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部分(1/1)

而且,超阶灵兽难以力敌还只是之一。按理来讲,紫阶高手还是能与之力敌的,可为什么世上从没出现过紫阶兽晶?

呵!胜负先不说,可前提是——你得找得到它的踪迹呐!反正除了四境,自己就从没听过哪儿还出现过超阶灵兽的踪迹。

凤得强忍下眼角抽搐,问:“你们想干嘛?”总不会真是吃饱了撑的吧?

裘天音当然听出了话中的讽刺,只是苦涩道:“事出无奈,我们需要紫阶兽晶。”“紫阶兽晶?为什么?”提高修为?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救人。”裘天音答得简洁。

哦~~凤得了然,可随之又有了新的疑惑:“救谁?”谁值得燕裘两家用倾力允诺的三个要求去救?

“当朝皇后。”

皇后?凤得慢慢眨了几下眼睛,觉得脑子被接连打击得有些胡涂了,皇后,皇后……皇后是姓裘没错,可她更是景玄昱的生母啊!之前看裘家站在景玄天一方,只以为大皇子与母族不合,虽然有些奇怪,但皇贵间的关系向来错综复杂,出现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裘家要不惜代价地救治皇后,还牵扯上燕家共同许下三个承诺,这可是倾两大家族之力实现的三个承诺,意义跟价值都非凡呐。

这么不合理的情况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变故?嗯,相比皇后与大皇子母子失和这个可能,凤得还是更愿意相信是皇后与娘家闹翻了,毕竟母性的坚定无私是世所公认的。

凤得蹙眉,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盒盖,嘚嘚声清脆而规律……忽然觉得自己压根没必要考虑这些——管他多少猫腻在里头,那也全不干自己啥事儿呀!

抬头看着裘天音,想想又问:“你们原本的打算是找我协助你们擒杀灵兽呢?还是希望我单独取回紫阶兽晶?”

裘天音面色沉凝,默然一会儿才开口,语速缓慢,似斟酌又似有点挣扎:“几大家族因最近元气大伤,已经没剩多少战力了。”

凤得点头了然,也就是说全指望着她呢,看裘天音神情不安,似乎是觉得这么要求有些过分了呢,也是,只凭一个紫阶修士要对付紫阶灵兽胜负只在五五之数,也就是说有一半儿的可能会死,确实过分了些。

不过她此刻心情可好得很,这件事对他们来讲难如登天,可于她嘛——区区紫阶灵兽那是手到擒来?呃,前提是她走遍大陆找到了灵兽位置,不然就只能回四境绝地了——那里就灵兽多,而且是越厉害的越多!

可只要紫阶兽晶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她乾坤袋里现成就有,连手都不用伸呐!(谁说从乾坤袋拿也要伸手的?她不可以让小乌叼出来吗?作者:你强!)

当然,她有是一回事儿,给别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她得来容易且存货不少,但不代表就会轻易就让他们得到!嗯,得好好想想待会儿提什么要求,这送上门来的不剥削都对不起自己。

裘天音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忽然心里毛毛的,直觉将有不好的事发生……心咯噔一跳,但见对面那人正朝他笑得兴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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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府书房内,凤得与裘国公、左相燕大人据案对坐,而裘天音、燕轻久一旁陪坐,一室默然。

虽然一向不喜与人寒暄,更讨厌跟老狐狸打交道,但此次例外,凤得这会儿稳坐钓鱼台,气定神闲,不怕鱼儿不上钩呐。

对面两位嘛,从面上那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绝对的不动声色。

呵~这既不是谈判,又不是比斗,可不存在谁先开口谁就输的问题,还相对无言个什么劲。既然你们要莫测高深下去,那我就不客气了。

“同意么?”凤得忽然开口打破静寂,气定神闲,有求于人才该低声下气,而被求之人自然有资格嚣张。

燕相抬眸看过来,双眼莫测高深,摇头道:“姑娘所提条件都未免太过令人为难,我认为该从长计议。”

“哦?”凤得亦不动声色,“认为我的条件苛刻么?那燕家主就说说你们原本给我准备的不苛刻的底线是什么?

燕相从容一笑:“若姑娘真能寻来紫阶晶石,两家将各以珍玩一件相赠,绝对属于稀世奇珍。”

凤得眉头一扬,不置一词,心想:说什么珍玩,那些个名人墨宝先祖遗物之类也都是珍玩,象征意义型的稀世奇珍!可她要那种破烂玩意儿干嘛?

燕相还以为凤得意动,满意一笑,继续滔滔不绝:“除此之外,燕、裘两家从此以上宾之礼相待,相信以两家地位,景都所有贵族莫不相从,那姑娘的地位将不再是一介平民比得。说实话,姑娘如今的身份实与武尊尊位太不相配啊!”

凤得面色已经寒了下来,这比上一条还要过分,上条没说明实物好歹还是个实体,这次就完全是个虚名!上宾之礼只是说得好听,地位之说更是信口开河,所谓贵族身份绝对要皇室承认并正式颁令,就这一句空口白话也亏他说得出口!

凤得傲睨万物,岂屑于一个身份?可笑的是,他们竟连那么个破贵族封号也不欲给出,只打出个假到极点的幌子就想让她将紫阶晶石拱手相送,真把人当傻子耍呢?

欺人太甚!

心中气怒已极,面上反而含笑晏晏:“燕相厚爱,可这上宾之礼实不敢受,何况一枚紫阶晶石而已——”故意停了一下,眼见燕相面露喜色才接着道,“价值又岂能与两件稀世奇珍相提并论?今日我若敢厚颜答应,便成了占人便宜的无耻之徒,从此心中有愧。所以我决定:一概条件作废!”

听到这儿,燕相脸上几乎要笑出一朵花儿来,一旁的裘国公却板着脸皱眉不语,而燕轻久、裘天音两人神色古怪,似乎想说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却见凤得忽然正色敛笑,义正词严地道:“紫阶晶石一事也请万勿再提,否则就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语毕即刻起身,满脸严肃重新转为欣然一笑:“事情既已作罢,那么,告辞。”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身形一闪,已然消失无踪。

第六十一章 西行准备

书房内,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四人瞬间呆楞,满脸错愕。

好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事情黄了。等消化完她最后几段话的真正含义,才发现竟是句句含讽,字字带刺,什么厚颜无耻、占人便宜,分明是在指桑骂槐!

反应最大的是燕相,竟然被一个小辈女子如此耍弄,教他如何不怒?此刻已是气得脸色铁青,双手直发颤,何止是怒,简直奇耻大辱!

若非正值局势混乱,今日之辱誓以鲜血洗刷,他又怎肯强自忍耐?哼,还真以为武力便是一切了么,笑话!那还要国家做什么?

一直以来他们坐视几位殿下的争斗,因为那不过小辈间打打闹闹,斗智斗勇,无伤大雅,也算是对他们的磨练。

而真正的世家力量隐藏极深,万不会轻易暴露,更莫说折损,又岂是现在的小辈能接触甚至掌控的?

武尊或许力可敌国,那也是因为其门下有弟子万千。可紫阶高手未必就能称为武尊,若没有势力没有背景,紫阶又如何,修为再高也不过独木孤身,岂能与众人之力、国家之力抗衡?

可是必须忍耐……因为除了怒,更多的还是心焦,已经不能再拖了……

两名长辈走后,裘天音与燕轻久面面相觑,神色无奈而忧心忡忡,适才一听燕老爹那话他们就知要糟,跟凤得打了几次交道——尤其是吃了那么多次亏后,对这位比他们还年幼,但修为高出一大截的女子的性格也摸清了几分,——那是彻彻底底的软硬不吃!

迄今为止,种种试探不是无功而返,就是败得灰头土脸,找不到任何弱点,无从要挟,无从利用。

两位长辈也不知怎么想的,此前明明特意翻阅过所有关于她的详细案卷,也听了他们的分析,照理以这两位的“老谋深算”,怎么也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形呐!

可刚才那番言行怎么看怎么怪异,简直让人莫名其妙!

话说凤得会上演这么一出临场失踪绝对迫于无奈。原本姓燕的那些言语虽让她不快,但也仅仅是不快,哪里就那么容易被激怒?可偏偏好死不死又一次触发了修炼契机,情绪骤然起伏翻腾……于是乐子便大了!

这么一来可没空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反正她又不急,只希望他们也一样不急才好……

——衷心祝愿某人压抑后的爆发不会让有些人死得太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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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收功,心绪平静下来,凤得啜了口凉茶,放下茶盏躺在藤椅上赏月,夜风习习,微凉中带着桃花的甜味儿,幽静怡人。

对于白天之事,若那些人敢找上门,哼哼~铁定割他们一圈r下来!

如今定下神来她自然察觉到蹊跷,仔细想想,很可能是那两只老狐狸做戏试探于她,虽然不知道他们故意激怒自己用意何在,但不论什么她已经不想知道!笑话,事已至此,怒都怒过了,谁理它针对还是试探,这笔账已经记下了!

不过在他们到来之前嘛,这事儿先抛一边去,她此刻没那闲心思理会这个,因为要前往西大陆,离开之前当然得理清这边的事儿,啧啧,这时就看出她“不负担多余责任,明哲保身”理念的正确性,能跟她靠上边儿的事儿总共就两件:灵脉与靳家。

呃,怎么会牵扯上靳家的呢?

说来再简单不过,靳家竟是与四个隐世家族有联系的,因而知道她的身份,而通过靳家,凤得将第五灵脉现身黑域湖底的情况传讯回去——特别通知那九个满大陆奔波的苦命少年少女们可以回家了,不过“献血”危机反而更加近了,也不知幸还是不幸。

至于第五灵脉一事,既然从来便是由四族一肩扛下,那就继续扛着吧,要c心就让有意愿的人去好了,至少在这件事的初期她无意参合。

原因有二:一来还有寻人任务在身,西大陆之行不好再拖,总不能将人家一韶华女子耽搁成老姑娘吧?二来嘛,这整件事太烦太乱,延续三千多年,牵扯了整片大陆,不到最后是看不出头绪的。自从见到那什么水耀光镜,她算看出来了,这分明是场布置了不知多少年的惊天大局!

当时为探查第五灵脉的情况,救人时顺便借众人为饵,深入试探了水耀光镜的力量,那分明是封印!能与封印搅上关系的又怎么会简单?

既有水耀光镜,不妨猜测是否还有火耀光镜、木耀光镜等其它五行属性,恰好共五处灵脉,而根据亲身体验,凤家那处是火脉,据她所知,凤家子弟的主要属性就是火。

大陆一千年的历史,四族三千年的传承,童身血契,镇守灵脉,封印……一切一切串联起来,局势隐现。

不过这种大局凤得见得多了,无甚新意。一般来讲前期就是琐碎的小剧目开场,上演反复的争夺倾轧;随即众人的恩怨纠葛慢慢激化恶化,直到某一个高峰——终场开幕!

随着一件件历史真相、一桩桩y谋阳谋、一段段前仇旧恨渐次披露,乱局也到了收尾的时候了。于是,终极boss们出场,前期拼杀成长至今的人物,以及隐藏的各剧情相关角色,一齐进入终场厮杀,决出最后的胜者!

局定,落幕。——真是无聊。

像水耀光镜这样的封印法器,人世是没有的,那便到人上去找,上界仙神的法器才具备这样的神通,那封印的又是何物?

让她试着这样猜测,仙神以法器将某物封印于下界,令四族世代镇守,并传授了某种功法以维持封印。仙器岂是凡人能够c控,除非——舍身献祭!

凤得微眯双眼,直觉这已接近了五六成真相。

对于仙人的布局,她并不是特别反感,无所谓,有人设局,自有人破局,天地一棋局,人生一棋局,总还在博弈。有人出局,有人入局,各走各路罢了。

不过,她既然暂时不想入局,那就干脆远远避开,等从西大陆回来或许恰当时机。

唔~这么想来,靳家或许也与仙界有关,那组合法阵一事便解释得通了,自然是仙人传授,而在黑域边缘布阵怕也是跟灵脉有关吧。

凤得当初与靳家那几个老狐狸的约定很简单,就是帮她找出玉晨音并在自己离开后保其安全——以及清白⊙﹏⊙b;她呢,就要在乱局中尽力保靳家一脉不会断绝。——很公平的交易。

凤得从不怀疑自己能战胜一切,却不知靳家对她的信心是从何而来,不过,那几个老狐狸也能有这样的认知,只能说——眼光真是太好了!(__)

四大隐世家族子弟的修为,一般都比凤得遇到的这些“俊杰”要高出两阶,像燕轻久如今黄阶高段,而姬无悠他们都在青阶高段,而天赋高得罕见的凤沁瑶新近更是突破到蓝阶,与比她大了整整十二岁的裘尚轩处于同一水平,啧啧,人比人确实要气死差的那个。

不过,这种神速进步也是出世后实战磨练的成果,蓝阶后再要进步就极其艰难了,历来有多少人皆止步于此,徘徊在紫阶门外,成功迈入的千中无一。

等灵力累积到了极限,基本就是以技巧和招式决定胜负。当然,也有蓝阶修士因此苦心孤诣,最终悟出绝招的,这些人皆位列蓝阶中的第一梯队,也就是“蓝绝榜”。

蓝绝榜是给天下所有蓝阶修士的排名,绝不是说入了蓝绝榜就代表再无进阶可能,也有天资横溢之辈一早便能自创招数,纵横天下的,此类人便极有希望冲击紫阶。

蓝绝榜高手面对同等修为的人至少也能以一敌三,据传当世的榜上第一高手曾于一战之内连续斩杀蓝阶高手十七人,蓝阶以下更是不知凡几,——此人便是人称蓝绝君的闻人旻,也是黎国苍旻侯,苍旻岛的主人。

凤得怎么会知道这样一个人的呢?蓝绝榜第一高手听起来蛮威风,可再厉害也不过才蓝阶,距真武第三境着实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远到可能一辈子都到达不了。可无奈的是,苍旻岛处于黎国边境,是魔海海湾内的唯一岛屿,要想过魔海,那里是必经之地,想不了解也不行呐。

而且听说闻人旻残酷嗜杀,他蓝绝君名号中的“绝”既指蓝绝榜的绝,更深一层的涵义是指“绝户”!传言在十八年前,也就是闻人旻二十七岁继任岛主之时,共剿杀叛众十三万余,以致岛上住户消失过半!

凤得摇头咋舌,此人确实称得上绝代凶神了,可惜啊可惜,日后等待他的天劫就不好过喽!——呃,前提是他能修到有资格渡天劫。第一次小天劫是指破碎虚空,飞升修真;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天劫当然是飞升仙境。

这是凤得对自己修炼历程的推测,至于旁人——从未听大陆上有飞升一说,却实实在在存在着仙神,也有人进入了另一界,每二十年都会有人到大陆上挑选弟子,带他们进入“上界”,而据凤得猜测,这所谓的“上界”应该是指修真界,而不可能是仙界

与此同时,裘府密室——

“看法如何?”

“……或堪大任。”

“我说吧,还非要亲自考校过才信!嘿嘿~被小辈下了脸子的滋味如何?”

……

“怒极攻心!”

“呵呵……”

“三叔~您老今日一言不发,就是存心看侄儿笑话是吧?”

“咳咳~那是你小子欠磨练!怎么样,我白天那手隐身功夫是不是炉火纯青?”

“是啊,您连袖手旁观的功夫都臻至化境了!”

第六十二章 我要结局

第二日清晨,裘尚轩与燕轻久一早便登门造访,没直接跑来西院,而是先问候靳家主人去了。

不错,还算没白痴到家,仍记得凤得说过“来找她就是对她人格的侮辱”那句话,没直接跑来吃闭门羹——或者吃排头,生怕进一步把她惹怒了,而是想到从主人家那里曲线救国。

可惜呐,他们还是错估了凤得的冷面程度,切,有主人家带路又怎样,她照样拒之门外,一丝情面也不讲!

于是两人在院门外等了四个时辰,也没能让太阳从西边儿出来,“感动”某位钻石心肠的女子,眼见日头西落,只得讪讪返回,铩羽而归。

正所谓头顶升起的朝阳而来,背对沉落的夕阳而归;

正所谓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

正所谓朝而往,暮而归。竟寂寞而无见,独悁想以空寻。敛轻裾以复路,瞻夕阳而流叹。

……

天刚擦黑,第二批人到访,又是直奔靳家老爷而去,直让下人们同情地摇头轻叹——可怜的老爷,花儿又浇不成了;幸运的花儿,可以少淹一回了……

一家欢喜一家愁,靳老爷今日无疑是最愁的那个,凭什么都来找他?白日两个小辈还可以让乖孙儿打发——你说为什么不去?废话,明知会吃闭门羹,笨驴才会赶着去碰一鼻子灰呢!可面前这位——

“咳咳,燕老弟,此事须从长计议……”

正张口准备说什么的燕相立马噎住了,被口水给呛的!多熟悉的言辞呐,貌似他试探凤得的第一句里就有“从长计议”,而如今真的是从“长”计议了,还不知将有多长……悔不当初!

惟有苦笑:“我当时已经很谨慎措辞了,明明没半点苛言刺语,真不知她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靳老爷抚须的手顿了一下,试探地问:“你到底说什么了?”

燕相烦恼又不解,道:“确实没什么,就提出了两个承诺,可那两条对谁也都是天大的好处啊,没道理为好事儿着恼吧?”

靳老爷摇头叹气:“好事儿?你凭什么说这是好事儿,紫阶晶石世所未见,乃真正的无价之宝,拿什么换都占了便宜,更何况你们是急需救命,就算许出再珍再贵的报答也不过分!”

燕相气滞:“可照兄长所言,天下都找不到等价的东西,这不是换无可换嘛!”

靳老爷抚须微笑,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道:“不,这件事还有谈拢的余地,端看老弟肯不肯了。”

燕相默然,许久才道:“当年皇后入宫,身系燕、裘两家荣辱,尤其我燕家有负于她,若此时袖手,与禽兽何异!”

见燕相此刻表情愧苦,靳家家主长叹口气,他自然也清楚当年的情仇始末。

故事并不新鲜,燕裘两家俱世家大族,由来同气连枝,一对儿女更是自小结亲,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可男子在婚期前一月突然邂逅此生真爱,遂义无反顾地解除婚约,闹得满城风雨。

恰逢新帝选后,但裘家原本的候选人不久前忽然失踪,而燕家正因毁婚一事声名损,朝中势力不稳,两家向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急需人顶替选后名额,就算不能当选,也不能触犯皇家尊严。于是,被退婚正肝肠寸断的裘氏少女顶着泪颜入宫,只以为过场罢了,然而讽刺的是,梨花带雨君笑看,竟是意外得了新帝垂怜,一朝为后。

更大的闹剧还在后头,燕家新妇竟就是月前失踪的原定候选人,那是一出英雄救美、一见钟情的佳话,俊美不凡的公子与失忆落难的佳人,原来孤单寂寞的佳人难忍每日修身养性的枯燥,偷偷溜出来透气,合理但不幸地遭遇调戏,惯例而幸运地被佳公子相救,意外更不幸地头部磕到石块——正常失忆。

娇弱失忆惹人怜爱的佳人自是得了万般呵护,其余人都不能窥得新欢真颜,直到新后入宫,所有人才发现这个荒唐的事实,但一切无法挽回,唯有将错就错。已经有一个入了似海宫门,失了此生幸福,至少还能成全这一对有情人。

新人觐见帝后,勉强忍耐着坐上这个位子的新后怔愣之后疯狂大笑,凄厉而惨绝!自此性情大变,喜怒不定,不久新妃入宫,便失宠于帝,恩情不复。

可偶然的机会,皇后竟察觉新妇行径不妥,它那时已再不是那个以泪洗面的天真少女,寸寸柔肠百炼炼成钢,于是她慢慢特意接近燕少夫人,终于在一年之后以幻药得燕少夫人吐露实情——原来,她根本没有失忆……

失忆不过是溺水惊恐时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勇敢追求幸福而撒下的爱的谎言,燕姓男子得知后虽爱妻依旧,但同时也知道自己深深亏欠了曾经的未婚妻,可出于对心爱之人的维护,愧疚不安皆压在心里,不得解脱。两家出于弥补的心理,当然,也为了巩固家族地位,尽全力支持皇后,使其后位稳固,然后顺利产下大皇子,这也是皇后不得帝宠却安稳至今的原因。

可是,因为伤痛怨恨,皇后对大皇子漠不关心,奇怪的是,大皇子亦从不与生母亲近,久而久之,母子感情疏远。及长,大皇子的表现就更奇怪了,对母族、燕家这些支持皇后的人表现出异常的冷漠,景玄昱自小聪慧异常,在初步培养出自己的班底后立刻与燕裘两家划清界限,甚至倒戈相向。

燕裘两家出于对皇后的愧疚,容忍了他的挑衅,之后却改而支持二皇子景玄天。

靳将军深深叹了口气,无限唏嘘,这种事说不清谁对谁错,但裘氏少女无疑受伤最深,如今燕相会选择倾力相救也在意料之中。

再看看亦陷入往事黯然神伤的燕相,摇摇头,这也是个伤心人罢了,爱妻早逝,当年体弱多病的燕少夫人硬撑着先后生育了一男一女,却在第三胎难产而殁,燕相一夕憔悴,整个人几乎衰老了十年,往事堪嗟呀!

燕相终于从伤忆中挣扎出来,神色仍是沉郁,静默半晌才道:“还请兄长告知对策。”

靳老爷这回很爽快、很识趣:“很简单,直接从当事人处求得条件,嗯,或者说~代价。当初凤小姑娘既肯答应,就说明有价可谈,而这回就是任凭狮子大开口也坚决得应下!”

燕相眉头一皱,倏尔神色坚定,沉声道:“好,不过此事还得劳烦兄长从中周全,嗯,这女子对我可能意见颇大。”

随即僵硬地苦笑:“说实在的,脾气这么硬的女子我是第一次见,我来时甚至准备好若再谈不拢,就立刻调动隐秘势力,以武力胁迫,就算强抢也要将紫阶兽晶弄到手!”

嗄?靳老爷眼角一抽,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咳了一声道:“燕贤弟思虑欠妥,此举全不占理,如此行事恐遭非议,有损家族声誉呐。”心里直庆幸他还没这么做——为他庆幸!

燕相也点头承认:“我知道,所以,一切都看兄长的了。”

这回,靳老爷的嘴角眼角一齐抽了……这就赖定他了?我老人家怎么这么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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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凤得头也不抬,断然回绝。

靳将军慈祥地微笑:“贤侄女啊,就算不卖世伯薄面,唉~我与凤御极贤弟相交二十多年,看在你父亲的薄面上……”

凤得皱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似乎该对调角色,场景改为失怙弱女寻求世伯庇护:就算不可怜侄女孤苦,您与先父彼此相交二十多年,也请看在死去的父亲的份上……一阵哆嗦~~

人情牌还在继续打:“想当初……”

“停——!”凤得赶紧出声打断,再看看靳家家主那张笑眯眯的老脸,怎么看怎么像狐狸,不过——

“我为什么要卖你面子?”凤得毫不客气地道,你以为这就得逞了么?做梦!既然你自己将话题扯远,那我就不客气了!——想带我绕圈子听到头发晕?看我不让你搬石头去砸自己的脚!

靳家主僵了一下,道:“自然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还真是不客气!他的老脸啊……

“我父亲是我父亲,跟你的面子有什么关系?”凤得毫不松口。

靳家主面部更僵了,扯了个笑,也不管亲不亲切了:“我跟你父亲二十多年交情,自然有关系。”

凤得面露疑惑:“是啊,您是跟我父亲交情匪浅,可父亲早就亡故了呀!”

靳老爷急促地喘了口气,道:“故人虽死,情意犹在!”

哦~~凤得貌似感慨地点头,可不待靳将军欣慰地松口气,就听她接着道:“可这是你跟我父亲的情谊,跟我有什么关系?”

靳家家主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勉力压下的情绪,忍不住提声道:“女承父债~咳~不对!我与你父亲相交,即是两家的交情,世代相承,又怎么会与你没有关系?”

凤得思索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道:“好吧,靳家与凤家是世交。”

……没了?靳老爷提着口气都没敢松,却没听到每每让他暴跳的下半句,几乎不敢置信,又过了会儿才真正放松下来,心落回实处,几乎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动……(…_…!)

生怕再生什么么蛾子,赶忙道:“那凤得是答应了!”语气都是祈使,而没敢用设问。

凤得对靳将军微微一笑,悦耳的嗓音平淡却很坚定地吐出一个字:“不。”

“为什么?!”靳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已经完全不顾什么家主威严、长者风度了,三个字几乎是用吼的!

与之相反,凤得的态度是直让他牙痒痒的泰然自若,半晌才不疾不徐地答道:“没有为什么。”

对靳将军铁青的脸色全不以为意,又考虑了一下,才勉为其难地接着道:“唔~实在想要理由的话——简单!一嘛因为我愿意;二嘛因为你管?不?着。”

吐血三升!!!可怜的靳老爷,吵到最后基本已经是为吵架而吵架,非要辩出一个是非曲直来,哪还记得什么条件不条件?!呃,不是他功力浅,可以看到他曾几次很努力把话题往正道上扯,可每次都跑得更凶、更远,实在力不从心呐!

——在这里,只能由衷佩服某人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凤得很无辜,不能怪她呀,不以为然地撇嘴,谁让这老头不安安分分浇他的花,跑这儿来充好人的?不是自己送上门她还懒得给人气受呢,找死的人不值得同情。

且说血压飙升、喘息艰难的靳老爷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很久很久以后,终于还是缓过来了,这回不怒也不气了,他算明白自己就是纯找气受呢,吃饱了撑的!

心灰气沮,脸色灰暗地道:“你如何才肯提出条件?”

凤得非常惊讶地问:“你就是来问这个的?”

靳老爷不再言语,只点了个头,想是还没从打击中彻底恢复过来。

“早说嘛!”凤得一脸的恍然大悟,“早说我不早告诉你了,真是——”靳老爷再次破功,脸色涨红得可怕,可惜某人全无所觉,继续道,“还耽搁我这么长时间……”一边说一边还摇头叹气神情不满。

可惜靳老爷已经看不到了,因为当听到最后那句话的最后一个字,他就再也忍无可忍地拍案而起!——飞出西院了~~~~

没错,是飞出去的,身法那叫一个快,真乃老当益壮……凤得望着那一闪而逝的身影,神色感慨,啧啧~这点刺激就受不了了,真担心他待会儿会不会闭过气去。

一刻钟后,顽强恢复过来的靳将军又回来了!(汗~说得跟小强一样,或者胡汉三?…_…!)同来的还有裘尚轩。

凤得稳坐如初,对他的去而复返丝毫不吃惊,只头也未抬地道:“之前三个条件作废,凡我所言绝无更改。不过,既然再次登门,那么就再给一次机会,而这回条件只有一个——”

“是什么?”裘尚轩急问。

“既然是为皇后求药,那么二十六年前的恩怨纠葛……”

“等等!”裘尚轩急声打断,惊疑万分,“凤姑娘如何得知二十六年前的陈年旧事?”

靳家家主对此却不吃惊,这些往事事无巨细在凤家都有记载,她知道也不奇怪,只是那么多文册里偏偏看到了此卷,巧得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他怎也想不到眼前这位是将秘史当故事读的吧,只是这一则太过狗血,之前都没能将故事角色与真人对上号,也是最近为了解皇后与景玄昱,才将这段陈烂的记忆从旮旯里翻出来的。

凤得语气平淡:“这你不需要知道,二十六年前的往事,我要看到一个了断。”

此话一出,不但裘尚轩吃惊,靳老爷也平静不下去了,面色古怪,轻声试探地道:“这个,这个应该是别人家的私事吧?”言下之意是:你连人家私事也要管?还声称要一个了结?

而两人此刻更不客气的心里话是:你以为你谁呀?所有当事人二十六年都还纠缠不清,噢~你说要了结就能了结啦?简直狂得没边没影!!——当然,这一段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连一点儿意思都不敢表现出来。

裘尚轩小心组织措辞:“你,你为何对此时这么关注?”

凤得面无表情:“没什么,看不惯而已。”啧啧,那篇故事看得实在不爽!什么破结局?给我改!

另两人面面相觑,愕然无语。

到底靳将军久经考验,比较耐寒耐雷,有些迟疑地开口:“你打算怎么做……呃,怎么要一个了结?”乃乃的真不习惯!一个看客(说得真准)要了结别家私事,这、这算什么事儿啊?

凤得才不理会他们脑子里翻腾啥有的没的,这是读者的权益,是无数读者的无限怨念,是雷文读者的最高梦想,与坚持不懈的追求……

她的声音无情无绪,清越中透着隐隐的威仪:“就二十六年前的往事,燕、裘两家各作一份罪己书,公示全城;当年事件中的男子于城门口分发罪己书并当众诵读,整十二个时辰。”

无视靳将军呆楞好似见鬼的表情,继续道:“对了,上述事宜请务必于明日此时办妥,延期不候。”

说罢,自顾自甩袖离开,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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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凤得心满意足地启程离开景都,踏上前往西大陆的旅程,开始了坎坷的红娘初体验之旅。

这一路,她第一个遇到的会是谁呢?

第六十三章 遇敌遇故

凤得行走天下从来是安步当车,原因嘛不是勤于锻炼,更不是没钱买马,天知道她是多么向往一人一骑(请暂忽略小乌)仗剑天涯的快意生活,这是前世每位武侠迷心中的憧憬!

可是,可是,望着坎坷的前路——对,就是坎坷!——那马能走得过去吗?

悲哀啊~~好容易万事俱备:人有了,功夫有了,宝剑有了,钱有了,江湖也有了——却惊闻东风永远来不了了!无语凝噎~~~~

黯然神伤了一会儿,凤得又重新振作精神,回想大前日那一幕幕场景,不由心怀大慰!改了原来那又破又狗血的结局,就像丢掉了一只又沉又脏的包袱,浑身无比轻松,再没了看狗血剧的晦暗与压抑。——因此,誓将狗血颠覆到底!

哼~这件事里最糟的是燕相,最无聊的是他妻子,最无耻的是裘家!皇后嘛就是第一女配。

对姓燕的最恰当的评价就一个字——糟!这就是一个糟透了的男人。

哪里糟了?未遇真爱时,对青梅竹马自然是喜欢的;遇到真爱时,为爱义无反顾解除婚约,自此痴情不渝——何来愧疚?这桩婚约里又没有爱!男子奇怪又好笑地摇头,如此天经地义。

可是难道,婚姻里?真的?爱情就是全部吗?……还是说在爱情面前,一切都可以舍弃?比如责任,比如多年情谊,比如恋慕着自己的心?还比如道德,比如不爱的那个女子的尊严、幸福,与未来?

在伟大的爱情面前,对比之下,这些是多么渺小!不值一提,不屑一顾。理直气壮地宣言: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只能说恬不知耻。你可以任意牺牲自己的,却无权牺牲别人的,越界便是罪。

原本被选为牺牲品的妹妹偶然飞出牢笼,意外邂逅了爱情——多么符合标准女主设定,为自由出走,为爱抗争,身躯柔弱但内心坚强,从此摆脱束缚,尽情翱翔于天地;轮也该轮到享尽荣宠的姐姐,偿偿苦难妹妹忍受了二十多年的束缚的滋味儿!

她的爱人情比金坚,(忠贞不二不能说,毕竟婚前就有了个儿子,即燕大公子)面对爱情,面对自由的诱惑,她怎能不犹豫,怎甘心重回那金丝牢笼?

最后,还有个催人泪下的结局,从此留下世代歌诵的爱情诗篇!

多么完美~~p!

在她迟疑的时候,退缩的时候,是不是也正冷眼看着她姐姐一步步走向幻灭?从心伤,到心死,湮灭成灰。

好像就只她该追求幸福,为达目的就活该牺牲别人的幸福,尤其那别人还是自己的亲姐姐!

“为了爱”,这真是天底下最自私、最无耻的口号!偏偏这么个懦弱至极、自私之极的人得了所有人的宠爱,爱人的,以及家人的。

因为上半生的困,家人给予她无限包容与爱护,谅解与支持,既然注定牺牲一个,就牺牲享过福的那个吧,很公平啊。——p!

妹妹被困住的只是自由,而姐姐则被残废了心,她的世界被抹杀了美好的部分,惟余丑恶;她的心被屏蔽了光,屏蔽了希望,留给她的是漫天漫地绝望的黑。眼里的希望之火已然湮灭,余生还剩什么呢?

裘家的决定不对,也没有错,他们只是必须选择一个牺牲,而牺牲谁都是罪!

可凭什么他们能牺牲得那么理直气壮,残忍得那么理所当然?

——人不带这么无耻的!

裘家本身就是罪,贵族的地位注定了它的罪孽,它应该忏悔!必须不停地赎罪——尽管永远也不可能赎尽。

对凤得来讲,纠结的情仇并没带给她多少冲击,绝不会不忿到想回到过去,改变其发展轨迹的程度。正如靳家主所评价的,这里面说不清谁对谁错,爱了,恨了,伤了,痛了,最后只余伤感。那段经历风雨终见彩虹的甜蜜爱情呢?一个孤独地死,一个寂寞地生,结局又好在哪里?——终是情深不寿。

爱恨可以感天动地,却感动不了凤得。

她只是认为:所有人都欠了少女的,他…们…得…还。

——有感于此,也仅止于此。简单,却透彻;看多了,就看淡了。

哈哈,想到燕相在城门口的样子,尴尬、恼怒、窘迫、羞愧,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纷呈,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由青变黑,最后归于面无表情。

不过凤得知道他心里正煎熬着呢,其实他肯来完全出于对皇后的愧疚,但凤得会提出这个条件却不是笃定了这点,而只是想看看他会怎么做,如果他拒绝,凤得亦不会干涉,任这段纠葛彻底走向最凄凉的结局,而皇后成就其第一女配身份,做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但他忍着羞辱去了,而裘家亦公开在天下人面前承认了他们的罪,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