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寐良妻第4部分阅读(1/1)
拆下发髻,细细地梳理妥当,随后又简单地盘在头上,回眸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随手拿了本书,坐在软榻上翻看着,似乎不以为意。
那好吧,他爱待便待着,反正璇翎低头一咬牙,脑袋热烘烘地想着,反正她身上也没有什么是不能教他看见的。
心一横,她便缓步走进屏风后头,一一卸下衣裳。
横腿伸入浴桶,逐渐没入水中,水深正好漫过手臂。她坐在里头发呆了好一会儿,抬头后仰,后颈便顺势贴着桶缘。
水声隔着屏风传来。
令狐雅啵丈涎郏院v鄙鹞奘撵届换孟搿2唬獠煌椎保昧12赐顺龇考洳攀恰br >
理智是这么想,然而,他却情难自禁地趋近,缓步走到屏风一侧。
屏风的另一面,她正好背对着他。
水气氤氲,她柔美的双肩泛着水珠,一只玉腿抬上来,纤细裸足搁在浴桶边上,手里则拿着摺好的布巾,从膝弯处一路往足尖擦拭,偶尔手指摩挲着趾缝,偶尔掌心盈握着玉踝
似乎察觉到有人注视,她忽然敛起长腿,侧脸往身后一瞧。确定是他,连忙又把头转回去,瑟缩着香肩,微微轻颤。
“怎么了”她强自镇定,却还是泄漏了一丝不安。
“我到书房去。”令狐雅啵┯驳赝撕笫健br >
“等等”她深吸一口气,连忙说道:“我有话想说,能请你在外头等一等吗”
“等”令狐雅啵叛裕浇遣唤雌鹨荒n嘈Αr嗽谕馔返龋锤糇牌练玢鹪。克钠拮泳烤故翘煺娌恢朗拢只虼嫘墓匆br >
“好吧”他仍是硬着头皮应允了。
转身拾起她搁在镜台上的书册,他试图悠闲地翻看,但书里到底写着什么,根本没一个字入眼,反而忆起她在娘家时的明媚笑颜
她从未对他那样笑过,他竟然傻得以为,她原本就是这样淡漠,天性与人不亲,原来她只有对他如此。
那么刻意留下他,到底是想说什么
屏风后水声响起,他立刻回神。
她让他等了很久很久,才从屏风后头出现,盘着的长发放下了,沭浴后的脸庞清透如雪。
他屏息望着她朝他姗姗走来,烛光掩映下,窃窕身段,风情毕露。
他放下手边的书册,黑眸试着燃起一丝兴味。“好了,想说什么”
“我”她支吾着,嫣红的双颊带着一丝慌乱,接着又像是下定决心般深吸口气,说道:“我想要一个孩子。”
“什么”令狐雅啵磴档匮锲鹂x常潘br >
没听错吧她说孩子孩子
“我想要个孩子”
璇翎仍低头绞着手,晕红的脸颊仿佛火烧。“嫁入夫家的女人,没有自己的孩子,总是没个依靠,我想至少要有个孩子。”
令狐雅啵仁谴翥底牛税肷危蝗恍a耍悄飧呱畹男倘瞬幻靼祝痪醯妹曰蟆br >
一个拒绝与丈夫行房的妻子,从娘家回来后,却说想要一个孩子
“是岳父吩咐下来的吧真乖,真是孝女。”他忽然伸手摸摸她的头,像是赞许,又像讥讽。
“不是这样的,我是令狐家的媳妇,这只是我的本分。”
喔,原来还有她的本分。
他摸够了她的头,食指徐徐拂过她脸上的线条,最后来到颈际,大手平贴在她领口上。
他手势是温柔的,温柔到宛如爱抚。曾经多少个夜晚,他得压抑着渴望与心烦意乱,和她同床而眠,这些她一定不晓得吧
结果
如此漫长的等待之后,她终于投入他怀抱,却不是因为对他动了心,只是出自岳父之命
他扯动唇角,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瞬间传遍他四肢百骸,刺得他浑身酸疼。
好个史璇翎,当真如此绝情竟然只要他的孩子
“你你不愿意”璇翎总算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抬头瞅视。
那语气是恳求的,向来矜持冷淡的她,首次向他低头示弱。
“怎么会”令狐雅啵闱考烦鲆荒ㄐΓ幼懦n郏凵碛到袅私科蕖br >
史璇翎羞涩地合上眼眸。
她以为他拥住她时,自己会抗拒,会不自觉地排斥,结果什么都没有。
在他怀里,她仍感觉天旋地转,一触碰他的手,便软绵绵地倒入他胸膛。
一切没有想像中困难,肌肤既冰凉又火热,她倚在他肩头上,吸气汲入他颈间的气味。
去年年前,在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曾在这片厚实的胸膛上得到温暖。
时光仿佛倒流,又回到那个下雪的深夜里,从陌生害怕到依偎,她难忍失落地伏在他身上次哭,以及他凝望她时,眼中怜惜的目光她始终难以忘情。
倘若可以,她何尝不想做个温柔解意的妻子,与丈夫恩爱缱绻。
他炽热地吻着她,舌尖侵入她口中,食指勾住她胸带的系带一扯,近乎粗暴地揪住她领口,先将她身上的衣物拉开,再从肩头卸下。
她觉得冷,哆嗦着往他身上瑟缩,他的唇便绕过她耳垂一路往下,反覆啃吮她肩头,将半裸的她完全包覆在自己的怀抱里。
他手掌熨贴着她的腰,穿越她仔细梳理过的乌亮长发,沿着光裸的背脊徐徐往上。每一轻触,她便惊惶颤栗,更往他怀里贴近:没多久,后颈上的细带也松开了,眼看肚兜就要掉落,她不禁双颊晕红,急忙拉住胸前唯一的衣料,掩着起伏酥胸,羞怯地不敢松手。
无论她是为了什么理由投怀送抱,他已无法拒绝。令狐雅啵袄返氐屯纺钠蓿丫释颂谩br >
今夜,得到她的人,或许他才能从无尽的渴望中解脱吧
第5章1
往书斋的石子甬道上,仍是湿湿滑滑的。
清晨才派人扫过积雪,没一会儿,又是白茫茫一片。
璇翎双手紧紧拢着雪衣,低头踩过地上的石子,每走一步,便停一会儿,越走越慢,最后竟站在原地,双颊蓦地染上红霞,连冰冷的雪花吻在脸上也不觉得冷。
与丈夫合房已过了一段时日,夜里睡得少,白天总觉得困倦。
不知要到何时,肚子才有消息听说太过纵欲,并非好事
脸颊似乎更热了,昨夜亲热的画面浮上脑海,雅啵钆u暮陧路鸹雇潘迫鹊钠7髟谒脚稀br >
“看着我”他用近乎严厉的口吻命令。“不准闭上眼睛,看着我”
她羞涩地嘤咛不从,他使用双手托起她的脸,固执又道:“我说看着我”
她无奈,只好依了他。不知他为何如此执着,非要她看尽自己的无耻媚态,非要她清楚知觉自己是如何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他们试遍了春宫戏图里的男欢女爱,他还不满足,她只好开口求饶
然而,这却成了最销魂蚀骨的一刻,他爱听她口中呢喃他的名字,每当她呼喊他的名,他眼底便燃起能熊熊火焰,如痴如醉地捧起她的脸,像要吸走她魂魄般热烈吻着她。
“不准走”即使欲望平息,他也不肯放过她,总是强迫她继续待在他臂弯里,拥着她的腰身入眠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心里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
有时掌心贴上他赤裸的肌肤,侧脸枕在他胸膛上,他的心跳传人耳畔,她便黯然神伤,忍不住猜想,他对每个在他床上的女人都是如此吗
那么专注,霸道又深情,一副痴心模样,无怪乎女人都要拜倒在他脚下了
“站在雪地里发呆,不觉得冷”一把伞忽然遮在她头上,令狐雅啵恢问崩吹剿肀摺br >
“呃”才想着他,他就来了。
璇翎一时不知所措,不自觉地退开,好离他远些。“我我正想去书斋。”
她低声嗫嚅道。
“走吧”他淡淡地瞅着她,以眼神示意,要她先往前走,自己仍旧撑着伞,走在她身后,为她遮风挡雪。
她头低低的,雪衣上的帽子掩去她的脸,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怎么不情愿在这里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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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头一过,他又猛然惊醒。
该死,她让他变成什么样的男人了
他苦涩地自嘲。还以为得到了她的人,多少能够消解胸中熊熊燃烧的渴望,结果却非如此。
他对她越来越贪婪,那渴望一天强过一天,肉体的欲望犹如鸩毒,只令他愈饮愈渴,简直发了狂想得到她的一切,而她那不自觉的推拒,已教人越来越难忍。
璇翎跨进书斋,并脱下雪衣挂在椅背上,回头望,他也收起了油伞,正好合上门扉,飒飒风声与漫天白雪,顿时都被阻隔在外,房里就他们俩。
令狐雅啵手背呃矗耐芬换拧br >
现在只要他逼近,她便心跳加剧,浑身虚软,厘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作祟,就是极想逃跑。她想跑却跑不了,是因为逃走未免太可笑了一一
结果略一迟疑,她整个人便被揉入他怀里,来不及反抗,双唇便被占据,彻彻底底的,全被他的气息包围。
她顿时有点醉了,闭眸微醺,绵绵软偎在他臂弯里,柔顺地承接那如狂风暴雨的欺凌,直到唇办红肿得仿佛要滴出血来,直到他满意为止。
“你想做什么”令狐雅啵鹜罚邢盖谱潘牧场br >
“嗯”璇翎有些恍惚,黑眸宛如笼罩一层迷离浓雾,如梦似幻。似乎无法理解耳朵听到的。“想想”她嚅动双唇,竟失魂落魄地答不上来。
“我问你来书斋做什么”因她的反应,他的心霎时被牵动了,英俊的脸上漾起一道好看的笑纹,星眸闪烁,内蕴温柔。
“嗯”璇翎脸颊顿时红扑扑的,不敢再瞧他一眼,低头垂眸道:“天冷,待在房里老是困,想来找书排遣”
“有什么特别想看的”他笑问。
“没什么,反正随意找找看看
“好,你去吧”闻言,他才放开她。
璇翎姗姗走向书柜,忽然有股错觉
他们这样,真像一对恩爱夫妻。
她脑海不禁编织起种种绮念,闲暇时,他们一块儿腻在书斋里,她看书,他写字,偶尔谈论书本的内容,偶尔互相争辩。他总会假意让她几句,而后拥她入怀,施以甜蜜的惩罚她抿唇一咬,又伸手偷偷抚摸自己的脸。
别想了,啊,真热呀
同一行字,他已经看了第三四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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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不听使唤地瞅她一眼,只见她双手捧着书册,徐徐走到窗边一张软榻,轻巧地卸下绣鞋,跪坐在榻上。他发现她后脑连接颈项之处的头发有些凌乱,是方才吻她的时候被自己拨乱的霎时,他呼息不稳,赶紧收回视线,目光又落到同一行字上。
雪停了,书斋里静悄俏的。
璇翎翻过一页纸张,便打了一个呵欠。越来越困了,她支起手肘,眼皮几乎垂下。身后忽然传来马蚤动,她转头看,令狐雅啵沧饺黹缴侠矗攀纸咳牖潮e小肮矗疑砩闲换岫br >
这是他的命令,根本容不得反抗,璇翎只好依言调整位置,后脑枕到他大腿上。
今儿个,他身上没有其他气味她不觉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至少不必忍受那些教她反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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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见过岳父。”他忽然开口。
“喔我爹看起来如何”璇翎几乎合起的眼眸微微一颤。
“很好。他问起你的近况,我也是这么说。”他柔声道。
“嗯。”璇翎听了,脸上并无喜色,反倒垂眸不语。
如今朝廷里外戚专断,皇上势孤力弱,总觉得爹爹这般为皇上卖命,处境应是十分艰险。
就像前不久被罢黜的御史大夫户部侍郎,皆因扞卫皇上的政策而身陷囹圄。
说起来,皇上身边并非无诤臣,只是少了爹爹的三分圆滑,保不了自己的官位,也帮不了皇上。
偏偏她只是个女儿,无能为爹爹分忧解愁,正因如此,她才事事依从父亲的心意,爹爹要她嫁谁她便嫁,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是利用也无妨,她只盼自己尽一份心,能使爹爹官场平安。
“在想什么”令狐雅啵料铝场br >
她思索太久了,像藏了无限心事,教人看了就不舒服。
“我在想他日有一天”柔若无骨的腰肢微微震颤,她伸手抱住丈夫的腰际,往他身上挨近了些。“我在想,你会不会对我爹爹不利”
“什么”令狐雅啵Α昂伪氐s钦庵只奶剖履兀俊br >
“真的很荒唐吗”璇翎把脸埋在他怀里,不让他看清她的神色,又道:“我知道你与亲后派交好,和我爹爹是水火不容的。”
殿试之后,皇上依例在宫里设了琼林宴。那一日,据说潜心修佛久不闻政事的太皇太后亲临,就在皇上皇后文武百官及所有新科进士眼前,亲手御赐了一只玉笏给令狐雅啵17兴缴砼源妥溆执土怂啤br >
这是过去闻所未闻之事,霎时满朝震动,所有人顿时相形失色,光彩独聚在他一人身上。连素来呼风唤雨,甚至任意摆布科举结果的左丞相赵惟秉也不敢樱其锋,整日低头作揖,笑脸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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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璇莹当时还在闺中,听到流言,这才恍然,当初元哲表哥推敲令狐雅啵隙u澈笥腥耍嘶安患佟br >
至此,朝廷态势隐隐有了转变。
赵氏一脉的家臣及贵族,纷纷向令狐雅啵柯#灰蚍叛壅允鲜雷澹匚蝗ㄊ谱钗绺叩哪谔侍螅伤先思仪鬃约映值牧詈培,更犹如黄袍加身,谁也不敢冒犯。
才考中探花的令狐雅啵氤坏揭荒辏偌堵盘缃褚焉脸兄迹踩恍纬梢还墒屏Αu夤墒屏θ舨荒芪噬纤茫闶腔噬系牡腥恕5约盒砼涓档乩锼坪跏怯杏胨侄钥拐韵嗟囊馕叮怯惺裁从么δ兀br >
他所拥有的权势,本是赵氏一脉的延续,就算他最后取代了赵相,也不过是山头的主人换了,赵氏仍然霸占朝政,到时他的箭头会指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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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也不懂,我爹为何将我许配给你”璇翎闻言抬起身子,满脸迷惑地凝视他的眼。“你一定知道理由的,是吗”他俩不是情投意合爱得生死难分,才结为连理,他之所以愿意娶她为妻,一定是有理由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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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太多,说不定”他个出食指,轻轻划过她颈项。“会没命的。”
璇翎一怔,吓得想后退,却让他拉了回来。他吻着她眉梢,低语道:“你啊,只需当你的令狐夫人就好,其余的,就别管也别问吧”
朝廷之事,他自有安排,既不需她心烦,也不愿她沾染。
是啊,说的没错。
她不禁苦笑,不该她管的事,还是别问的好。难怪女孩家总被要求三从四德,少读诗书。自己不过多识了几个字,没长智慧,徒然多了几分心眼,有什么好处呢
第5章2
“我好困”她揉揉眼睛,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羞愧地对丈夫微笑。“已经好些天了,仿佛无论再怎么睡都不够”
“想睡就睡吧”令狐雅啵鼗忱铮盟碓谧约旱拇笸壬希焓秩磁缥稀h嶙劬退帕耍裳燮は掠幸荒u囊跤埃茄诓蛔 19安焕吹木肴荨br >
他翻起她一只纤细的手腕。脉象是骗不了人的
黑眸忽地一寒,他的脸色变得阴郁。
他总是在打量她。
像要查探什么,冷淡又专注,遥远而安静。那张英俊迷人的笑脸,只要一迎上她的目光,便悄然收起,然而一转身,却又对每个人言笑晏晏。
璇翎瞪着绣盘上的花儿,想着想着,便发起呆来。
成亲至今,她已逐渐摸清了他种种喜好,包括他爱喝的茶,他惯常的衣着饮食,每日鸡鸣即起,下朝后仍然时有应酬,带着一身妓坊里的脂粉香气回来。
璇翎淡淡吁了口气。自从她放下自尊投入他怀抱,便告诫自己,必须收拾起闺阁少女的旖旎情怀,别指望他的心,也别奢求他的忠诚。
只要不看不听不想,尽足自己的本分就好。
如此一来,生活倒也没什么不满足的,两人似乎比她初来乍到时熟稔,却也多了一道距离面对无法忠于自己的丈夫,她也无法完全地敞开心扉,因此两人之间,总是各有一分保留。
夜里,他依然拥着她入眠,然而身体越亲密,两颗心便越遥远
“少夫人,元侍郎府上的大公子,元彬少爷求见。”丫头敲门来报。
“是么”璇翎放下绣盘,又惊又喜地露出笑容。
从她大婚后就没见过元彬表哥了,几次回娘家,都正好没遇上,听说他们兄弟俩都被分派了官职,元哲仍留在京城跟着爹爹办事,元彬却要远调到外地去,从知府做起。
结果一见面,元彬正是为此前来拜访。
“临走前不来看看你,好像浑身不对劲哪”
璇翎才走进花园,元彬见了她便笑,正式揖了一礼,说道:“自从你那场毕生难忘的大婚之后,我心里老是七上八下,不晓得后来如何”
“没听见什么奇怪的消息,不就是好消息了”璇翎笑盈盈地朝表哥眨眨眼,彼此心照不宣,便无需多言。
倒是他,听说他要远调到外地,三年五载都不见得能回来。
她不禁好奇问道:“姨娘还没打算为你们说亲吗你们兄弟俩都有了功名,又要远调,何不先成家,带着妻子一块儿过去,生活起居才有人照料呢”
“嗤,你还敢问”
元彬忍俊不禁地笑了。“我娘原以为你迟早要做我家的媳妇儿,现在是气姨丈气得不得了。你娘偏打趣说,反正家里还有个一模一样的,紧张什么呢”
“一模一样的,指璇莹吗”璇翎瞠目结舌。
元彬抚膝大笑说:“你听听,你娘这样说话,我娘岂不更恼火了旁人不知底细也罢,咱们家里谁不知二小姐是个旷古绝伦的麻烦精,还敢娶呢”
璇翎闻言怔了怔,既是好笑又是懊恼,这说得未免太过分了。
“璇莹只是天真鲁莽了些,并不是多么歹毒刁蛮的姑娘”
元彬朝她翻了个白眼。
“跟你比起来,那就是云泥之别了。你是人人钟意的好媳妇,她那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心性,能跟你比什么”说罢,他搔搔头脑,有些腼腆地轻咳一声,“总之我娘说,她定要寻觅一个比你贤慧美丽的闺秀姑娘,好在姨丈他们面前挣个脸儿。”
“姨娘也真是”竟拿她当表哥娶媳妇的标准唉,真不知她究竟哪里好了,各人有各人的长处,硬要互相比较,岂不累煞人
璇领摇摇头,又偏头思量片刻,才幽幽叹了口气。“也罢,婚姻大事总是慎重才好,自古以来,婚俗庄重繁琐,似乎是有些道理的。”
“喔元彬听出她话里的酸涩,关怀地询问:”你还介意那场意外吗“
意外那真的是意外吗璇翎沉吟着该如何回答。
“我总觉得和他之间好像缺了什么。大婚当日,他迎娶的不是我拜堂的不是我,和他一块儿喝合卺酒的也不是我,好像有种名不正言不顺的错觉”
细细想来,那说不定是上苍的预兆,否则成婚以来,夫妻间称得上无风无雨,为何却总隔着一道墙,怎么也不亲近呢
元彬蹙起眉头。按理,婚姻美满的女子,不该怀着愁绪,好端端的升起这种错觉,定是抑郁不乐。他沉下脸,正色问道:“他对你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璇翎怔怔的,却不知该如何言语。
说起来,雅啵运裁皇裁床缓茫糇约浩髁看笮鹁篮镒辏残砭秃霉┌桑苫蛐硎亲约鹤手视薅郏僭趺磁故呛苣咽突场br >
“有时不免暗自揣想,我和他这段缘分,或许不能长久”她恍惚喃喃道。
等她将来有孕,生下孩子,日子以后要怎么过呢她也不知道。
她的丈夫在她面前算得上柔情万千,可每每从外头返家,那脱下来的衣袍上隐隐飘散的脂粉气味,总教她暗自酸楚。
他身边,并非只有她一人
思绪一转,璇翎忽然惊呼。“对了,你可别对璇莹说这些”她若知道此事,心里会不好受的。
元彬怜惜地望着她,柔声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能和我说这些的,只有表哥了。”她眼眶一红。
“你也别太多心,等你们将来有了孩子,感觉就会踏实多了。”元彬只好如此安慰。
“是。”璇翎不愿表哥担心,便柔顺地点头附和。“应该是吧”隔着一道曲折高墙,丫头双手端着托盘,正要走进园子里,见令狐雅啵菏终驹谌肟诖Γバ欣竦溃骸吧僖br >
令狐雅啵赝非屏怂稚系母獾阋谎郏婵谖剩骸笆巧俜蛉朔愿赖模俊br >
“是。”
他点点头,下颔往园子里一努。“我不想进去打扰他们兄妹闲叙,你也别提到我,知道吗”
“是,少爷。”丫头乖巧地答应。
“去吧”他摆摆手,驱走了丫头,自己也折往书斋而去。走到半路上,忽然从天降下一抹高大的黑影。
“你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绮南雁扬起满脸笑意,眉飞色舞地道。
“很好。”他面无表情点点头。
绮南雁见他魂不守舍的,不禁咦了一声,问道:“你打算何时动手”
“先按着吧,时机未到。”
“啊”绮南雁摸不着头绪,顿时心痒痒的。说什么时机未到既然未到,干么要他动手“喂,你都已经把狗逼急了,如不立刻动手,它便只会扑向你。”
“怕狗咬而杀狗,不是我的作风。”令狐雅啵沼谕o陆挪剑抗饩季迹19喷材涎恪爸挥械闭馓豕泛廖抻么Γ攀侨∶薄br >
“好吧好吧,我懒得管,你自己小心保重。”
绮南雁只好双手一摊,转身正要离去,令狐雅啵鋈唤凶br >
“南雁,陪我喝一杯吧”他敛着脸,手中摺扇轻转,神色教人看不出情绪。
耶绮南雁扭过头,大方回道:“你想上哪儿喝”
真是稀奇,他们已经多久没好好喝一杯了,难得他有这个兴致。
“随便。”令狐雅啵氐馈br >
第6章1
蛇,有蛇。
金黄耀眼的鳞甲巨大粗厚的蛇身,草丛根本藏不了它的身子,她远远就发现一抹快速移动的金光从地上往她的脚下爬来,待她发现那是一条黄金巨蟒,立刻吓得脸发白,想跑,双腿却仿佛生了根,根本动不了。
巨蟒很快地缠住她的脚,沿着她小腿笔直而上,接着紧紧箍住她腰身,她吓得伸手乱挥,只见巨蟒忽然张开大口,分岔的舌尖往她双眼扑来
“啊”史璇翎满头大汗地惊醒,才发觉那是梦。
梦好清晰,她伸手抹抹额头上的汗水,往身旁的空位一看。身边空荡荡黑漆漆的,只有自己一个。
元彬告辞后,听丫头说,雅啵挝缡焙团笥殉雒湃チ耍剿颓奘被刮刺そ颐拧br >
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
二更天三更天璇翎闷闷不乐地揭开床帐,睡意已被吓跑了,她索性起身下床,燃起烛火,从书箱里翻出一本书。
看着看着,她很快又打起盹儿,眼睛几乎合上,孰料此时房门突然砰地发出一道闷响。紧接着有人喊道:“嫂夫人,快开门”
那声音低沉浑厚,似曾相识是绮南雁
璇翎皱眉合上书本,才要迎上前,门板却咔地被人无声无息地破开。绮南雁背着令狐雅啵辰础br >
他伏在绮南雁背上动也不动,似乎早已失去意识。
璇翎顿时呆住了。她还在梦里吗夜半惊醒是假的,雅啵苌艘彩羌俚模br >
他他怎么会受伤好端端的,谁要伤他
绮南雁身手俐落地将他放在床上,披风垂落床沿,露出底下血迹斑斑的衣衫,大片血污染湿了腹部,绮南雁赶紧撕开伤口处的衣物。
伤口长约一尺深入寸许,皮肉皆绽开,绮南雁眉宇皱得更深,脸色凝重地回头道:“我需要针线干净的棉布烈酒和一盆清水,快去拿来。”
“好好”
璇翎嗫嚅着,忙不迭地答应,回过头,翻箱倒柜地找,越心急,手越慌。
“针针线纱布”好不容易找来了,颤抖地双手奉上。
“酒酒和水,我这就去拿”说完,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无法呼唤丫头,身上就一袭睡觉穿的单薄衣裳,天黑路滑,夜风吹在身上,可她丝毫不觉得冷。
那张毫无生气的俊脸令她心惊,血肉模糊的伤口像在凌迟她似的。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奔进厨房,随手抓起铜盆装了清水,挟着烈酒又匆匆往回跑,沿途冷水泼洒在裙摆上,她浑然不觉,心里只有昏迷不醒的丈夫。
“来了。”她白着脸,把水盆和烈酒搁在绮南雁身旁。
绮南雁立即动手为令狐雅啵謇砩丝冢芸旖逅境珊焐丝谌圆欢仙鱿恃材涎愀辖舭研逭敕旁谥蚧鹕仙湛荆幼糯┢鹋莨揖频男逑撸羯丝冢徽胍徽氚颜揽钠し糁匦路旌掀鹄础br >
璇翎不禁跪倒在床边,紧咬牙关,牢牢握住令狐雅啵氖帧br >
好痛她浑身痛,望着那针头一针针穿过他皮肤,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顿时传遍她全身,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连她都痛得这样厉害,雅啵坏阒醵济挥新穑br >
为什么他麻木的脸容没有任何反应,仍直挺挺地躺着,仿佛仿佛眼前天旋地转,一股深沉的恐惧霎时狠狠掐住她颈项。她要失去他了吗
不,不会的,她抓起他的手放到唇边,低头吻着他的手,不断喃喃祈祷,直到那令人发狂的酷刑结束。
绮南雁把身上仅有的金创药全倒在他伤口上,涂了厚厚一层,最后才用纱布缠绕起来。“伤口暂时处理好了幸好没伤到脏器,只是失血过多。”他帮忙脱下令狐雅啵砩显辔鄣囊挛铮12嵛簧细删坏囊律馈a詈培从头到尾都陷入昏迷,只有微弱的吐息显示他还活着。
流血似是止住了,璇翎颤抖地吁一口气。
“应该没事了。”绮南雁忧心忡忡的,似乎也不太有把握。
璇翎神色惊惶。“他脸色好苍白。”
“失血太多,自然虚弱,只要能平安醒来,休养几天就会好转的。”
“怎么回事怎么会伤这么重呢”是遇上抢匪歹徒抑或是专程狙击而来的杀手
想到这儿,她不禁失神。
雅啵幢甘苋俪瑁俪n迫章。卸ㄓ胁簧傺酆熘税桑康灰蛭酆旒刀剩阋比耍炕故怯行矶嗨恢赖南腹剩br >
“我们遇到袭击。”
绮南雁沉下脸,语带保留,显然不欲多言。“按雅啵纳硎郑涫挡桓檬苌瞬哦浴br >
事情发生得很快,但还不至于不能应变。
他和雅啵鲜抖嗄辏有豢槎拔洌舜四跎詈瘢擦私舛苑降某潭取=裢恚抢肟扑林螅幻炭屯蝗淮酉锱蟹上粒晕培有能力避开那一剑,因此先按兵不动。
没想到,瞬间的判断错误,伤害便造成了。
雅啵芰酥厣耍炭退婧笏涝谒稚希萸野仓迷诎迪锢铩br >
“他喝了很多”璇翎拾起衣袍,上头除了血污,便是浓浓的酒味。
绮南雁略带责难地凝视好友,开口道:“喝酒对雅啵2环涟饕切纳窕秀保聊缬谛氖拢耆雎灾茉獗涠br >
实在太不小心了,对习武之人而言,此乃大忌,何况雅啵肀咴缫盐;姆帽热魏稳烁髦鼐醪攀恰br >
但近来,他似乎正为某事分神
绮南雁心念一动,目光不禁落在史璇翎身上。难道是为了她
但瞧她伤心欲绝的模样,看不出什么古怪啊
他不解地搔搔头。“嫂夫人,雅啵徒桓懔耍颐魅赵倮刺酵毕氩煌ǎ餍圆幌耄沟没厝ナ帐吧坪螅炭褪泶x猛椎薄br >
“多亏你在他身边,否则”璇翎泪盈盈地揖身答谢。
“不敢当,告辞了。”绮南雁抱拳回礼,转身踏出寝房,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有人在哭。
似曾相识的啜泣划破一片浑沌,唤醒了他的意识。他拼命想睁开眼,寻找哭声的来源。
是谁哭得好伤心,压抑的微弱的,仿佛饱受折磨。
他很想开口叫她别哭了,哭得他心烦,那绵绵密密的呻吟啜泣,让他的心揪成一团,喘不过气。
接着,昏暗的光线逐渐浮现,他用尽力气仅能微微转过头。
璇翎伏卧在床畔,双手捧起他一只手,把脸枕在他掌心里。
哭声就是从她喉间发出来的,两丸眼睛都哭肿了,泪珠一颗一颗地滴在他手腕上。她蹙紧了眉头忍着,安静地哭泣,但抽抽噎噎的喘息伴随哭声,反而成了更大的痛苦。
“不要哭”令狐雅啵冢4醯纳糁皇f1安灰蕖彼宰鸥昧λ担刹哦潭倘鲎郑钔繁愀鹨徽蠛挂狻br >
“雅啵俊辫崽鹗斓难劬Γ沼诜11炙蚜耍胙诎氪沟暮谕挠哪窳娇乓t兜男亲釉谝股徐陟谏狻br >
她挨近他,摸着他冰冷苍白的脸。“你醒了”眼泪却更止不住,如两道清泉潸然直落。
“不要哭。”令狐雅啵10陕遥讨吹刂馗础br >
璇翎抹了抹脸上的水痕,深深吸气,力持镇定地道:“你伤得很重,南雁送你回来,把伤口缝合好了。”为了忍不哭声,她连声音都颤抖着。
“你上来”他昏乱地低语,握住她的手。这笨女人,好端端地待在地板上做什么,不觉得冷吗
“不要,会压到伤口的”璇翎惊惶地反抗。
他却牢牢箝住她不放。“快上来,别让我使劲。”
她越抵抗,他脸色就越难看。璇翎吓坏了,只好依了他,小心越过他的腿,上床坐到里侧去。
她坐得太远,教他看不清她的脸,他便四处摸索寻找她的手。
“求你别乱动了”她在黑暗中嗫嚅道。
“你,过来我这里”最后,他抓住的是她的脚,往她足踝一捏。“躺下来,睡到我身边。”连续说了几句话,他便有些喘息。
他太固执,令她不敢违抗,只好小心翼翼揭起棉被,滑入被中,温驯睡卧在他身旁。
她已尽可能地离他远些,以免碰触到他的伤口,孰料,令狐雅啵赐蝗缓岢鲆恢皇直郏θ牖忱铩br >
“不可以,你伤口”她急忙惊叫。
“没关系。”令狐雅啵蚨纤k瓜胝踉餍圆嘧恚掷卫稳ψ潘难>缌业奶弁傣贝痈共看矗莺莩榱丝谄诺盟桓叶芩闳缭敢猿ィ嗳牖忱铩br >
“你会痛的。”她既不安又不舍地缩着双肩。他一痛,她胸口便会拧得紧紧的,一股气转不过来,况且重伤至此的男人,怎可如此任性
“我不痛。”他敷衍地随口应诺,下颔抵着她眉梢。靠近她,鼻间霎时充满了她身上独有的芬芳,那气味仿佛能宁定心神,减缓伤口的疼痛,教他悠然吁叹。
璇翎无奈地抬头凝睇。“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他不在乎地轻笑。“再缝一次就好了。”
“别说这种话,我我”
她听了,又急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