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部分(1/1)

“你等着跟我离婚,已经迫不及待了吧?啊?”

沉默在这种场合,是最好的武器。我定定地站住,疲惫地闭上眼。

“我等你,廖冰然,”他声音里遍含凄凉,“我用了一生中最宝贵的时间去等你,我爱你入骨,但现在恨你入髓!”

“如果你还有心,请让它跳出你那无情的躯壳,出来看看!”

“等待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我从少年等到青年,还傻傻心甘情愿地,相信自己会从青年等到白发!但我仍然从未等到过你所谓的真心,那只是你如昙花一现、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情。你回国来,我等着你的电话,我等着你对我忏悔、回心转意,等着你告诉我‘你愿意回来’的好消息!可你狠狠地、将一把刀扎在我的心口,你读了我流着眼泪写的信,当天晚上,却还跟他睡在一起!”

“廖冰然,你真的很残忍,”他捂着胸口,似乎那里真的有一把无形的剑,正造成他无言的疼痛,“我从没想到我低贱到匍匐在地的感情,失了自我灵魂的爱,都唤不回你!青春于你于我都是一样地无情,它一去不复返,让人追悔都来不及。”

“我早有预感会有这么一天,他就像从天而降的魔鬼,他教你放纵自己,达到你梦想着灰飞烟灭的境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愿意相信责任、笃信忠诚,所有美好的承诺,只有宗教的信徒才肯遵守。我原以为你与众不同,至少知道忍耐和牺牲,但你轻易地就被诱惑,随随便便就跟了他走向地狱!”

“你不可被原谅,即使我曾想原谅你。神明和世人都不会原谅你,你将一颗好端端善良的心折磨到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为什么一定要爱过我之后才无情抛弃?我宁愿你从来就没有说过爱我,我宁愿你吐字的嘴唇,只是一个重复播放的、毫无感情的录放机!”

“我把爱存进去,你回复我的是冰冷而又空d的回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你这样不遗余力、狠狠地亵渎我的感情?!残忍地蹂躏我的心?”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8小小说

四十九 恨爱同行2

手机音乐响起,是我的。

我离家时手机已关机,现在却开机。说明他查过所有的电话,他一定是查过。

我还没来得及,他以极快的速度在我之前抢过,拿在手里却并不接通,冷冷地看着上面显示的号码,“是他?”

“真是情投意合,才离开这几分钟,就按捺不住了?”他的语气极尽侮辱之意,“告诉我,你在床上怎么让这男人欲仙欲死?告诉我,是不是和跟我的时候,用的同一种的姿势?!”

我不敢回答,头深深地低下去,我什么都不敢说。

天龙粗鲁地按了‘拒绝’键,一把拽过我,力气大得惊人,带着野兽般的嗜血欲望,靠近我,唇间喷薄而出的,是雄性粗野的呼吸。

将我拖进卧室,手机扔上床。

“你就这么想要离婚?”他嘴唇冰冷地过来,压上我冰冷的唇。我的身子在他的身子动弹不得。胳膊腰腹都被紧紧、生硬的力量挤压得疼痛不已。

“你干什么?!”我慌乱地开始挣扎起来,但那如同钢铁一样有力的胳膊已经锁住了我,对上他眼里昭然若揭的恨意,全身不由得一激灵。

他低下头,在我咫尺之距的鼻尖开口,有沉寒入骨,令我全身颤抖的一句话入耳,“那就先让我玩够了,我说满意,才有可能。”

……

灾难总是突如其来,不会给你任何征兆。

被沉埋在他身下,如同身处地震后暗无天日的废墟,灵魂被黑暗与暴力笼罩,忘却了呻吟,有愧悔难当的心绪,强制着我让痛感麻木。他的手目的直接地伸向我的,粗野而又带着热烈喘息地抚摸。

隐秘处无法承受的难忍触觉,遍布全身每一处敏感的细胞。

带着摧残或是蹂躏的毁灭目的,饱含要埋葬或覆顶的快意。眼泪已经不能再发自内心,干涸了全身的痉挛造就的一波波痛苦。痛到无止境、无极限、无终点,无路可逃。

那样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悲哀和伤痛挥之不去。

“不要看我!”他怒吼着,“闭上你的眼睛!”

我轻轻地闭上了,不过是几克轻的眼皮,但却那么沉重,简单地完成动作直到筋疲力尽。

爱有多深,恨有多深,在爱与恨的情感面前,男女的人性复苏成为雌性雄性的原始斗争。女人奉献应对男人的占有,以r体的怜悯换来灵魂的安宁。

他不知该如何对待我,但罪恶没有丝毫的犹豫。本性如此,力量已不再饱含温情,因为愤怒因为鄙夷,已使他对这具躯体深深厌恶。因为那般深深爱过,爱到魂萦梦牵,爱到心碎欲裂,爱到天崩地彻却换来冷漠的甩手离去、弃若敝履;

他无法克制心底的仇恨,他无法对那未曾谋面的敌人心软,即使他曾多么小心翼翼,即使他曾那么温情,用眼和唇痴情地抚触过那躯体曼妙的曲线,如同轻拂蔷薇花瓣的微风,小心翼翼,温柔呵护。

这一切都因此刻的无情,都因刚才的决绝,荡然无存。

他只是个欲望虎视眈眈的男人,被心底的苦涩和绝望蒙蔽了眼睛。诱惑变成了欲望,没有疼惜,只有悬殊力量对比之下暂时表现的胜利,不需要语言,不需要温柔,只需要随心所欲地开始,无所顾忌地结束,饱含激情的冲动占有,用一波一波的苦涩与妒忌,将我蹂躏到死。

他咬着我的唇瓣,带着的力度,开始还有些收敛,越来越深入骨髓。唇舌间满是峰涌的欲念,几乎要将我整个吞噬下去。

痛苦绝望交织之下的声音,脆弱得像已在阳光雨露下风干的蜂巢,空d着,干燥的表面和内涵,在微风中被吹成漱漱的飞屑,烟消云散,灰飞烟灭。如果主体都不存在了,灵魂的挣扎还有什么意义?

男人都有隐藏很深的一面,但因为这女人是他的妻子,或许这身份让他失了真实欲念,我怎会不明白。他曾为我多么辛苦地克制自己,任何时候他想要,都会温文尔雅地得到我同意,但是现在局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再也不会介意我是怎样的情绪了。

两具身躯在激烈单调的动作里已然,在光溜溜地相互纠缠。在悲伤的歌声里褪下的,不仅是我的尊严和脸面,还有那收身的华服。

所有伪装全部逃离,我如同初初来世的婴儿,一具在冷色灯光下不再温暖的躯体,却依然令面前的男人热血。没做更多前戏,身子毫不犹豫猛地沉进来,就在那一刻,我感到刻骨铭心的痛。

四十九 恨爱同行3

他闷声进入,我全身的细胞都警醒着,想到要努力地迎合。但他根本不想让我有舒服的感觉,横冲直撞的粗野动作,压制着内心沉痛的悲鸣。不甘地发泄、肆意动作着,巨大的男g在我体内攻城略地,疯狂激烈。

撕裂般的疼痛,藉由女人天生最柔弱敏感的地方传来,痛的神经在体内环环相扣、丝丝相连,直达心脏。脑中所有的思绪都在贯彻心扉的感觉里瑟瑟发抖,这感觉象极了凌迟的千刀万剐,不仅仅是那里,还有心和脸面。心上正在激烈跳动的空间,在莫名地膨胀,直到血y稀释成薄薄的屏障,却突然迸裂开来,所有的触觉都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般在身体里游移逃窜。

从他强行进入的那刻开始,我就已经不再是他的妻,只是一个背叛他的,令他满心报复,充满仇恨的女人。

很痛!

牙根紧咬,身体中最柔弱最敏感的部分,正在堂而皇之地受到伤害。我思绪游离,只看到头顶上有着橙色光芒的吊灯。我们的每个柔情蜜意的夜晚,每一次肌肤相亲的亲密,每一次灵r结合的温情,那是曾是那样地美好,但那盏温馨的马灯就像琉璃盒子,在我的记忆里碎裂成瓣。

我不去想如何痛,面对那双疯狂失落到已空虚如此的眼,我无法用温柔将自己武装,即使知道成熟的女人应该如何避免性伤害。但这显而易见的掠夺和暴虐,只让我感到灵魂在痛苦的边缘得到拯救,因为这些欲求的折磨而变得澄净起来。

不再哭也不想哭,我安慰自己说这一切终将过去,折磨开始了总有一刻要结束。男人对女人的欲望,逃不过动物天生的体能极限。如果这样可以弥补什么,又为何不能暗暗忍耐?

执拗坚持的音乐再次响起来,我从现实中突然惊醒,为自己此刻的处境浑身痉挛。几乎想起身而逃,但又怎能敌过这种陌生的疯狂占有?闭上眼睛,满心被绝望笼罩,天龙在我身上忘情地动作,耳畔只听到他越来越沉重、剧烈的喘息,如同惊涛骇浪击打岸边的礁石,以亘古不变的韵律冲撞不休,摧毁着我的尊严和坚持。

他接通了电话,放在我的枕边,却依旧钳制我的双手,不许我动。

我惊栗地看见,蓝色的电话荧屏闪烁。接通了,而这粗鲁原始的声音,也一定通过这条无形的线,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

下身的动作在加剧,粗重的喘息、在禁窒中奋力挺进的汗水,与他变形的快乐面容同在。有强烈的痛感袭来,让我本能地难以扼制——疼痛与羞耻交织着的呐喊。

“啊!”

“哈!”我忘情地叫出了声,却忽然意识到什么,抽出手,狠狠一掌掴向他的脸。

五指印落在白皙中红润的脸上,他停止动作,坚硬的身体仍在我体内,怔怔地看着我。在这瞬间我脱离他的身体,攥过枕边的手机将通话摁断。

他回过神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电话。

嘴角飘着邪恶的残忍的笑意,“没离婚前,你还是我的女人。我想要,你就要给。”

再次长驱而入,这次恶魔的双手紧紧捧着我的脸,唇舌深入直达我的舌根,要用啮咬的力量将我完整地吞到肚子里。将我深深笼罩,遍体僵硬四肢仍被强行压制,只剩下一处最柔弱无力的地方,一刻不息地承受他的粗鲁和暴力,冲撞与蹂躏。

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寒冷,令我周身的血y都渐渐凝固。生命为何只以死亡为最好的终点?我以为,信念的丧失也是种生命已消失的形态。

我紧紧咬着牙,忍受着痛苦如漫漫长夜铺天盖地而来。我身体里有旧伤,不到这种时候并不能体现。

因坠机堕胎,到底对我的身体有何影响?英国的特护并没有向我透露分毫。

但隐隐地,r体深处的痛感越来越强烈,zg和腹部的痛感,强烈到不容忽视,即使费尽心机都无法动摇那苦难分毫。女人柔弱的器官在不可承受的暴力中哀鸣,寻求自我保护。我本能地蜷起身子,却被他粗暴地伸展还原,只因为那个姿势并不能得到他要的快乐,不能欲生欲死,飘飘欲仙。

女人的身体是水做的,只有水可以包容一切锐利、粗鲁、来势汹汹的伤害。心里的坚强筑起了厚厚的屏障,那是超越r体之痛灵魂的退让——

这个人,我欠他的,他让我死一次都不过分。如果死去再活来我们能够两不相欠,那我宁愿选择死一次,在r体的倍受折磨中得到解脱。。 18小小说最好的网

四十九 恨爱同行4

女人最好的宣泄是眼泪,悲伤到极点,体内所有的y体,都可转化为激愤的泪水;男人最好的发泄是体力,找不到出口的感情,渴求到极限的欲望都可以爆发,即使有时是用翻滚的体y,有时是用已凝固成型的血。

血泪交加、抱头痛哭的感情,只适合乱世情缘的无奈与悲哀,人性可因复苏,也可因沉沦。

他以征服者的姿势,欲望直接到如斯,交h只剩下原始的律动,横冲直撞间只听到孤单寂寞的嘶吼呐喊。r体的碰撞,充满情欲的呢喃,反复单一的摩擦,奔流的体y,颓败的心绪,绝望的感情,毁灭的世界,光怪陆离变幻莫测。

有一把锋利的刀,正在身体称作心的地方,以破竹之势,残忍地深入,继续剜割,似乎要将深藏的罪恶、败坏的道德揪扯出来,绳之以法。在沉默的疼痛中,只有紧紧握起的双拳,以不可思议柔弱的坚强,在舒展五指,又含辛茹苦地紧紧捏握。

眼泪垂在眼角,却因为闭上了眼,而没有流出眼眶。拼命地将那滴泪含回心房:不要哭,不要哭,如果这样可以赎罪,那么就不要将它视为苦难。

被换了个姿势,身后疯狂又灼热的侵入者率性律动,在简单机械的动作中得到他r体的永恒。一次次地冲撞,几乎让我力不能支。他的双手置我胸上,带着忘情的呢喃纵情抚摩。有炽烈的胸膛紧紧地贴上我的后背,而我却被自己的长发蒙上了脸,我闭上了眼睛,自始至终不敢看,也不敢有美好想象的奢望。他的动作越来越粗野,呼吸越来越,而我,却渐渐地冰冷,如赤身露体被浸入积雪覆盖的松林。

“然然……”一声痛苦的嘶鸣在耳后喷涌而出,他抱紧了我,感觉一束热情澎湃的激流随着彻骨的疼痛进入体内,似乎能在身体的五脏流动,直达内心深处。他依然不愿放开,紧紧抱着不肯松手,有汗水滴在我的脸上、背上,带着冰凉的咸涩。

他吻我的背,一点一点,细致到每一个毛孔,我的身体失去了动力,痉挛的反抗也略显吃力。我一动不动感受着背上的强烈呼吸。

但亲吻可以化解疼痛吗?如同温柔的强暴就不是强暴一样?

占有可以挽回婚姻吗?如同婚内就可以振振有词一样?

爱,是两个人一起,什么时候说要才是,而只有一方不肯心甘情愿,就不再是吗?

高昂的激情终于筋疲力尽,他从身后紧紧抱住我,带着依旧要扼制灵魂的力度,在我耳边喃喃低语,“然然,你是我的,我不许你走,我不要你走……”

四十九 恨爱同行5

我吃力地扶着身下的床垫坐起身,几乎用尽全部剩余的力气。

打算下床去拣地上的裙子和内衣,却突然头重脚轻,差点栽倒下去。

他上前要扶我,我狠狠地挥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目光不含一丝温度。

“知道我为什么不哭?为什么没有眼泪?”我淡淡地开口,“因为,你亲口说了:我让你满意了,就两不相欠。”

他神情中闪过一丝绝望,声音里遍含悲凉,“然然!”

但是我不想听了。下身有不可思议地虚软,不仅是腿,还有身体深处的器官,似乎哪一处都变形了、错位了,哪一处都不能停在原处,各司其职。

“你在羞辱他,”我伸手拿起枕旁的手机,面无表情,“你在玩我,让他听。他也听够了。”

“为什么会这样?”脆弱的哀伤像倾杯的可乐,融于暗褐色的木地板,留下淡淡的痕迹似乎再也擦不净。

他狠狠摇着我的肩,将我看做一个梦游的人,用怒吼要将我唤醒,“你告诉我,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没有说话,颤着身子走去打开书桌的抽屉,拿出我的证件和证书。存折、首饰、衣物,所有其他的一切,我碰都没有碰。体力虚弱到大脑形成了本能的意识:

那些东西,什么我都拿不动。

每走一步,都像宇航员身处太空船,轻飘飘地没有定根,摇摇晃晃、悠悠荡荡,不知下一步要飘到哪里。

我瑟缩着身子,心跳沉闷剧烈到将涌出心房。气血上涌也许到达头顶,但在眼眶内有血腥的气味停留,停留得触目惊心。喉间满是腥气,呕吐都不能将那罪恶的感觉倾倒完全。

手机再次响起,那首歌一遍一遍地唱着,执着而又顽固。哀伤的旋律响在整个房间,是一首悲伤的歌曲《铁窗》,许茹芸的声音雍容而又感性,却是那么凄美迷情。

……

我的心早已经一片黑暗,再没有什麽是可以点燃,

我只剩眼角的一滴泪光,怎能把这世界照亮,

对你的恨已经慢慢变少,对你的爱依旧无法衡量,

在原谅与绝望之间游荡

将那已经长跪在地、欲哭无泪的l身男人,关在门的那一端,我手里抓着一只购物袋,摇摇晃晃地走到电梯门口,进去。

手里的手机一直在唱歌,无力地靠着电梯里的墙,失神地跟着许茹芸一起轻哼,

我以为你给了我一线希望,我伸出手却只是冰冷铁窗,

若现实它总教人更加悲伤,就让我在回忆里继续梦幻,

我以为我从此能快乐飞翔,在梦醒後却只是冰冷铁窗,

若现实它能教人更加勇敢,就让我在地狱里等待天堂

……

一楼,电梯自动打开,我按了手机的通话键。

“我是你的人了,”

“我累了,”

“唐博丰,来抱抱我。”简短地几个字说完,还没有挂断电话。低头看见有殷红的血,一缕一缕地顺着细长的腿在流。静静无声地,已经流到了脚踝处。

眼前的一切光芒,都已经不再璀璨,我沉沉地坠落,徐徐地倒下,手下意识拼了最后的力气,抓住了门旁金属的烟灰柱。

恍惚中,看见厅堂外有暗蓝色的高大身影,向我狂奔而来,耳边渐渐远去的,是痛不欲生的一声惊叫,

“然然!——”

四十九 恨爱同行6

睁开眼,是一间四处洁白的病房,却在一瞬间,让我有了森然的惧念。

依旧是被全身心的痛感笼罩,心与身体的深处都在不安中隐忍。也许是因为寒冷,也许是因为绝望,沉默的周遭却充斥着悲戚哀婉的气息,即使亮如白昼的灯光照得一切都是那么干净,那么纯洁,但在我的身边,依旧几乎是没有温度,没有温暖的世界。

静静地躺着,却听到病房外传来略显吵闹的声音。

“医生!让最好的医生过来!”

“什么,下班了?”

“少跟我废话,十二点!十二点了又怎样?!”

“没医生?给你们院长打电话,告诉他我是唐博丰!赶紧把人给我找来!”

躺在冰冷金属的床上,听见外面那略显激动的声音,慌乱而又不择情绪,暴戾而又无法克制地大吼着。旁边还有劝止他的男声,有一人说话,听着就是志林。

“哥!这是医院,你先安静!嫂子也想好好休息。”

于是,声音有目的性地消失,随着脚步声渐远。

不知为何,平时我厌恶至极的这种粗鲁,此刻,从这个人的内心深处咆哮而出,却让我没有一丝反感。沉下心,安安静静地在等待。似乎凝聚了满身血y的痛,也藉由这点内心的自我安慰,而点点、点点地消散。

下意识地,手轻轻地向伤处抚过去,触到了柔柔的东西。血应该是止住了吧,因为已不再有那么触目惊心的感觉。我轻轻地坐起身,但真的感到无法自主的疲惫,于是再躺下。

过往的一幕,像潮水一样涌现。那恐怖狰狞、吞身噬骨的感觉:今生绝不想再有第二次。

有护士进来,紧随其身后的,是唐家二兄弟。

女护士问了点医患惯常的问答。似乎碍于那两个大男人在场,什么都没有做。若我没想错,这是妇科病房,男士回避。但是不可思议的是,无人把二位请出去,只是就这样几个人和平共处。

志林走到病房外,穿着黑皮鞋的脚踱来踱去。唐走到我床前,目光直视,毫不避讳地打量我的脸及全身,似有满腹疑问,但却欲言又止,却是凝成了言简的一句话,“好点了吗?”

“好了。”我闭上眼万分疲惫,那目光的探寻意味令我心知肚明。一切于他而言,都是透明的,但他依然顽固地想要我一句话求证。

而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不想开口,怕说出任何一个字,都是有后果的,都是欲盖弥彰,越描越黑。

一刻钟后,白发苍苍的女医生,在一个中年男人的陪同下进来。那男人一进来,却是对唐躬身极敬,“呦!唐总,真是抱歉,让您久等。这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妇科专家——李晓琴医生。”

那位李乃乃,表情一本正经,但明显能看出对这意外安排的工作有些愤愤然。所谓专家,尤其是医疗专家,大都是很有点派和腕的。但因为鬼使神差、莫名其妙的原因,半夜三更仍然受此支使和差遣,多少有点不情不愿吧。

她用犀利的目光看向所有的男士,示意他们都出去。同时,也对我这个罪魁祸首开始动手料理。

不情愿归不情愿,但检查还是很认真仔细。一言不发地全部查完,欲走出病房。我暗暗从这沉默的气氛中感觉出了什么,轻轻叫住了她,“大夫!”

看她回头,我语气暗含感激和诚恳,“发生了什么事,先对我说说。”

我话音刚落,唐博丰已推门进来,行动如入无人之境。朝李乃乃笑笑,表情极为恭顺,“大夫,怎么样?”

“嗨!不是我说你们,这也老大不小的了,又不是小年轻的,不知轻重!”李乃乃此刻居然换了冷面,看上去慈眉善目,“这姑娘流产不到10天吧?说什么也不能这么快行房。照这种大出血的症状看,现在zg或内膜、输卵管内都可能有炎症。”

“因为输卵管阻塞、积水所致的不孕症,现在太普遍了,绝大多数都是因为你们这种情况。人流一次对身体造成的损伤,比正常分娩还厉害!这种生殖器感染,最大的可能是急性输卵管炎,如果治疗得不彻底,会导致输卵管粘连、增粗、变硬,出现输卵管堵塞。到时候,想要孩子,就太难了。”

“年纪轻轻的不爱惜自己,就是做也不能这么没轻没重,”她仔细再端详了我的神色,“上次流产没好好休息吧,看你脸色就能看出来。现在你们这些职业女性啊,忙得昏天黑地的,流产以后往往都不好好休息,什么工作离不开、损伤小、无大碍啦,都是借口。有什么事比自己的身体重要?结果,上次没养好,这次还弄成这样。”

她深深地看我一眼,“你确定要听我说实话?“

我沉沉地点点头,她数落这么多,结合我自身的情况,我也多少体会到了什么叫大难临头。因为一旁唐博丰越来越y沉的脸,骇人的目光,已经让我深入海底、如临深渊。

“不是我说,你现在这个体质,吃亏在后面,”李乃乃无奈地开口,又不咸不淡地加了一句话,“想要孩子,很难喽。”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8小小说

四十九 恨爱同行7

“古语说得好:‘夏月忌贪凉用扇、食冷物、当风睡;夏日房中贮水一二缸,解热气;冬天加火一二盆,取暖之’,李乃乃坐在开方的桌旁,唐博丰扶着我坐在她旁边的木凳上,“女人的身体最需要保养,不能可着劲地折腾。”

“我给你开了点保养的药,还有这个西药,是去炎症的。现在气血损耗,注意工作不要劳累,不然身子很难恢复,;饮食上不吃生冷,以免伤脾胃。”

她忽然目光犀利地看了唐博丰一眼,语气满是警告和责备,“你是她爱人吧?记住了——她的身子相当弱,三个月内坚决不可再行房。切记切记!如果再忍不住,可就是连命都保不住的事了。”

我瞥一眼他,只看到乌云密布,脸色越来越铁青。

在车里,他沉默地抱着我。让我深深躺在他的臂弯,大手笼着,生怕任何一点颠簸再让我感到不适。下巴轻轻地厮磨着我的脸颊,似乎是安慰,但又更像是要将他内心狂乱的心事,藉由这皮肤摩擦细腻的触觉,加以安抚。

我静止不动,却突然无法阅读懂他的表情、听到他的心跳。

那张脸静止在一望无际的暮色和过往的灯火里,却是不动声色地凝固。自从医院出来,他就是这个样子。似乎波澜不惊实则暗藏漩涡。

我没有问他,“你怎么了?”

他亦未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如长河大江,一路红军长征千辛万苦、浩浩荡荡的情感,在此处变了涓涓细流,寂静无声,或者某一刻水即会泛滥成灾、灭顶难测。

我在心里沉沉叹了口气。

头脑空d地去看车顶的天窗。有稀疏的灯光疏影在我头顶上空一闪一亮。车子正远离市区,直达阳明山。

人生旅途有高山也有平原。但我们踯躅彷徨的,往往不是高山而是平原。当眼前横着万难翻越的高山时,我们只费尽心机体力欲去攀越,越尘埃落定、直面坦途时,我们反而不知道该选择哪个方向。

李乃乃不会威胁我,我自己的痛自己心里清楚。女人只有一处生养的场所,一旦破坏了绝无可能恢复。那里是母亲的荣耀,天使的天堂。爱情结晶之花在那里开放,它的生命从那里蔓延,但是有的人,会在一念之间失去,再求难得。

现实是无法逃避的,就好比我们不愿面对眼前的一切而转过脸去,但是转过脸依然逃不开眼前的一切。

这个人跟我说过,他爱听柔和的歌。但一般只有在车上,才会想起来欣赏音乐。司机一定是深知他的喜好,没开多久就打开了cd。

是angelis的歌,这个组合是5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音色纯净不染世俗尘埃。清冽的歌声响起,传到耳边,却略显刺耳。

libera

何处是天堂

何处是我们所渴求的不带一丝人间尘垢的净土

我们在寻找

因为我们向往一种纯净

企盼一种纯真

可爱而无暇的孩子们的童声,是那么的让人怀念过去,清亮而浑然一体的歌声竟然象一首动人而流畅的乐曲,如此的美妙,如此的动人心神,如同品了一口清凉的薄荷酒。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一种无暇、没有受污染的空间净土,那就是孩子的心灵。

只有孩子的世界,才有永恒的安宁。成人的一切,都笼罩着争夺和敌对。

我深深看着唐博丰风云不动的侧影,却渐渐默读到之间蕴藏着某种巨大的情感。浓烈、怅然若失,或者轻而易举地因这首歌,而触景生情。但是他一定是拒绝与我再谈论、或听任何言辞上的解释。即使他一直深深抱着我,带着满心的珍惜、呵护。但依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这个耸人听闻的结果。

直到他将我轻轻放上床,在我枕边静默地躺下,黑暗中听到那似显平静的呼吸,我依然可以感到——昨天凌晨发生的事,绝对是我生命中的轩然大波。

五十 残玉惊声1

五十 残玉惊声

睡意沉沉也仍感疲惫,睁开眼看见挂钟已近正午时分。

我已睡了几近半日,但依然未觉身体彻底休整。

房间里安安静静,无人打扰。一扇窗微微开启,却煞有介事地以窗帘遮蔽,徒留一缕清风出入之缝隙,聊以置换空气而已。外间阳光明媚,想是入夏来热气渐渐袭人,但室内温暖宜人。

身上薄被轻笼,却严丝合缝、肌肤寸缕不漏。忽然想起李乃乃的话:‘忌贪凉、当风睡’。这个人谨遵医嘱、奉若圣旨,丝毫不敢违背。

翻个身还想继续睡去,但忽然想到什么,轻轻坐起。

——今天是周一,我从泽西回来,今天必要去上班的。

金盛的考勤制度再人性化,也不容如此怠工行为。想休病假可以,但是我不能公然旷工,触禁犯忌。

找手机打电话,四处找我昨天拿出来的购物袋,均不见踪影。

不假思索地走出卧房,毫无目的地走动。却听见卧房隔壁、书房里似有人声。

目光逡巡走廊内一个人影也无,好奇地蹑手蹑脚走近,轻轻推了虚掩的门。

透过一只眼的缝隙向里张望,只看见志林神色凝重地坐在沙发里,置身于酒红色大桌后皮椅里的唐博丰面无表情,五官如同抹了薄冰,每一寸都透着寒霜之气。

他面色铁青,青筋暴露的额头y暗得如同笼罩了漫天的乌云,有沉重的愤怒在心底里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却在胸膛四处冲撞无法找到宣泄的出口,最后所有激动的血y只能凝聚在如同冰窖的一双眼眸里。脸部的线条僵硬,带着凌然的棱角,望一眼遍觉得,那目光人退后千里,已如临万丈深渊。

“反正我要灭了他!”

志林一惊,面色现出焦虑,出言似要劝阻,“哥!——”

眸光如利刃骤然出鞘,绝情遍及周遭所有一切。

这个人转向志林,冷眼冷面,薄唇吐出两个字,“怎样!?”

他居然狂怒至此?我从未见过他的表情这般y鸷骇人。

我未曾多想推门进去,没想到两个人见我突然露面,都是怵然一惊。倒是我自己,因这唐突出现心生不安,见气氛稍显不妥,定定心对他柔柔开口,“博丰,”

他双眸中瞬间亮出柔和,饱含杀气的面容略缓,脸部线条也不再那般生硬,站起身走近我,神情忽然从之前的恶毒y森,转变成阳光明媚。笑得温情脉脉,语气中饱含疼惜,“怎么起来了,医生要你好好休息。”

“我没事了。”我轻声地答,也脱口而出打算提醒他,“今天,我原本要去上班的。”

闻言他愣住几秒,沉默噤声。

忽然转头对着志林,简单说出一句,“就这样。去准备!”

我穿着丝绵的薄薄睡衣,在志林面前,我的形象不修边幅多于正装出席。他眼中闪烁着揣摩之意,略含深意地看我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他转身出门,下意识地关上了门。

“医生说的话,你真当耳边风?”唐博丰看我的目光里有丝不悦,轻轻地皱起了眉。“就算为了我,你也应该自重。”

从昨天到现在,总能感觉到他脸上暗暗隐藏的丝丝怒意,总是不经意间流露,让看上去毫无波澜的气氛,突然一刻有了诡谲。一念闪过,我也深知这怒意从何而来。

我不爱惜自己,到了这种程度,他当然不能容忍。但是,我又怎么能突然如己非己错般,从一向的大不咧咧转而变成十分的谨小慎微?

自重?!用词真是得当。一语双关,将祸端、后果所有一切质疑,都因这个词放到桌面,解剖分析。

昨晚,我疲惫到完全忽略了这个男人的情绪。他什么都没有问,我就自欺欺人地以为一切都是幻影,一切均可成过眼烟云。但是,显然,他与我的思维,绝对南辕北辙。

“你那么紧张干嘛?我还不是好好的?没事。”我欲像以往以柔克刚,稍稍的让步和卑躬屈膝,可以换来这男人冷酷到温情的转变,这招屡试不爽。

“没有。”他看似不为我动,神情冷淡,但我知道,他还是软化了强硬的情绪。

不在太岁头上动土,打算转移话题。

“你们在商量事情?”两兄弟间如此剑拔弩张又庄严肃穆的气氛,我还是头回见到。

“嗯,”他只是微微颔首,但目光躲闪得令我的敏感多疑,这种表情相对他对我坦诚的历史,从来没有过。忽然想起不止他,还有刚才的志林,都有点不敢与我目光直视的畏惧。

我定定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出,“你刚才说要灭谁?!”

他眼角上飞,饱含奚落,“非礼勿听,你倒真是好奇心重。”

“那当然,”我顺势而语,“谁叫你们说话不关门。”

五十 残玉惊声2

“身子没养好,就先别上班了,”他轻语一句,淡淡顾左右而言他,目光、语气里满是心疼,却不经意间消弭了我的疑问。

我依着他的胳膊,轻轻靠着他的胸膛,心底里却有了满足和放松。过往种种情感纠结、暗潮汹涌、求全责备、心痛折磨,只有这一刻尘埃落定。我给了他一份完完整整的爱情。再也没有负心的歉疚、也不受良心的责备。

就在这场伤害之后,我不用再分裂人格,将一颗心剖成两半;不用再藏头露尾,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他的手轻柔地抚过我的脸,让我的周身肌肤都有了服帖的顺从之意,轻轻拥我入怀,却是喃喃而语,“什么都不要想,养好身子。什么都交给我。”

我闻言抬头,目光中现出疑惑,“什么交给你?”

“金盛不会因为你不在几天,就倒闭的。”

“什么话?!”我不悦,这是冷嘲暗讽?

他转了笃定的神情,语气肯定,“即使你不在,你手下的人也会尽职尽责。”

“你的事业心盛是好事,但现在我要拦你。这种时候我不许你太累,我会舍不得。”

还有什么会比这样的呵护更让一个女人臣服呢?我淡淡地隐了张牙舞爪。

回卧室,他找到了我的手机和物品,听我对蔡桐萍面授机宜。

“廖姐?”她轻快的语气传来,“今天怎么没来?打你手机还关机。又不好意思问白总。”

“哦,出了点事情,”我握住手机思忖,但事已至此只能和盘托出,“有点意外,孩子流产了。我需要请假休息几天,帮我跟人事部提一下。”

“哦,天哪!”听见她的惊呼,才知道这事实让外人接受起来,都是如此艰难,她充满关切,“真的?!怪不得白总看上去心情那么沉重。怎么会这样?您,没什么事吧?”

一看就是没经过事,都这样了,还能没事。我淡淡一笑,“还好,别担心。过一、两天,我就回去。怎样?今天上班有什么大事吗?”

“别提了,没想到一回国就忙成这样。”她的语气看上去就很焦头烂额。

“怎么了?”

“外汇局出台‘报送非居民帐户数据’的规定,要对境外个人和机构在境内银行的人民币存款和结算帐户按月尽兴统计。要求银行提供帐户月末总额和变动额两个数据。以前我们的系统没有非居民统计这一块,根本无法自动汇总数据,完全都靠手工,工作量很大,运营数据部的人每天都在加班。”

“这跟我们投资风险部也没什么关系啊?”我有点疑惑。

“当然有啊,他们要的数据,就是为了国际收支平衡表、收支投资头寸表统计用的。涉及港澳人民币存款、人民币贷款提款账户、qfii人民币账户等八类账户。最终,数据上报要通过咱们的审计。就是这个最要命了。安立东和丛凯据说天天晚上都是十一点下班,人都瘦了一圈了。”

我爱才惜才,更何况是我手底下的人受命危难。虽然育龄女员工可享受流产假,但身为领袖总自发性地要表现出高风亮节——大家都在为工作忙碌,而我却浮生偷得这几日闲,真是愧对苍生。一时间这点蓬勃的好强之心,突然就扼制不住,“真是辛苦大家了,我一定争取周三就上班。”

唐博丰犀利的眼光s来,那神情就像要将我生吞活剥了般,视我可恨。

那边蔡桐萍似觉不妥,竟是劝慰,“廖姐,没事的,您要不舒服,就尽量先休息。我们这些人盯得住。安立东很有经验,带着大家一起做,没问题的。”

心里生出一丝暖意,这个安立东,果然是不俗之辈。

微微点点头,“替我谢谢他,等我上班,请大家吃大餐。”

放下电话,对上唐博丰暗含冷意的眼,一愣。

他语气悠悠,却别有深意,“世上真有你这种女人,什么事能比你的身子重要?”

“大家都很辛苦,我总不能这么不负责任……”我有点心虚,嗫嚅着辩解,但那人目光深邃摄人地,要把我藏形匿影的那点虚荣心,挖掘出去。

他走过来,轻轻拥住我,语气有点无可奈何的咬牙切齿。

“我很有必要让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体不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