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1)

“反对?反对什么啊?”周越越听越糊涂。

“我和你一起啊。”汤浅露出天真的笑容,“我跟天葆那老家伙说了,你是我的人。然后那老变态就说了,要我们再表演一次群交给他看,他就肯放了你,很棒吧?”

棒!棒!棒你妈的!周越恶狠狠地磨牙。

汤浅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说,容天葆绝对不敢对他怎样,因为他的哥哥汤深是容天葆最喜欢的人,自小跟在容天葆身边长大,两人关系超越了一般的父子,后因为各种不明原因决裂,老死不相往来。就连容天葆喜欢未成年人都与汤深密切相关,他对成年的人没有办法,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都一律拒绝了。而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所以,你就从了我吧。”汤浅着迷地摸着周越的脸,把数码相机的视窗放到他的面前。

小小的四方形萤幕里,出现了周越被捆绑双手,双腿大张的y糜照片,此外,还有以前住在这里时被偷拍的照片,大概是他十六七岁时候的,像是在倒退时间,照片上的周越明显比现在稚嫩,穿了条白底斑纹的比基尼泳裤,拢着濡湿的头发从游泳池里走上来。

脸上盖着帽子躺在沙滩椅上休息时,被拍下了双腿间重点部位的大特写。

俯卧在游艇的甲板上,同伴正在为他涂防晒油,面带笑容的周越。

在更衣室脱下衣服后,对着穿衣镜摆pose的模样。

以及十三岁那年,初次被容天葆压在牧场的草垛里的画面,染血的干草,撕碎的衣服,历历在目。

“那女人确实很该死,可她留下了这个,实在是太珍贵了……”汤浅呢喃着,吻住了周越的嘴唇。

第章

蒋思佑瞪着汤浅眨动卷翘的长睫毛,静静地低垂着的眼睛,j皮疙瘩都起来了。

虽然周越有时候会娘娘腔一些,可动作姿态都很男人,不会觉得有违和感,而眼前这个少年,可以直接去泰国登台表演了,还能省下手术费。

就在昨天,他接到王简的电话,说是周越让他那老色鬼干爹给绑架了,要他快去救人,蒋思佑丢了句“你怎么不去?”听到王简骂他无情,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不是他无情,而是他实在觉得无关紧要,周越是事故体质,要是没发生什么状况,他还觉得奇怪呢。会这么轻描淡写的他,也确实是很无情无义。

不过,结果还是很美好的,因为现在,周越就平平安安地回到这里来了。虽然身体不太健康的样子,还带回一个脑子不好使的拖油瓶。

他下意识地站在周越身前,朝汤浅伸出手,本就出色的面容绽开了一抹华丽至极的笑,背书似地说:“你好,谢谢你送他回来,拜拜。”

汤浅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扑克表情:“……你好。”

周越把他推出门口,送下楼。

汤浅慢吞吞地走了几步,隔着花园的篱笆和周越面对面站着,眼睛却越过他,投向了站在他不远处的蒋思佑。

“……还有见面的机会吧?”他微微颔首,朝蒋思佑打招呼,话是向周越说的。

“嗯。”周越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听到周越的回答,汤浅身体微微转动,眼睛转了回来,看着周越:“那……明天可以吧?”

“可能不行,我要忙。”周越说,看到蒋思佑已经在不耐烦地抓头,便决定不再浪费唇舌,大声说,“很晚了,你该回去了,see you!”

“那你考虑考虑我的话吧。再见……”

短暂的留言,很干脆地离开。

蒋思佑捅捅周越的背,一脸坏笑:“桃花?”

周越没好气地踢他:“是啊,烂桃花!”

汤浅没有提到那些照片的用处,只是给周越欣赏了一下,就很宝贝地收起来了,生怕让人抢了似的。

周越倒是不怕他四处散播那些照片,早些年他姐姐周晓参加选美时,他为了搞破坏,就拍过一辑l体照,可惜家里人硬说是合成照,把那场风波压下去了,而周晓也顺利拿到冠军,嫁入豪门。而那个金龟婿,本来看上的是周越,还天真得想从容天葆手里抢他过去,正宠周越宠得天怒人怨的容老头子怒了,两三下手段,的那个二世祖只能乖乖娶了周越的姐姐。

他比较在意的是汤浅那个人,脑子似乎没回路,就一条筋通到底,比自己还莽撞任性,又是在容天葆身边长大,尽得那y险老头的真传,比自己还乖张,也不知道他会怎样对付自己身边的人。

想到身边的人,嘴巴比脑子先行动,张口就问:“阿宣怎么样了?”说出了才意识到,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身为自己“男朋友”的蒋思佑吧?他熟练地环着蒋思佑的肩膀,一副亲密的模样。

“他能怎样?还不就那样子。”蒋思佑似笑非笑地看他,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小越,阿宣不是那个圈子的人,不要带坏他。”

周越搂着他的手僵了一下,随即嬉皮笑脸起来,捶了捶蒋思佑的胸口,嗲声嗲气地:“讨厌啦,怎么酱紫说,你又不是那小子的老妈……人家可是怀着颗赤子之心耶,好人来的~~~”边说着,还抬起一条腿,磨蹭着友人的裆部。

蒋思佑站得四平八稳,不为所动,一掌拍开他:“滚!”

春光明媚,又是公众假期,周越休养好了,拉着蒋思佑去逛街约会,本来想约傅明宣的,对方接个电话都有气无力,说是正在赶稿,要他们俩过去帮他,周越一听,马上把手机挪远又挪近,装模作样地嚷嚷信号不好我没听见有空再联络先挂了!然后就很没义气地关了机。

“身为你的恋人,我真是觉得耻辱。”蒋思佑摇晃着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靠!是啊,老子是耻辱,就你光荣,你全家都光荣!”周越骂着,拿起一只耳钉,轻轻地捧起蒋思佑的脸,把旧耳钉摘了下来,换上新的。

跟自己锋利艳丽的容貌不同,蒋思佑的脸有着致命的弧线,时间的流逝没有在他的面容留下痕迹,像吸血鬼一样苍白的肤色,做a的时候却会泛起病态的红晕。

周越的手指碰到那白得没有血色的肌肤,似乎有一股电流经过全身,无法收手。

这小色鬼不由得有点呆滞,手也忘了收回,就这么放在蒋思佑的脸上,无意识地摸着,舍不得离开。

“摸完了吗?我可是很贵的。”蒋思佑微笑着问。

周越嬉笑一下,放开手了,抓起另外一只,摘下左耳的一只箭头耳环,低着头把那耳钉往自己耳朵上塞,又臭美地拿了镜子照,摸着闪闪亮亮的耳朵,喃喃自语:“我长得还真是漂亮,唉,光看都有罪恶感了……”

“是是是……”蒋思佑无精打采地应着。睡眠不足,却还要一大早跟这混蛋出来“约会”,他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自从上次傅明宣发作,周越说什么怕睡得好好的会突然被j,硬是搬进了蒋思佑的公寓。

所谓相见好,同住难,就是在形容他们俩吧。

周越随手把那枚旧耳钉塞进蒋思佑的包里,拖着他走出首饰专柜,往男装部走去。

“干嘛一大早拖我来买衣服?”蒋思佑疑惑地问,下巴被周越微微抬起,正在帮他挑选合适的领带。

“你不是要去参加婚礼吗?”周越低着头,很认真地打着领带,“这条不错吧?”

“是不错……你怎么知道的?”

“请帖寄到家里了。”周越把领带解开,朝售货员喊,“帮我包起来。”

蒋思佑呆滞了一下,有些生气:“你怎么随便拆我的信?”

“so what?”周越满不在乎地瞥他,觉得他的反应实在是大惊小怪。

蒋思佑憋了一肚子气。

周越没有告诉他,其实请帖是沈天碧亲自送过来的,那天,蒋思佑外出了,周越因为差点精尽人亡,就窝在公寓里休息、玩游戏。

听到钥匙转动的声响,他以为是蒋思佑回来了,也不起身。等到高跟鞋的清脆声音在厅门响起时,他才跳起来。

“哎?你是?……”悦耳的女高音,隐约带了敌意。

周越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他认识,蒋思佑的前妻嘛,看过照片了。

“你找阿佑?他出去了,有事我可以转告。”脑子飞快运转,周越很温顺地低下头,换上了清纯的笑脸,明艳美丽。

沈天碧惊叹于眼前这名少年的美貌,戒备心也放下了,微笑着说:“思佑不在吗?那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柔软的深黑色头发柔顺地贴在脸颊,显得下巴尖细小巧,周越笑得更灿烂了,眼睛半眯,眼角向上挑动,勾魂夺魄。

“这恐怕不太方便。”他温柔地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前的女人,微微放松了嘴角,挤出一个微带讥讽的笑意。

沈天碧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小弟弟,你是谁?”

周越含情脉脉地望着她,露出羞怯的笑:“阿佑的情人。”

这下沈天碧呆了足足半分钟。

然后她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张红色的帖子,放在茶几上。

“这种事……怎么也无所谓。我还是爱他。”沈天碧像是在下定决心地说。

周越没料到她的反应,愣住了,接着突然“啪啪”地鼓起掌来,满脸的嘲讽笑容:“欢迎欢迎啊,这就是圣母转世啊,老子真他妈的三生有幸,看到圣母在世!”

“你别嚣张,总有你哭的时候。”沈天碧别开视线,停顿了一下,露出认真的表情后继续说,“虽然跟你没什么关系……不过还是提一下吧,我打算再次去追阿佑。”

周越有些噎到了,结结巴巴起来:“什……什么?……你不是要……”他指着那张帖子。

“无所谓,只是个仪式,不代表什么,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范允结婚?当然是要他回到我身边了。况且,我知道他心里还是有我的。”沈天碧笑笑。周越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怒火就上来了。

“不管怎样,我都跟他有过那么一段,连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个羁绊怎么切都切不断的。何况——”她的声音带着快意的尖锐,“他一直都坚持自己不是同性恋,这么死脑筋的家伙,你认为,你和我,他会选择谁?”

选择谁,周越都无所谓。因为他不爱蒋思佑,可是他讨厌输。

“值得吗?”突然,周越问道。

沈天碧诧异地抬起头,看了眼他,目光带着不解。

“值得吗?”周越认真地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沈天碧愣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你本来可以接受手术,成为男性的吧?现在这样不男不女,你真的觉得轻松了?”这件事是从蒋思佑口里听说的。

沈天碧低头想了想,慢慢地说:“没有办法衡量比较的事情,也就无从说起值不值得,只是看你后不后悔罢了。”她抬头,凝视着周越,继续说,“反正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因为这个身体的缘故,他一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她的脸,带着y郁的快意。

她的话很正确,在蒋思佑的心里,确实有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心理,这实在是人的劣根性。

当初,蒋思佑会跟沈天碧结婚,很大成分就是出于那种卑劣的同情心,他认为,照顾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可以让他得到自满的资本,他像个慈善家,施舍着为数不多的良心,并借此提高自己的地位。

“他和我都是一样的。”沈天碧看着周越不为所动的脸,“一样的伪善。”

第章

蒋思佑坐在钢琴前,正在翻阅着谱子,周越坐在沙发上,双手托腮望着他。老实说,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心情,也从来不想去知道。当初会答应跟蒋思佑交往,也不过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而已。

钢琴的咚咚声,敲得他心情更加烦躁,他抓起一个枕头,用力扔到地上。

蒋思佑也不看他,漫不经心地说:“你怎么了?这几天便秘了?”

“你他妈才便秘!”周越骂了句,语气不善地问,“你以前那老婆怎么还keep了你的钥匙?”

蒋思佑疑惑地转过头,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你管我!”

“那好,那我的私事也就不关你的事了。”蒋思佑不再理他。

“王八蛋,给我说清楚!”周越大声叫起来。

“你心情不好,我不怪你。”

“我心情不好,你心情倒是不错,倒是会劝人!”周越讽刺地说。

蒋思佑恼了,压低怒气道:“别自找不痛快!”

“妈的老子我就不痛快怎么了?”

“周越,你最好马上给我闭嘴!”

“你算个p?也敢命令老子!”周越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无聊!”蒋思佑懒得理他,低头继续翻阅琴谱。

“谁无聊!”本来只想发发牢s的周越真的火了起来,劈手夺下他的谱子,撕得粉碎。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的争吵了。周越总是像打了j血,精力充沛,吵吵闹闹,没有一刻肯安静下来,连他想全神贯注地弹钢琴都做不到。

蒋思佑按压着太阳x,他实在厌倦了这种乱糟糟的生活。

完全陷入了泥潭,进退维谷。

两人本来融洽的朋友之情,在作为情人的一次次争吵中,渐渐消失。

他开始不清楚了,自己到底怎么会想到要跟眼前这个人交往呢?即使是为了保护傅明宣不被毒害,也不必做到这种程度吧?或许真的只是错觉。内心总是会忽然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攫取,又渐渐被疯长的扭曲的自鸣得意覆盖,像一道道潮水,将他仅存的那一点人性的伤感慢慢地冲刷着。

怨恨,疲惫,后悔,通通都有。

一方咄咄人,另一方却也毫无修复的想法,这样发展下去,分开只是迟早的问题。

在一次次无休止的争吵后,蒋思佑很认真地问发飙的周越:“你觉得我们在一起还有意义吗?”

周越放下手,本来打算用来砸人的字典扔到了地板上,他愣了愣,问:“你小子什么意思?”

“我不想吵架了,很累。”蒋思佑抚摩着淤青的手腕,皱着眉说,“我再怎么体谅你,也会有疲惫的一天。若我们在一起得不到快乐,那么还在一起干嘛呢?”

“你说你体谅我?哈!这是老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那好。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蒋思佑举起双手,摇了摇头,“我很不愉快,这个游戏我玩不下去了,我弃权。”

周越狠狠地瞪着他,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了,可他没有,他只是扬扬嘴角,森冷地笑了笑:“good!very good!”

然后他就走过去了。

酒瓶砸下来时,蒋思佑是用右手去挡的,玻璃碎扎入了整个手掌,血流了满地。

傅明宣听到消息匆匆赶来,蒋思佑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整只右手缠了厚厚的绷带,坐在医院走廊的长凳上,一脸麻木,怔怔地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双手。

年幼时候,被母亲强迫着学钢琴,只是弹错了一个音,就被那个女人用琴凳砸在头上,强加在自己背上的母亲的梦想,实在太过沉重。他有想过逃跑,可是不行,他敌不过那个女人。

然而,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除了钢琴,什么东西都可以放弃,包括爱情、亲情、友情。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天才,音感极佳。他有一双天生就是弹钢琴的手,骨节细长,中指与食指、无名指一样长,年幼就已经能弹得一手好琴,除了可以换来风光无限,还可以养活自己,即使再孤独也不至于饿死。

可是现在,他害怕了。他怕继续跟周越在一起,他的手会没用,不能弹琴,什么也做不到……

周越倚靠在旁边的门框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眼角抽风似地往上扬,本来就面目可憎的表情,他表现出来就格外的欠揍。

“回去吧。”傅明宣走过去。

“我要和你一起走回去。”蒋思佑拉住他,低声说,“就我们俩。”

傅明宣微微偏着头,看了一眼周越,后者像是没有听到,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又看看蒋思佑,蒋思佑的眼睛看着他,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

傅明宣只好说:“好,好。”

于是,蒋思佑挽上他的臂弯,用他缠着绷带的手。

他从来没有把情人间亲昵的动作做得这么自然,即使是与前妻,也没有,更何况是在熙来熙攘的人群中。因为他认为那是不必要的,可是他现在知道错了。

有些事,有些话,有些人,错过了,也许真的就会是一辈子了。

这么想着,他对傅明宣笑笑,而后者只是有点呆地看着他。

两个人像普通情侣一样依偎着,越过周越。傅明宣发现,之前还亲密斗嘴的两人甚至没有互相对视过一眼。

擦肩而过。

仅仅维持了不到一个月的恋人关系,就这样结束了?傅明宣的心里竟然没有预料之中的高兴,他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

蒋思佑拖着傅明宣在街道上行走。走过一个个路口,走过一条条街道。

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时,红灯了。

他们停了下来,站在拥挤的人群里,蒋思佑轻轻地将头靠在傅明宣的肩膀上,闭上眼。

“……怎么了?伤口还会痛?”傅明宣问。

蒋思佑摇摇头,没有出声。

红灯停,绿灯行,人潮往前涌去,推挤着他们一起走。

“过去”这个包袱太过沉重了,蒋思佑自己尚且无法挣脱它,又怎么能再去招惹另外一个包袱呢?记得罗文锋说过,只有心胸宽大到不在乎一切的周越,才比较适合他。周越的心确实宽大到可以不在乎一切,包括最起码的恋人之间的忠诚。就是这样,他才担心精神不稳定的傅明宣会被周越伤害。

于是,他扮演了拯救者的角色,满心希望能够挽回些什么,而在一次次的接触中,慢慢渗透入傅明宣的内心。

可惜,他想错了。他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由始至终,他都只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他无力改变任何东西。

“你会跟他在一起吧?”蒋思佑突兀地说,没有点明。但是傅明宣知道他指的是谁。

“……你和他,真的结束了?”

蒋思佑扯出一个笑容:“没有开始,哪里来的结束?何况,我不认为我是同性恋。”

听到他自欺欺人的言论,傅明宣咧咧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是啊……”

“小心一点……”蒋思佑像是在自言自语,“那小子……不值得。”

“这算是过来人的忠告?”

“不,这是警告。”

又到了一个街角。

“阿宣。”

“嗯?”

“你和他,不要开始。你不是那个圈子的人,不懂那个圈子的规矩。”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有本事想得那么长远么?”傅明宣有些茫然。

“我们一起,从来都是游戏,对不对?”沉默之后,蒋思佑支着下巴,看着身边的人。

傅明宣抬手,神经质地拭了一下脸,朝他扬扬下巴,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那好,傅明宣,听好了,现在我说,game over。”蒋思佑没有看他,而是盯着汹涌的人潮,像是在自言自语。

两个人没有再出声,脚步随着人潮向前走,却不知怎么的,就失散了。

肩膀似乎有一点点潮湿的感觉,傅明宣站在巨大的十字路口中央,停下来往四周望。行色匆匆的人们在面前一晃而过,千百张脸孔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容正在某处,微笑得没心没肺地跟他说再见。

可是这么多的脸,晃啊晃的,他的眼都被晃花了,根本分辨不出哪张脸是他的了,也不知道应该跟哪张脸说再见了。

傅明宣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没出息,所以他尽力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在脸上表现出来。他们都没有足够的勇气和自信去面对,相比之下,果然是r体的关系更加让人安心。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没有开口,只是站在街口,看着车辆来来往往,风带着凉意,吹得人心透凉。

可是,当他眨眼时,眼里的水珠一不小心漏了一滴下来。

他就这样睁着眼,站在斑马线上,泪流满面。

他其实想告诉他,很感谢他陪着自己走过那段不堪的日子,很感谢他在自己病发时能够耐心地照顾自己,很感谢他在打麻将时故意放水给自己,很感谢他……可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他就这样,走出了他的整个生命。

——再见了。

第章

对于蒋思佑的失踪,几个狐朋狗党没有什么想法,毕竟那是别人的人生,毋庸置喙。

后来有听小道消息说,蒋思佑似乎跟他的前妻复合了,也有说他前妻大婚当日,他和那未婚夫私奔了,更离谱的,就是说他的前妻动手术,变成了男人,正在满世界追着他跑,至于是不是真的,傅明宣就不知道了,而周越也懒得去证实,反正他厌倦了跟隐性同性恋纠缠,那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度完蜜月的王简听说周越平安归来,火烧火燎地跑过去看他,地点在蒋思佑的公寓。蒋思佑失了踪,而那间公寓也退租了,周越正在打包行李。

见了面,王简就只是蹲在地上抽烟,没有说话。

本来应该是新婚燕尔心宽体胖幸福满溢的家伙,却生生地瘦了一圈,颧骨高耸,头大没脑的男人竟然也走起了忧郁男人的路线,而且还意外地适合。

周越瞪着这男人,叉着手等了一会,不耐烦了,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就要出去。

王简像是早有准备,丢掉烟p股,冲上来挡住门,狠狠地抱起周越,用力掐他揉他,好像抓的是个面团。

周越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推开他,揉着发青的手臂,怒火冲天:“你他妈的神经病啊!”

王简的声音比他更大:“你他妈不是喜欢别人上吗?以前不也可以为什么现在就不行!”说完,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c你妈的!浪费老子的时间!”周越怒骂道,伸手去开门。

王简一拳揍在门上,门板凹了一块,他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你知道你跟那谁谁跑了,老子有多担心吗?”

一边说,一边抓过酒架的一瓶洋酒猛灌了几口,等着周越回答。

“关你p事!”周越骂骂咧咧,“滚开,我要出去了!”

王简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管周越,他们只是炮友,何况他又跟女的结了婚,实在不该再去招惹这个小恶魔,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尤其是在教堂宣誓时,眼前是老婆,脑子里是周越,发着白日梦,想象如果周越是女人的话,他会怎样怎样,他几乎是迷恋上了周越的容貌……神父重复了几次,才把他唤醒,慢吞吞地回答了:“i do……”

而现在,看到活生生的周越,那种名为嫉妒的情感慢慢萌芽了,他问:“你是不是还跟你干爹有来往?”

“你他妈很烦啊!”周越忍无可忍,朝他挥了一拳,中途就被挡下了。

王简捉着他的手,语气含着怒气:“你拿了他多少钱?只要有钱你就可以跟任何人上床吗?!”

周越眯着眼,抬高下巴,轻蔑地看着王简,冷笑着说:“我他妈乐意!”

明显的挑衅,这下王简再也压抑不住怒气,手臂一甩,随便抓了个烟灰缸就往周越砸过去。

距离太近,周越无处可逃,只能抬起左手挡住脸,那只大型烟灰缸就砸在了他的手臂上,里头的烟灰洒了他满头满身。

“c!”周越痛得大叫,龇牙咧嘴地骂:“老子就是喜欢钱,只要有钱我他妈就心甘情愿被人上!你个混蛋没钱就滚一边凉快去!”

王简那野兽般的眼冒了红光,直瞪着周越,快要将他瞪出两个大d了。

周越心里暗叫不好,转身要跑。王简大叫一声,扑上去照了他后颈就是一掌,周越尖叫一声瘫软在地,王简把他捞起扛上肩头。周越的左手手臂被那烟灰缸打得麻木,他气得咒骂起来:“王八蛋!快把老子放了!我要告你qg!”

“要告就告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王简吼着,把周越摔到沙发上,硬邦邦地说,“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我死了也会拖你垫底!”

周越愣了半晌,嘴角一歪,勉强扯了个笑容出来,却难看得要命:“这玩笑可不高明啊!”

“谁跟你他妈开玩笑了!”王简压着他的腿,撕扯衣服。

“放手!快放手!”周越发狂地挣扎,既然说了要做兄弟,他就不会再跟这个男人发生性关系,因此连指甲也用上了,在王简的脸上脖子上留下道道红痕,有的还渗出了血。

王简不管不顾,粗暴地亲着周越的脸,到后来,那已经不能称为亲吻了,而是暴烈的啃噬吞咬,恨不能把他整个人都撕碎咬烂、吃得干干净净。

“王简!王简!!”周越疼得直抽气,怒气冲天地大叫着,“你清醒点!”他一巴掌扇在王简的脸上,自己的手掌都抽痛了,“你想像我姐夫那样吗?把我打晕了再灌安眠药?”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然发起抖来,带了点疲惫,还有暗哑,似乎隐藏着浓浓的哀伤,“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个个都是这样……”

那一巴掌,还有胸口濡湿的凉意,唤回了王简的神智。

他稍微松开了手,看到被他压在地上的周越已经满脸泪痕。

周越的眼泪从眼眶里静静地滚落下来,滑过腮边,消失在鬓角里。

王简摩挲着周越哭得一塌糊涂的脸,难得温柔地为他拭去眼泪,慢慢地撑起身来。

“抱歉。我脑子有些乱。”王简靠着周越,坐在地板上,点了根烟。他男人味十足的侧脸,在烟头的火光下显得颓然无措。

周越还是仰躺着,没有起来的意思。

“就算知道你在假哭,我还是……”王简眼神迷茫地望着狼籍的客厅,平静地陈述着。

周越眼皮跳了一下,不说话。

“如果我是那个男人,把你养育成现在的样子的话,我绝对不会放开你。”

周越闭上了眼。

“我们没办法做好兄弟。”王简站起身,走了。

周越保持着那个姿势,抬起手,缓缓盖住了眼睛,嘴角却弯了起来。

这件小c曲,周越没有告诉傅明宣,偶尔谈起,也是轻描淡写地说那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熊怎样怎样。

他又搬到傅明宣家了,某次外出吃饭闲聊时,他们说起了蒋思佑。

“我们没法成为朋友。”大概买的烟比较烈,周越无法抑制地咳嗽了几声,继续说,“当初打破平衡的人是他,分手了也不可能再回复到以前的关系,不如不再见面,这样对很多人都好。”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傅明宣,j笑了一下,“你知道这个消息很爽吧?真是死相!要不要跟我交往看看?”

傅明宣呆滞了半晌,周越装模作样地抚着胸口,西施捧心状:“啊啊,你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我就去找别人了,到时候可别在我面前哭啊!”

“知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其实是拼命想着办法让你们分手的。”傅明宣说,表情认真。

周越并不觉得意外:“我知道啊,从你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了。”

“你为什么现在才提出要跟我交往?”傅明宣问。

“为什么啊。大概是……”周越又抽了口烟,“我喜欢你吧。”

“大概?”

“对啊,就是因为喜欢,才想做a啊。”

傅明宣再次被他打败:“看到你,我觉得一个人苦恼的自己很像白痴耶。”

“是吗?我这么伟大啊!”

傅明宣摇摇头,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你真的要跟我……?”

“哎呀,博爱主义者还真麻烦,你想那么多做什么?现在在你面前的人,只有我,当然是选我了!难道你还想跟你老爸吗!?”

傅明宣抖了一下,面色变得苍白,露出要哭的样子。

“可以别提那个人吗?”他转开头,生硬地说。

有人走了过来,敲敲桌子。周越不耐烦地抬头,皱眉:“干嘛啊?”

来人露出秀丽的笑容,与周越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带了点神经质,温柔地呼唤:“小越!”

周越开始头痛,傅明宣挑眉看他。

汤浅似乎没有感受到怪异的气氛,自顾自说得很high:“我好高兴,偶尔出个门都能碰到你,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我哥的专机快到了,他说想看看你跟他有多像,你也一起来嘛……”

周越趴到桌子上了。

傅明宣咬牙切齿,在桌底拧他大腿。

汤浅一副要糖吃的小孩模样,抛了个大信封过来,说是新作品,让周越好好欣赏。周越马上把信封抢过来,塞到包包里。

“什么东西?”傅明宣问。

周越有些狼狈:“没什么,哈哈……”

“汤浅,走了。”像丝绸一样顺滑流畅的男中音突兀地响起,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慢慢踱过来,他五官分开来看并不特出,但组合在那张脸上就很有味道,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鼻梁的平光镜使他看起来很温和文雅,却掩盖不住他眼里的戾气。

傅明宣仿佛被电流通过,浑身无法抑制地颤抖。

他低着头,几乎不敢看面前出现的这个男人,心里的恐惧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虽然已经经历了不少风浪,但是还是克制不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是现在他终于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得掉的。

那件事即使过了再长的时间都不会遗忘。

傅明宣恨过很多人,他的母亲,他的继母,但他最恨的一个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毁了他一生的称之为父亲的男人。

“明宣?”看到傅明宣,傅纪那双与他相似的眼睛带了微微的诧异,他望向儿子的眼神很温柔,这个高傲的男人甚至还弯下腰,体贴地为他梳理凌乱的发丝。

被男人的手一碰,傅明宣抖得更加厉害了,他在桌子下紧紧拉着周越的手,试图从友人那里得到支撑下去的力量。

周越的手被握得生痛,又不敢甩开,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傅明宣的老爸,以前还被包养时,这个男人曾经去过容家,似乎跟容天葆关系不错的样子,两人还共同拥有一座岛屿。

傅纪没把他放在眼里,就只顾着盯紧自己的儿子了,目不转睛的。色素比较淡的瞳孔闪闪发光,让人联想到某种凶暴的r食性猛兽。在那恐怖的仿佛能将衣裳都剥开的目光注视下,傅明宣已经连发抖都做不到了。

身为旁观者,周越却很讽刺地从那眼神中看到了浓烈的爱意。

汤浅还在旁若无人地游说着周越,一时间,气氛实在是滑稽到了极点。

打破僵局的是一名保镖,他从门外跑进来,神情慌张,拿着对讲机,说是汤深出了事。傅纪与容天葆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出于道义,对这好友心心念念的汤深也有些关照,马上接过来,低声交谈了几句,神色凛然,拉了还在喋喋不休的汤浅扔给保镖,回头,靠近傅明宣,冷冷地说:“明宣,玩够了,就回来吧。”

傅明宣想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可是太难了,他的面部肌r像冻僵了一样,连一点表情也做不出来,双眼空d地望着天花板,因为过度紧张的关系,连牙齿都开始发抖了。

第章

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周越醒了,习惯性去搂身边的人,却摸到了空空的床单。

可能去上厕所了吧。

这样想着,周越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卷成一团。大腿内侧的皮肤有些紧绷,他伸手摸了下,原来是没擦干净的jy,已经干涸了,贴在大腿内。

望着黑漆漆的墙壁,周越有些恍惚。从餐馆回来以后,傅明宣的举动都很正常,可就是这正常,才让人觉得更加的不正常了。

两人早早就寝了。当周越被傅明宣压倒在床时,他也没什么不对劲。

很难得的,傅明宣采取了主动,强硬地吻着周越。

微微颤抖的嘴唇,一路往下,啃咬着他的锁骨。

周越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并不是说不习惯,而是觉得奇怪和疑惑,这就好像是感觉自己在亲吻自己,有种自摸的奇异感。

傅明宣主动时的技巧,竟然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当双腿被分开时,周越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跪在他双腿间的傅明宣,而那人也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他,手里还握着他的yj。

四目相对。

突然,傅明宣低下了头,他的声音略带梗塞,仿佛在忍耐着什么,原本的男高音像是因为感冒而变得沙哑含糊,他说:“周越,我办不到。怎么办?我办不到啊……”他露出要哭的表情,一边说,一边慢慢地滑动双手,熟练地为周越手y。

最终,他也没能进入周越的身体。

周越拿了纸巾,擦拭干净了那些干掉的jy。傅明宣还没回来,他开始不安起来。

“阿宣?”他起身,拉亮台灯,光着脚往房门走去,打开卧室与廊间的穿堂的灯,亮如白昼。

大套房那边浴室的门虚掩着,哗哗的水声传出来。

周越推开门。

柔和暧昧的灯光下,傅明宣绻缩在浴缸里,只穿了件白衬衫,已经湿透,紧贴着皮肤。

衬衫的下摆只遮盖到大腿上,露出修长的腿,脖颈上、揽住胸膛的双臂之上,到处都是横横纵纵的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