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部分(1/1)

“他,同意了?”我压抑住心底的不舒服,试探地问——其实,我这一问纯属多余,从怀彦从容不迫的态度来看,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他还有选择吗?这件蠢事,本来他就是始作蛹者。我想不出还有谁会比他更适合出面结束这场闹剧?”怀彦神色淡漠,冷冷地说着事实。

蠢事?闹剧?原来这就是他对整件事情的看法与感受?

“好象这件事他是无辜的,始作蛹者是我。”我绷着脸,不舒服的感觉越发强烈。

正文 终于回家了

“到现在你还在帮他?”怀彦皱眉,不满地半眯着眼睛盯我:“要不是他在中间牵线,哪会有什么和亲的事?你也不会有机会跑那么远!”

“是吗?那可不一定。”我冷笑,终于按不住心头的怒火:“这件事,明明是你的好兄弟君怀玉的主意,林大哥充其量只是个跑腿的。换句话说,只要君怀玉不改主意,就算大哥不去,也会是其他人去。”

“而且,我之所以会跑,完全是因为受不了某人的欺骗行为,跟大哥没有任何关系。有没有和亲这件事,我都会走!说不定,走得更加隐蔽,让你一丝线索也查不到!”

“你……”怀彦恼怒地瞪了我半天,终于泄了气:“算了,你在生病,我不跟你争。”

“哼,谢昭王恩典!”我冷笑,身子滑下去,钻到被子里,翻过身背对着他,心里忽然觉得委屈得不行。

因为生病,所以让着我,不跟着我胡闹?是这个意思吧?要是我没生病呢?他就会怎样——力争到底?哼!

“咳,萌萌,生气了?”怀彦无措地轻推我的肩,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口气重了点。可是,我想早日结束混乱的局面,不希望拖得太久。云书桐是云书雁的哥哥,由他出面,效果比我出面要好得多。这,你总该承认吧?”

我不语,明明知道他说得对,可他说话的态度与语气,却严重地伤害到我的自尊——发现自己在他的心里,也许就是一个任性的小孩,这让我非常的不快。靚靚…更多精彩小说

“乖,咱们还是先下去吧?大家还在等着我们呢。”怀彦伸出双臂,半拖半抱地把我拖出来:“你也知道,云涛那家伙嘴有多毒?你再磨蹭下去,回头又该被他笑了……”

顾虑云涛,顾虑大家,为什么独独就不顾虑我的感受?

“要回你自己回,我不去了!”完全当我三岁孩子在哄呢?我真怀疑,要是我再坚持跟他拗下去,他会不会买一串糖葫芦来给我?

“你想都别想!”怀彦低吼出来,触到我倔强的目光,忽然意识到语气太冲,定了定神,放缓了脸色,耐下心来柔声哄我:“乖,几千里路都走过了,现在都到家门口了,怎么倒使上性子了?

使性子?我就知道他是这么看我的!

“你管我?我本来就是个不讲理的人,你要是不喜欢,走好了!”我又气又呕,索性蛮不讲理起来。

“好好好,今天实在不想走的话,那就多休息一天,咱们明天再走,这总行了吧?”怀彦失笑,伸手抒乱我的发,握住我的手放到胸前:“傻瓜,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讲理了?又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不信,你摸摸看,这里面住着的是谁?”

“你少给我油腔滑调!”我用力抽回手,却忍不住笑了——那场气,来得莫明其妙,消失得好象也匪夷所思。

“我不滑一点,娘子可就跑了。”怀彦微笑着凑到跟前,低头想要吻我。

“不要,”我脸红,伸掌撑住他下压的胸:“会传染。”

“管它呢,谁在乎?”他拉开我的手轻轻环上他的腰,低头堵住我了的唇……

结果,我还是没能拗得过他。挨到差不多到午时,在众人的嘻笑和口哨声里,被怀彦强行抱到了车里,驶上了通往京城的路。

但是,因为我的拖延,待我们进到昭王府时,早已是华灯初上了。

云书雁不在的事实和幽微的光线,总算掩盖住了我部份的心慌。大伙笑闹了一会,全都开始找借口悄悄地开溜,不到半刻钟,书房里便只剩下我和怀彦两个人了。

我慢慢地巡视着这熟悉的一桌一椅;每一本书,每一张画都在它们原来的位置,静静地等待着我,诉说着它们的寂寞。感觉我的离去,就只是在昨天,而不是三个月前。

我轻轻地抚摸着那张宽大厚实的书桌;静静地呼吸着弥漫在空气里里的熟悉的油墨的淡淡清香,心情竟是说不出的恬淡和平静——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萌萌,”怀彦从背后轻轻搂住我的腰,语气微微激动:“我们终于回家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谁也别想再把我们分开!”

“是啊,回来了。”我感叹地低语,握住他的手,心底却隐约升起了一丝不确定感。

这第一关,看似平安的渡过了。

可是过了这一关,接下来好象还有无数道关卡。我不知道云书桐兄妹用什么理由说服了云征鸿,又会怎么跟林夫人解释?

我也不敢去想,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会瞒得过世人的眼睛?

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事情暴露的那天,又该如何面对?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个秘密能在林君两家的默契下,一直保持下去,那么,我是不是又回到了那个顶着云书雁的名字生活一辈子的怪圈里?

“怎么你好象不高兴?还是你身体不舒服,累了?”察觉到我的沉默,怀彦挑眉,扳过我的身子,细看我的脸色。

“我累了。”我垂眸,轻轻掩去我的心事。

天上,无数的繁星,不知疲倦地眨着眼睛。呀,眨眼之间,春天的脚步就要远离了吗?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怀彦前脚刚离开王府,喜儿立马拉着我的手一个劲的摇,高兴得几乎掉下眼泪。

“傻丫头,我不是一直在的吗?你干嘛哭?”我故做惊讶地瞧着她,跟她装傻。

心里,既感动又觉得荒唐——连一个小丫头都能看出我和云书雁的不同,我怎么会那么天真得以为,只要长相一样,就可以瞒天过海?

正文 人小鬼大

这个李代桃僵的主意,果然是愚不可及啊!

“小姐,你还是不信喜儿?”喜儿神色一僵,黯然地松开我的手,垂下了头:“她跟你的性格完全不同,我贴身侍候了你这么长时间,难道还分不出来?”

“咳,对不起。”瞧见她伤心的样子,我心一软,只得拉了她的手,低低地道歉:“喜儿,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你也知道,当初我是下了决心要走的,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要不然,哪有可能跑得掉?而且,此事牵连极广,闹不好就是一个欺君之罪。在没有万全之策之前,我不想弄得人尽皆知,你明白吗?”

“我懂!”喜儿转嗔为喜,擦干了泪,复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明白就好。”我松了一口气——只要别哭,就谢天谢地了。

“可是,小姐,王爷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走呢?”

“可是,人与人之间却并不是谁对谁好,就一定可以在一起的。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在里面。”这件事说起来太过复杂,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解释得清?我想了想,只得用最简明扼要,也最不着边际的话来回答她。

“我明白的,”喜儿忙忙地点头,露出了然地神情,压低了声音:“有些事别说小姐,就是我看了也很生气的!比如端木郡主和萧贵妃……”

我狼狈地打断她的话:“呃,我不在的时间,你有没有好好替我照顾我的鸟?”

“就那只鹦鹉?”喜儿笑嘻嘻地跑到窗前取下鸟笼:“有啊有啊,我天天都去看它呢!因为我知道,只要有它在,小姐不管走多远,都一定会回来的!”

“是吗?为什么?”我不禁莞尔——为了她语气中的那份理所当然。

“因为你最心爱的东西还放在这里忘记带走了嘛,怎么舍得不回?”喜儿忽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极其认真的凝视着我:“我说得对吗?”

“最心爱的东西忘了带走。”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恍如一记惊雷,敲进我心里。

我真笨!我的心拉在这里,走得再远,又有什么用?这么浅显的道理,为什么不明白?

“是,你说得对。”我接过鸟笼,低声呢喃:“是我糊涂了。”

“小姐现在明白也不晚啊,瞧王爷多紧张你啊?”喜儿笑弯了眉毛,握住我的手,眼睛里闪着憧憬的光芒:“小姐,当你看到王爷时,一定惊讶极了,也感动极了吧?一定高兴得掉眼泪了吧?呀,好可惜,我没有跟着去。”

“嗟,人小鬼大,”我失笑,伸指轻戳了她的额头一下:“说得好象你亲眼看到了一样!”

“本来就是嘛!”喜儿撅唇,依然是一脸的痴迷:“小姐,说说看,王爷看到你,第一句话说的什么?”

“就他那性格,还能说什么?”

是啊,第一句话他说的是什么呢?让我想想,好象是“萌萌?又改名了?”忆起刚见到我的刹那,怀彦为我大吃南宫澈的飞醋,我忍不住抿唇,漾起一个甜蜜的笑容。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流杯亭外几树桃花仿佛不知道烦恼,开得如火如荼,艳丽妖娆。踏着缤纷的落花,心情混乱得一如脚下汹涌的天雪河。

“翠羽,要是时光能倒流该有多好?”我轻轻地抚着它光洁的羽毛,习惯性的对着它低语。

“时光倒流有啥好的?那以前的修炼不都白废了?谁会那么蠢?”耳边响起极不屑的声音。

“翠羽,你醒了?”我惊喜莫名。

“被你这超极无敌唠叨神功给吵醒啦!”翠羽偏头,乌黑的眼睛里闪着晶灿灿的光芒。

“翠羽!”我欢呼。

“这么想我啊?是不是等得不耐烦,想回去了?”翠羽笑眯眯地伸出红红的啄,梳理着墨绿的羽毛。

“回去?”我一呆,满心的喜悦忽然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事到如今,我还能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吗?

“放心,再等三天,就是时空之门开启的时间了。”翠羽拍拍翅膀,轻松地飞离我的手心,在桃花间恣意地穿梭:“到时,你就可以回家了。我,也要回去看我娘了。”

“三天?”这么快吗?我一怔,突然觉得象被人打了一拳,闷闷得憋得难受——三天之后,我若是离开,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怀彦了?

“咦?这么长的时间都等了,你不会连三天都不能等了吧?”翠鸟扑棱着翅膀,飞到亭角上,跳跃着啄着花瓣玩耍。

“不是……”我惶然地低语。

“是啊,还是赶紧准备准备,该收拾的收拾,该辞行的辞行。毕竟,你在这里也呆了半年,不会……”翠羽忽地住了嘴,“扑”地一声,没入了树林深处。

“翠羽?翠羽?”我愕然地呼喊——它飞到哪里去了?

“王妃,王爷请你回去。”青玉气喘咻咻地从山底下爬了上来,躬身福了一福,向我行了一个礼。

“哦,你先下去吧,我呆会再来。”我定了定神,胡乱向她挥了挥手——翠羽会不会是看到她来了,才躲了起来?

“可是,王爷好象找你找得很急呢。”青玉绞着双手,一脸的为难。

“那好,走吧。”我点了点头,跟着青玉一步三回头的下山。

“王妃,你找东西呢?”青玉忽闪着大眼睛,关心地瞧着我:“丢什么了?要不,我帮你找找?”

“没有,就是喜欢这里清静呢。”我微笑,加快了脚步——才这么点距离,没道理翠羽会回不来。

正文 我的心病了

“萌萌,你病还没好,又乱跑到哪里去了?”怀彦负着手在书房里踱着大步,见到我,劈头就是一顿训:“也不交待一声,教人好找!”

只是乘着他早朝的时间,到后山去散了会步,这也着急寻找。若是三天后,我一去不复返,他该怎么办?

“心里闷得慌,到后山走了一趟。”我心烦意乱,说话不知不觉就大声了起来:“怎么?难道这也犯了昭王府的法了?”

“萌萌,谁惹你了?”想不到我会发火,怀彦一怔,纳闷地挑眉打量着我。

“没有,刚爬了山,乏了。”我摸了一把脸,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找我这么急,究竟有什么事?”

“萌萌,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怀彦沉吟半晌,似乎有些犹豫:“你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那个人很重要吗?一定要今天见不可吗?”我捧着头,疲倦地反问——现在心里乱七八糟的,哪还有心思跟他出去应酬?

“恩,的确很重要。”怀彦轻声叹息,伸手摸了摸我的额,皱起眉头:“还发着烧呢?无名怎么搞的?不是说没有大碍?”

“不关他的事,可能我不该跑去吹风。”我低叹,轻轻避过他的触摸,面有难色:“怀彦,你那个朋友,改天见不行吗?我真的好累。”

怀彦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冲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好吧,既然你身体不舒服,那就晚几天再去好了。我想,应该也不差这几天的时间。你好好休息就对了,千万别再给我乱跑了。”

“恩,那我去睡一会?”

“好,我就在书房里,有事叫我一声。”怀彦点了点头,目送我踩着沉重的步子进入卧房。

在我轻率地拒绝怀彦的时候,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的这一个任性的举止,会打乱他的计划。从而把一件也许可以轻松解决的问题复杂化,使他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局面。

我心神恍惚得厉害,一直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我的肺,使我连呼吸都吃力了起来。头脑昏昏沉沉,许是潜意识里不愿面对,所以一直昏睡。

朦胧之间,怀彦好象来过几趟,除了一次叫醒我喝药外,每一次都是悄悄地来,站一会儿,便静静地走了。

吃过晚饭,无名来把过脉,说是身体已无大碍,只是精神绷得太紧。他笑着嘱咐我注意休息,放松心情,别胡思乱想。

然后,又跟着怀彦和云涛他们五个人,聚到密室里不知商量些什么。

有人悄悄地推门而入,一阵浓浓的药香扑鼻而入。她俯身站到床前,小声地试探:“王妃,王妃?”

原来是青玉,肯定又是叫我起来喝药了。我懒得动弹,又实在是厌倦了那又苦又涩的中药,索性就闭着眼睛装睡了。

叮地一声轻响,我听到了托盘放到桌上的声音。暗暗舒了一口气——算是暂时逃过一劫了。

青玉却并没有出门,她在我身边静静地坐了下来。我不由暗暗叫苦——这傻妮子,竟然打算等着我醒来?算了,她爱等多久就等吧,反正我是不会理她。她坐一会,感到无聊了自然会走。

果然,过不多会,青玉又开始低声唤:“王妃,王妃?”这回,还轻轻推了推我的肩。

确定我真的睡熟了,青玉悄悄地站了起来,房里开始传出悉悉簌簌的轻响。

我一阵好奇,假装不经意地翻了个身。她受惊,声音停了下来。回头张望,视线从我身上扫过,见我没有动静,复又开始动了起来。

我越发奇怪,偷偷地从眼帘下张望——青玉拿了一条抹布,蹲在怀彦的那张大衣柜前东抹西擦的。

嗟!她倒是勤快,这么点空档,都抓住不放,在这里做清洁呢!

我暗笑,正欲开口叫她,却发现她突然趴到地上,开始往床底下爬。

不是吧?我骇笑——连床底下也要抹?

好吧,我承认,卫生是要做彻底,不应该留下死角。但搞到钻进去,会不会太夸张?

不到一分钟,她已钻了出来。这回,却开始打开柜子开始整理起里面的衣物。

想起怀彦装在鞋子里的那个机关,我皱眉,轻咳了一声,低低地问:“谁在屋里?”

“是我,”青玉迅速关上柜门,几步跨到我的跟前:“该吃药了,王妃。”

“哦,把碗放那里,你先出去吧。”我半闭着眼睛,淡淡地吩咐她。

“王爷说了,要看着你喝下去才行。”

“是吗?这回药里面应该没有别的东西吧?”我倏地睁开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药,药就是药,还能有什么别的东西?”青玉的脸瞬间变得雪白,低垂了头,讷讷地道:“王妃还是那么爱说笑。”

“哈,没有就好。”我仰头,轻轻地笑了笑:“出去吧。”

“什么事?”怀彦推门而入。

“王,王爷。”看到怀彦,青玉紧张得脸都白了。

“没事,只是不想喝药而已。”我眉也不抬,淡淡地瞧了她一眼:“还不下去?”

“是。”青玉垂着双手,侧身与怀彦擦肩而过,轻轻地带拢了房门。

“好好的,干嘛又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怀彦轻声叹息,坐到身边来细细打量着我:“到底什么事困扰了你?不能跟我说吗?无名说你身体没病,是心病。”

是,我的心病了,而且,好象还无药可医。

我默默地瞅着他,想到既将到来的分离,心宛如刀割一般的痛楚。

泪水,很快就模糊了双眼。

正文 好想把你藏起来

“怎么哭了?”怀彦讶然地抬起我的头,静静地与我对视。在他那明亮锐利的视线下,我无所遁行,只得狼狈地垂下头,躲避他的目光。

“你有心事?而且,还不能跟我说?”怀彦沉默了半晌,忽地淡淡地开口了。他语气平淡,犹如闲话家常,可是那低沉有力的声音,却隐隐带着一丝颤抖,泄漏了他心底慌乱和愤怒的情绪。

我死死地咬住下唇——教我如何选择?一边是挚爱的父母和故乡;一边是生死与共,心灵契合的恋人……

“因为生病了,所以脆弱了,想家了?想姐姐了?”怀彦轻轻搂住了我的腰,伸出一只手托起我的下巴,深深地看着我,继续平铺直叙:“所以,你又想从我身边逃走了?”

“我……”我被动地看着他,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解释。

“好,我给你机会,你回去吧。”怀彦静静地看了我良久,忽地轻轻地笑了:“但是,你得再等等。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跟你一起去。”

“怀彦……”我愕然地看住他,心里涨满了感动——为他这么快速而精准地看穿我的心事,为了他设想周到的那份体贴。

“傻瓜,这才是多大点事?也值得你放在心里,抑郁成疾?”怀彦温柔地搂紧了我的腰,把头亲热地搁在我的肩上:“其实,我也的确应该找一个机会去拜访他们两位老人家。”

“可是,怀彦,这是段跨越时空之旅。也许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回去了,谁也没法保证可以让你再回来。”我小心而认真地看住他的黑眸:“你确定真的可以抛下这里的一切,跟我回到未来?”

“要知道,在那里,你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一切都要从零开始。没有金钱,没有权力,没有人可供你驱使,更不会象这里一样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处处受人敬仰,事事让人恭敬……你,极可能要从最低层做起。你做得到?”

“既然你一个弱女子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可以活得有滋有味,没道理我一个大男人去你那里反而活不下去了吧?只要你到时别嫌我就成了。”怀彦笑得自信而从容。

“那,如果万一,”我紧紧地偎着他,小小声地问出心底最深的恐惧:“我是说万一,你到了我的世界,活得精彩纷呈,事业一帆风顺。那时,身边围绕了无数的姹紫嫣红,你看到太多跟我一样的女孩子。在你的眼里,我不再是唯一的,也不再是特别的。你会不会厌倦我的平凡?”

“噗!”怀彦忍俊不禁,失声笑了出来,亲昵地吻了吻我的颈:“傻瓜,我人还没去呢,你就开始担心这些,会不会为时太早?”

“人家是真的担心嘛!谁让你这么优秀来着?让我放哪里都不放心,好想把你藏起来!”

“嗟!对我就这么没信心?”怀彦冷哧,伸指轻轻捏着我的鼻尖:“怎么说我也当过王爷,女人还见得少了?放心吧,其他人再优秀,也不是你。”

“那,那如果万一,”我心花怒放,缩了缩脖子,把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胸膛,伸手环住他结实的腰,眷恋着他的温暖。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万一,你活得不如意,你会不会……”

“萌萌,你的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哪来那么多的可是,如果,万一?”怀彦啼笑皆非地看着我,摇了摇头,俯身用力在我肩上咬了一口:“你现在烦恼的到底是什么?你究竟是希望我成功呢,还是希望我落寞?都把我弄糊涂了!”

“咝!”我吃痛,倒吸一口气,红着脸缩肩躲避他的搔扰:“我哪里知道?就是很矛盾诶!既想留下来,又想带你回去;既盼着你成功,又害怕你却成功……”

“脑子本来就笨,还瞎想这么多,难怪会病倒。”怀彦无奈地瞧着我,长叹一声,习惯性地揉乱我的发:“行了,反正都是瞎想,还是喝了药早点休息吧。记住,别再乱想了,恩?”

“恩,怀彦,你真好!”我甜甜地笑着,乖乖地点头。

怀彦微笑不语,抛了个“你才知道”的眼神给我,扶我躺下。我了却一件心事,心情舒畅,极快地进入了梦乡。

一觉睡到大天亮,我精力充沛,象一只打足了气的球。想着昨天怀彦跟我说的话,比吃了蜜还甜。

想不到他竟然愿意为了我,抛弃现有的容华富贵,踏入完全陌生的世界,一切从零开始。

光是这份诚意,就教我感动万分——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他,为了他,我要留下来!

可是,冲动毕竟是冲动。

只要想一想我亲爱的老爸老妈;卧室里那只可爱的维尼熊马桶;我深爱的笔记本电脑;我那一大票死党兼姐妹……

那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呃,反正以怀彦出色的能力和超级坚忍的个性,我完全不必为他的未来担忧的啦!

只要一想到,我带着他,回到酒吧——哇!曦曦,水水,恋恋她们还不得羡慕死我啊?

穿越,我穿越了诶!在世界几十亿人口当中,除了我,还有谁有此殊荣?

况且,我不但现身说法,成功穿越,还拐回来一个超级大帅哥!想想看,那个场面该有多震憾?

哎呀!光顾着兴奋,都不记得要去跟晓筠她们辞行了!

上次我一声不吭,偷偷替惜瑶和亲,跑去大秦的事,她们全都被我蒙在鼓里。

现在我回来了,而且即将远行,如果又不跟她们说一声,实在是有些不够朋友了。

正文 他没有心的

对了,怎么说也是出了一次国,总得给她们带些小礼物吧?

匆匆从行礼里翻出几样小首饰带在身上,我兴冲冲地往学位跑去。

“王妃,你去哪里?”青玉眼尖,远远地已看到我,快步跟了上来。

“去学校,”我心情愉快,随意朝她挥了挥手:“这么近,你就不要跟着我了。”

“可是……”青玉面露迟疑之色。

“算了,你喜欢跟就跟吧。”——诶,怀彦就是瞎紧张!

干嘛总要人跟着我?我又不是孩子!难不成这么点距离,还能走丢了不成?

“王妃你身子刚好,还是坐车去吧,仔细吹了风,王爷怪罪下来,青玉担待不起。”

嗬!青玉这妮子,倒挺会得寸进尺的。这都快五月了,还能刮霜风不成?

算了,在昭王府左右不过再呆这两天了,干脆顺她一回好了——除了麻烦一点,也没什么损失。

“好吧,让阿坚套车。”

一辆轻便的马车驶了过来,正是我惯常坐的那辆黑白灰色的大车。

“阿坚呢?”我弯腰钻进车里,随口问道。

“他老娘生病,请假回乡去了。”青玉跟着我身后坐了进来,笑着解释:“这个是他的侄儿,叫阿福。”

“什么病啊,很严重吗?”

“这个奴婢就没有打听得仔细了。”青玉怔了一下,笑了笑,打起车帘:“阿福,王妃问你叔婆得的什么病?”

“回王妃的话,小的也不清楚。许是年纪大了,加之春天湿气重,气喘的老毛病犯了吧?”

“是吗?要是严重的话,接到府里来,让无名替她老人家把把脉吧。”我倾身,探出头跟他说话。

“多谢王……”阿福回头——斜刺里驶出一辆大车,直直地朝我们撞了上来。

“阿福小心!”我惊叫,马儿已受惊,长嘶一声,前蹄高竖,直立了起来。

车身受到巨大的惯性力,猛然打横,直直地往路旁的大树上拦腰撞了上去。“砰”地一声巨响之后,我身子一轻,被抛飞了起来,猛地撞到车门,眼前一阵黑,竟然晕了过去。

痛,好痛!好象有一个顽童拿着一个锤子在脑袋里不停地敲打,使我头痛如裂。

恍惚中有人在身边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我的思维渐渐清晰,忆起刚刚的那次碰撞,勾唇,露出一个微笑:“怀彦……”呃,好象我又把他吓坏了!

听到我说话,房中人迅速地向我靠了过来。有一双手,伸向我的肩膀,把我扶了起来——那双手纤细,冰凉,绝不是我熟悉的大掌。

我倏地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宫装少女。

“你醒了?”清清冷冷的声音,淡淡地在耳边响起。

我抬头,一张宛如出水芙蓉的绝世容颜已印入眼帘。

她轻蹙着眉尖,似乎带着点淡淡的忧郁,美目含愁,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不是萧若水是谁?

“这里是哪里?萧贵妃又怎么会在这里?”我皱眉,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这绝不是昭王府,可是,也不象是皇宫。

想不到临到要离开了,没有先到朋友,却见到了情敌。唉!也不知我与她究竟是什么恶缘哪!

“这里是我们萧家的别院。”萧若水静静地与我对视了片刻,不见我露出丝毫的怯意,不自在地别过头去,淡淡地道:“你别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

房里门窗紧闭,再加上那些重重叠叠的窗帘,遮得密不透风,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我不担心。”我冲她淡淡地笑了笑,抬眼找了找,没发现沙漏:“现在什么时辰了?”

“你怕了!”萧若水掀唇,扬起一个几不可察的高傲的笑容。

咦?跟我玩心理战呢?

“不是,我怕怀彦下了朝找不到我,不高兴。”我冲她嫣然一笑,无奈地撇了撇唇:“你也知道,他那人一点不如意也发脾气,比小孩子还难侍候呢!”

“是吗?”萧若水一怔,美目中有一丝忧怨一闪而过,随即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笑意冷凝,不达眼底:“如果昭王夫妇真象你所说的这么伉俪情深的话,看来想让昭王爷答应我爹的条件,也不难了?”

我拷!竟然玩y的!拿我的安全来威胁怀彦?

“你真卑鄙!”我沉不住气,几乎从床上跳起来——却发现,全身绵软,竟似没有半分力气。

“昭王妃言重了,若水早说过了,不会对你怎么样?”萧若水美目中闪过一丝清冷的笑容:“只不过,想帮你证明一下,怀彦对你的感情,有没有你想的那么深罢了。”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咬牙,微眯着眼睛睐着她——如果是帮她生孩子这件事,门都没有!那跟要怀彦卖身有什么区别?我就不信,她有勇气在我的面前提这件事?

“你很聪明,居然抓住了怀彦的心。”萧若水不答,静静地凝视了我许久,掉转头,低柔的声音里夹了丝淡淡的忧怨:“我原本以为,他那个人是没有心的,原来,我错了,他有的……”

“只要是个人,都不可能没有心吧?”我冷然一笑,目光中隐隐有火焰在跳跃:“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你抛弃了他,选择了容华富贵,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指责他对你无心?”

“你懂什么?他长年混迹于江湖之中,每一次分手,都不知下一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他永远一付冷冰冰的样子,沉默寡言得让人乏味;他的心里永远装着仇恨,从来不肯分出一点点的关怀给我;当我不开心,当我孤独,当我寂寞时,他在哪里?”

正文 我脑残了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可以要求一个肩负着血海深仇,承受着失去至爱亲人的痛苦,满怀着一腔悲愤的少年,完全抛却心中的桎梏,与你来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我哧声冷嘲,反唇相讥:“当他在痛苦,在挣扎,在绝望,在呐喊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做了什么?”

萧若水声音哽咽,目光中隐隐有泪光闪烁:“你认识他时,他已功成名就,衣食无忧。自然有时间与精力与你朝夕相对,与你风花雪月,共度良辰美景。你看到的,是光鲜亮丽的他。你从来没有见过他落寞的样子,没有尝过奔跑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中,心仿佛找不到出口,被吊在半空中的那种心慌和无措……”

“所以,你就可以无情的抛弃他?因为你那微不足道的寂寞感?为了你该死的虚容心?”我静静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笑:“不要跟我说你是为了你们萧家,牺牲了你的幸福。既使没有你,萧家在大周依然可以权倾朝野。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权力显然还不够大到让爹爹满意。”萧若水柔美的侧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她声轻如梦:“可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那么,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挑眉,讶然地看着她:“你别告诉我,是因为君怀玉的温柔打动了你,诱惑了你,使你鬼使神差的放弃了怀彦,转而想从君怀玉身上寻找温暖?”

萧若水不语,身子却微微晃动。

她伸手,扶住桌沿,纤细的背影是那么的柔弱,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一抹哀凄。

难道……我胡乱的猜测,竟然一击中的?

寂寞的深闺少女,偶遇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少年。

于是,芳心大乱,情愫暗生?

所以,这才是她撇下怀彦,头也不回投入君怀玉的怀抱的理由和真相?

如果是这样,老天可真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狠狠地捉弄了她一回!

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那个曾经温雅体帖的少年,成婚之后,却与她相敬如冰,永远地拒她千里之外?

这温柔的软刀子,居然比怀彦那冷若冰霜的态度更加伤人!

唉!萧若水真不知前世欠了君家什么债?

竟然被这两兄弟伤得体无完肤!

“真是这样?所以,你才拒绝了怀彦要带你远走高飞的提议?”我摇了摇头,忍不住为她犯下的错误扼腕叹息:“你真傻!几句甜言蜜语谁不会说?你难道分不出什么是真心和假意?”

“不是,不是这样的!当初他只是随口提议,他是为了报复,他只是心有不甘。”萧若水霍地掉转身子,纤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美丽的双眸里掀起了波澜,终于不再平静如水:“他不是诚心诚意的。否则,为什么我只拒绝了一次,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你只拒绝了他一次?哈!真伟大!”我怒不可抑,冷笑着将冰冷的视线直直地视着她,把她瞧得不敢与我对视,狼狈地转过头去:“你以为怀彦是谁?在那种处境下的怀彦,要做出这个决定,是多么地艰难!他究竟经过了多少的挣扎,有过多少个不眠之夜,为此做了多少的准备,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你大概直到今天也没有想过吧?”

想到怀彦为了她所做的一切,为了她所受的煎熬。

却被这个蠢笨的女人,为了可笑的虚荣心,而轻易的拒绝,否定掉!

愤怒与心疼这两种情绪强烈地冲击着我,令我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可是,我拒绝了怀玉三次,他都没有气馁……”萧若水美丽的双眸氲氤着水气,神情陷入迷惘:“我以为,我做了最明智的选择。可为什么,为什么最后竟是这样的?”

哼!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有话就说,别拐弯抹角了。”我懒得再听她那些狗p倒灶的情事,冷冷地打断了她:“你费尽心思把我请来,总不会是要向我诉说你的情感故事吧?”

她有时间讲,本姑娘还懒得听呢!

在她如此肤浅地看待感情,如此粗暴地对待怀彦的一片真心之后,总得为她当初的错误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好,我糊涂,我不如你聪明慧黠。”萧若水雪白的双颊上染上一抹恼怒的红晕,清冷的眸子里漾起淡淡的冷笑:“既然你是个聪明人,那就更应该知道怎样取舍才是对你和怀彦最正确的选择?”

“这可不一定,”我冷冷一笑,不肯示弱地视着她:“聪明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说不定,我现在脑残了。”

“脑残?”萧若水微微一怔,显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你别管那么多,有话直说好了。”我躺得身体发硬,语气渐渐有些不耐起来——她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我希望你能劝怀彦,不要继续跟我爹爹做对。那样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萧若水被我抢白,神色一僵,冷着脸:“只要他肯与我们合作,我保证劝爹爹捐弃前嫌,不追究他以前的种种。而且,还会倾全力助他复仇。”

如果我的手能动,我真想给她鼓掌——真是精彩的鼓动啊!

这么大的一张饼,也只有她萧家能画得出来了!

可惜,我早已不是无知的少女,这种画饼充饥的故事,永远都不会相信。

看来,君怀玉借刀杀人的伎俩,萧昆虽然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他的实力因为他的狂妄自大,在这场大战中,被消耗了大半。

正文 最致命的毒药

在内的萧若水抓不住君怀玉的心,在外萧昆的实力已不足以控制君怀玉。而且,一场瘟疫,让他平白丧失了两个左膀右臂不说,连带的也丢掉了两个州的根据地。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萧家现在对怀彦是恨之入骨,哪有可能怀着善意?

不管什么协议,都对怀彦有百害而无一利。

最重要的是,怀彦既然肯跟我一起回家,自然就代表他愿意放下心中的仇恨——最起码,我不会任他活在仇恨里。

仇恨是一柄双刃剑,在伤害仇敌的时候,也一定会割伤自己。

何况,纵观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在所有的皇室恩怨里,又有哪一宗不涉及到亲人呢?

报了仇又怎样?怀彦他有可能快乐吗?

真是可笑!

萧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