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第9部分阅读(1/1)

像这种人,如此固执,怎么能得到上官的赏识”

他话音未落,一骑缇骑策马而来,穿着禁军甲胄的卫士,立在马上,环顾四周,问道:“鸿固原张汤何在皇子刘德有请”

那地痞目瞪口呆,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这怎么可能”

张汤听到呼声,一时也有些不敢确信,直到那骑士再喊了一遍:“鸿固原张汤何在”

他这才挤开人群,走出来拱手道:“小人就是张汤”

那骑士下了马,看了看张汤,大礼拜道:“张公,我奉殿下之命,请您过去”说着他还拿出了一张帛书,帛书上盖着内史府的官印:“这是内史令晁公的公文,请您过目”

张汤怔怔的接过公文,只看到上面写着:令内史府吏汤听皇子刘德事。其后加印了内史的官印,这是根本做不得假的

张汤感到无数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脑袋里一阵翻滚,只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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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鸿固原即后来的杜陵。所谓杜陵是宣帝的陵寝,so,此时宣帝连精子都不是,自然不是叫杜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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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节 收心

刘德在长安城东的一个宅子里接见的张汤。

这个宅子本是先帝赐给薄戎奴的宅子,现在被薄戎奴转手借给刘德,当做刘德在长安城里的办公点,毕竟,刘德总不能在未央宫的皇子殿里办公吧

“小人张汤拜见殿下”张汤一进门就拜道。

刘德仔细打量了一下张汤。

张汤的模样很清秀,看年纪也不比刘德大多少,嘴唇上甚至还没留起胡须

前世的时候,刘德根本没见过张汤,只是他被逼饮下毒酒自杀之前,曾经隐约听说张汤已跻身御史。

“你就是那个审判老鼠的张汤”刘德不动声色的问道,尽量不让张汤察觉到他的情绪。

“回殿下,那只是小人年幼无知时的莽撞之举”张汤毕恭毕敬的答道,心里却是紧张的要命,实在是这是他第一次跟皇家的人在如此近距离下的接触。

此时,他连看都不敢多看上首的皇子。

“听说你精通善用刑法能明辨是非”刘德再问,前世毕竟当了十几年的诸侯王,对于怎么招徕人才并进行考核这一套程序,刘德早就演练过无数次了。

当然前世之时,他不过是一个诸侯王,名声不张,威名不显,因此招徕的大部分都是籍籍无名的中庸之才,说起张汤这等资质的人才,这尚是他两世以来第一次招徕到的真正国宝级的人才。

只是,不管怎样,这必要的考核与对答都是要的。

张汤自小就是在官宦人家里长大的,他的父亲生前甚至做到了长安丞的位置上,因此耳闻目濡之下,对于这些上层的套路,倒也是熟悉的,他低头按照着过去从父亲那里学来的知识,叩首道:“小人不敢当殿下夸赞,不过,小人家中世代都是韩非门人,故略通律令,伏请殿下明察”

“我问你,按律顷入刍藁几何”刘德冷不丁的问出了一个冷僻的问题,前世他虽然在最后几年饱受磨难,但是磨难也给他磨砺,使得刘德能潜下心去,真正跟民间接触,因此,知道了许多民生问题。

汉代的律法特别是民法,在本质上继承的是秦法的基础。

但又稍有不同,在引入了黄老派的思想之后,汉律相比秦法,变得温和了一些,在许多问题上留下了更大的回旋余地。

譬如说秦法规定,所有地区郡县的税赋与刑罚都一视同仁。

但汉律却进行了变通,使得法律从法治变成了人治,不再那么刻板。

在后世那个互联网时代时,刘德曾经也一厢情愿的以为律法还是法治比较好,因此是个秦粉。

但是有了前世的经历后,刘德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这个时代,还真的是只能人治。

像秦朝那么玩,就算不出赵高,迟早也会把自己玩脱。

原因很简单,你跟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讲法律,那不是对牛弹琴吗

所以陈胜吴广起义,也就可以预见了。

刘德问张汤的这个问题,算是比较生僻的问题了,这是户律里的条文,一般来说,只有县令郡守一类的亲民官才会去了解。

而且,这个问题里有个小小的陷阱。

刘德倒不是要为难张汤,因为他清楚张汤的才干有多强,他的这个问题根本难不倒张汤要知道,张汤可是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在长安的胥吏阶层里很有名了,那个著名的张汤审老鼠的故事。可是跟司马光砸缸一样的神童标志。

刘德问这个问题,只是想告诉张汤,他也是懂律法的,不是那种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既不知惧,更不知忧的米虫。

所以,有些小聪明以后最好别在他面前玩弄。

这算是刘德前世十几年诸侯王生涯中学到的为数不多的驭下之术。

“按律顷入刍三石藁两石,然上郡代郡,地恶,顷入刍两石,藁两石”张汤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按律,若不如令,罚金四两,又,若刍藁不当,可交钱抵赋,刍一石十五钱,藁一石五钱”

所谓的刍藁其实就是干草跟秸秆在汉代的名城。

刍藁税是汉代财赋收入的战略性资源。

因为这些被征收的刍藁最终是要被拿来当战马的饲料的。

在秦代,刻板的法家官僚只要干草跟秸秆,交不上来就严刑酷法逼催。

而汉律虽然继承了秦律,但进行了变通。

干旱或者水灾,交不齐刍藁或者干脆不愿意那么麻烦的去割干草,那好,官府很通情达理的,交钱就可以抵税,而且是明码标价

怎么样,是不是很熟悉

张居正的一条鞭法的原始版本

这就是为什么同样的法律,秦代二世而亡,汉代天子不过是添加了些东西,却最终能统治中国五百年之久的原因。

本质上来说,汉代特别是汉初律法不过是有汉室特色的秦法

“嗯”刘德点点头,走下来扶起张汤:“我早闻公之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本来就只是走个过场,做个样子给别人看,免得别人说他刘德不懂规矩胡乱用人而已,所以,也不必真的搞的跟策问一样,问什么天下之事。

当然,演戏嘛,自然要做全套。

三国演义里不是说了嘛,所谓收买人心,不过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总的来说,就是要让人感觉到你是渴望人才的明主,跟了你绝对大大的有前钱途。

于是刘德拉着张汤的手,问道:“公可愿屈尊为我效劳”

说着就不等张汤开口,径直拿出一份令符,交给他道:“吾现在虽然人微言轻,不能给先生以高位,只能委屈先生暂时就任这小小的百石市令”

晁错给了刘德四块令符,刘德自然可以随意分配。

张汤接过刘德递来的官符一看,心里吃惊不已。

“殿下厚爱,汤敢不效犬马之劳”张汤说着就拜下来道:“承蒙殿下厚爱,汤必不负厚望”

刘德给他的令符虽然只是一个区区的百石官员身份,还是管理市籍的市令,但,有了这个身份,就等于宣布他张汤从胥吏身份晋身为官员了,这其中地位的差别,不夸张的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对于张汤这个年纪与身份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

张汤只感觉自己算是碰上了传说中的得遇明主,从此能一展抱负了,心情自然激动万分

今天卡文了,卡的我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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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节 养廉13

将张汤纳入门下,刘德颇为踌躇满志,现在是该立威的时候了。

商君变法,把秦太子做为立威的对象,惩处了秦太子的太傅,于是,没有贵族大臣敢于触犯商君之法,秦国国力迅速膨胀。

只是,等到太子即位,商君就被车裂了

这个故事告诉刘德,立威是可以的,但不能不知死活。

立威的对象,必须要好好选择。

什么样的人最适合拿来立威呢

刘德思索了许久,发现有两种人最是合适。

一种是家道已然中落,偏偏却不知死活的欺男霸女,横行长安;

另外一种是忠厚老实,就算被抓了小辫子,也不会怀恨于心,只会反思自己过错的人。

而这两种人,长安都有。

“张汤”刘德拉着张汤的手,郑重的道:“我现在有一事,托你去办,你能否保证办的漂漂亮亮”

张汤终究是太年轻了,见刘德对他如此期待,满脑子都是冲劲,拜道:“请殿下吩咐,下臣必不令殿下失望”

不过也怪不得他。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本就是如今这天下无数年轻人的野望。

以他的年纪,能得到一位皇子的信赖,并视之为亲信骨干,哪里还能冷静

“我听闻辟阳侯早有不臣之心,暗中与外藩勾连,你带些人给我盯住他”刘德淡淡的吩咐着:“若拿到证据,无需请示,直接拿下”

这却算是重生的一个小福利了。

前世之时,这一任的辟阳侯大约也就是这个时间点前后被人发觉暗中私蓄武士,私藏甲胄,且还跟吴王刘濞有密信往来,于是丞相申屠嘉命令廷尉前去问罪,廷尉车马未到辟阳侯府邸之前,那位辟阳侯就自杀了。

即知道此事,刘德自然毫不客气的跳出来摘桃子了。

“殿下,下臣该以何种名目监视辟阳侯”张汤低着头问道:“下臣不过百石官吏而已,要逮捕一位彻侯,实在力有未逮”

“这个你不需焦急”刘德自信的道:“我命你为槐市令的原因就这里了,辟阳侯私蓄武士与甲胄的证据,就藏在槐市辟阳侯府名下的几个商铺密库之中,你发觉了辟阳侯图谋不轨的证据后,直接以市令身份将之逮捕就可”

汉室的市集官吏,在所属市场中地位是超然的。

根据刘邦发布的法令,市中的市令市丞甚至是不入流的士卒,都有权在市中逮捕任何他们认为有嫌疑的人,但凡敢阻挠的,统统要被治罪。

汉室立国数十年来,已经有十几位彻侯因为在市集中冲撞市吏,而被廷尉问罪,或削了封地或处以罚金甚至还有人因此被剥夺爵位。

而这辟阳侯在前世被人发觉私藏甲胄的地方,正是在槐市的他名下的商铺里。

后来,官府从他的商铺里搜出了重甲五十副,大黄弩四把,其余兵器无数。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案要案

根据汉律,私人可以合法的持有自卫武器,包括刀剑及弓箭。

但是,制式重甲弩禁止任何人私自持有。

一旦发现,即可视为谋反。

前世周亚夫被治罪,是因为他儿子卖掉了五十副甲胄。

而这辟阳侯不止藏了甲胄,还藏了大黄弩,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大黄弩是汉军禁军精锐才会配备的战略武器,强度高达十石,有着超远射程,甚至能在三百步远射死敌将。

私藏这种利器,不是准备造反,难道是过家家

想到这里,刘德又叮嘱张汤道:“卿乃我所重之臣,将来还要托付大事,不可大意,查抄之时不要身先士卒”

那大黄弩可不是吃素的,一箭发出,百步之内就算穿了重甲,也要被射穿。

刘德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找到了张汤,结果还没用几天就殉职了。

张汤却是感激的拜道:“殿下厚遇,下臣万死以报”

在这个时代,能碰上一个看重自己才华,不吝简拔,投以信任的主君,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不说别的,长安城里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怀才不遇的士子与读书人,每日往各彻侯勋臣府邸投递诗赋策文,但很少有人被重视,所投策文与诗稿,常常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张汤过去曾认识不少这样的朋友。

因此,此时他是真的对刘德感激不尽,发誓效忠了。

“我再给卿五百金,其中两百金,卿自用来安顿家小,购置宅院,剩余三百金,卿拿去招募人手,整顿槐市上下”刘德拍拍手,就有两个下人抬着一个箱子出来,刘德把箱子打开道:“我汉家向来不吝啬厚遇人才这些,你先拿去用,不够再与我说”

说这话的时候,刘德的心都在滴血。

五百金

薄皇后给他的一千金就这么去了一半

但是,这些都是必要的开支,不花不行。

没有钱,张汤去了槐市,肯定是打不开局面的。

他张汤虽然厉害,但到底也不是三头六臂的神仙,没有钱来赏赐属下,并招募能干之人,根本不可能让那些胥吏听话。

况且嘴巴说虽然能让人一时感动,但时间长了,嘴炮就会被人看穿。

历来要维持一个政治团体的团结与高效,领导者的才能与威望是其一,不吝钱财,厚赐手下,是其二,严肃纪律,制定规则是其三。

所以,史书之上常有人称赞某位明君:功必赏过必罚。

类似刘德这样的还没有威望与声明,不过顶了个皇子身份的人,想要打造出一个高效团队,首先就不能让人心寒。

张汤见了满箱子的黄金,只觉得眼睛一花,然后他就跪下来道:“殿下,下臣世居长安鸿固里,家有薄田十顷,宅院三栋,这安家之费,恕下臣不能接受,下臣愿将这五百金全部用来招募人手,为殿下效劳”

这就是张汤的聪明之处了,他并未被黄金耀花了眼,心里知道,目前的关键钱财是次要,能抱紧刘德的大腿才是重点,况且张汤也不是个贪婪的人,心里面多少是有些理想主义的东西在作祟。

“卿不可推脱”刘德却是摇摇头:“这两百金既是给卿安顿家小之用,也是养廉之金,为我做事,必须一心为公,不可藏有私心”

刘德拍拍张汤的肩膀道:“我不负卿,卿不可负我”

刘德可真不希望将来张汤又跟那些商人搞到一起,官商勾结,对任何政权来说都是恶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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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节 张汤的野望4k大章

张汤拿了刘德所赐的五百金,回到家里,将钱交给老母亲王氏,道:“母亲大人,这些钱帮我找个地方藏起来”

汤母今年四十余岁,但脸上已经爬满皱纹,头发都花白了。

张家虽然不是什么穷苦人家,曾经更是官宦之家。

但张汤的父亲在世之时以廉洁闻名,从不收受贿赂。

因而,尽管曾经一度官居长安丞,有着八百石的秩比,但张家靠着那点俸禄确实也只能勉强度日。

特别是前年汤父染病去世,更是将家里最后的一些积蓄给耗尽了。

汉室传统讲究侍死如奉生。

意思是先人死后在地下必须要享受跟生前一般的待遇。生前的吃穿用度,墓葬里都必须配齐。

不如此的话,就会被人指为不孝。

所以当先帝孝文皇帝在遗诏中命令不许厚葬后,全天下都感动了,都觉得这是位明君,诸侯大臣甚至共上奏疏,请求为先帝立庙,更尊为太宗皇帝。

只是,先帝虽然带头想要移风易俗,这又谈何容易。

民间根深固蒂的厚葬思想影响着每一个人。

诸侯王下葬时金缕玉衣着身,黄肠题凑为棺,墓室大气磅礴,与生前的王宫无二,各墓室里更是堆满了生前所用的器物与珠宝黄金制品。

彻侯勋臣去世也不例外,开山凿墓,将大量的财富堆积在墓室里,若是武将,则随葬车马宝剑甲胄弓箭,文官则陪葬生前所著之书,拟过的公文,喜爱的古籍和大量的丝绸铜钱与各式精美漆器铜器。

像张家这样的小康人家,虽然比不上那些富可敌国的诸侯与彻侯勋臣,但也不能委屈先人。

寻常的漆器总要弄个几十件,生前所爱的书简,必须要有,然后为了不显得寒蝉,也为家声,墓室里必须要有黄金制品。

张汤父亲下葬时,足足带下去了价值百金以上的黄金器物。

为了获得这些黄金,张汤的母亲甚至不得不卖掉一些田宅

这也是为何民间交易虽然以钱币为主,但黄金却依然能够流通的原因。

当今之世,但凡有些家底的人都会尽量收集黄金,以备死时陪葬。

因此,张母在这两年迅速的衰老了,一是因为丧夫之痛,二是因为筹措夫婿下葬时的黄金耗尽了她的心血。

甚至,连眼睛的视力也开始下降了。

当张汤将箱子打开,黄橙橙的黄金顿时耀花了张母的眼睛,张母视力虽然不好,但还是勉强能认出黄金的。

她摸了一把确认之后,大吃一惊:“我儿,这些黄金哪里来的”

当初她为了给丈夫下葬,到处借钱甚至卖地才得了一百金不到的黄金,如今这个箱子里却是足足有四五百个金饼,这让她顿时就慌了神:“我儿,可万万不能败坏我张氏的家声啊想你父亲在世之时,两袖清风,辛苦二十多年才有了我张氏如今的门面呀”

张汤却是跪下来磕头道:“母亲大人容孩儿禀报,这些金子并不是孩儿贪赃枉法的赃物,这是天子之子所赐给孩儿的办事之费”

说着张汤就将今日被刘德召见的事情跟母亲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了刘德吩咐他去监视辟阳侯的事情。

张母听完,脸上立即转怒为喜,扶起张汤道:“我儿即得了天家看重,就要用心办事,万不可马虎大意,辜负了殿下的一片厚恩”又道:“这必是你父亲大人在天有灵,保佑我儿得贵人提携,待明日,我儿就与我去给你父亲大人上香,祈请他在天看顾你一些”

“诺”张汤拜道:“母亲教诲,孩儿谨记在心”又叩首道:“母亲,孩儿先出门去找些人,殿下命我掌管长安槐市,孩儿势单力孤,得去找些帮手,才能将事情办好”

张母点点头道:“我儿可去联络一下你父亲在世时的同僚,若能得他们相助,此事不难”

张汤点点头:“孩儿知道了”

只是心里却别有想法了。

他父亲那一代的同僚如今都是或病或老,请他们出来,也帮不了什么忙了,最多不过是向他们请教一下官场之事。

况且如今的世界与父亲那一代的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

张汤跟母亲告别,出了门,径直去了鸿固原以东的一个小村,进了村子,他直接来到一户看着颇为破落的家门前,敲门道:“燕兄可在家”

不多时,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汉子开门,见了张汤,颇为意外:“是张家大郎啊,快请进”

进了门,那汉子拱手问道:“大郎可是有事”

“正是”张汤点点头道:“小子得了皇子刘德看重,委任为长安槐市市令,只是小子势单力孤,经验不足,还请燕兄看在多年交情之上,助我一臂之力”

大汉哂笑一声道:“某家粗鄙之人,只懂杀人犯法,那懂管理政务”话虽然在推脱,但张汤看的分明,其实对方已经意动了。

于是张汤道:“大丈夫何问出身况且,小子是真的需要兄长这样的大才”

很多人以为张汤执法严苛,不留情面,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张汤也是很圆滑的。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人能抓,什么不能抓。

像是这大汉,谁不知道他是长安城里有名的游侠,身上起码有三条人命,但因为跟张汤认识,而且常常向张汤提供线索,所以,张汤也就对这个杀人犯视而不见,甚至此刻想要将之收到自己门下。

原因就在于,此人混迹长安多年,最是熟悉长安城里的环境与大街小巷的出口位置,甚至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跟长安城的三教九流都有着关系。

张汤环视左右,见到没人,便又道:“兄长附耳过来,且听愚弟一言”

张汤便凑到对方耳边耳语一阵,然后道:“此事出我口入兄耳,倘使第三人知晓,兄长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那汉子点点头,郑重的道:“放心,燕某虽然不才,但也知道轻重缓急,况且此事”他嘿嘿的一笑道:“既是为天家效劳,某自然责无旁贷”他一脸的正气凌然道。

这世道游侠们谁不想洗白

做游侠这一行,始终不过是在刀头舔血罢了,若是惹恼了贵人,那就是一个死字。

若是能转行做一个天家鹰犬,即风光又有权,谁不愿意

因此,得了这个机会,这汉子自然知道应该牢牢抓紧。

于是这汉子跪下来拜道:“主公在上,受燕九一拜”

张汤点点头,扶起他拱手道:“得明公相助,大事可成矣”

这并非虚言,张汤知道这个叫燕九的汉子的能耐,不夸张的说,想要摸到那辟阳侯的罪证,这燕九是必不可少的人物,也只有他这样手眼灵通,跟三教九流都有关系的人才能悄无声息的拿到对方的罪证。

张汤又道:“即如此,我明日就将聘书送来,还有,殿下吩咐过,为天家办事,不会有亏待,我明日就先给君十金用来安顿家小”

这话一出,燕九更是大喜过望,脸上都快笑开花了。

有了聘书,就等于洗白了身份,从此不必躲藏了,还能得到十金,这更是让燕九确信,果然还是给天家做事好,钱多无风险

难怪那么多往日的兄弟都想着洗白呢

“对了,兄长最好把胡子刮了,再改个名字”张汤又道:“兄长也知,你有案底,一时半会也洗不掉”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燕九嘿嘿的笑着。

这长安的游侠,谁若没换过三五个名字,那出门都不好意思见人

出了燕九的家,张汤想了一下,再转向朝南,到了另外一个村子里,找到了与他从小玩到大的商贾田甲。

这田甲是他从小的玩伴,也是他出任公职后一直资助他的金主。

田甲一直都很看好张汤,认为他迟早能封侯拜将,于是早早的下注,不求回报的进行投资,甚至还将自家的亲妹妹许给了张汤自从吕不韦当年干了那么漂亮的一票买卖后,但凡有点脑子的商人都开始资助一些有潜力的读书人官吏了,并且常常是不求回报,只等将来对方一飞冲天带自己鸡犬升天。

见了田甲,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张汤道:“小子能有今日,全赖兄长一路看顾,如今小子幸得皇子简拔,出任槐市市令,还请兄长出手,再助我一臂之力,为我参谋管理槐市大小事务”

张汤当然不傻,他是学韩非的,不是商人,因此对商业并不懂,若是自以为是,那恐怕就要载一个大跟头了。

自从秦国崩溃后,法家的人一直都在反思。

反思那么强大那么鼎盛那么团结的秦国为何会忽然一夜崩溃。

反思了这么多年,法家基本也整理出了一些失败教训,首先的第一条,那肯定不是所用策略与法律的问题若是这样的话,那么秦也不可能统一天下了,而是统一天下后,法家的官僚们手伸的太长了,导致出现了外行领导内行的情况,加上赵高李斯的胡作非为,这才让秦国崩溃

于是,当今的法家弟子们,不止学习韩非商君的理论,更有许多人钻研儒学跟黄老学甚至墨家的典籍,以避免再出现外行领导内行的悲剧。

像是现在的内史晁错,本身就有着深厚的儒学造诣,什么那是张口即来。

张汤虽然现在还比不上晁错那样博学,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他的长处在于统御和管理,而不是具体的实施,特别是商业上的事情,他可以说一窍不通。

“贤弟能有今日,愚兄也是欣喜的”田甲却并未直接答应或者拒绝,而是倒了一杯酒,自顾自的喝起来:“只是,愚兄不知,贤弟何时娶我家细君”

张汤一听,顿时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位金主是什么意思了。

还不是怕他发达了,就罔顾当年的约定了这年头发达之后悔婚或者休妻的事情并不罕见,许多在长安的士子,一旦获得了朝廷的任命,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休了结发之妻,再纳一位官宦人家的小姐。

但张汤却不是这样的人,他很重承诺更重感情,于是道:“君子一诺千金,何况终生大事兄长但请放宽心,明年此时,等父丧之期后,我必风光迎娶兄长家妹”

“善”田甲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愚兄便为你奔走罢”

他又道:“我也不强求我家细君一定要当贤弟的正室,以贤弟今日的身份和日后的前途,娶一商贾之女,也有些不合时宜了,能为一妾就已足够”

田甲家族世代经商,自然知道轻重。

若是强行将自己妹妹扶上正室的位置,等着将来张汤发迹之后,恐怕就会起了些心思了。

还不如早早的将话挑明反正,左右都是联姻,为妻为妾区别不大。

张汤却摇头道:“小弟虽然不才,但重诺重信,这种背信之事,是我所不为的”

田甲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田甲心里却清楚,到了一定的身份地位时,就算张汤想遵守诺言,恐怕也不可得了。

长安的彻侯勋臣们,无论谁看上了张汤,恐怕都会威逼利诱。

反正,这话田甲自己已经说过了,到时候也可以有这个台阶下。

出了田家之后,张汤又奔波了数地,将几个他认为可以帮助到他的人招募到麾下。

没有一个人拒绝。

实在是顶着一个为殿下办事的名头太耀眼,张汤确信,若是消息传开后,甚至会有人愿意不要报酬,免费为他做事

当然,张汤也明白,那些人不过是想来跟借虎皮一用的混混或者趋利附势的小人,这些人只会坏事,因此他对每一个他亲自招募的人都再三叮嘱,切不可走漏消息。

走在回家的路上,张汤开始想着他现在招募到的人手,一共是七人,三人是做过游侠的,可以在追查辟阳侯的案子上出力,剩余四人,田甲是协助他管理和协调槐市商人的辅助型人才,另外三人都是精通律法,办事干练的法家弟子。

这样,一个基本的行政架子就搭起来了,再从原本槐市的胥吏中选拔一些才干之人,淘汰掉混日子的人,然后再招募一批能干的吏员,基本上就能将槐市管理好,更能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了。

只是张汤的野望不止于此。

既然好不容易能得到殿下的看重,为何不做的更好呢

“我听说殿下是被天子委派到内史听政的,这将来十之八九是要册立为储君的,即是储君,将来必然建牙太”张汤想着:“当今内史晁错,当年便是当今天子的太子家令即有机会我也可争一争这太子家令的位置”

太子家令,秩不高,才八百石,在长安不过是个小官。

但架不住这太子家令是太的管事之人,能日日与太子相处,只要不犯错,等太子变成天子,那妥妥的就是两千石级别的九卿

再进一步就可封侯拜相,能位极人臣

想到这里,张汤就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这一章两节并一了啊,有4000多字呢

所以,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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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节 考举科举13

张汤在网罗人手的时候,刘德也没闲着。

他站在清凉殿外的台阶上,等待着被便宜老爹召见。

没办法,太皇太后下葬之后,便宜老爹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刘德能在这里占个位置,已经算是相当的被看重了。

因为排在他前面正在跟便宜老爹奏对的人是当朝丞相故安候申屠嘉

等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刘德腿都站麻了,总算看到申屠嘉的身影从清凉殿里出来。

刘德整理一下衣冠,走上前行礼道:“小子刘德见过丞相”

申屠嘉今年已经都快七十岁了,按照刘邦的规定,这个年纪的老人,即便只是布衣,也享有见官不拜,天子驾前赐座的特权。

因而,即使刘德是皇子,也要主动向他行礼,甚至就是刘德便宜老爹,亦要对其以礼相待。

申屠嘉眯起眼睛,看着刘德,辨认了好一会,才认出来,笑道:“老臣老朽,怎敢当殿下大礼”

“殿下此来可是要面圣”申屠嘉问道。

“正是”刘德点点头:“有些事情需要向父皇请示”

“听说殿下在晁错门下听政”申屠嘉眯着眼睛调侃道:“晁错可有什么为难殿下的地方”

刘德听了嘿嘿一笑,道:“有劳丞相挂记,晁内史一心为公,并不曾为难小子”

申屠嘉听了呵呵的笑起来,那张脸上分明写着:信你才怪这四个字。

刘德耸耸肩膀,也无奈的笑了起来。

早就听说当朝丞相申屠嘉就算当了丞相,也还是改不掉军人耿直的毛病,在他眼里,这个世界黑白分明,好人就永远是好人,坏蛋就一定会干坏事。

毫无疑问,在他眼里,晁错就是当朝第一大坏蛋。

刘德一定是被那个坏蛋折磨的苦不堪言,跑来告状的。

对此刘德能说什么呢

难道告诉他,晁错并未怎么为难他,不过是稍稍有些冷遇。

那岂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吗

申屠嘉笑了一会,接过两个家奴送来的拐杖,拄着一步一步向台阶下走,一边走一边道:“殿下若有为难之处,又不能跟陛下诉苦的事情,大可来找老臣,老臣跟高皇帝打了十年天下,又为太宗皇帝守了二十年天下,这汉家的乱臣贼子,老臣发现一个就要碾死一个”

话说最后,已经是杀气腾腾了。

刘德听了也只能苦笑道:“小子得令”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前世申屠嘉竟会被晁错气的吐血而亡以他这样的脾气,想要长命百岁还真是有难度

“殿下,陛下命您进去”一个宦官走过来道。

“知道了”刘德点点头,跟着这宦官进了清凉殿。

“儿臣刘德拜见父皇,惟愿父皇千秋万岁”刘德走到殿中拜道。

“起来吧”今天的天子刘启有些不是很高兴,心情并不愉悦,因此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疲惫:“在朕面前,就用不着这样油嘴滑舌了”

这话听着似乎是有些不满,但刘德知道,他这个便宜老爹啊其实是很喜欢别人拍他马屁的,但跟那些欣然接受拍马的庸才不同,便宜老爹深谙欲拒还迎的个中意味,拍他马屁的通常会被当场呵斥,但只要能挠他的痒痒处那事后自有惊喜因此笑嘻嘻的站起身来道:“儿臣一切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之话”

天子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问道:“你来找朕,可是有事要说”

“父皇圣明”刘德再拜道:“儿臣得父皇之命在内史府听政,晁内史分了四个市给儿臣打理,但儿臣一来囊中羞涩,因此想跟父皇讨些赏赐,二则手下并无精兵强将,因此想请父皇拨些能干的大臣”说到这里刘德就嘿嘿的笑了起来。

“薄皇后不是才给了你一千金吗这么快就花完了”天子嗤之以鼻,摆了摆手道:“我汉家的规矩,向来就是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不过,朕也不不通情达理的人,既然皇后给了一千金,那朕也给你一千金”

“至于能干的臣子”坐在龙座上的天子脸上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朕自己都缺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只要不违反法令,随你”

刘德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这朝廷缺人,刘德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让人家申屠嘉七十岁了还要在丞相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他的目的只是要跟便宜老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