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部分(1/1)

正想得出神,只听得“吁”地一声,全力奔驰中的马儿双足直立,身子悬空,长声嘶鸣着疾停了下来。那股前冲的惯性,将我狠狠地甩向了车门,额头撞在栏杆上,疼得眼泪差点掉了出来。靚靚…更多精彩小说

“公主。”如意和吉祥被甩到了车厢底部,叠了起来,却仍挣扎着向我爬过来,想搀扶住我。

“嘘~~”我竖起手指示意她噤声,心情高度紧张。

在幽黑的路旁,忽然如鬼魅般冒出了数十个手持火把的人,簇拥着一个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青年男子。

他腰佩长剑,叉开双腿,傲然立于路中,冷冷地注视着这辆在众多的黑衣人中显得隔外惹眼的华丽的马车。

“鬼厉,别来无恙啊?”他双手抱胸,将头懒懒地朝这边一点,意态闲适地发问:“你深夜急行,不知要去哪里发财啊?”

“季伯涛,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妙!”被唤做鬼厉的黑衣人一边沉声应答,一边在背后轻轻做了一个手势。那群黑衣人悄然无声地围成了一个半圆,把我们紧紧地围在了中间。

季伯涛!这个名字一入耳,我双眸闪亮,瞬间精神一振——逆天帮的人来得好快!

“呵呵,你若是不到我的地盘惹事,你们大秦国的纠纷,我倒也不想c手。”季伯涛状似无意地轻轻抚了抚腰间那色泽暗沉的剑鞘,神态悠闲。

“等他们动起手来,你们就乘着混乱溜下马车,藏到草丛里。”我悄然地附耳向她们低语——看来,一场恶斗是在所难免了。

车子的目标太大,难免鬼厉狗急跳墙,拿我们做要胁。我可不想坐等自己成为从矢之的,我得自救。

“姓季的,我敬你是条好汉,不想与你为敌,却也并不是怕了你!”鬼厉沉声低喝。

“是吗?可惜,我季某做惯了马贼,却不想当什么好汉呢。”季伯涛笑嘻嘻地往前走了一步:“鬼兄,你老实跟我说,那车里是不是藏着女人?”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鬼厉声音冷冽,手已慢慢握住了剑柄。

“嘿嘿,鬼兄。若是你车里真有女人,不如让给我做个押寨的夫人。如果不是,那鬼兄想干什么,尽管请便。季某绝不干涉,如何?”季伯涛说着话,突然身子一闪,疾若飘风般电掠而至,剑尖一挑,刷地一声将车帘给劈成了两半。

“啊!”如意吉祥猝不及防,啊地一声尖叫,下意识地扑了过来,把我紧紧地压在了身下。

“哈哈哈哈!果然车里是有女人的,看来季某艳福不浅。弟兄们,并肩子上啊!”季伯涛哈哈大笑,纵身一跃,已跳上了车辕。

“是,帮主!”那一众人等发一声喊,一拥而上,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双方已斗在了一起。

“姓季的!你休得欺人太甚!这车里坐的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凭你还不配拥有!”鬼厉大喝一声,呛啷一声响,一柄明晃晃,泛着寒光的长剑已挟着一股锐利的剑气狂扫而来。

“是吗?那我倒更要瞧瞧了。”季伯涛仰天长笑,左手一掌,震偏了鬼厉的剑,右手握了剑鞘,横着往马背上轻轻一拍,马儿吃痛,向外夺路狂奔。

我暗暗叫苦,落到季伯涛的手里,对我来说,并不见得就是好事——那跟落到君怀彦的手里有什么两样?

只要回到他的老巢,见到那个趾高气扬的季紫冰,那我这两个月所费的苦心不就全都白费了?

“季伯涛!”鬼厉狂吼一声,身子凌空拔起,宛如一只巨大的兀鹰,向车子猛扑过来。

“好,久闻鬼兄的百鬼夜行轻功无敌天下,今日季某就要看看到底是你的腿快,还是我的马快?”季伯涛朗声长笑,头也不回,右手一抖缰绳,驾着马车一路狂奔。

“哼!”鬼厉长啸一声,身子在半空中忽然转了方向,手中寒芒暴闪,竟然不攻季伯涛,全数向拉车的马儿飞去。

一片哧哧之声后,马儿哀鸣声不绝于耳,怦地一声巨响,四匹马儿倒下了三匹。

车身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拉得向一旁侧倒了下去,我们三个人骨碌碌地滚成一团,摔出了车外,扑通扑通接连掉到了地上。

正文 化成灰都认得

鬼厉一击得手,发出喋喋地怪笑。

双足轻点,越过车顶和身扑了过来,剑光暴长,向季伯涛身上袭了过去。

季伯涛低咒一声,身形一晃,闪身躲过了那一击。反手一剑,叮地一声轻响,随手拔飞了一枚暗器。

我顾不上潮湿,混乱中也不知牵了如意还是吉祥的手,悄悄地往河边爬去。

“大哥,我来帮你!”人群里一声娇叱,让我叫苦不叠——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季紫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眼见她越走越近,我灵机一动,急忙从地上摸了一把泥土顺手往脸上一抹——没办法,就算是掩耳盗铃,也只能先混过眼前这一关再说了。

“冰儿,你护住公主。”季伯涛朗声长笑,从容地在人丛里穿梭往复,一柄长剑上下翻飞,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如入无人之境。

“好!”季紫冰脆脆地应了一声,折向我们三人,扬声道:“你们谁是永宁?我是你二哥昭王的师妹,来救你来了!”

我倒,本来大家打得兴起,谁也没功夫管我们三个,被她这么一喊,立刻有那离我们近的,提刀向我们扑了过来。

她的动作虽然快,总快不过别人的刀吧?

还不等她走近,一把明晃晃,冷嗖嗖的刀已架到了如意的脖子上。靚靚…更多精彩小说

“全都住手,不然,老子这一刀下去,可不管什么公主母主啦,全玩完!”黑衣人厉声大喝。

“住手!”季伯涛微微一怔,随即沉声低喝。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却令交战双方一怔,全都停了下来,料峭的寒风把火把吹得哔剥作响,现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季紫冰的俏脸在火光的映衬下,忽明忽暗。

她仔细打量了如意一眼,咬了咬唇,提起手中宝剑,冷冷地指着那名黑衣人,扭头朝季伯涛喊道:“大哥,她……”

“你住嘴!”季伯涛剑眉一蹙,朝她厉声低叱。

紧接着,他越众而出,冲鬼厉抱拳一揖,朗声道:“鬼兄,我知道你也只是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才趟了这淌混水。可是,现在事情可闹大了,永宁公主若是有个闪失,黑白两道都不会放过你。只怕你鬼厉从今往后,天涯海角都会被人追杀。你何苦为了几分薄利,搭上你半辈子拼下的江山?”

鬼厉默然不语,面色y沉不定,藏在黑色蒙面巾下的那双厉眼狠狠地瞪着季伯涛,似乎想要把他的身体穿一个d。

季伯涛微微一笑,淡淡地扫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被众黑衣人抢来的那些金银细软:“鬼兄,永宁乃我堂堂大周的公主,又是敝师兄的妹子,我们逆天帮志在救人,鬼兄志在钱财。所谓山水有相逢,咱们大家和和气气,各取所需,岂不美哉?”

“多谢季帮主的美意,可是我鬼厉既然接了这宗买卖,若是今日就此收手,岂不是失信于人?况且,日后传扬出去,别人只当我怕了你逆天帮,我鬼厉如何立足江湖?再说了,我既然有负所托,还有何脸面回去见王爷?”鬼厉面沉似水,剑尖微颤:“说不得;今日只能拼死一战了!”

“哼!好一个不可失信于人!”伴着急促的蹄音,一道清朗浑厚的男音忽然远远响起,只在片刻之间,已倏地到了眼前。

火光下,只见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骏马上端坐着一名男子,身材高瘦结实,五官俊朗,眼睛黑而深遂,着深青色长衫,英姿飒爽,帅气人,浑身散发着优雅的王者气质。

他居高临下,冷冷地睨着鬼厉,淡淡地道:“你怕对南宫博无法交待,难道就不怕我南宫澈?!”

“晋王,”季伯涛咧唇一笑,抱拳一揖:“你来得好快。”

“再快也没你快。”南宫澈在马上微微弯腰,淡淡地回了一礼。目光环视了众人一遍,依旧落在了鬼厉的身上,冷然一笑:“鬼厉,你抢走我的王妃,可曾想过我的立场?”

鬼厉面色忽青忽白,呆立了片刻:“晋王殿下,鬼某也是拿人钱财……”

“哼!”南宫澈忽然冷哼一声,也不见他提气高声,声音只平平地传了出去:“弟兄们,有人要抢走我的妃子,你们说,咱们答不答应啊?”

“不答应!”“绝不答应!”

顿时间呼喝声此起彼伏,山鸣谷应,暗夜里,竟不知有多少人在齐声应和。

“怎么样?鬼厉,你有自信能在我的手下毫发无伤,顺利带走永宁公主?”南宫澈冷冷地瞧着他,不等他答言,忽地面色一沉,低叱一声:“还不快放了她?”

“是!”被他一喝,那名执刀胁持了如意的贼人讷讷地低应一声。

本欲收刀退开,不料手一抖,刀锋一偏,把如意洁白的脖颈划了一道细痕,鲜血缓缓地沁了出来……

“找死!”一声冷笑,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如风般疾驰。

一人立于马上,张弓搭箭,“嗖”地一声一枝羽箭呼啸而来,将那把鬼头大刀击落在地。

火光跳跃在他年轻的脸上,狂风将他那一头及肩的短发吹得乱舞起来。

那两道浓黑中透着英气的秀眉,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在都教我惊异与狂喜。

我欣喜若狂,忍不住霍地站了起来,朝她奔了过去——方越!她是方越!

别说只是换穿了男装,她就算化成了灰我都认识!

“站住!”她冷冷地看着我,神态傲慢:“不想死,就站在那里别动!”

正文 她不是我的菜

我热切地望着她,张了张嘴,想喊她,又怕启人疑窦,更怕被季紫冰听出声音认出我。只得在心底无声呐喊:“姐,我是方萌,是萌萌啊!”

委屈加欢喜的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没用的女人!”她淡淡地睨了我一眼,不耐地拔转马头,不屑地撇唇冷嘲。双腿轻夹马腹,抛下我扬长而去,没入沉沉的暗夜。就好象她的突如其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呆呆地立在路边,傻傻地张着嘴,任冰冷的寒风无情地灌入,冷透了骨髓。巨大的失望,排山倒海般向我袭来——不,绝不是我所预见的姐妹重逢的场景!

虽然我现在满身泥污,一脸的狼狈,她也许一时认不出我。

但是,以往的方越虽冷静淡然,却绝不会如此冷漠无情!更不可能轻视女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既是晋王亲临,鬼某敢不从命?告辞!”鬼厉眼见形势不妙,手一扬,那群黑衣人迅速而悄然地融入暗夜,瞬间消失得彻底和干净。

“回去告诉南宫博,有本事光明正大冲着我来,不要只在女人身上做文章,没的教人笑话!”南宫澈倒也并不阻拦,按辔端坐马上,淡淡地轻嘲。

“哈哈哈!”季伯涛长笑:“鬼兄,咱们下次再一较高下了。”

在季伯涛的狂笑声中,鬼厉如一缕轻烟,转瞬消失不见。靚靚…更多精彩小说

“季帮主,多谢了!”南宫澈也不再多看我一眼,在马上双手抱拳,淡淡地辞行:“后会有期!”

“永宁公主,你自己多保重。”季伯涛向我投来同情地一瞥,收起剑,向后挥了挥手:“撤!”

逆天帮众与我擦身而过,火把在蜿蜒的河道边鱼贯着渐行渐远。

此时,晋王手下已把那辆残破的马车修起,匀了两匹马出来套好了车,立在路边,静静地等待他的命令。

“事急从权,还望不嫌简陋。”南宫澈轻轻瞟了我一眼,微微皱了皱眉,态度虽然说不上亲切,倒也还算和颜悦色:“永宁公主,请!”

我抿着唇,挺直腰杆,不发一语,慢慢地走到车边,拒绝了如意和吉祥的搀扶,默默地弯腰重新上了马车——此刻,别说那只是一个王府,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一闯!

刚才那个人分明就是方越!我绝不会认错那张与我朝夕共处了二十五年的容颜!

可是,她为什么来到大秦?在这里到底遭遇了些什么?为什么性情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冷漠,狂妄,高傲而又无礼的人,怎么会是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睿智,聪慧沉稳,坚强独立,善体人意的姐姐?

看她今天的表现——在晋王府里,她混得很好。至少,南宫澈可以放任她在他的面前如此嚣张狂妄。说明她在他的心里,是有些份量的!

只不过,南宫澈知道她是女儿身吗?

我的沉默,令如意和吉祥莫名的感觉到了心慌。她们挤在我的身边,忧心冲冲地瞧着我,不敢多说一句话。

“如意,我看看,伤口深不深?”我轻轻一叹,伸手揽过如意的脖子,低了头借着昏暗的光线细细地打量着她白皙如玉的脖子。

“不碍事的,只是划破了一点皮。”如意含着泪,轻轻掩住伤痕。却掩不住眼底的担忧,压低了声音:“公主,驸马爷好象不怎么喜欢你,怎么办?”

要不是整件事疑点重重,让我茫无头绪,听了她的话,我几乎要喷笑。忍不住横了她一眼:“如意,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吗?”

我本来就是以王妃的身份替人代嫁过来的,半路上遭到劫匪,被人掳走。虽说立刻被救回,在古人的眼里,总已是一个污点。

他没有装聋作哑,赶来相救,我就应该要偷笑。

更何况,以我尴尬的身份,能说服他不追究我的胡闹,放我顺利离开王府那就是万幸了,哪还轮得到去想他喜不喜欢我?

难不成,如意还真的以为我会在大秦安心地又做起王妃来?

得了吧,就凭南宫澈那张招蜂引蝶的脸蛋,我就知道在他身边准定少不了红颜知己——他,绝不是我要的那碟菜。

经过彻夜的奔波,终于进到一个小镇——说是小镇,其实只有十来户人家,稀稀落落地点缀在群山之中。

一名中年男子于晨曦中焦急地在镇口引颈等待,见到这行人到来,欢喜地迎了上来。领着大家进到一所不大的宅院里。

南宫澈下令休整,这几百人的队伍迅速而又悄然地四散开来,就地扎营,井然有序,有条不紊,显见得是训练有素。

南宫澈并没有来见我,只派人把我们三个领到西厢房。

房东的妻子倒是挺热情,亲自打来热水给我们净手洗脸,又送来干净的衣服给我们替换。

折腾了一晚上,又累又惊的,如意和吉祥两个丫头几乎是倒头就睡了。

可是,我却如何睡得着?坐在床边,凝神静思,该想个什么法子,无论如何也要见方越一面?

可是,不管我跟那些护卫说什么,他们都一率只回以微笑,并不与我搭话,当我是个空气。

我除了干着急,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总不能跟他们说,方越是我的姐姐,你让她来见我?

我甚至不知道,方越在这里,是不是还叫方越?也许,她跟我一样,换了一个名字与身份呢?

略事休整之后,午时一过,众人便拔营起程——从他们之间偶然的交谈和我们行走的方向推算,南宫澈并不打算把我送到京城,而是要把我直接带往隘州——那里是他的封地。

正文 我有哥哥了

坐在车内,从车窗里,只能远远地看到南宫澈的背影,在队伍的最前方,路的尽头,时隐时现。顾着我公主的身份,又不能大吼大叫,真把我给憋死了。

好容易挨到晚上,这回连个小城也没有,只有一个小村落,住着三四户猎户。南宫澈照例是打发几个侍卫把我们三个女人安置到了房里。

乘着天还没黑,我走出屋,站到门前的土坡上,远远瞧见南宫澈黑沉着脸不知跟方越在说些什么。他一边说话,一边用力地挥着手。

方越一直侧耳听着,不发一语,隔得太远,瞧不清的她表情。但从她的肢体语言看来,正在生着闷气。

事情明摆着——南宫澈这家伙竟在教训我姐姐!不行!我怎么能看着姐姐受人欺侮而不管?

我头脑一热,双手围成一个喇叭状,深吸了一口长气,使足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喝道:“南宫澈,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山谷空旷,我又站在高处,声音迅速传出很远。

惊动了正在争执的两个人,齐齐扭过头向我看来。也把跟着我的两个侍卫吓了一跳。

他们怔了一下,立刻冲上来,扭住我的手,把我往房子里拖。

我挣扎着回头继续喊:“南宫澈,你没用,是个胆小的鼠辈……”

“你不要命了?竟敢骂我们王爷?”侍卫又气又急,慌忙来捂我的嘴,低声骂道:“哪里来的泼妇?”

“放开她。”说话间,南宫澈已如一阵风般掠了过来,站在身后冷冷地道:“我倒要听听,我怎么个卑鄙无耻了?”

我顾不上瞧他,踮起脚往他身后看去——果然,方越y沉着脸,站在他的身后。

嘿嘿,目的达成!我冲她咧唇挤了个笑容。

老姐,今天我可没有抹黑脸,你可别说不认识我!

南宫澈见我回头,出手如风,轻扣我的手腕,随手一推,便把我推进了那低矮的茅草房,回头低喝:“全都给我滚远点,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半步!”

糟糕,我好象又犯了冲动的老毛病,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怦”地一声,南宫澈随脚踢上了房门,把众人又惊又诧的视线全都隔绝在外。

“南宫澈,你想做什么?”我脸色一变,面对他高大人的体魄,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怕。伸出拳头拼命捶打着他。

“萌萌?”他纹丝不动,低头注视了我半晌,忽地将我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咧开唇,开心地笑了:“是你,方萌!”

我一愣,呆立当场——他是谁?

几乎所有的朋友都叫我小雪,除了家人,只有剑哥才知道我的小名是“萌萌”。

门外,方越把门拍得震天响:“南宫澈,你开门,再不开门,我撞进去了!”

“等一下,你是谁?”我被他抱得差点出不了气,回过神来,伸出双臂撑住他的胸膛,给自己勉强争得一丝喘气的空间。

我满心狐疑地盯着他的脸猛瞧——分明是陌生人!

难道他是灵魂穿越?

“傻瓜!别瞧了,再瞧也瞧不出一朵花来。”他伸手揉乱我的头发,笑得神清气爽:“我是方越。”

“你?方越?”我掩住唇,伸出手指颤颤地指着门外仍在叫嚷地方越:“那她呢?她是谁?”

“她才是南宫澈,身体的主人。”南宫澈耸了耸肩,笑得有些无奈:“这事说起来,话可长了,咱们先不谈她。”

“老天!原来你是穿越加灵魂互换?!”我恍然大悟,指着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所以,你才是真的方越?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叫你哥哥了?”

“是,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超过逃逸速度,”南宫澈亲昵地点了点我的鼻子:“但是,我穿越了,却是不争的事实。”

换了身体有什么了不起?

她还是她,这个世界上,我最可爱最佩服最尊敬最崇拜的姐姐,永远都不会变!

啊,不对,现在应该是哥哥了!

我也有哥哥了,我终于有哥哥了!哇哈哈哈哈!

“耶!”我欢呼一声,淘气地冲他挤了挤眼睛,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啧地一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颊吻,高兴得又跳又叫:“哥哥,哥哥,哥哥!”

“坏丫头,你弄得我好痒,快点放开我!”他轻声笑骂,语气里却含了无限的宠溺,强壮的臂膀轻轻地收拢,把我小心地锁在了他的怀抱里。

“怦!”一声巨响,整间茅屋忽地轰然倒塌。

“小心。”南宫澈挽住我的腰,轻轻一跃,飘然疾退,避开了漫天狂舞的尘土。

方越叉着腰,立在一片废墟之中,怒气冲冲地瞪视着相拥的我们。

良久,一语未发,拂袖而去。

“她怎么了,吃错药了?”我眨了眨眼睛,望着她高挑的背影极快地隐没在日渐浓厚的暮色里,困惑不解。

费那么老大的劲,弄倒了房子,结果一句话都不说就跑了——什么毛病?

“谁知道?别理她就是。”南宫澈亲热地挽着我的臂,微笑着瞧着我:“我们好久不见,你是不是应该说一说你是怎么成为公主的?”

“嘻嘻,这件事,说起来话更长了。”

“不要紧,你有足够多的时间来说出你的故事。”他眸中含笑,薄唇微弯,心情愉悦得不得了。

“得令!”我并拢脚跟,给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忽然触到四周那一片惊讶万分而又莫明其妙的眼神,惊觉失态,低下头吐了吐舌头,开心地笑了……

正文 哥,我爱死你了

这一晚,两个人聊着别后的情形,交换着彼此的心情故事。聊着,笑着,闹着,惊讶着,感叹着……在他低沉如醉的声音催眠下,本来想着绝不入睡的我,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还是睡着了。

当天边的霞光透过窗棂照进简陋低矮的茅屋,我睁开眼睛,伸着大大的懒腰时,南宫澈早已不知所踪。

如果不是我的身上正盖着他的外袍,我几乎以为昨天的一切是一场梦——一场美得不象真实的梦境!

“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忧心如焚的吉祥和如意,见到我从茅屋里钻了出来,急切地冲到我的身边,握住我的手左顾右盼——那模样,好象我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

“什么怎么回事啊?”我忍住笑,微垂着头,故意装出一脸的难堪与羞愧:“他本来就是我的夫君……”

“天!可怜的公主……”如意倒吸一口气,掩住唇,泪水几乎是立刻涌进了眼眶。

“哈!”我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弯了腰。

“公主……”吉祥一脸茫然地瞧着我,不明白我究竟有什么好开心的?

“萌萌,又淘气了不是?”南宫澈披着晨光,大踏步地向我走来,俊逸的面容上漾着温柔的笑意,随手习惯地揉乱了我的发,责备地睨了我一眼。

我笑吟吟地端详着他——那轮廓分明,俊帅人的五官,劲瘦结实,健美颀长的身段,优雅高贵的王者风度……心底涌出无数的自豪——这就是我的姐姐方越。靚靚…更多精彩小说

不论遭到什么风浪,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都不能使她低头。

不管是男生也好,女生也罢,她永远都是那么自信,那么从容。象一颗最璀璨的宝石,到哪都能发出耀眼的光芒。

“看什么看?又想说什么奇怪的话是吧?”南宫澈挑眉斜睨着我,曲指轻敲了我一记:“睡饱了,就洗洗,吃点东西该上路了。”

唉,真是生我者试管,知我者方越也!

在吉祥和如意惊讶的低嚷与震惊地吸气声里,我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豪气万千地大声向全世界宣布:“哥,我爱死你了!”

“算我怕了你了!”他又气又好笑地睇了我一眼:“我也不要你爱,你少给我闯点祸,我就省心了。”

咦,他那是什么态度,什么语气?好象我是个专门闯祸的灾星。嘁!连老天都照顾我,代嫁还能找到姐姐,我哪是什么灾星,分明是福将好不好?

现在找到了她,万事有她在,何需我c心?更加不用担心会闯祸了!

从今往后,我方萌,只管横着走了!哇哈哈哈!

“为了个丫头片子,打算磨叽到什么时候?再不上路,天黑可就赶不到凉州,得宿在荒郊野外了!”方越臭着一张脸,冷冷地发话。

“露宿就露宿,你怕啊?”我背着南宫澈,冲她挤了挤鼻子,偷偷扮了个鬼脸。

啧!堂堂男子汉,连个女人都不如。

不就是换了个性别吗?我姐姐很快调整适应过来了,他还在这里发牢s,生闷气。y阳怪气的,切,没水准。

“拔营!”方越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转身朝候在一边的士兵怒冲冲地低吼,象一只喷火的狮子,转眼冲出了好远。

“我不坐车,我也要骑马。”我固执地站在马车旁,不肯上去。

“那好,你自己挑一匹。”南宫澈拗不过我,只得妥协。

“可是,”我冲他甜甜地笑:“人家不会骑。”

可恶的君怀彦,说什么女人骑马太难看,从来也不肯教我。

害我来古代混了这么久,连一次马都没骑过,说出去,还真是乱丢人一把的——了不起,现在我有哥哥了,还怕学不会?嘁!

“你想怎么样?”他挑眉,一脸防备地盯着我:“最好别打我的主意。”

“嘿嘿,聪明!”我冲他竖起大姆指,才不管他一脸菜色,欢呼着朝他那匹雪龙驹冲了过去。

我当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在古代一男一女共乘一骑,那可是一件惊世骇俗之事。

可是,他名义上既然是我的夫君,那应该问题不大吧?

再说了,谁管别人怎么想?我高兴就好了!

白马诶!传说中的雪龙驹诶!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可惜,那匹雪龙驹好象不买我的帐。

我刚一走近,还没来得及伸手触到它一根毛发,它已扬起前蹄,狠狠地给我一击。

“小心!”南宫澈飘身急掠过来,长臂一伸,拎住我的衣襟,把我倒拖了过去,使我免于惨遭马蹄蹂躏之罪。他剑眉轻拧,低声责备:“怎么老是冒冒失失的?”

“嗬!看不出来,它的脾气还不小。”我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

“哼,蠢!”方越轻哼一声,跃马扬鞭,冷冷地抛下对我的一字评价,傲然地从我身掠过,带起一阵黄尘。

“上来吧。”南宫澈飞身上马,弯下腰,伸手握住我的手,微一用力,已将我轻松带上马背。缰绳一抖,轻叱一声,雪龙驹扬起四蹄,撒着欢地冲到了队伍的前面。

南宫澈一只手横在我的身前,轻松地揽住我的腰,另一只手熟练地控着缰绳。

我闭上眼睛,放松了身体,软软地依在他的胸前,马儿疾驰带起的狂风拂乱了我的头发,轻拂到他的脸上。

隔着薄薄的春衫,传来他平稳而有力的心跳,腰间横着一双健臂,身后靠着的是厚实的胸膛……记忆中似乎渐渐远离的那个人,在这一刻,突然清晰地跃到了眼前。

正文 方萌,你完没完

如果说我曾经对他暗暗抱有过什么期望。经过了无数次的等待和无数次的失望后,那梦幻般飘渺的希望也早就化做了泡沫,随风而逝。剩下的除了嗔怨,恼怒,自伤自怜……还能有什么?

不得不怀疑,在那个人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我一度心灰意冷,甚至开始怀疑,这半年所经历的一切,也许都只是我的幻觉,是一场美好却虚无的梦……

在亲人温暖的怀抱里,那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委屈和失落感,忽然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竟然是那么的疼入心扉,痛进骨髓……

“怎么了?”南宫澈察觉到我的异样,放缓了速度,温柔地低语:“是不是跑得太快了,硌得慌?”

这平常的一句话,却触动了我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泪悄然地从心底涌出,滑过眼眶,被吹散在狂风里……

“你,有心事?”他的声音里夹着关心与担忧。

找到了姐姐,拥有了亲情。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何必陷在一段早已成为过去的感情泥沼中无法自拔?只是徒惹伤心,徒增烦恼而已!

我含泪微笑,轻轻摇了摇头——是到了该与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真的没事?别逞强。”他明显松了一口气,低低地轻笑:“到了晚上可别跟我抱怨这里疼,那里疼。”

我微眯着眼,蜷缩了身子往他怀里钻,喃喃地低语:“姐,我爱你!”

“r麻!”他不屑地低语,手却拥得我更紧,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愉悦。

春日的阳光暖暖地撒向大地,我们共乘一骑,亲密相偎的身影,在众人不断偷偷投来的视线里,被渲染成一种极其暧昧和诡异的气氛。

不时,在众多好奇的目光中,有一道含着幽怨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飘忽转悠。

我轻轻瞥了一眼她的侧影,忍不住伸肘轻撞南宫澈,低声笑谑:“哥,她该不会是喜欢上了你吧?要不然,干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不会吧?有谁会蠢到爱上自己?”南宫澈闻言差点喷笑,搂在我腰间有手微一用力,略带警告地附耳低语:“你呀,尽胡说八道了,小心祸从口出!”

我点了点头,认同他的话——也对,谁没事跟自己谈恋爱玩?

不过,世上的事,是没有绝对的不可能滴。那亿万分之一的穿越机会,还不是让我们姐妹俩遇上了?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先自躲在他的怀里,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

“又怎么了?”南宫澈对我的无厘头加跳跃的思维方式,早就习以为常。他见怪不怪,顺嘴一问。

我清了清喉咙,镇定了一下情绪,故做正经地发问:“哥,要是你们真结了婚,我该叫她嫂子呢,还是姐夫啊?”

“方萌!你有完没完?”南宫澈呆了一下,板起脸,没好气地低喝。

“哈哈哈……!”我仰头,清脆的笑声似银铃般地撒向了四野……

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我们一行数百人,终于在申时正赶到了凉州城——凉州城很小,比我这一生中所到过的最偏远的县城还要小。

整个城里只有两条街道,交叉成一个十字。与其说它是一个城,倒不如说它是一个镇更恰当一些。

姐姐告诉我,凉州地方虽小又偏僻,但从战略意义上来讲,却是个极为重要的军事重镇。

它一脚踏四界,是沟通四国的重要枢纽——北临大周,西接无花,东临御风。

它往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南边是千里戈壁。穿过戈壁是小凉山。北边有连绵数百里的大凉山脉为天然屏障。往东再走五十里,就是繁华的边镇城市隘州——凉州是它通往外界的第一道门户。

我们一行数百人突然一涌而入,一瞬间就好象把整条街道都填满了。

厚厚的砖木结构的房子里,不时有人探出头来,好奇地张望。

正是初春时节,白天虽然阳光普照,到了日落时分,却有些寒意沁人。街上的行人极少,也不知是本来如此,还是被我们的声势吓到,不敢出门?

南宫澈领着众人穿城而过,直奔当地驻军营地。

这几天一直行走在山地,吃的都是干粮,现在好不容易进了城,自然欢呼雀跃。再加上,凉州已是南宫澈的势力犯围,等于回了老巢,整个队伍的气氛突然活跃了起来。

我立在营帐外,瞧着那些埋锅做饭的士兵,感染到他们的兴奋之情。

笑吟吟地睨着南宫澈:“哥,我本来打算到了大秦后,找机会离开王府,一个人独闯江湖去的。”

“怎么,现在你改主意了?”南宫澈头也不抬,随口应付:“想赖上我了?”

“是啊,看到你这么威风,我突然不想走了。我要赖在你这里混吃等死,怎么样,你咬我啊?”我跳过去,挽住他的臂,抢走他手里的书:“得了,你的学问够深的了,别再看了,陪我四处逛逛?”

“混吃可以,等死也行!别闹我了。为了救你这鬼丫头,我前后离开封地十余天,积下了好多公文了。”南宫澈轻轻拧了拧我的颊,淡淡地笑:“这里很安全,你自个逛去吧。”

诶!我怎么这么倒霉?

前后嫁两个“老公”,都是把读书当喝水,把公事当玩命,把我当空气……算了,不陪拉倒,我一个人难道不能玩?

噘着唇,赌气出了他的中军帐。干脆也不去叫如意和吉祥,省得她们俩个又问东问西——反正解释了,也没人听得懂,更不会有人相信。

正文 大水冲了龙王庙

借着忽明忽暗的篝火,踏着初生的嫩草,呼吸着湿润中微微带着点泥沙味道的空气,我独自在营地里四处转悠,慢慢地越走越远,渐渐地远离了人群。

“小雪。”暗夜里隐隐传来低低地叫喊。

我暗暗一惊,停了脚步四下寻找——除了远远的有几个巡逻的侍卫在不放心地朝我这边张望,好象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难不成竟然出现了幻觉?我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小雪!”

这回我听清了,真的有人在叫我。被刻意压低了的男音里透着几分焦虑和熟悉。

“谁?”我警觉地侧耳倾听,慢慢地往左边靠了过去。

“过来,我是子枫。”路边的树林里,忽然窜出一条黑影,猛地一把拽住了我的手。

“子枫?”我先是一惊,继而狂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借着幽暗的光线,见到全身裹在黑色的劲装里的江子枫。劲瘦的身材,高挺的鼻梁,方正的下颌上长了些青髭,漆黑的星眸正闪着惊喜的光芒。

“永宁公主,请留步!”那侍卫发现我突然入林,急步向我走了过来,隔得远远的就大声地提醒着我。

“没事,我就在这里,不会走得太远。”我扬声回话——江子枫机灵地闪身没入树林。

听到我回话,他这才停下脚步,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公主,夜深露重,小的恐怕林中有贼人出没,还是小心为上,早点回帐。”

“多谢了,帐里闷得慌,我透透气就回去。”我冲他笑了笑,状似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

“那好,我就在那边,公主若有事,就叫一声。”

我笑着点头,目送他渐渐走远,这才假装欣赏着林中的景色,压低了嗓子:“子枫,你还在吗?”

“不是说嫁人的是惜瑶?怎么突然变成你了?”江子枫如鬼魅般从我身后冒出,倒把我吓了一大跳。他拧着眉,颇不赞同地睨着我:“刚才在市集看见你,吓了我一大跳。你是瞒着昭王爷偷跑出来的吧?”

“哼,我又没做坏事,干嘛偷跑?人家是光明正大地嫁过来的。”我皱了皱鼻子,挺起胸膛反驳。

“你把云书雁换回去了?又放跑了惜瑶,然后自己嫁过来?”江子枫一脸了然地瞧着我,拍拍了胸口,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调侃:“啧,可怜的昭王,这会子不定怎么焦头烂额呢!幸亏当初娶你的不是我,要不然准会被你搞得折寿二十年。”

好家伙,几个月不见,别的本事没长,损人的功夫倒越来越厉害了?

“嘁!你怎知他不是陷在温柔乡里,过着快活似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