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部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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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的载沉载浮,紧随不舍,其行之迅速,几不下于二龙。

文命等坐在鼋鼍背上觉得分外逍遥。然而那照人的朝阳亦分外耀眼,并且分外炎热。不知何故,歇了多时,远望前面,仿佛似有陆地一线横着。大翳腾起空中一望,仍复下来报告道:“到了一个大陆了。”转瞬之间,陆地已甚明显。

到了岸边,许多岩石受涛浪的冲击,澎湃作响。文命等寻到一个港湾,相率上岸。走了几里路,但见密密层层都是树林。

那种树似桐非桐,根下长出许多筍,而颜色甚红。大家看了,不知其名。后来遇到土人,仔细询问,才知道这个地方名叫扶桑国,这种树就叫扶桑,又叫溥桑。又叫搏木。郭支道:“扶桑之名我早已听见过,原来名虽叫桑,实则没有一点像桑树。

”那土人听了,笑道:“诸位想是从中华国来的吗?我尝听见老辈说,离此地西面二万多里,有一个大国,名叫中华国。他们那里有一种树,名叫桑树,它的叶给一种小虫吃了,会得吐丝,可以织布织锦,是真的吗?”文命应道:“是,但是专叫作锦,不叫作布,布是另外一项东西织的。”

那土人道:“敝处这种扶桑树,它的皮剥下来,撕细了可以织布,亦可以为锦。敝处老前辈要想比拟中华桑树的有用,所以取名叫桑,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敝处东面有一个海,名叫碧海。碧海之中,地方万里,上有太帝之宫,是天上太真东王父所治之处。他那个地方颇多林木,从前那边的仙人曾经到过敝地,据他所说,那种林木还是贵中国桑树的子孙。

万年以前,由贵中华国分栽过去的,但是他们的种植却改良多了。将桑与椹分为两树,使它们各遂其生,所以他们那边的桑树、椹树长者数千丈,大二千余围,小者亦高千丈,两两偶生,互相依倚,所以叫作扶桑。敝处听了,又非常之羡慕,因此又改名叫扶桑。总之敝国偏小,介在东西两大国之间起先羡慕师仿西方,后来又羡慕师仿东方,所以名称都是窃取来的,请诸位不要见笑。”

文命道:“那边的扶桑树亦可以织布织锦吗?”那土人道:“没有听见说起,但知道那个桑椹是很好的。那边的仙人一经吃了这桑椹就全体皆变作金光色,且能在空中飞翔行立,神妙变化。据说那种桑椹,色赤而味极甘,气极香,不过须九千岁才一生实,甚为难得而已。”

郭支道:“汝等到那边去过吗?”那土人道:“没有去过。

敝国的面积约一万里,自西到东,费时甚多;而且那碧海之广阔又不可以道里计。据说那边就是日出之地,非常炎热,所以亦没有人敢去。”文命道:“贵处这种扶桑树除出取皮织布织锦之外,还有用处吗?”那土人道:“其实如犁而赤,可以为食。其初生时如筍,亦可以为食。其皮还可以为纸,以书文字。

文命道:“贵国有文字吗?”那土人道:“有有。”当下就邀文命等到他家里去坐。屋舍虽矮,而布置却尚精洁。少顷,土人拿出他们的文字来,文命一看,大概都从中国文字变化而成的。文命又询问他国中情形。据土人说,他们无甲兵,不攻战。其国法有南北两狱,罪轻者入南狱,罪重者入北狱,南狱有时遇赦,北狱永远不赦。不赦之男女互相婚配,生男则至八岁而为奴,生女则至九岁而为婢。他们婚姻之礼非常奇异,凡有男子要想娶一女子,先到那女子住的门外筑屋而居。早晨晚间给女子打扫街道及屋宇。如是者一年,假使女子不爱他,那就下令驱逐,不许他住在门外,婚姻就不成功了。假使爱他,就成了夫妇。这种求婚之法,是别处所没有的。

文命等辞别了那土人,又到各处游历。只见他们有马车,有牛车,有鹿车,以鹿r为饮料,民情尚觉质朴。游历了一转,再登鼋鼍背向东进发,已到那土人所说的碧海中。那碧海之水作碧色,甘香味美,而不咸苦。鼋鼍游行,其速度增加,转瞬之间,已见有千寻之木高耸于远远陆地之上,想来就是扶桑了。

但是太阳灼烁得格外厉害。渐渐近岸,只见一个太阳在大桑树之上,还有九个太阳在大桑树之下。

伯益看了奇怪,便问文命道:“某闻当年十日并出,经老将羿s下了九个,何以此刻还有十个呢?”文命亦说不出理由。忽然见那岸上一道祥云直迎过来。云中站着一个仙人,大呼道:“慢来慢来!请回转吧。”这时那众鼋鼍亦顿然停止了。

那仙人到了面前,举手与文命为礼。文命答礼,便问道:“上仙何人?”那仙人道:“某奉太真东王父之命,特来阻止崇伯前进。此地是扶桑榑木之地,九津青羌,再过去就是汤池,日之所出,炎热,极为历害,于人体不利,所以请回转吧。

其实崇伯治水到此,亦可以止了。”

文命拱手道:“承上仙指教,感激之至。但某有一层疑问,当初十日并出,给敝国司衡羿s下了九个,何以现在还有九个?请问天上的太阳共总有几个?”那仙人道:“天上的日总名叫作恒星,比太阳大的也有,比太阳小的也有,总共不知道有多少。不过普照这个世界的通常只有一个。但是世间人君无道,或有其他原因,则两个三个,乃至十个同时并出,亦是有的。司衡羿s落九个,所s下的不过日中之鸟,鸟死而羽毛洒遍于众山。至于日的本体顿然隐遁,并未受伤,所以仍然在此。

日体之大,一百万倍于地,假使日可以s落,则落下之日在于何处?九日同时落下,地面早早压破了。”文命等听了,方始恍然,于是谢了仙人,拔转鼋鼍之头,更向西南方而行。

到了黑齿国,那国内人民的面目身体无不作黑色,口中之齿尤黑如漆,连那舌头都是黑的。文命等不解其故,找了些土人来问问。那些土人看见文命等,个个匿笑,仿佛有轻蔑的意思。隔了良久,才回答道:“人生天地间,而为万物之灵,最紧要的是与禽兽有别。一个人的牙齿是饮食生命之所系,假使雪白,那么和禽兽有何分别呢?所以敝国有几句俗语,叫作‘相狗有齿,狗齿则白。人而白齿,胡不遄死。’贵国天朝号称文明之邦,何以不将牙齿涅黑,而甘心与畜类一例呢?”

文命听到这种话,真是海外奇谈,无理之理。然而亦不和他细辩,便问道:“贵国人牙齿用何物涅黑呢?”那土人见问,便从衣袋中掏出一把果食来分递与众人,并说道:“这种是新鲜的,请尝尝吧。吃长久之后,牙齿自然会黑,那就美观了。

”文命等细看那果实,其大如黑枣,皮绿质松,软于海绵,但是不敢轻尝。那土人苦苦相劝,说这是某区区一片相爱之意,何妨尝尝,其中决无毒质。大家见他如此说,只得各尝了一个。

但是味辛而涩,都不觉眉为之皱。文命便问这果叫什么名字。

那土人道:“名叫槟榔。”说着,就指路旁一株树道:“就是它的果实。”

文命细看那树高约三丈余,叶为羽状复叶,小叶之上端作齿嚼状。果实累累成房而出于叶中,每房簇生数百,形长而尖,正是中土所无之物。于是辞谢了那土人,又向各地考察才知道他们嗜槟榔如命,身畔恒携一袋,满贮摈榔,饮食之外,常常以槟榔投入口中,非至熟寐不休。自幼至长,无日不如此,以至齿舌尽黑,吐沫皆红,反以为美观,真是特别之俗尚了。还有一项,他们的食品又嗜食蛇r,在那吃饭的时候,往往有一赤蛇一毒蛇在其旁,脔割分切而食之,是亦奇异之嗜好。

过了黑齿国,就到青邱国。那些人民食五谷,衣丝帛,大概与中国无异。但发现一种异兽,是九尾之狐。据土人说,这狐出现,是太平之瑞,王者之恩德及于禽兽,则九尾狐现,从前曾经现过,后来有几十年不现了。现在又复出现,想见中国有圣人,天下将太平之兆。文命听了,想起涂山佳偶,不禁动离家之叹。然而公事为重,不能顾私,好在大功之成已在指顾间,心下乃觉稍慰。

一日,行到一国。上岸之后,但觉森林重翳,梧桐甚多。

梧桐之上翔集了几对凤凰,在那里自歌自舞。伯益道:“原来凤凰出产在此地。”正说间,只见前面来了一个人,衣冠整齐,手中拿着一柄大斧,而腰中又佩着一柄长剑。看见了文命等,便慌忙疾趋面前,放下大斧,躬身打拱问道:“诸位先生不是敝国人,从何处来?敢请教。”文命等告诉了他。那人重复打拱行礼,说道:“原来是天朝大邦人,怪不得气宇与寻常人不同。请问此刻寓居在何处?”

文命道:“某等此刻才到,尚无寓处。某等之来奉命治水,如贵国并无水患,不须某等效劳,某等亦即便动身,不须寓处。

”那人又拱手道:“原来诸位先生不远万里,特为小国拯灾而来,那么隆情盛意极可感戴。虽则敝国并无水患,然而诸位先生既然迢迢万里到了此地,万无立即回去之理。某虽是个樵夫,但亦应代国家稍尽地主之谊,不嫌简亵,请先到寒舍坐坐,再报告官长来接待吧。”文命等察其意诚,就欣然答应。那樵夫又再三请文命等前行,自己只肯随行在后。

又穿过了一个森林,只见又是两个衣冠之人,手中各持着一剑,指着一只死鹿在那里苦苦相让。一个说:“这只鹿明明由老兄捉获,死在老兄之手,当然应归老兄,小弟何敢贪人之功呢!”一个道:“虽则由小弟捉获,然而非老兄连斩数剑在先,何能立即就擒,论到首功,还是老兄,小弟何敢幸获呢!

”一个道:“小弟虽先斩数剑,而鹿已迅奔,若非老兄连挥数剑,早已逃无踪迹,何处寻见?所以先前数剑其效已等于零,捉获之功全在老兄,照理应该归老兄无疑。”一个道:“鹿是善奔之兽,若非老兄先与以重创,小弟虽欲斩它亦未必斩得着,这全是老兄之功,还请收吧,不要客气了。”两个苦让不已。

文命上前说道:“两位真是君子,太辛苦了。某是外邦人,可否容某说一句话?”那两个人看见文命等气象不凡,都慌忙放下手中的剑,整一整衣冠走过来,恭恭敬敬的作揖道:“不敢拜问诸位先生贵国何处?刚才某等在此放肆,惹得诸位先生见笑,如肯赐教,感激之至。”文命道:“某是中华人。”刚说得一句,那两人重复作揖,说道:“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文命还礼之后,就说道:“某刚才见二位所说各有理由,依某愚见,何妨将这鹿平分了呢。”一个道:“某问心实在不敢贪人之功以为已有,照例是应该全归那位老兄的。”那一个又如此说,于是又推让起来。

那樵夫道:“二位互让不休,既然承这位先生指教,这位先生生长中华礼义之邦,所断必有理由,恭敬不如从命,某看竟平分了吧。”两人听说,才不让了。但拿剑去割鹿时,又互让先动手,后来分割开了,又复互让。一个说老兄太少了,应该再多一点;一个说小弟太多了,应该再少一点。推逊了好一会,方才各携所有,互说“承赐”而去。

文命便问那樵夫道:“贵国何名?”樵夫道:“承邻邦谬赞,都称敝国为君子国。敝国君虽不敢当,但是说道:‘人既以君子相期,我亦不可自弃,就定名为君子国。但求顾名思义,能实践君子之行,以无负邻邦之期望,那就好了。”文命道:“看那刚才那让鹿之事,真不愧为君子。”那樵夫听了,连称岂敢岂敢。

走到一座牌坊边,樵夫抢上前一步,拱手向文命等道:“这是里门了。”文命仰首一望,只见上面匾额大书“礼宗”二字。进了里门,曲曲走过几家,樵夫又上前拱手道:“此地就是寒舍。请诸先生稍待,容某进去布席。”说着进去,隔一会出来,作揖邀请。

文命等进内一看,收拾颇为清洁,当中草堂又横着一匾,大书“退让明礼”四字。坐定之后,文命正要开言,只听得外面一阵车马之声,直到门前,有一人进来问道:“刚才闻说有二十几个中华大贤,在此地吗?”那樵夫慌忙站起来答道:“在此地。”陡然进来一个衣冠庄严之人,那樵夫见了,先向之行礼,然后介绍与文命道:“这是敝邑邑长。”那邑长就过来行礼,说道:“中华大贤,难得驾临,有失迎迓,抱歉之至!

刚才有二人来报告,说因互让一鹿,不能解决,承大贤判断,平允之至。仔细一问,知大贤已在此地,特备车舆,前来恭迓,请到小署坐坐吧。”

文命固辞不获,只得辞了樵夫,随了邑长同行。沿途所见里门上面都有匾额,有的写“德主”二字,有的写“文材”二字,有的写“后己”二字,有的写“先人”二字。须臾,到了衙署,邑长先下了车,然后请文命等下车。每到一门,必有一番揖让。到了大堂,分宾主坐下,文命仰首一望,只见大堂正中亦有一块大匾额,写着“礼让为国”四个字,上面是年月日,下面有御笔字样,原来是他国君亲手写的。

文命就询问邑长一切风俗情形。那邑长指着匾字说道:“敝国立国的根本就在这四个字上。这四个字本来是从贵中华上国流传过来的。当初听说贵中华上国有一位大圣人,屡次要乘桴浮海,到敝国来居祝有人说那个地方太简陋,怎样呢?大圣人道:‘有君子国人住在那里,何至于陋呢。’可见当时敝国的民风已承蒙上国大圣人的谬赞。后来敝国君得到这个消息,早夕盼望大圣人降临,但是终于没有来。敝国君不得已,派人到上国探问,哪知大圣人已经去世,仅仅求到大圣人的许多遗书。敝国君细细阅读,觉得都是天经地义,万世不刊之论。

最妙的,恰与敝国立国宗旨相合,所以敝国君立刻采取了这‘礼让为国’四个字,御笔亲题,颁发各地大小宫署悬挂。又采劝退让明礼”四字,叫百姓制成匾额,家家悬挂,以为训练民众之标准。其余里门、闾门、邑门,及通衢要道各处均有关于札让的格言标示着。多少年来,颇著成效,居然小民无争竞之风,这亦是上国大圣人的恩惠呢。”

文命道:“敝国那位大圣人所讲的,不止“礼让”两个字,何以贵国独采用这两个字?”那邑长道:“一则与敝国宗旨相同,二则一个国家最怕是乱,乱的原由多起于争,能让即不争,就不乱了。”文命道:“凡有血气,皆有争心,贵国用什么方法,使他们让而不争?想来决不是到处贴几张标语就可以奏效的。”

邑长道:“这个自然。‘让’之一字,是要两方交让的,决不是一方独让的。所以敝国教让之法:第一,使之习礼。平日彼此相接以礼,就使偶有不平之事,自然能相忍,而不至遽出于争。第二,使之明理。理明之后,自然知道让是美德,争是恶德,让是决不会吃亏的,争是决没有好处的。终身让畔,不枉百尺;终身让路,不枉百步。货悖而入,亦悖而出;言悖而出,亦悖而入。将这种理由时常和百姓讲说,他们能彻底觉悟,自然好让而不争了。第三,是裁判得其平。假使人民发生争执之时,决不可有所偏袒。对于父,总劝其尽父道;对于子,总劝其尽子道;对于兄,总劝其尽兄道;对于弟,总劝其尽弟道。一切都是如此。譬如有财的资本家苛刻做工的贫穷者,原是有的。但是政府对于资本家固然要晓谕禁止,使他万不可苛刻。一方对于穷苦工人亦应该恳切晓谕,使他们安贫,安命,安分,万不可博扶助贫穷的美名,使他们起来与资本家相抗。

因为人性本来有争心的,导之以让,结果还免不了一个争;倘使再教他们争,那个流弊,伊于胡底。况且那对方的人,亦岂肯就此忍辱受亏,吞声默尔。其结果,必至勾心斗角,蹈罅伺隙,无时不在相争之中,非两败俱伤,即纷争不已,国家发生这种现象,有何裨益;人民造成这种现象,有何乐趣!所以敝国政令,惟在敦礼习让,自幼养成他们一种谦让之风。偶有相争之事,认为奇耻大恶,不可齿于人类。以此之故,几千年来从无乱事发生。未识诸位先生以为何如?还请赐教。”文命等听见这番议论,着实钦佩,都赞扬了一会。

当下那邑长又备筵席,请文命等宴饮。所有肴馔都是兽类之r,原来他们是专门食兽的。庭前有一种薰华草,甚为美丽,可惜朝生暮死,不能持久,然而陆续发生,也不寂寞。宴饮完毕,忽然有两只大虎,斑斓狰狞,走到那邑长旁边伏着,仿佛如家养的猫狗一般。

文命等看了,不禁骇然,便问那邑长道:“贵国素来豢虎吗?”邑长应道:“是。”文命道:“不怕它反噬吗?”邑长道:“不会不会,忠信之至,可孚豚鱼,何况于虎?”文命等又暗暗嗟叹。又谈了一会,那邑长要请文命等见见他国王。文命因来往路程须十日以外,遂力辞不去。辞了邑长,仍到海边,驾鼋鼍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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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回  漫话扶桑国 详说君子情

第一百二十七回  大禹逢巨蟹 海若助除妖

且说文命等离了君子国,再向西南前进。忽见前面海中涌出一片平原,其广无际,簸荡动摇,直冲过来。那随行的千余只鼋鼍悉数向前过去,仿佛冲锋抵御似的。七员天将一望,大叫不妙:妖物来了!那时坐下的鼋鼍早已转身向西北而逃,庚辰、黄魔吩咐:“众天地将等小心保护着崇伯及众人,让我二人去看来。”说着,已凌空而起。但见那怪物来势甚锐,众鼋鼍抵挡不住,纷纷四散。

庚辰和黄魔商议道:“快些!我们打它一下吧。”说着,举起大戟,奋命向怪物身上戳去。黄魔两大锤同时并下,但觉坚硬无比,又觉其中是空心的。那怪物经此打击,虽未受伤,仿佛亦颇受震惊,顿然沉下。而海中又涌起一座大山,山上有两个峰头,能开能阖,直向庚辰等刺来。但是太大了,非常不灵便。

庚辰等又在两个小峰上尽力打了几下,那怪物料不能取胜,大山小峰又渐渐沉下,顿时觉得海面上透出一阵雾气,渐渐迷漫四溢,由近而远,咫尺不能相见。庚辰道:“不对不对。

崇伯不知如何,我们赶快去看吧。”哪知四望已迷了路程。二将乃升入天空,向下一望,但见沉沉妖雾,已将大海笼罩了大半,不觉踌躇无计,按下不表。

且说文命等自从黄魔、庚辰二将去了之后,要想回望他们战斗的情形。哪知坐下的鼋鼍没命的乱逃。转瞬间,距离已远,看不见了。忽然之间,渐见一阵大雾直过来,将文命等面貌隔绝。伯益觉得不妙,便请文命将赤碧二珪拿出来照耀。哪知黑暗之中急切寻不到,而波涛汹涌之声则大震耳鼓,鼋鼍身体亦东西颠倒,似有欲沉之势,这都是向来没有的情形。大家知道势已危急,文命忽然想到急忙作起法来,喝道:“东海神何在!”刚叫到“海”字,只见一道红光从海中直冲上来,霎时之间,妖雾全敛。陡见一人长髯白发,青冠紫衣,立于海上,向文命拱手道:“来迟来迟,累崇伯受惊,有罪有罪。”

那时庚辰、黄魔亦从天空降下来。文命便问那长髯人道:“尊神是谁?”那长髯者道:“某是海神,单名叫若。”文命道:“尊神与东海神阿明、东海君冯修职位不同吗?”海若道:“他们是有职位的,某是无职位的,仿佛天上的散仙一般,所以东西南北四海任某遨游,不必一定在东海。”文命听了,向他深深致谢,并说道:“非尊神相救,某等危矣。但不知刚才大怪究竟是什么东西?”

海若道:“是一只大蟹,其广千里。”大家听了,都诧异之极,说天下竟有如此之大蟹吗,海若道:“海中之大,何所不有!从前某在海游玩,忽见一蟹浮起水面,刚刚有一只大船经过,见它上面林木甚茂,以为是个洲渚,船中之人相率系舟而登,就在那蟹背上烧饭。才烧到半熟,那蟹忽然移动起来,林木渐没于水。那些人才知道不是洲渚,慌忙弃了炊饭,登舟断缆而逃。某当时看得非常好笑,那亦是常有之事。”黄魔道:“怪不得我们刚才所看见的大山竟是它的螯,那能开阖的两峰,当然是它的箝子,幸而没有给它箝着,假使箝着,岂能有命。”

文命问海若道:“此刻那大蟹何处去了?是否已为尊神所诛戮?”海若道:“这大蟹实在不是蟹,是个魔神所变幻。那魔神是个女子,名叫丑。本来在天上巨蟹宫中很有权威,后来受了革命潮流的影响,结合众魔要想夺天帝的大位。结果,众魔战败,这位女丑亦弃了巨蟹宫而逃到此地。天帝叫了大将郁仪到东方扶桑汤池之地借了十个太阳,用纯阳之精来照她。她是女子纯y,受不过十日之灼烁,就被炙死了。然而她究竟是天上的一位大魔神,虽被炙死,她的魂魄依旧变幻出没,常想作祟。天帝亦恐怕她死而复生,再来扰乱,所以叫郁仪就永远与日同居,以监督着这个女丑之尸。因此郁仪遂成为日精,而女丑之尸其上常有十个太阳照临,不能复活。但她本是巨蟹宫中的魔神,她的魂魄就在海中活动,化为大蟹,海水是y类,蟹亦y类。现在被某驱逐,已逃往别处而去,某亦无法处死她,止能驱之而已。”

文命听了,又再三道谢。海若道:“现在大蟹虽逃,祸犹未已,前面还有患难,请崇伯戒备而往。”文命忙问是何患难,海若道:“当初与女丑一同从天上逃到此地来的还有两个:一个叫作奢比,一个叫犁(霝鬼)。女丑既死,那奢比、犁(霝鬼)亦为天帝所诛戮。然而他们两个的魂魄亦依旧变化出没,而与女丑之尸仍在那里相交接。不过他们两个亦不能复成人形,都变了一种人面兽身的怪物。那犁(霝鬼)尤其y险,须要防他。他能幻化,善欺人,好在崇伯行李中自有轩辕氏的十五面宝镜,足以制之。而天地十四将英勇无敌,更足以除之而有余。这是可以放心的。”

文命道:“他们这些妖神是否有意和某为难吗?”海若道:“不然。女丑之尸化大蟹而来袭,大约为崇伯怀有赤碧二珪,是个异宝,要想来攘夺的原故。刚才吐雾之后,已被她暗中窃去。凑巧为某夺来。”说着,从袖中取出二珪,递与文命道:“敬以奉还,请收藏吧。”文命接了,又深深道谢。

海若又道:“女丑今番吃亏而去,必不甘心,一定去报告奢比、犁(霝鬼),共同报仇,所以这番危险是不能免的。”

文命道:“那么怎样呢?”海若道:“海中之事由某任之,崇伯不必顾虑。陆上请天地十四将任之,现在某且再送崇伯一程。

说罢,向海水上长啸一声,只见从前那些纷纷四散的鼋鼍重复聚集拢来。海若道:“刚才若不是这些鼋鼍奋勇当先抵卸,崇伯等恐不免落水,惊吓还要受得多。但是鼋鼍等受伤已不少,便是现在诸位坐下的鼋鼍亦都受伤,非另换几只不能走了。”

众人一看,果然深黑的海水中已隐隐泛出红色,想来是鼋鼍之血所浸染了。文命慌忙发令,向各鼋鼍道:“那几个未受伤的鼋鼍前来替换。”只见有二十只浮到水面,文命等遂各换一只,并将行李一切都安置好。回看那原坐的几只鼋鼍,真是狼狈不堪,慢慢的沉入海中而去。

文命非常过意不去,用好言嘉劳了它们一番,就跟了海若一同前进。海若用手向各鼋鼍指了几指,其行倍速。须臾,到了一个荒洲。但觉阳光照耀,不可视。海若领文命等上岸一看,只见一个女子的尸首,衣着青衣,躺在地上。右手用衣袂遮蔽她的脸面,想来是畏惧阳光的原故,因此她的面貌如何,不能看见。海若指着:“这就是女丑之尸了。”大家看了一看,十日在上,光烈甚猛,炎热难当。随即登鼋鼍,向西南而进。

海若又送了一程,说道:“前面就是犁(霝鬼)、奢比所居之地,请崇伯及天地各将预备,某亦到海中去防制女丑了。”文命再三致谢,海若入海面去。文命就从行李中取出十五面轩辕宝镜,十四面依旧分给天地各将,一面自己佩带。

过了片时,远见一块陆地,大众要预备上岸。狂章道:“且慢。容某等先去探望,以防危险。”文命道:“是。”到了岸边,狂章就与乌木田、犁娄氏、陶臣氏各执器械,登陆前进。

只见迎面是一座大山,四将飞身径到山巅,四面一望,绝无人迹,并无鸟兽,很像是个荒岛。正要下山,忽觉一道青光直向狂章扑来。狂章忙用长枪一搅,原来却是一条大青蛇,受伤落地,向山下乱窜。四将正要去打死它,但见无数青蛇如飞蝗一般接续而来,向四将乱扑,乱钻,乱咬,乱蟠。四将等各持兵器,尽力扑打,虽然打死了几千条,地下已堆积如阜,然而愈来愈多。

犁娄氏、陶臣氏不能抵敌,只能向地下一钻。狂章、乌木田亦转空而上。哪知这些青蛇偏偏不肯相舍,有些向地下直钻,以追犁娄氏、陶臣氏。有些群飞空中,以追乌木田、狂章,仍是四面围祝凑巧庚辰在海边等待四将,见他们许久不回,腾起空中,四面望望,看见狂章等受困情形,觉得有点奇怪,暗想狂章、乌木田二人都是天将,具有神勇,何至连几条蛇都敌不过?不要就是妖魔吗?想罢,取出轩辕宝镜,向空中连晃几晃,只见那千万的青蛇飘飘扬扬,齐向地下落去,仔细一看,何尝是蛇,全是青青蔓草之类。

狂章、鸟木田二将正抵挡得大汗淋漓,忽见那些蛇都化成蔓草落下去,颇觉不解。遥见庚辰站在空中,手里拿着宝镜,恍然大悟,齐声叫道:“啊哟,我们上当了!”就过来与庚辰会合一处。庚辰问起犁娄氏、陶臣氏,乌木田道:“他们钻入地中,此刻想必已回去了。”

三人一同到了海边,刚要下去,只见文命等的鼋鼍已离岸数里之遥。童律、由余、黄魔、大翳四将则站在水面,与两条大蟒搏战。那大蟒头似山岳,眼如湖泊,长舌吞吐,伸到十丈以外,身躯之长,亦约在几百里以外,一半在陆上,一半浮到海中,仿佛要冲过去的模样。童律、黄魔等则手持兵器,乱砍乱挥,以阻其前进。狂章道:“这又是幻术了。我们刚才在山上,并不见有这样的大蟒,顷刻之间,从哪里来?况且此岛周围亦不过几百里,如此大蟒,如何容得下,养得活?”说着,就用轩辕宝镜一照,倏忽之间,大蟒化为乌有,只胜了两根丈余长的枯木浮在海面。童律、黄魔等出其不意,倒反吃了一惊。

后来庚辰等过去告诉了他们,方始恍然。大家都狂笑不止,随即一齐来到文命所在的地方,将这番情形报告。

文命见犁娄氏、陶臣氏还不回来,颇为惦念,就叫鸿濛氏等赶快去寻,一面发命令,叫各鼋鼍不必后退,再向前进。庚辰问起刚才情形,文命道:“自汝上岸去之后,不过片时,陡然由大翳发现说岸上有大蟒来了。那时我们抬头一望,相离不过数十丈,来势极猛,幸亏童律等奋御于前,各鼋鼍勇退于后,否则必受其吞噬矣。”

郭支笑道:“这些都是枯枝蔓草幻化所成,决不能吞噬,就使吞噬,亦不至真有伤害。我们下次遇到,竟听它去,看它如何。”

伯益连道:“不能如此说,不能如此说。某从前听见人说,中国南方有一个什么身毒国,他们的人民极工于幻术。他们那边是多毒蛇的,所以他们的幻术往往欢喜幻作毒蛇之形。他们作起幻术法来,先在人面前或臂上放一根带,或黄色之帛,然后拿出一种乐器呜呜的吹起来。他的眼睛则注在那所放的物件上,仿佛若有所见似的。继而环绕了看的人亦舞蹈起来,忽而折到左边,忽而又折到右边。他的眼睛注在所放的物件上,更加若有所见似的。久而久之,舞态愈狂,歌声益高,而他的眼睛始终不离开那所放的物件上。但是这个时候,旁人看过去依旧没有蛇。于是那弄幻术的人仿佛若甚怒的样子跑过去,将所安放的物件轻轻一捏,又将旁观人的臂膀紧紧一捏。那时旁观人都看见那安放的物件已化为蛇,昂首吐舌,要想吞噬人了。

有一个旁观人不相信,以为这是欺人之术,障眼之法,是移易人心的心理作用,大胆的跑过去捉这条蛇,以试验他的真假。

哪知竟为这蛇所噬,须臾之间,毒发而死。这是的的确确的事情。又有一册书上载着:有一个官长偶然到郊外去游玩,被一个术士嘲笑轻侮。官长大怒,叫吏役去拿他,哪知一转眼间术士不见了,但见一条大蟒张牙怒目,要来吞噬。大家都恐惧而逃,独有一个吏役不信,说道:‘这是障眼之法,不用怕的。

’大胆迎上前去。大蟒张口一吸,那人竟为所吞,大蟒亦顿然不见。大家转来一看,杳无踪影。忽听得路上有人作牛喘之声,仔细寻见声出于大树之中,树老心空,根露一孔。伏地窥之,那个吏役竟倒竖在里面。破开树身,救得出来,已经半死;治救多时,才得复活。以上二事,都是因为轻看他是幻化所成,而轻于尝试的,但是重则性命不保,轻亦不免受尽苦楚,何苦来呢?还有一层,以上两种幻化的人,他本来并没有害人之心,不过人自己去触犯他罢了。现在妖物化了这种毒物来侵犯我们,决不是与我们寻开心,当然有吞噬害我们的决心。幸亏得天地十四将神通广大,所以还抵挡得祝假使藐视轻忽,不去逃避,岂不是自己送死吗!还有一层,有种术士能剪纸作人,或缚刍作人,提刀荷剑,暗杀不信己之人,以神奇他的法术。

妖魔的本领想来总要比他高强一点,所以这次前进,果然再遇到幻化之蛇,还以避之为是。”众人听了这番议论,都道:“极是极是。”

过了片时,七员地将都回来了。据犁娄氏报告,他们遁入地中之后,万条青蛇仍旧跟踪而至,四面围绕,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打死一条,又添数条,实在竟无办法。后来陶臣氏偶然抵御稍疏,竟给他咬了一口,疼痛非凡,兵器都几乎舞不动了。正在危急之际,幸而鸿濛氏赶到,将轩辕宝镜一照,方才一概消灭。陶臣氏臂上此刻仍是肿痛呢。”

文命忙问:“不妨事吗?”陶臣氏道:“不妨不妨。某等修练之士,只须运气一会就可痊愈。假使是凡夫,给这种毒蛇咬着,早已没有命了。”众人听到这句话,益发相信伯益刚才所说的故事是的确的。这时天色渐晚,文命主张停泊,不要近岸,以妨不测。众人都以为然。文命于是发命令叫鼋鼍浮到离荒岛二十里之外停下。天地十四将除陶臣氏静坐运气消毒外,其余各执宝镜,分布四处,彻夜守备,幸而无事。

到了次日,天气郁蒸之至,似将下雨。然而大众依旧前进,到了昨日所至之地,但觉岸上树木森森,村房栉比,已不是荒岛了。众人诧异之至,都说走错地方了。庚辰道:“不会走错路,一定仍旧是妖魔的幻术,我们防备吧。”说着,叫七员地将与乌木田、狂章在海中保护文命等,且嘱咐宝镜须拿在手中,随时乱摇,以防妖魔来袭。一同同了黄魔、大翳、童律、由余四人手执宝镜,飞身上岸。

哪知五面镜光所s之处树木全无,村房尽杳,依旧是一个荒岛。庚辰道:“原来又是幻化,果不出我所料,但是那妖魔藏在何处?我们今日务必斩草除根,以绝后患。”黄魔等同声赞成,就各处寻找。那时天已下雨,且非常之大,五员天将是不怕雨的。忽而乌木田来叫道:“不好不好!海中有怪。”庚辰等听说,疾忙同了乌木田回到海中,但见狂章与七员地将正在那里预备与一条长虹决斗。那条长虹自北而南,弥满天际,仿佛有两个头,垂入海中,吞吸海水,唧呖有声。然而渐移渐近,狂章等深恐是妖魔幻化作用,用宝镜去照它,并不退缩消灭。因此胆小,叫庚辰等回来商议。

庚辰等亦莫名其妙,只能严加戒备,以观其变。过了一会,大虹渐渐不见。忽见海若从海中分波而出,问文命道:“崇伯何以不前进,而在此停顿?”文命就将遇着大虹,恐是妖魔幻化之故说明。海若道:“刚才大雨,水蒸气弥满于空中,日光一照,遂呈五采之形,并非怪异。”文命道:“此等普通之理,某等并非不知,不过刚才那虹能自行移动,又能饮水,且有两头,所以不能不有戒心。”

海若道:“是了。虹是不能为怪异的,但是有鬼物凭藉在它上面,亦能成为怪异。离此地北方君子国的北面,有一个所在,是鬼物集中之所,大家就称它为虹虹国,它是有两个头的。

每到虹发现之时,它就借着虹的光彩出来动作,有时能垂首饮于山涧,有时降于人家的庭院中,饮其釜中之羹汤。供之以酒,亦能吸酒。且能吐金以为报酬。有时人方啜粥,垂首入室,而吸食其粥。有时人方肆筵设席,大宴宾客之际,它亦能自空而下,食尽其肴馔,都是当有之事。甚而至于化为丈夫,y人之妻,亦是有的。但是杀人害人,却从来没有。”

伯益道:“那么与女丑等毫无关系吗?”海若道:“毫无关系。”庚辰道:“奢比、犁(霝鬼)尽是幻化,而不见其形,究不知躲在何处。”海若道:“岛中石首山下有一个山d,它们就藏在里面。”庚辰等听了,欣然便要再去。海若道:“天地十四将一齐去吧。它们虽则是灵魂所幻化,但生前究竟是个魔神,未可轻敌,崇伯处自有某在此伺候。”

大家听了,遂一齐上岸,找到右首,不见石d。后来用宝镜一照,方才发现。陡然从d中突出两个怪物,都是人面兽身,一个两耳甚大,耳上珥有两条青蛇。天地将见了,哪敢怠慢,一手执镜,一手执兵器,团团围起来。这奢比与犁(霝鬼)亦舍死忘生,拼命决斗。然而为十四面宝镜所,犁(霝鬼)不能变化,且无可逃避。七员地将奋勇从地下起来,将犁(霝鬼)四脚捉祝奢比心慌,为黄魔一棒打倒,亦捉起来。

文命知道了,与海若上岸来看。海若指着那大耳珥青蛇的怪物道:“这是奢比之尸。”又指着那一个道:“这是犁(霝鬼)之尸。”文命道:“如今怎样处置呢?”海若道:“此是天帝之钦犯,请交给某,容某告知东海神禺虢,请他去处置吧。

”文命道:“是吧。”并再三致谢。于是海若牵了怪物,与文命作别入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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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回  大禹逢巨蟹 海若助除妖

第一百二十八回  禹历小人大人国 有蜮山遭遇水弩

次日,文命等依旧前进。到了一座岛上,只见树木y翳,山石峨峨,走了许久,不见人影。真窥道:“想来是个无人岛了。”言未说完,横革大叫:“稀奇!”飞也似的向前面赶去。

大家都莫名其妙,一齐跟过去。只见横革从林中出来,捉着一物,仔细一看,原来是个极小的小人,眉目口鼻手足无不齐备,仿佛如孩童的玩具一般,估计起来,不过八九寸,然而已不能动了。”

之交道:“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