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T)(1/1)

的童年重来一次。

《爱情芥末酱》2(3)

你真的不必追究我那些心理治疗师是谁,因为太多了。最近的这一位叫威廉,他有眩晕的毛病。许多人,包括我,都认为眩晕是虚构的症状;是电影编剧为了解释男主角为什么不敢过桥去救女主角,而捏造出来的;可是威廉真的有眩晕的问题。而且情况严重到他在治疗进行时,会从椅子上蜷下来躺在我脚边的地毯上。

“你继续说,我只是晕得比较严重,必须躺下来。”他说。

“或许我该离开。”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状况时,我说。

“为什么?”威廉仰躺在地毯上瞪着我,“你觉得不自在吗?”

“有一点。”

“你为什么会觉得不自在?”威廉问我。

“因为我的心理治疗师躺在地上。”我说。

“我躺在地上是因为眩晕,为什么你会因此而不自在?”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怪怪的啊。”我说。

“这会使你联想到性吗?”

“一点也没有。”

“我不相信。”

“你为什么不相信?”

“因为你喜欢得不到的男人,例如:汤姆,即使他已经是你的男友。而身为你的心理治疗师,我也是你得不到的。”地板上传来这些话。

“我并不觉得。”

“你认为我对你有性方面的感觉?”

“我并没有这样说。”

“我倒觉得我有,我们要不要来探讨一下?”

我应该立刻停止威廉的治疗,但我还是继续去复诊。你要记得,每次只要十三美元,忍受一下心理治疗师的怪癖,并没有那么困难。而且,我一点也不想兴风作浪,因为只要有人看到我的病历,一定会提高收费。然而,很不幸,在晚餐聚会前的三个星期果然发生了点事。

那天,我照例在星期一早上去看诊。诊所的主任探头看了一下候诊室,要我进她的办公室。她示意我在办公桌前坐下,平静地说:威廉离开了。(接待员约兰达后来告诉我,他被强行穿上精神病患的紧身衣,带去了某家精神病院,听说当时闹得很大。)结果就是,威廉有那么多病人,只有我不曾对院方提出抱怨,而这居然成为主任把我叫进办公室的理由。她认为一定是我有什么问题。当然,会来这种地方的人,每个都有问题,她只是认为我的问题必定很大。

长话短说就是,虽然我已经做了十一年的心理治疗,可是在电话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并不算接受过真正的心理医生治疗。因此,我也不算痊愈。我顶多只因为熟能生巧,所以对内心里面的自我,有某种程度的了解和兴趣。如今回想起来,我应该对汤姆的离开感到非常意外,但我好像并没有那么意外。我是说,毕竟我有长达十一年的心理治疗经验,还有五岁时离我而去的父亲,任何人轻轻一挖就可以碰触到我的潜意识,我的生命轨迹是那样的清浅可见,只是加了一层名为命运的伪装而已。

我甚至可以画一个图解表,清楚标明并解释我和汤姆的事;我只是无法理解,既然事情那么容易预测,为什么无法事先预防?就是这个问题,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连心理治疗师都无法给我满意的答案。我真的询问接替威廉治疗我的贾尼斯?芬克尔,她是我最后一个治疗师,那也是我最后一次的治疗。

她只说:“这种事没办法预防。”

“没办法预防?”我问。

“没办法。”贾尼斯说。

“那我来治疗做什么?”

“你认为你来做什么?”

我到现在还想不出我去做什么。另一件我也想不通的是,童年的宗教信仰究竟是我如此神经质的原因,或是治疗我如此神经质的处方。我当然想出了某些道理,但好像一点都不适用。

《爱情芥末酱》3(1)

那个星期六晚上很晚的时候,门铃响了。二十四小时以来,我孤单一人守在家里,等的就是这一刻。所以,我立刻胸有成竹地往门口走。我已经准备好一篇很长的演讲,储存在脑子里。开宗明义的第一段是谴责汤姆卑劣可憎的行为,接着是分析三个人的心理状况,最后自然要绕到我爱他、他爱我,所以我们必能合力解决这件事;但是,必须附带两个条件,第一他必须跟我去做关系辅导,第二则必须保证绝不再跟凯特?皮尔斯小姐说话。如此精彩的演讲,我迫不及待地想一吐为快,三两步赶到前门,从窥视孔看出去。

站在外面的人并不是汤姆,那位男士隔着门对我说:“我要告诉你一件可怕的事,你的男朋友跟我的女朋友搞在一起了。”

我拿下门链,将门打开。

“你应该是安德瑞。”我说。

“你怎么知道?”

“汤姆和凯特的事我都知道,所以我猜你应该就是安德瑞。”

安德瑞出现在门外,使我的心情略有改善,他的状况显然比我更悲惨。倒不是他衣着邋遢(他穿一套绿色的慢跑运动服),或那张似乎有段时间没有刮胡子的脸,而是他竟然如此大费周章地找到我、甚至跑来敲我的门,这种走投无路的表现,使我相对地显得理智与清醒。

我让他进来,我们在厨房的桌子旁边坐下,开了汤姆的威士忌对喝起来。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然后我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他说。

我知道的并不多。我只知道汤姆和凯特经常一起吃午餐,安德瑞被动地点着头,显然也知道午餐的事。结果我发现,安德瑞几乎什么都知道。他监视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正确地说是五个月,但却不知这段关系会如何发展。这个疑问在四天前凯特提出分手时,获得解答。

她要他从同居的公寓搬出去,但安德瑞坚决不肯;据他告诉我,他不肯搬的原因是,他相信只要没有激烈的言行,应该能让关系恢复原状。所以,凯特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他,把她跟汤姆的事叙述得丝丝入扣。我猜她想用这些话刺激他的自尊,逼他在气愤之下夺门而出。

我认识安德瑞虽然只有十五分钟,已经觉得刺激他的自尊并不是正确的做法。

“等她终于发现我动也不动后,她走了。”安德瑞说。

“她去哪里?”

“我还以为你知道。”

“我并不知道,知道她去哪里也不会对我们有任何帮助。”

安德瑞张大了眼睛瞪着我,好像无法相信我竟然这么天真。看来如果他知道他们的去处,应该会继续监视他们。

“为什么你这么想要她回来?”我问。

他深吸一口气。“她像我的毒品。”

“好个奥妙的说法。”

“我总是不断地想要她。”他说。

我们相对无言坐了片刻,安德瑞那为情所苦的哀戚表情,让我好想请他离开,这时他竟然问我,汤姆在床上的表现怎样。

“我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你的!”我说。

“说嘛,我必须了解我的对手。”

“我不认为这件事跟任何人在床上的表现好或不好有关。”

安德瑞一脸茫然地瞪着我。“那么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

“我认为汤姆正在经历某种阶段,他必须把一些事情想清楚。”

“真的?”安德瑞说。

“真的,所以我不会采取任何反应过度的行动。”

“你的控制力真好。”安德瑞说。

“谢谢。”

“人也很好。”他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谢谢。”

我们又静静坐了一小段时间。

“我母亲患胰腺癌快要死了。”他的口气很慎重,而且伸过手来握住我的一只手。

哎,这样就有些尴尬了。我说不清我们是因为安德瑞的母亲得了胰腺癌快死了才握着手,或是因为我们的情人抛弃了我们,或者只是喝醉了。我轻轻地把手抽回来。

《爱情芥末酱》3(2)

“对不起。”安德瑞说。

“没关系。”我用重获自由的手转动着杯中的威士忌。

“或许你的话有道理,这可能只是一个过渡期。”安德瑞说。

“我认为‘这是一个阶段’,不是过渡期。”

“差别在哪里?”

“‘阶段’意味着成长。经历过某个阶段的人,会把自己提升到更高的层次。”我说。

“而过渡期呢,只是随便找个陌生人过一下?”

“对,那是我的定义,我不认为这是过渡期。”

“怎样都没关系,现在你和我都知道了,他们不会长久的。”安德瑞说。

“为什么?”

“她腻了就会把他踢出去,那时你就又得到他了。”

我没想过汤姆会夹着尾巴心碎般地、被魔鬼爱人踢回我身边,但是只要他回来就好。因为我爱他呀。

“我爱她。”他说。

因为正好想着同样的事,使得安德瑞的话让我更加难受。

“我没办法不爱她。”

“选择正确的人去爱,就可以保障百分之九十五的幸福。”我说。

“那另外的百分之五呢?”

“我不知道。”

安德瑞终于走了,但坚持要我收下他的名片,并抄下我的电话号码,更要我对天发誓如果有任何新的讯息务必报告他,他也保证会报告我。

我不认为新的讯息有何助益,光是他说的这些就足以让我坠入地狱的深渊。我的意思是,女人若能被男友称为“毒品”,那她在床上的表现一定比我厉害许多。并不是说我和汤姆在这方面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我个人认为不需要互相讨论的性,就是美好的xing爱。只要是我不满意,我都会讨论。我常希望自己是街上那些看似没什么深度的人,虽然他们可能是有的,而且走在街上又何需显现深度?我想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人,那种不去思考人生大道理的人。

当男友或丈夫为了外面的女人离开你的时候,你会说:“性不是重点,令我难过的是他的欺骗。”但以我的情况,我的问题真的是性,这是我从头到尾都很清楚的。一直在气他的欺骗,其实偏离主题。

安德瑞离开后,我逐渐把事情拼凑起来,回想汤姆说要加班的那些晚上,周六好几次长达六小时的壁球比赛,以及周末的出差。这是一种自我虐待的智力练习,但我仍然拼命地想。害我心里滴血以及让我从梦中惊醒的,永远都是汤姆和凯特在一起、汤姆和凯特正在莋爱的画面。

我不断地想。想像中,我提早回家,打开大门的锁,上楼,打开公寓的锁,把皮包放在玄关的桌上,踢掉鞋子向卧室走去,抓到他们正在床上莋爱。我惊叫着转身跑开,跑下楼、跑出大门,一来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二来我想看看汤姆会不会跑出来追我。

在我的幻想中,汤姆对我还有起码的尊重,他抓起大毛巾包住身体追着我跑出大门,一边叫嚷:“我的天,艾莉森!事情没有你看到的那么严重!”

我不断地在脑中重演这一幕,到最后我被自己烦到连跑都不想跑了,我只是走进卧室,像格温妮丝?帕特洛在电影“双面情人”(sliding doors)里那样,一脸厌恶地看着床上的他们;唉,那不是“像”,根本整个场景都偷自那部电影。虽然如此,我仍认为我有进步了。

我意识到,我正处于把性看得太重要的危险边缘。(而我也悄悄地怀疑,可能真的是因为我把性看得太重要了。)我常想,如果我有比较多的经验,例如曾经多跟几个人上床,情况应该会好很多。我会有比较多的参考值。问题是,我偏偏没有。我不想跟你说我跟几个人上过床,我只能说少于五个。多于一个,但少于五个。

但既不是四个,也不是三个。

事情会出问题,部分原因是我当处女太久,久到非常的荒唐:二十五岁,足以被归入怪胎一族了吧。而且,要不是心理治疗师劝我把这个障碍解决掉,我说不定还守身如玉呢。

《爱情芥末酱》3(3)

“你几时决定守贞的?”我当时的治疗师西莉斯特在我终于告诉她之后,问我。

“十三岁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