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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数第五日,当众人炼成铜皮铁骨,自以为胜利在望时,督导大人指着趴在肩头的代督导,笑眯眯地道:“最后五日,由小乌给你们做最后的特别训练,有问题吗?”悲凉,原来才到了黎明前的黑暗——最黑暗的时刻!

特别训练?之前那些还不够特别吗?这回变本加厉?一下子,玉面的变成煞白,黑脸的变成煞黑,怎一个愁字了得?可是,该说的还得说——

“没问题!!!”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该说什么。集训前大家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聪明,集训开始时聪明劲被打击得荡然无存,而现在,自信又都回来了,而且较之前更强烈!——因为不聪明也被得聪明了,在这儿,聪明不足的早活不下去啦!

所谓特别训练,当然是指小乌的拿手绝活(说得跟卖艺似的)——醉魂音!当小乌吊着嗓子,婉转高歌,众人时而心迷神醉,时而万蚁噬心,在天堂地狱间翻滚时,长老堂正有一场对话——

“之前的谈话虽不是核心秘辛,也算是机密了,就这么透露出去没问题吗?”

“哎,大家清楚,事情已经到了何种地步!就算会出纰漏也顾不得了。再说,家族信条的威力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算了,事已至此,听从天意吧。不过,照那丫头那样折腾,没关系吗?”

“放心,她应该有分寸的”,此时通过秘术传来众人的惨叫,声音转为迟疑道,“应该,吧。”语气轻得连自己也不能说服。

好可怕的经历,幸亏自己早生了几十年!——众长老庆幸~~

第二十七章 国色无双

与四家各自镇守的四方灵脉不同,第五灵脉是一条移动性灵脉,任意飘移,只能靠遍布大陆的家族耳目时刻探寻。更糟糕的是,它还不仅位置不明,形状、能量状况皆不明,而历来生还的人所作的描述不一而同,也就是说,什么真实数据也没有,其中凶险不言而喻。

他们此去的目的地在翌国,是从距翌国国都最近的无双城传来的线报。

除了他们八人,同去的还有龙溟和、龙溟月,原本凤得还在疑惑龙家大比决赛的空缺,原来天资高的在上届大比就崭露头角了。龙溟月是龙溟和之妹,青阶高段的术法修炼者,他们俩算辅助人员。

龙溟和也是知道一些隐秘的,以他的才智又如何不知此行是九死一生,出发前长老通知了这是继任家主的最后考验,说白了,赶上第五灵脉出现,历代族长候选都是这么过来的,这是上位者的定义——荣耀与牺牲。

一行十人,名义领队是姬无悠,实际掌权者是谁不说自明。这个安排是凤得坚持的,众人附议(包括全程观看了凤得战斗的龙家两位,尤其龙溟月自此俨然成了凤得的追随者),领队这种事吃力不讨好,自己可没兴趣做几个人的保姆,名义上的也不行。

你说保障他们的安全?拜托,她看上去有那份儿绵软心肠吗?既然事先已经教给了他们自保的能力,最后结果如何,凤得概不负责——就算凤沁瑶也一样。

还是那句话,各人的生命各自背负。说得残酷点,如果凤沁瑶无法度过此次危难,那也是她的命中注定——倒不会因此而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在意,那份欣赏产生了就不会变,可再欣赏某个人,也不妨碍她做这样的决定。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是危难,也是机缘。

无双城城如其名,不能说比黎都还要繁华,但紧邻国都的优越地理位置是它繁华的主因。何者无双?国色无双!无双城经营的就是“色”,满城的青楼楚馆吸引了众多的此道人士,世家贵族更是此间常客。

东大陆三国,在以武立国的基础上都还各有偏重,分别是景国重礼,仪礼之邦;黎国重法,典刑于下;翌国重文,文墨盛行。旧时文人s客吟诗作曲,自然少不了去烟花之地挥毫放纵,狎妓取乐。

无双城有无双姬,是这座花城的花魁,由所有闻香而至的贪花人士在每年的无双会上票选得出,现任的无双姬出自紫云楼,名紫恋裳,传说是个清雅高贵的女子,不,应该说女人,青楼里没有清倌,何况今年的无双会就快到了。

能捧出一个无双姬的紫云楼自然不会寒碜,事实上这里可说是无双城最大的温柔乡、销金窟。站在紫云楼门前,一行十人,除了凤得仍神情自若,其余人都面色古怪,说来他们中也有一半男子,但四家族地中可绝对没有这种地方,隐居避世的他们更没见识过这种场面。正因有女子同行才更尴尬,虽说大家目的纯洁,总还是别扭。尤其对某人有特殊感觉的,没来由的竟有些羞惭,再看看凤得的戏谑表情,更加地不是滋味,恼怒、失望…那种无法言喻的心理,端的复杂无比。

——他们绝对猜想不到的是,凤得姑娘对此早不是生手,甚至还与人“争风吃醋”,大闹过一回呢!

四个女孩反而好些,虽也难免羞赧。即使改了男装,到底不是莺声燕语的真正特定攻击对象,反应不大,还是查访灵脉要紧,其它的,就不要大意地忽略吧!

紫云楼从外面看是千篇一律的富丽堂皇、红粉相映,内中布置倒还不失雅致,起码艳而不俗——凤得私以为较自己唯一的经验“天香楼”要高级得多。

扫了一遍大厅,嘿!竟然看到了熟人,瞧瞧,那不是燕轻久燕公子、李誉及,嗯?那是楚昭夜?凤得惊异,燕轻久来这里不足为奇,但楚昭夜会出现,就不仅仅是逛花楼这么简单了——景程第一高手的武学修为跟他的清心寡欲一样出名,甚至被称为“和尚高手”。而且就算来,以这几人的身份必然是去包间的吧?

对了,三大学院的交流会就在翌都举行,不知结果如何?可交流会不可能四个多月都没结束,想来他们是特意在翌国逗留的,目的何在?而且,燕轻久在这儿,怎么不见靳冽,他们俩不是一向焦不离孟的吗?

有意思,看来这紫云楼的秘密还不少,要说他们也是为第五灵脉而来凤得是不信的——灵脉是四大家族的责任,跟其余人无关,而青阶以下修为的人碰上那绝对就一个死字,连万一都没有!——就不知跟这方的目的是否有交集?或者是,冲突?

出了姬家,所有人都是易容而行,一为行路方便,防止引来苍蝇或花痴;二来此行还是低调为妙,以免引来意料外的麻烦——虽说第五灵脉的事攸关天下,他们这是“造福苍生”来着,也难保居心叵测之徒从中捣乱,尤其前路凶险难辨,再多谨慎都不为过。

凤得现在的面容不同于学院时的那副——当然,那根本算不上易容——而是在本来面目上修饰五官,改变肤色等细节,这是四大家族的秘术,很是精妙,一眼看去,仅从面貌上再熟的人也认不出来。

学到这个秘术凤得很是欣慰,实乃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之必备,堪称此行的最大收获(之一)。

经族人探寻,在紫云楼后院探测到疑似第五灵脉的特殊波动,这种情况着实诡异,因为历来第五灵脉的现世地点莫不在深山荒漠,哪有出现在人烟密集处的道理,不然早就死伤无数,天下大乱了。

再者,常理来讲,人气浑浊,也万不是灵脉会出现的地方。因为太过匪夷所思,探测到的人也怀疑自己的判断,曾派人进来详查,结果无一生还。就算不是真的灵脉出世,这里也必定有古怪,因此上报了家族。

既然出现了灵脉的波动,四大家族抱着宁可找错,绝不放过的信念,派了他们前来。不管是不是灵脉,对他们都是一次历练,而一旦确认,就得做好舍身赴死的准备!

当然,那是对其他人,莫说九死一生,就算万死一生,活下来的那个也一定是凤得。

鸨儿见来了一行人,赶忙迎了上来,捏着嗓子唤姑娘接客。可恶!被浓郁的香粉味呛着的凤得一边躲,一边挥手扇空气,心里失望,原来再雅的青楼也还是这一套。其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纷纷掩鼻。

鸨儿到底是个八面玲珑,有眼色的,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了下来,娇声道:“几位爷,有相熟的姑娘吗?”这话是对凤得说的,怕是看出另外几个都是雏儿了,就属假凤虚凰的凤得最为自在,如鱼得水,看得他们瞠目结舌,那叫一个“万般滋味在心头”!

凤得很熟门熟路地放言:“找无双姬!除了她谁也不要!”鸨儿当然推脱,无双姬哪容几个生客说见就见,何况紫恋裳现在也正陪着贵客呢,万不能惊扰。可这十个人也像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只好出言安抚。闹出这么大动静,没人注意也难,何况这几人气质超卓,样貌上佳,衣饰也无一不精致——就算易容,这些也不可能委屈的。

凤得怎么肯依,一口咬定非无双姬不可。这时,一旁的龙溟月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凤得的袖子:“凤得大人,我们带钱了吗?”老鸨显然听到了这句,脸色立马黑了下来,没钱还来逛妓院?你再富再贵,我这开得是销金窟,又不是贵公子的善堂,哪有光卖笑不进账的道理?还找花魁?闹事才是真的!真是岂有此理!

凤得转身瞪了龙溟月一眼,真是的,没准备钱还来这儿!知道没钱还乱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啊?四大家族的子弟都练功练傻了吗?看来,他们要提高的不但是实战经验,还有处世经验!知识广博有什么用?人情世故方面还是单蠢!

自己是有钱,可那是自己的,怎么可能拿出来充经费?!小乌显然跟它老大一个心思,乌溜溜的双眼怒瞪着说话的龙溟月:太岁头上动土,小乌口袋里挖钱——活腻了!那可是它的伙食跟伙食费呀!

龙溟月被瞪得打了个哆嗦,显然知道自己错了,又不知错在哪里:凤得大人的跟班也好可怕啊!

幸好这样的单蠢人种只有一个,四大家族也还知道派传人出来历练,总算有开窍的,不然四大家族非垮了不可,只听姬无悠及时c言:“有,有,长老在出发前给了我几颗这个,应该就是此行的花费吧。”凤得一看,咦,是几颗高阶晶石,想想又了然,堂堂姬家拿出几颗晶石,也不算什么,累积了几千年的财富怕不要堆成山了!——什么时候到各家宝库转转,当然,偷窃是不对的,那就让几家族长心甘情愿地陪着转转吧。(是不算偷,你这压根是打劫!)

可用这个付嫖资?太浪费了!凤得理所当然地将几颗高阶晶石收到袖中的乾坤袋中,再顺手抓出一堆宝石币来,正好自己的收藏里没有这几种,物尽其用才不算糟蹋嘛。小乌的眼里也放出光来,显然主从一个心思。

大家看着凤得,张口结舌:原来有钱的人在这里,打劫的也在这里,真是……无言哪!

“够了吗?”见了一堆宝石币,鸨儿的脸立马y转晴,笑得灿烂无比,她迎来送往掌管紫云楼这么多年,见识自然不浅,愣是认出了刚刚姬无悠拿出的是高阶晶石,哪还不谄媚逢迎——贵客上门啦!

“是是,无双姬马上就到,今晚就陪几位爷了!”说罢立马派人去安排,并将几人请到了花魁所在的后院,至于原来那位贵客怎么办?哪儿来哪儿去!她紫云楼的后台还不是一般贵族惹得起的,可这高阶晶石是主子一早就吩咐要格外留意的,必须留下人来,等主子赶到!办得好,她这次可立了大功了!

鸨儿这会儿媚笑连连,那喜色真正是由内而外,掩都掩不住啊!

凤得瞥了她一眼,不以为意,他们本就是来深入调查的,这潭水越深越混,才越能查出问题,还怕他事儿少吗?

众人安坐停当,一会儿功夫,就听环佩叮当,无双城第一花魁终于现身。跟鸨儿人老珠黄,勉强做出的万种风情,那完全不属一个档次,这才是真正的千娇百媚,只见紫恋裳步履摇曳,款款而来,玉面朱唇,乌发修身,端得是美人如花。

见了众人,小吃一惊后缓缓笑了,乌眸中流光溢彩,与之前的清灵雅致迥异,竟是媚色难言!可惜美则美矣,这里没人吃她这套——论谁的相貌也都不比她差啊!就算五个男的也一样,美貌是四大家族的共同遗传,没办法,一方水土一方人,出生就在灵气充裕的族地养着,莫说通身的灵气,就是仙气怕是也生出了一分,哪是一般的凡俗中人可比!更何况还有凤得这个妖孽中的妖孽在呢,任谁站在她面前也成了庸脂俗粉,殊无颜色。

想到此女的职业,大家尤其几位女子都有些不自在——仍然除了凤得,在她眼里,妓女这个职业,只要不是良为娼,她对此就没什么看法,不就是三百六十行其中的一种嘛,而且就属此行多出“状元”——花魁。

同情也谈不上,世上凄惨困苦的人多了,用r体养活自己不过是一种生存之道,焉知她们不比有些人更为坚强,何须同情?——其实是凤得同学的同情心渺小得几乎不见,能勾出一丝一毫来都是奢侈,自言公允,其实冷酷的女人!

线报中波动最强的地点就在紫恋裳的恋裳院,与这位美轮美奂的无双姬是否有关?几人打量着院子和人,心中暗自思量。

至于凤得,自从在房间坐下,她就一直闭目凝神,完全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众人虽然惊疑,也不敢质疑出声,又不是不想活了!凤得是真打算袖手旁观的,这又不关她的事,什么灵脉,什么家族,甚至他们口口声声的什么天下,通通无权要求她付出啊!她只是看客。

你说拦着他们?为什么?她不愿参合,不代表就有权拦着别人,不让别人参合呀!人生自由嘛,他们决定了去,就是他们的自由,——也是他们自个儿的因果。

还有,凤得自亲身感受到第五灵脉的波动后,猛然产生了一个猜想:寂寞森林那晚灵兽剧减的异状是否与第五灵脉有关?若果真如此,是否有另一批人c手其中?目的何在?

思虑继续发散:闹腾了几千年而不歇的五条灵脉,到底是何由来?三千年的四家传承,三千年的异动,三千年的献祭……三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猜想跟疑惑都有待验证,不急,顺其自然,终究会水落石出。

第二十八章 青楼重遇

见众人不开口,紫恋裳抿唇一笑,带着说不出的撒娇意味:“几位公子,喊了奴家来,怎么不说话?”眼波流转,“要不,几位听奴家唱个曲儿?”

没人愿意开口,作为领队,姬无悠只好代为点头。紫恋裳莲步款款地走到房间中央的古筝前,小试了几个音,便开始轻弹浅唱,算得上婉转动听。可几人心有思虑,完全不在状态,又哪里有心思听什么曲儿?

几位男子不好盯着紫恋裳看,就四处打量院中布置,感受那一直若有若无的灵脉波动;女孩们没有顾忌,凝神观察紫恋裳本人,想探查她身上有没有灵气波动,或发现其它异常,那目光灼灼的样子就差在她身上盯出个d来了,倒是像极了逛花楼的急色鬼。

凤得正无所事事呢,猛然间手腕被小乌轻啄了一下,回过神来,竟发觉紫恋裳所弹曲调不知什么时候一反初时的柔婉,变得激越起来,看看其它人,竟是毫无所觉的样子!凤得警醒:这调子有古怪!若非小乌也算通晓些音律,她一时半会儿还察觉不到呢!虽然对自己不会有影响,但这份功力不得不让她也感到惊异,与醉魂音有相似功效的音波攻击,来着不善哪!

其实其余人受的影响也不大,毕竟除了龙家的两位,都是从小乌的魔鬼训练中熬过来的,这点阵仗与当初相比,仅仅是小乌见大巫哪!因此迷乱了一会儿,立马醒觉了过来。

事情坏就坏在几个女子□l的打量上了,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青楼中多的是色中饿鬼,可紫恋裳是谁?她常年感受的是男人的灼热视线,而不是女人的热情注视,单那目光中的含意也不一样啊,怎可能不察觉异常?这点眼色都分不出来她就枉当上无双姬了!这些人来历不明,来意不明,而又能让妈妈命她亲自招待,不得不让她思量。现在是关键时刻,每走一步都必须万分谨慎。

思虑再三后咬咬牙,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关键时刻不能出任何纰漏!

弹奏的曲调越来越激昂,龙溟和跟龙溟月的呆木程度也越发明显,显然中了敌计。这时玄心鹤灵机一动,传音给其它人将计就计,摆出神情呆滞的样子,打算让这位无双姬主动带他们探寻谜底。

只娱乐了小乌同志,在凤得的袖子里笑得直打滚——这次连凤得也没能幸免,暗咒在心。

待认为众人都已经失了神智之后,紫恋裳终于停止弹奏,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房中立马闪进几个白衣蒙面的少女,在紫恋裳的示意下,默不作声间就要将银针刺入几人的神封x,这是一种锁神手法,中者神智暂迷,但大家依然无动于衷,手指头也没动一下,因为这种手法对他们并不起作用,自有家族秘法解开银针封锁。

可凤得不乐意了,她怎么肯被人无故在身上扎个d哪?就算针眼也不行,想都不要想!因此在一个白衣少女走近时暴起佯攻,退这个蒙面女子后从窗口飞出,几个飞跃就消失在恋裳院内。——她原本可以瞬间消失的,但要掩藏实力嘛,功力过高却置同伴于不顾,会让对方怀疑的,她一走了之,也不能给留在那儿忍辱负重的人增加风险哪。

刚好也找个借口离开大家,因为她还有另外的事儿要办——目标人物便是燕轻久一行人。别想错,倒不是她责任心爆棚,要关心早八百年便被她丢到脑后的三校交流会的结果了,也不是要跟他们叙那一个多月的淡薄同窗情谊,更不是好奇心突发,想对他们做什么深入了解。

一般人看到旧识的奇怪行踪,多少都该生出些好奇吧?可凤得不是寻常人,自然不会有寻常人的寻常反应,看到他们出现在这儿,她只联想到是要调查寂寞森林外的那次刺杀,而那件事恰好也跟她有关,当然不能置之不理。虽然她早先将这件事算到景玄昱头上了,但毕竟不是十分肯定,如果冤枉了人就不可原谅了,还平白结下恶因,智者所不为。或者如果少算了债主,那也不算了结干净,还便宜了主谋,又怎么能甘心?

既然燕轻久他们也有可能是为此事而来,那就跟上去看看,或许会有收获。

燕轻久从凤得一行人进门开始,便直觉地关注起他们来,而凤得的一言一行看在眼中,总感觉说不出的古怪跟熟悉:仿佛同样的场景曾经在哪里遇到过?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他猛地闭上眼,隐忍着抽搐的脸颊跟额头暴起的青筋,想起来了,可是他宁愿想不起来!——那不堪回首的青楼之夜,被打击到泥土里的自信,害得他到现在都对青楼有y影,要不是这次有事不得不来……可没想到,竟又勾起了他的噩梦!

虽然极度羞怒交加,燕轻久仍极力忍耐,那夜之后,参与围攻的家中高手对那人的评价只有四个字——深不可测,绝不是现在的自己惹得起的,我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

正当燕轻久异想天开的时候,凤得重换了个面貌跟装扮又出现在大堂里,而这幅装扮,嘿嘿,就是燕轻久的那个心头之痛。凤得是故意的,既然是“旧相识”,就省的再找机会重新认识,可她也不想想,关系那样恶劣的“旧相识”对方见了会如何反应?不大打出手就不错了!(凤得:怕什么?大不了就再打一架呗,反正当初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嘛!燕轻久:吐血~~)

暗中监视也不是不可以,但凤得自认堂堂正正、光明正大,鬼鬼祟祟不是她的风格。如此一来,她倒是保持了人格的高尚,却给对方造成了永世难忘的打击,宛如噩梦再现。

“你好,别来无恙?”凤得很轻松地打了个招呼,标准的故人重逢的模样。

燕轻久扯了两下面皮,可怎么也扯不出笑容,英俊的脸孔那叫一个艰涩扭曲,嘴一张也想勉强回个招呼,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几下古怪的咕哝,怎么也出不了声。还是一旁的李誉察觉他反应有异,礼貌地代为答言:“你好,请问阁下是——

“旧相识。”凤得依旧笑眯眯,妖孽无比,看到的无论男女都不自主地恍惚了一下心神。李誉也一时忘记了界面。

燕轻久没敢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怕控制不住,此时终于勉强压下翻滚的情绪,可一出口语气还是有几分冲:“你怎么在这儿?你想干什么?!”可见当初心灵实在受创太深、太重了!

“打个招呼啊。”凤得对他的不友好态度视而不见,“几位什么时候离开无双城?”

燕轻久这回接的飞快:“马上就离开!”还没来得及庆幸,脸上的喜色就僵住了——

“哦?那巧了,我也正要离开,不知大家会否同路?”

“不不,我突然想到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办,因为不算重要,差点就忘记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的事也不急,正好陪你们多留几天,既然事情不重要,想来应该不会打扰到你们吧?如此一来,刚好能赶上三天后的无双盛会,大家可以把臂同游,共赏美景美人,岂不快哉!有道是相请不如偶遇,相逢即是有缘,几位务必不要拒绝啊!”

当然拒绝!!!谁跟你有缘?!燕轻久心中疯狂大吼,郁愤已极,但凤得这番话合情合理,半软半硬,断然拒绝就显得失礼,刚刚一番言语交锋又完全落在下风,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抗拒,再拒绝就得翻脸了——可他现在惹不起啊!

打落牙齿和血吞,我继续忍~~

嘻嘻,凤得暗笑在心,体内的恶劣因子好久没这么活跃了,这么做固然是为了探查那件事,但逗弄他,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还真的蛮有趣的咧,嘻嘻,当初景程学院的时候三天两头被他s扰,如今算不算风水轮流转?真是心情舒畅,精神巨爽!

李誉,甚至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楚昭夜,都看出了俩人间气氛诡异,而燕轻久表现得也很奇怪,绝对不是所谓的“旧相识”,可他们猜破脑袋都猜不到当初结的什么梁子!——没有人能像凤得一样,把那样恶劣的相识经过翻出来,还如此理所当然地以此跟苦主攀交情的!

这也算一报还一报了——跟燕轻久学的,竟然用剩下来的点心敲诈了自己一顿饭(虽然至今没有兑现),凤得一有机会,怎么可能善罢罢休?她现在只不过是活学活用,加倍奉还罢了。

“好。”这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恶狠狠、不甘不愿、无奈的味道。

凤得目的达成,又享受了免费的娱乐,心情大好,道:“对了,谈到现在还没通报姓名,真是失礼。在下姓凤,——”如今才想到,名字是个大问题呐!自己又不愿用化名,有了,记得小时候父母还帮着取了个幼字,只是一直没用到,若非现在这种状况,恐怕将来就给忘干尽了。想来天香楼那次的自我介绍他压根没留心听,毕竟当时自己只是个被找茬的(或者找茬的?),“凤澄空。燕公子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两位吗?”

气急之后,只剩下有气无力,燕轻久如焉了的气球,已经没脾气了,简略地介绍了两句:“楚昭夜、李誉,好友。”

凤得对他的敷衍不以为意,友好地跟两人打了招呼,李誉回了一笑,楚昭夜竟也点了点头,让燕李二人都有些意外。

随三人回到他们投宿的客栈,可巧了,另外几人也都在这里,景玄天、靳冽,还有越湛跟裘天音。要说这后面两位凤得也是有过接触的,但没有深交。

吃饭时在雅间还见到了几个女子,裘天月、景月如、秦樱空及兰若岚,无一不是气鼓鼓的表情,或许还有幽怨?

见到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还是一个俊美绝伦的年轻公子,少女们就算心有所属,也难免端正仪态。——不怪她们芳心蠢动,实在是凤得太祸水啦!男女通杀呐!

温柔有礼的言行,高贵潇洒的举止,还有难以言喻的奇特魅力……一听说几人是在青楼相识的,温柔的眼刀立马s向燕轻久——他肯定是罪魁!

要说燕轻久那个憋闷啊,世上还有比他更倒霉的吗?正春风得意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克星,实力比不上人家不说,枉他蝉联景程第一偶像三年,可在这人面前,硬是样样都被比下去了,样貌、气质,魅力一概不及,至于引以为傲的君子风度,他现在还有这狗p东西吗?早丢爪哇国去了!

他已经够克制的了,才没不管不顾地找那人拼上一架!不过还好,总算有人跟他同病相怜了,回想靳冽见到此人后的神色,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呀,嘿嘿,原来坏心情有人分享确实舒缓很多,好兄弟是干什么用的?有难同当啊!——其实他这是幸灾乐祸,苦中作乐呢,典型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小乌此刻是见不得人的了,凤得就陪它饿着,找地方另外大吃一顿。好吧,凤得承认自己没这么有同伴爱,主要是担心这些人由此产生联想,毕竟她那么惊人的食量必定给人印象深刻,还是收敛些为好。再说了,这里伙食虽然上佳,但被姬家小灶养刁了嘴的主从二人哪里吃得进嘴,起码也得是十几个宝石币一味的极品菜肴啊,这一个宝石币十几盘的次品可不愿将就。——奢侈!

午饭过后,几个女孩子要求逛街,要说逛街可是女人的天性,绝对的不知疲倦,潜力无穷,这可苦了几位男士,身为兄长、学长的他们又不好抗议,谁让他们理不亏、情也亏呢!

——女孩子们的心声:让你们逛花楼!精力无穷是吧?今天就让你们逛个够!

凤得当然无所谓,她可也是货真价实的女人,跟着几个女子左挑挑、右捡捡,不时提个中肯的建议,哄得女孩子们心花怒放,跟她说话语调都是格外的轻柔,与对待另几位的冷言冷语那是绝对的差别待遇啊!

走过一条街的时候,凤得突然停下了脚步,众人疑惑,却见她严肃地一抱拳:“各位,凤某突然有急事,需离开一会儿,请大家见谅。”还不等某两位冒出喜意,又加了一句,“晚上再见。”

凤得发现了什么呢?如此急迫?

第二十九章 无双盛会

青灰斑驳的墙面,整齐洁净的桌椅,r香弥漫的小屋——谜底揭开,原来是一家深巷里的小吃店,——这就是凤得的惊喜发现!(谁猜凤得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她是那样的人吗?)

有道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搁凤得这儿就是r香不怕巷子深,再隐蔽的地儿也架不住这主从俩——鼻子比狗还灵的小乌,嗅觉比小乌还厉害的凤得。(所谓排比,就是为了间接比较,避免与某动物相提并论)

客人不多,只三三两两的几个散座着,菜式也不精致,但贵在纯正美味,实在呀!一顿饱餐下来才三十几个石币,酒楼里的一顿饭钱够在这里吃一年!已经过了饭时,半时都饿不得的主从俩吃得无比心满意足,饱嗝连连,心情大好之下,还破例赏了几个石币做小费。

——小气的女人。

解决了民生大事,离天黑又还早着,凤得也有了闲情信步走走,顺便消食。一炷香之后,凤得懵了:来时只顾着闻香赶路,没注意附近的环境,可如今走着走着,竟发现半天也没能出去,小店也早不在视线内了。不是吧?她竟然迷路了!以她的方向感,可跟路痴完全搭不上边儿啊,怎么可能迷路?!

不信邪,加快脚步又走了会儿,依然还在这几条巷子里打转儿,而且步步杀机!凤得反而松了口气:原来是迷阵啊!——幸亏没有变路痴。

可这迷阵设在这里干嘛?担心打消了,凤得又来了兴致,以建筑布局的迷阵不可能是针对她的,而是针对误入这里的所有人,那么这附近肯定有秘密,而且就在迷阵的阵心位置。凤得本来没多少好奇心,起先是没注意,而现在要破这个迷阵当然是举手之间,可既然那么有缘遇上了——其实是这么倒霉地遭了池鱼之殃,不去看看也说不过去。

哟呵,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先是景玄天他们,刚刚分开,这会儿又遇到了这个人,这景国的皇子公主怎么老在别国蹦跶,还身处同一城池,巧合还是特意?

景玄天他们有可能是来调查伏杀他们的刺客的,而景玄昱是嫌疑人,情形更为可疑。景玄昱不可能单独来这儿,接头或者说同谋的人又是谁?等吧,那人必然不会让景玄昱等太久,迟早会出现的——只要关系到自己,凤得立马会爆发出无比的耐心,不追根到底,誓不甘休!

啧啧,凤得打量着这里的布置,景玄昱也真够会享受的,这样一个偏僻的接头地点也布置得精美无比,不算奢华,但是绝对的享受至上,虎皮躺椅上的景玄昱看上去惬意万分,跟她这个蹲壁角的完全是天差地别的待遇啊!郁闷~~她这算不算自讨苦吃?哼,等她弄清了来龙去脉,以及谁是罪魁,这份辛苦必然连本带利,加倍奉还。

果然,一个时辰后,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匆匆走进了这个隐蔽的小院儿,直接往景玄昱所在的房间赶去。凤得精神一振:接头的来了。可接下来那人一开口,就让一贯冷静无比的凤得也大吃一惊!

夕女河是流经无双城最大的一条河,东西向贯穿了整个城市,将无双城一分为二,南面秦楼楚馆云集,而北面是各地达官贵人在此处的私宅,近水楼台嘛,多是用来蓄养从良的姬妾的。

今晚,画舫、轻舟、楼船将夕女河挤得满满当当,万点灯火照耀得河身一片通明,临北的河岸沿岸有一座巨大的高台,绵延近三十米,这不是用木板搭就的临时工程,而是建城之初,耗费了整整三年的人力物力砌成的石台,台身坚固,台面光滑,在火光的照耀下甚至可以清楚地映出人影,尤其那火,竟是很奢侈地用了几十个火系的燃火术,照得整个台子亮如白昼。

不愧为东大陆闻名的销金窟,单这份本钱就令人咋舌。

天还没全黑,数以万计的人流便早早涌至,这还不算或乘着画舫,或坐着楼船的达官贵人。凤得按时跟燕轻久一行人汇合后,便来到了夕女河边,登上了一只中等大小的画舫,从外面看很普通,往船堆里一扎绝对不起眼,可内里布置得非常舒适,典型的“内在美”啊。凤得心忖,这性能也肯定超卓非凡,有利于逃跑。

正逍遥自在的此刻,凤得竟然有一瞬间,很有良心地想起了凤沁瑶、姬无悠他们,不知他们情况如何?可惜也只是瞬间的功夫,立马又抛脑后去了。

无双会还没正式开始,就听周围人议论纷纷,谈的自然是几位有望加冕的入围者,其中呼声最高的有四位,分别是飘花阁的花倾舞、出云苑的云潇潇、紫云楼的另一位当家红牌紫恋玉,以及现任无双姬紫恋裳。

凤得初次见识这样庞大的风流阵仗,很有些兴致勃勃。前世虽也有很多大型的选秀赛,但人家那是正正经经比才艺的,而这里,看看周围男人眼中冒出的绿光,这百花还没出来呢,就这么急色,明显是来选小老婆,挑情人的。

遥想前世小说中的人物,论花中君子,非盗帅楚留香莫属,嗯,多情公子侯希白也算一个,可就算他们,也难免桃花缠身,情孽无数,还是洁身自好的男人比较欣赏。哎,好男人差不多绝种喽,还好自己是打算独身一辈子的,男人怎么样与自己无关。——凤得很光g儿地想。

半个时辰之后,凤得掩嘴打了个呵欠,倒不是精神困乏,而是审美疲劳了。这无双会开始了半个时辰,就出来了一群霓裳彩衣、涂脂抹粉的女子,哪来的什么国色无双?虽然知道压轴的都在最后,但等得郁闷呐,何况前任无双姬自己也算近距离接触过了,不过尔尔,离天香国色、艳色倾城还远着呢!(大人,不能拿她们跟您比较啊,这正常人跟妖孽本来就不属一个品种!凤得:拐着弯说我不是人?关门!放小乌!)

李誉见凤得打不起精神的样子,疑惑地问:“凤兄对这些不感兴趣吗?还是说这些美人都难入兄台的眼?”

凤得撇撇嘴,能得她承认的美人?想了想,忽然起了戏弄之心,也来了精神,将久远前就准备的翩翩公子标准道具——折扇,唰地一收,拍在左手收心,做陶醉遥想状:“所谓美女,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边说还边凝视排排坐的四个女子,一个形容一个停顿,引得四女羞涩低头,又无比喜悦甜蜜。

仿佛想到极妙处,又作诗兴大发状:“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s寒江。

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

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

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

众人听得张口结舌,乖乖,这还在人的范畴吗?有这样的美人那还了得,天下女子都不用活了!看这风澄空一本正经,不像在说笑话呀?

“这些嘛,都只是俗女,本公子赏美无数(电视、杂志上、四家里),觉得这无双城国色无双之说实在名不副实,很是失望,还远不及四位小姐貌美质芳。”被如此美男夸奖,四女心里泛起喜悦的泡泡,压根没注意到被跟一群烟花女子相提并论了。其实凤得本就对勾栏女子没看法,这么说也并没有贬低的意思,自然不会引起四女往这方面想。

终于的终于,压场人物出现了,四位候选人的齐齐亮相,将今晚的气氛推向了至今的最□。人人引颈顾盼,挤在后面的恨不得将前面人的脑袋s出一串d来,群情汹涌,若非城主府的官兵在四周维持秩序,怕不要闹翻天了,可见美人魅力难挡啊!

四美各自献艺,艺如其名,花倾舞表演的是舞,云潇潇吹的是箫,紫恋玉是玉琴,紫恋裳是剑舞,就不一一赘言了,而无论是舞还是曲儿都自有一股缠绵在里头,娇媚有余,清雅不足。只那箫声凤得注意听了,有比较才有进步嘛,不愧是以曲艺著称的出云苑的当家花魁,毕竟浸y其中多年,这箫吹得,那精湛的技艺、深厚的素养还不是凤得这样的初学者可比的。

另一个稍微关注的就是紫恋裳了,原以为她没空出现的呢,毕竟刚“抓”到了一伙不明人士不是吗?既然出现在这里,就有她出现的理由,而且应该很重要。话说回来,应该不是针对漏网的余孽——她,的吧?

如果真是,那就有趣了,凤得笑了起来,毕竟那个人也到了这儿!

“紫恋裳,”凤得念着这个名字,随口一问,“她往年也是表演剑舞的吗?”

“是啊,怎么,对她有兴趣?”燕轻久问得满不以为然,这前无双姬都没有姓凤的自己漂亮,还感什么兴趣?

出乎意料,凤得竟然点了点头:“不错,很有兴趣。”

燕轻久听了这话,明明凤得语气清淡,完全不像真的感兴趣的样子,不知怎的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随即判断是跟此人说话从来都不是滋味的缘故。哼,自这人往身旁一坐,来时满腔的赏美兴致都没了,满园名花竟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