣的尴尬了——原来的一身衣服早已破损,就算未损坏也早就不能穿了,后来只好裹着兽皮过了十年。幸好没有其它人看见,不然我的形象啊!

探手将剑握入手中,触手冰寒,剑炳上有一个小机关,我轻轻按下去,顿时一片水幕在我面前展开,上面显现出一个人影。这片水幕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水系终极术法之一——水幕天凝了,而这个白发白须的人影就显然是设置这片机关阵法的人了。

白发老头貌似慈祥地开口了:

“首先恭喜小兄弟或者小姑娘成功闯关——以我的年纪不论对象是谁,称一声小也不为过,呵呵,我的这款通关游戏还算有趣吧?”

话说到这里竟还露出一副得意扬扬等人夸奖的表情,饶是我如此好的涵养也不禁在心中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还游戏呢,差点连命都给玩完了!

老头突然神色一转,严肃了起来:

“你既已闯关,也拿到了我留下的四件宝贝,那么请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情,那四件宝贝就是任务的报酬,性能功用自己去了解。

下面请听题:首先,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呢?若是愿意就在水幕上敲击一下,不愿意就敲击两下。补充一句,我可是有大神通的人哦!”

我毫不犹豫地敲击了两下——我才不会傻得给自己找个长辈管束着呢!大神通吗?我迟早也会修炼成的。

“呜呜——不愿意吗?我原以为不会有人选这个选项呢。不过能通关的必是心志坚毅、潜力深厚之人,好可惜啊,到手的徒弟就这么飞走了!”语毕还露出一副惋惜可怜之像。

我不为所动,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既不愿拜我为师,不能修炼我的功法,我就不敢保证以你现在的功力能顺利完成这件事。那么,那件事就待你突破紫阶进入真武之境时再去办吧,相信也不需太长时间了。

我暗自点点头:这老头还是有点眼力和人性的,没胡乱让人送死。但他的下一段话就立马打消了我刚刚升起的一点好感。

“你须在东大陆寻找一玉姓女子,此姓传人的特征便是在其右耳有一块与其耳垂融为一体的血玉,然后一个人去西大陆,找到西维尔家族的一适龄嫡传男子,出示乾坤袋中的一块月型碧玉,返回东大陆后令他们实时成婚,最后将女子初夜的洁布扔到乾坤袋中,启动袋中的单次单向传送阵法就行了。”

我现在脸都黑了,看老头的目光就如在看一个猥亵的无赖。他要我做什么?红娘?八婆?流氓?若眼前的人是实体,我绝对会上前掐死他!心情之恶劣吓得小乌都收起了它的拽样,一阵发抖。

怪不得说要突破紫阶才能完成呢!西大陆是什么地方,去那儿必须渡过魔海,若想一人独行至少需要紫阶高段满的实力。不过,最重要的怕是要防备新郎新娘两家的追杀吧?!

不过任务都接了,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我咬牙切齿地盯着老头的影像,若是因为这件事毁了我的名誉,日后再遇到他必搞到他头臭。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下这么大决心做除修炼以外的事!

换上白裙,在腰间别好长剑,系上放有玉笛和一堆兽晶的乾坤袋,发动阵法离开,一刻也不愿在此地停留。

白光闪过,我已带着小乌出现在一片青绿无垠的大草原上。我深吸一口气,终于出来了,不知大陆现状如何?凤家呢?

说实话,我并不打算回凤家,日后不到不得已也不准备相认,即使他们是我的血亲,至多需要时在暗中出一分力。我并不反感血缘亲情,却也不想它成为我的羁绊困扰——不过要能成为我的困扰估计也是很有难度的,我的人生理念实在有足够强大!

在草原上悠闲地行走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内我将一套“八大连环剑法”分析领悟并演练纯熟,这套剑法是我前世在一本旧笔记上所见,因为感兴趣便记了下来。

“八大连环剑法” 颇有历史渊源,是枯竹禅师所著的武学奇书。此书是五台山镇山之宝,所载武功的招式与诀窍是:第一式,节高心虚:形如搏兔,盘旋不定;第二式,雨打风欺:神似捕鼠,待机而发;第三式,冒霜停雪:气如飞轮,循环无穷;第四式,压露啼烟:劲似转轴,周而复始;第五式,疏y碎地:静如山岳,卷藏于密;第六式,密翠举天:动似江河,放弥六合;第七式,指日排雾:快如虎旋,内外为一;第八式,扫月拂云:捷似龙卷,上下相连。各招式名称以寓竹为主,切合枯竹禅师名讳,含有深长意味。八大连环剑法招式奇特,变化精微,乃五台派之绝技,威力无穷。

尤其称我心意的是,这套剑法还可执玉笛施展出来,实在一举两得。

在这十五天里,我总结了一下这十年来的收获。首先,内力转化为奇特的灵元力,功力提升到蓝阶高段。更难得的是,因意外练成了奇异的眸杀术。并且我相信灵魂力量的运用远不止如此,这眸杀术甚至还可再次进阶。

其实,最大的收获还并非这些,而是这十年的奇境生活对我心性的锻炼,冷静沉稳自不必说,更珍贵的是每到最后所领悟的那畅游天地的潇洒,惟我独尊的霸气,还有在不断的对敌对己的挑战中建立的坚不可摧的自强自信,再糅合我本性中的冷漠,这几乎融合成无可匹敌的心灵力量!

这种力量较之强大的灵魂更为重要!

其次就是意外多了小乌这个跟p虫,不过话说回来小家伙虽然性格令人无语,缺点一大堆,但总还是有用处的,比如说给我在修炼之余提供娱乐。——呵呵!

至于其它的就是那四件宝器和一堆兽晶了。

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一边修炼,一边在红尘历练以继续修心。当然,顺便完成那件该死的任务,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任务就是那猥亵老头的一个恶作剧,而我却偏偏不得不参与进去。哼,我迟早要在那老头的身上加倍地讨回来!

无名宫殿中一正在对弈中的老者莫名地浑身一阵发寒,稍不经意就被对手吃掉了一片子,气得他哇哇大叫,也就忽略了这身体的小小异常。

这天,我终于遇到了出关以来的第一批人。

百多名侍卫守护在一座营帐外,且各个功力不弱,显然有重要人物在这里,很可能就是某个显贵。

有身份的人=麻烦,十年来首遇人类的亲切感冲淡了许多,我不打算跟这群人有所牵扯。正打算错身离开,不妨侍卫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上前拦路相询:

“请问姑娘是何人?为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此处?”

我见其举止还算有礼,遂答:

“路过之人而已,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那人却朝我身后望了一眼,退回守卫行列,我未及转身,就听身后传来一男子低沉悦耳的声音:

“姑娘请留步,相逢既是有缘,不妨移步到帐中一叙如何?”

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男子立在不远处,身形高大,气质爽朗清举。我在转身的瞬间,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这也难怪。我今年满十八,身体已完全长成,面目莹美,修眉刀裁,眸似秋波,唇丹齿贝,身材的发育也堪称完美。又因修炼有成,气质潇洒飘逸,静立不动时颇有一番婉约脱俗的美。

男子嘴角含笑,躬身一礼,道:

“在下越湛,不知是否有幸得知姑娘芳名?”

搭讪吗?我无可无不可地答道:

“凤得。”

“不知凤得姑娘从何处来?现在是午饭时间,一起用餐如何?”越湛似不在意我的冷淡,仍然有礼地发出邀请。

是看我未带有行囊包裹吗?但我并不耐烦这样的无聊客套,也不想多作纠缠,遂答道:

“多谢,但我有同伴在不远处等我,兼有事情在身,就不作打扰了。”

“凤得姑娘且慢,看你赶路的方向,是要去景国观看四年一届的论武大会吗?若是如此,可与我们结伴而行,食宿都很方便。”

“多谢阁下的好意。我是去寻人,但具体去哪里并不确定,需要与同伴相商,因此不便叨扰。”

我这话可有大半是真,至于他所提到的景国论武大会——我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这是在往景国的方向走呢。

不过论武大会我以前倒是在书上看到过,这是在三国轮流举行的比武大会,三国各派十名代表,限绿阶以上的武者参加,并邀请德高望重的武、术法大家组成大会评委,主要目的是交流探讨,当然也不乏有互相较量争胜之意。

因为达到绿阶以上的修士并不算多,整个东大陆加起来也不超过三千之数,可以说都是修炼有成之士了,所以慕名前往观看的人很多,强者嘛总是令人景仰的。

越湛看我不愿多呆,料想目的地相同,日后再见的机会也大,就不再说服挽留。

“那么凤得姑娘有空可至景城越郡王府做客,小王必竭诚以待。”

“就此告辞。”

我仍然神色淡淡,轻施一礼后转身离去,对于他所说的郡王府毫不在意,其话中颇有意味的自称的改变也不想深究。

我未曾回头,没有看见越湛盯着我背影的眼神突然变得充满兴味。不过就算我看见了,也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因为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于是我继续向景国的方向走,论武大会嘛倒是可以看看,刚才那样说只是不想跟那些人扯上关系罢了。

一路上果然遇到了不少的修士,不过再未搭话。

三天之后的正午,我已身在景国云城的主街道上了。一边闲逛,一边收集来往行人对话中的各类信息。

云城只是一座边境小城,但由于论武大会的即将召开,这里也聚集了大量的人流,相对地,我所需要的信息也搜集得很全面。

原来这十年来三国中也发生了一些轰动一时的事情,譬如说四年前翌国太子与黎国公主的联姻,黎国的天祥公主可是大陆三大美人之一,盛大的婚礼到现在还被人津津乐道呢。还有就是景国皇帝病危的传言,以及朝堂上四位皇子的暗流汹涌。

总的来说大陆上还是一片平静,但有心人已能嗅到局势的变化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个世界有人的地方就不缺少争权夺利,而且因为武风的盛行,修士们都成了各国朝廷权贵争相拉拢的对象,竞技挑战之风大起。

我猜测这样的关头是不是也有隐世世家参与的影子,凭其崇高的地位隐于幕后c纵局势?

风云渐起啊!

第四章 酒楼记事

顺着人流信步走进云城最大的云来酒楼,却发现大堂中人声鼎沸,早已座无虚席。

因为十年来我皆是在野外进食,吃的也尽是些烤鱼烤r,以及鲜少的水果。我自己手艺一般却偏偏嗜好美食,因此日子过得不可谓不辛酸,现在想想,往事不堪回首啊!

终于到了人群聚居的地方,我仿佛已经看见美食在向我招手了,那还不得好好慰劳自己一顿。可是看到眼前这样一副景况,到嘴的鸭子快飞了,心中的失望实在难以言喻。(现在可以理解我拒绝拜师时老头子的心情了,怎一个纠结了得!)

一名店小二跑上前来,大概是看到我难掩失望的脸色,(这有什么好掩饰的,吃饭天大!)殷勤主动地询问:

“这位客倌,大堂已经客满,但楼上雅座还有一个空位,姑娘可要到到二楼用餐?”

我点头,心情转佳,随手打点了一些碎银,喜得店小二眉开眼笑,态度更加殷勤了。(你问银子从何而来?当然是刚刚用兽晶去当铺换的,我还没傻得不带钱就进酒楼吃霸王餐,或是蠢得直接拿珍贵的兽晶砸人,再大款也不是那个奢侈法)

走到二楼,这里不比一楼喧哗,环境也较为清雅,人虽少但显然已没有空桌。店小二引我到靠窗唯一的一个空座上坐下,这张桌子只有一位青衣男子独坐,但视线一直看向窗外。

我看不见他的样貌,也并不好奇,况且此时我也没空再想其它事。直接吩咐店小二挑本店的招牌菜十道先送上来,并且不意外地看见店小二张大的嘴,同时接收到对面男子看过来的讶异视线,原来他还是注意到有人靠近的。

我不屑地在心里哼了声,面上仍保持平淡,十道菜很多吗?又不是我一张嘴要吃,还有小乌这只个头与食量极不相称的拽鸟呢(我忘记了自己貌似也不差),这才只是开胃菜而已,真是大惊小怪!

这一路上小乌都很乖巧地趴在我肩上做装饰,因为这家伙前不久偷吃了我一颗青阶高段的兽晶,撑着了。

暗暗撇嘴,真是的,难道我看起来像是吝啬的人吗?将高阶晶石收起来只是因为它暂时还不能自行消化而已,算了,这几天的苦头也够它受的了,就帮它一把吧,我还是很有同伴爱的。希望它吸取教训,不断成长,努力成为对我更有用的跟班。不用太感激我!

我在男子略显诧异的眼神中将小乌从肩上扒下来放在手上,装作帮其梳理羽毛,将灵元力输入它体内助它化解兽晶中的灵气,心里暗暗感叹:无色的灵元力就是好用啊,决不显山露水,招人注目。不然凭我不满二十即将要进入紫阶的功力,足以轰动大陆了。低调是福啊!

不过话说回来,从出生到现在三年多来,小乌还只是长到了巴掌大,显然属于奇异物种。那么小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疑惑啊疑惑~

不一会儿小乌便抖着羽毛清醒了过来,形象并无多大变化,只是毛色更为灰暗了——更像只乌鸦了,还好只要不像我一样仔细观察是看不出变化来的。

小家伙清醒后明显地精神抖擞起来,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眨个不停,心虚地看着我,努力表现出可怜又悔过的神情来。不过我会相信它才怪呢,这招早被用到滥了,狡猾的小东西!

刚好这时菜已端了上来,摆了满满一桌,我也没空再跟它算帐了。将小乌放在桌上,允许其自行进食后便立即抓起筷子,迅速又不失优雅地用起餐来。(开玩笑,六年的凤家生活可不是白过的,大家族嘛总有些严格的礼仪规范)

小乌得了我的特赦,立马发挥其天赋优势,急速飞到盘子前,以“非鸟”的可怕速度啄食起来。

百忙中,在喝水的间隙里我碰巧看到那名男子略有失态的表情,但配上那一身孤傲忧郁的气质,实在呆得有点滑稽。(或者“可爱”?恶寒~)

这样想着,嘴角不经意就弯出了浅浅的弧度,整个人气质立变,若说之前给人的感觉明丽如云,那么这么浅浅一笑后则清朦如雾,隐隐绰绰,似幻似真,煞是惑人。

对面的男子竟然看得有些失神。

我立即察觉到他的眼神,惑人神色一放即收。这下子我可就有点不悦了:盯着陌生女子用餐也就算了,但是打搅别人的用餐心情就非常不道德了。

还没等我做出什么反映,男子勾唇向我歉然一笑,不过那笑中到底含有几分歉意,几分意味不明,就难说了。

不好!我猛然反应过来,就那么一闪神的功夫,桌上的菜肴已经被小乌这家伙扫荡得差不多了,甚至连属于青衣男的两盘菜也被它啃了一半!

这下子轮到我尴尬了,倒不是说对小乌的不告而食感到抱歉,而是对有小乌这样一个没品的同伴而羞愧——毕竟臭乌鸦在别人眼里是跟我一路的,真是丢脸啊!

“没关系,姑娘的宠物很可爱,这两盘小菜就算是我请客了,”男子开口了,声音低沉,悦耳动听。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公子此话何意?算你请客?抢你吃食的又不是我。”就是嘛,又不是我做的,凭什么要我领情?我可不会对别人的行为负责,就算是我的跟班也不行!

他明显无语了,估计是从没见过我这么不负责任的主人,反倒像我在耍赖了。

唔,这可不行,有误会必须及时消除,这可关系到我的外在形象,于是难得耐心地向他解释:

“小乌只是我的跟班而不是附属,完全有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义务和能力。如果你有不满,请跟它交涉。”

小乌眨着眼睛,讨好地看着我,望向男子时眼神又转为无辜。 狡猾!不要以为我没察觉它看我时眼神中隐隐的得意:我赢了!

——话说我们每次吃饭都是一场争夺战,这次它翻盘大胜!唉,一时失神,真是太大意了!

男子苦笑:“姑娘说的有理,但在下怎么跟它交涉呢?它能说话吗?”

“嗯,这也是。 既然你刚刚说了不计较,那么作为同伴,我就代它谢谢你了。”顺便再帮它一把吧,再次感叹:我真是太富有同伴爱了!

男子笑得越来越深,不复刚才孤傲冷淡的态度,语声更显低沉:

“姑娘的想法很特别。在下寒渠,可否告知姑娘芳名?”

我对他的评价不以为然:我当然特别,每个人都很特别!

“凤得。”

“好名字!有凤来仪,倾得天下,与姑娘很是相配。”寒渠赞叹,用他那双充满笑意的深幽黑眸盯着我。

我迎上他的双眼,敏锐地察觉到其间的异样,暗地里皱了皱眉:一顿饭倒吃出一个麻烦了。一见钟情?我可敬谢不敏。

既然现在饭也吃不悠闲了,那就准备离开吧。

寒渠看出我的辞意,淡白薄唇一动,刚要开口,楼梯口传来一男子温和亲切的招呼声:

“寒渠兄,别来无恙!你也是前来参加论武大会的吗?几时到的?”

来者五人,两男三女,皆是上佳的样貌气度,周身气场环绕,修为不俗。尤其为首的那名著月色锦袍的男子,温文中隐含锋锐,气度从容高贵,显然非寻常人物。

寒渠起身招呼,神色清淡,但态度中透出熟稔。

“我今日刚到,二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到边城迎接几位贵客,这四位就是几位武尊的高徒——束心阁柳轻尘、漓天派李天放、罗云门的岑雨、岑霜姐妹。

我们刚准备其起程回景都,既然巧遇,寒渠兄就与我们一道吧。”

气质高贵、霸气内敛,又得寒渠这样的人称一声“二公子”,我已猜出这位的身份,除了景国的当朝二皇子景玄天还会有谁?

不欲和这样超级麻烦的家伙扯上关系,笑中含锐,可不是好惹的角色。这也更坚定了我远离寒渠的决心:他能跟景国皇子称兄道弟,身份定也不简单,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懒得搭理他们,我闲适地坐在位子上等待小二给我打包吃食。开玩笑,东西都被小乌扫荡光了,我可还远远没吃饱呢!

正等得烦呢,景玄天却看向我,问道:“这位姑娘是与寒渠兄一起来的吗?”

我心中不耐,勉强作答:“不是,碰巧搭个桌而已。”

“哦?很少看见寒渠兄与谁聊得这么热络,心怀大开的样子。寒渠兄,不介绍一下吗?”

寒渠淡淡一笑:“这是凤得姑娘,刚刚认识。凤得,这位是景国二王子。”

嗯,直接点明了景玄天的身份,那说明这位二王子是外出公干的,不怕公开身份。但是,你也说我们是刚刚才认识,关系有好到直呼姓名吗?

我向景玄天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对他身后两位女子不满的表情视而不见。哼!难道还想让我给这位王子行大礼不成?自傲如我,除了天地父母,不会为任何理由向任何人屈膝!

不过她们也碍于我与寒渠相识不好发作。

这时店小二刚好把我要的吃食打包送到,我接过包裹,掏钱准备结账,却被寒渠拦了下来。

“不是说好了这顿饭我请吗?凤得不用跟我客气。”寒渠嘴角噙笑。我纳闷,刚才要请的也只是他点的两盘菜吧。

“寒渠兄、凤得姑娘,有我这个主家在这儿还用得着两位付账么?这云来酒楼可是我名下的产业。”景玄天也笑着开口。

看着掌柜恭敬地退下,我只好礼貌地向景玄天点头表示感谢,顺势起身告辞,寒渠此时倒未出声挽留。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寒渠似乎不想看我与这位二皇子多有接触。他们之间只是熟人这么简单吗?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正合我意。

行至那两名女子旁边,其中穿蓝色衣裙的佩剑女子脚步微移,刚好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转头,对上她略带挑衅的眼神,心中疑惑:我好像没怎么惹到她们吧?这就挑衅上了?!

“凤姑娘身携佩剑,相必也是修士,但不知修为进至几阶,可否与我切磋交流一番?”语气中却并无相询之意,满满的不忿、强势。

我佩剑是为了孤身行走时震慑宵小之辈,稍有常识的人都只会认为我身上的佩剑是装饰而已(有不少人会这样做),不妨倒被别人挑战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已经达到气势内敛的境界,灵元力外放时又是无色的,就凭眼前这位仅黄阶初段的“低手”可看不出我有修为在身,那么她的目的是要羞辱我了?

原因呢?蓝颜祸水?还是仅仅看我不顺眼?

嗤!不过黄阶初段而已,她们这点修为在同令齢人中算是佼佼者(不算几大隐世世家的子弟),但也只能在别人面前拽,到我眼里就不够看了。

我的功力相当于蓝阶高段满,但实战起来凭借独创招式,几乎可以秒杀蓝高段,匹敌紫阶中段。

还没等我有所动作,寒渠移身挡在了我的前面,语声清冷:

“凤得并无内力修为,岑霜姑娘此举可是强人所难。”言语间对我颇为维护。

但我又岂能容忍如此挑战我尊严的行为,犯我者,必严惩!

从寒渠身后走出,自己的尊严自己维护,况且这样的小角色我仅凭招式就能稳赢。就借此次立威吧,手无缚j之力的形象好像显得软弱了点,我也需要一个在外行走时震慑宵小的招牌。

给了寒渠一个制止的眼神,我双手负后缓步上前,气度雍容中透着不经意,仿佛闲庭信步般向岑霜走去。

显然,我闲适的态度大大刺激了她的神经,竟不顾一切地出鞭向我挥来。哼,想要毁我的容吗?好狠的心肠!轻易动怒,心性未磨,难成大事。

犯者必究,我决定给她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顺便好心地帮她磨磨性子。

就在鞭梢即将触及我脸的时候,众人只见白影一闪,“叮”的一声兵器交击的声响,再回过神来,只见场中金刚丝绞成的长鞭断成两截落在地上,岑霜一身碧色衣裙处处破d,春光外泄。

而我似什么也没做过,姿势不变地在众人间穿身而过。

众人脸色奇异,似惊异似不忍又似好笑。岑霜尖叫一声,眼泪立即流了出来,捂着脸蹲下身去。岑雨急忙褪下臂间挽纱披在她曝光的紧要处。

景玄天碍于同伴情谊,一脸无奈地拦住我:

“凤得姑娘好高超的剑术身法,但是这样做似乎有点过了,还请姑娘暂且留步。”

切!我不屑地在心里撇撇嘴。早在她要动手时你干什么去了?

想羞辱别人的就要有被反修理的觉悟,想瞎掺和的人那就要有收拾残局的觉悟。你想探我的底?还早着呢!

要我留下来干嘛?等她家大人来收拾我?我有蠢到那种程度吗?

我右手探向剑柄,缓缓拍打,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相峙间寒渠转向前来,他表情莫测,但眼眸深处的情意又似深了一层。

我不管了,是你自己要陷下去的,我再不要浪费心思在这种事情上了。(你本来就没花心思好吧?!我们的主角真够冷血。)

“凤得,这样做对她们的师傅不好交代,不如你暂时跟我一路吧,我家与青阳武尊还算略有交情,或许说得上话,好么?”

我瞟了他一眼,对其话中隐藏的私心不作理会,但是既然有后患么就要及时消除,跟去也无妨。

一路上,岑霜拿一双哭肿的眼睛向我发s恨毒的视线,她的好姐妹也在一旁愤愤地盯着我。

不过这一切都被我无视了,无针的毒蝎可蛰不到我,凭她那浅薄的功力,弱智的头脑,想报仇?做梦比较快。

第五章 繁华景都

坐在悠悠晃晃的马车上,我闲靠着车壁,不时伸手拈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思考着今日发生的事。

中午出了酒楼后,就直接随景玄天一行人上路前往云都,而此时我就坐在车队其中的一辆马车上。至于我现在这么悠闲的原因,我也颇为纳闷呢——岑家姐妹的师傅青阳武尊竟然没来替岑霜出头,出手教训我一番。

倒不是我找揍啦,但这种情形不是很诡异吗?我可不认为这青阳武尊有多么地深明大义:能教出岑霜这样的“高徒”,我对他这师傅暂时持保留意见。

武尊,顾名思义是对武功大成者的尊称,凡修士被冠以武尊者,功力必已突破紫阶。这样的超阶高手,整个东大陆在明面上也不过二十三人。青阳武尊今年九十二岁,成名已五十多年,为人孤傲,他紫阶初段的功力虽然在众武尊中不能上数,但也足以傲视群伦。这样一个人,不可能不爱惜羽毛。

那眼下他又是因为什么不动声色呢?是不屑与我这样的后辈计较,还是有什么人或事让他忌惮?就算是有寒渠讲情,也起码会在面子上计较一番,让我赔个礼道个歉,搭个梯子下来,而不是这样毫无动静。我也没自大到认为是自己的表现让他不敢妄动,没有灵元力的支撑,我表现出来的充其量就是高超的招式,对真正的紫阶高手作用不大,所谓“一力降十会”就是这个道理。越阶战斗也只适用于相近的层次。

还有,寒渠与青阳武尊有交情,却并不认识岑氏姐妹,那么有可能她们在罗云门的地位并不高,青阳武尊对她们也并不十分在意。

还有可能嘛~,我沉吟片刻,笑了——或许,青阳武尊出乎意料地是个有意思的人呢。

既然没人来找我麻烦,那我就干脆修炼一会儿,毕竟业精于勤、荒于嬉嘛。修炼于我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因为这是做一切事情的基础,是能随心所欲的保证。一切外物都有可能变成别人的,只有自己修炼得到的永远属于自己。

功行全身几十个周天后,隐隐已有突破蓝阶的迹象,离成功还有一线,却始终无法攻克。我知道这彩虹七阶中最困难的一次进阶是需要机缘的,而到哪儿寻找这个契机嘛——我勾起嘴角,眼前不正是绝佳的机会吗?实“战”出真知,论武大会就是最佳的实战场所!

一路行来,懒得看岑霜怨怒的眼神,我吃睡全在马车上,虽然不放在心上,但被人一直用这种眼神盯着,也是很烦的一件事。这样一来,倒是避开了另外一些人含义不明的视线,让我清净了许多。当然,得忽略小乌这个聒噪且拽得令人火大的家伙。

第三天中午,我们进入了临近景都的干城。按理快马加鞭的话,赶在天黑前大家便可进入景都,但景玄天却在此时安排大家在干城留宿一晚,住的便是此地的云来酒楼,规模较云城那家还要大上许多,看来这云来酒楼还是连锁型的。景玄天的势力可见一斑,而且这还只是明面上的,真不愧为问鼎皇位的有力人选之一。

吩咐在晚饭前不要打扰后,我便借口舟车劳顿,进入了客房。说实话,连续三天的行功,将我的精神及身体状态调整到了最佳。灵元力时刻增长着,但是堆积的量变始终引起不了质变,人却有了浮躁之感。看来我需要好好静坐研究一番——在车上我可不敢完全放松警惕,谁知道会不会忽然有人闯进车来。

盘膝而坐,将心神沉入体内,来到脑中的神识海,盘旋环绕的太极发出绿色的微光,y极和阳极的颜色差距越发明显,那样充满生命力的浓绿和浅浅翡翠色的淡绿交相辉映,在交融中此消彼长,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循环。清凉宁静的感觉传遍全身,心神渐渐安定。

停留在外的一丝心神捕捉到身外的异动,使我警醒过来。我缓缓收功,心神外放,五感归位,发现是有人敲门。

打开房门,换了一身月色长袍的寒渠背光长身而立。此时天色已晚,风吹云动,时而皎洁时而朦胧的月色洒在他的身上,将他俊美而轮廓深刻的五官映照得光影变幻,配上骨子里透出来的孤傲忧郁,倒似天人一般。

对着这样的美景,我依然心绪无波。只是内心微有疑惑:就算寒渠对我隐隐生出情意,但是这般殷勤,也有违他的本性,为什么呢?

看到不远处含笑站立的景玄天后,我眉头一皱,隐约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心里感觉不耐,怎么刚出来就有麻烦找上我?你们愿意勾心斗角就自己玩去,通通离我远一点。

既然青阳武尊暂时没有动静,那么明天到达景都后,就跟他们分道扬镳吧。

“凤得,今晚城中有夜市灯会,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寒渠以其一贯低沉清雅的声音问道,声线中透着温柔。

加上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