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盗墓〗探虚陵现代篇第24部分阅读(1/1)

避,恐怕早就被那种红线缠上了。

“快点让它们停下。”师清漪声音低沉,手里的尖刀更进一步地挑进了男人的脖颈,宣告着自己的不再容忍。

她琥珀色的眸子里此刻看不出半点柔和,在夜色下,冷成了一片灰蒙蒙的沼泽。

男人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底发寒,却还是不屈不挠地道:“你杀了我也没用,她还是要死,这世上没有人能够逃过线蛊的毒线。她死了,很快就轮到这客栈里的所有人,你们都会是我的陪葬”

师清漪知道这家庭客栈的客人估计就只剩下他们这一行人了,其他房间都是空的,不然作为一个旅游地的旅店,不可能会这么的死寂。

同时她也终于明白那男人之前为什么会喂那棵古槐肉吃。

这不是在喂树,而是在喂养栖息在古槐上的蛊虫,这种线蛊体型极小,栖息在枝繁叶茂的槐树上时,根本就检查不出来。

“师师。”

师清漪正急得不耐烦,走廊里却响起了雨霖婞的声音,雨霖婞快步走过来,风笙和苏亦则永远像个最称职的保镖一样,跟在她的身后。

雨霖婞直接掏出手枪,顶在男人的太阳岤上:“你没听见我朋友的话吗按她说的做”

男人被她顶得别过脸,狰狞地笑道:“有本事你就开枪,枪一响,周围的人就全都知道了。”

雨霖婞也凉凉地笑了:“笨蛋,瞎子,没看见我装了消音器”

男人先是一愣,跟着却开始破罐子破摔起来:“持枪杀人,我看你们到时候有几张嘴能说清楚我不怕死,反正也是死过一遍的人了,来啊来开枪啊”

雨霖婞见男人居然不受威胁,怒道:“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要脸的人是你先处心积虑要杀我们的,我们究竟那里招你惹你了,让你这么恨我们”

师清漪扭过头,看见洛神已经被逼到那棵槐树底下,几乎要看不清具体情形了,心里一横,抢过雨霖婞的手枪,抵在男人的左肩膀上,面无表情地说:“我先在你这里开第一枪,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死。”

她的手枪移动起来,又换了个位置:“当然这第二枪,你还是不会死。只要不瞄准你的要害,我就有理由相信,你会随着血液的流失,死得很慢,很慢。”

男人听到师清漪详细的描述,眼里终于露出一种濒临绝境的恐惧。

师清漪眼神薄凉如利刃,看得旁边的雨霖婞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师清漪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不可能不怕疼。枪可不比你这把尖刀,你应该能够想象它的滋味。”

男人有些发起抖来。

师清漪嘴唇张了张:“一。”

男人握紧了铃铛。

师清漪:“二。”

师清漪也只是表面装个狠,从来就没想过要杀人,其实根本就不想念出那个“三”字,可她想到洛神的境况,突然就急火攻心了,那一瞬间因为心底的无助与憎恨蔓延上来,好像修罗附体一般,居然真的闪过一丝杀意。

就在她加重枪口抵过去的时候,男人却闭上了眼,好像认命似地,叹息地呢喃着:“反正死过一回,不在乎了。你们这群畜生王八蛋,第一次想骗我,可是骗不了我第二次。”

师清漪听到男人的话,感到有点不对劲,不由得蹙了蹙眉。

这时院子里突然又爆发了一阵巨响,师清漪心惊之下向院子里看去,就见那棵古槐树整个那么茂盛的树冠,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削了出去,生生地从井边飞到了院子的大门处,巨大的枝杈撞在门上,发出喀拉巨响,如同巨大的骨骼被重型机器碾碎了似的。

洛神手里的巨阙一扬,在雨水中发出猎猎的冷光,细细的水流顺着剑锋缓缓地滑落,犹如为这把绝世神兵进行了一次更为冷冽的洗礼。

洛神将古槐的树冠砍掉,又抬脚一跃,避开线蛊的再次攻击,双脚踏空,犹如白鹤在雨中展翅一般,对着那棵古槐临空一劈而下。

她手里的长剑仿佛是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终于在今夜展露被历史与黑暗尘封许久的风采,锋利无比的剑锋贴着树干细致的纹理一斩而下,那槐树咔嚓一声,下一秒,在巨阙的挥舞下分作两半。

男人看见这一幕,好像是被人毁了一个多年栽培的心血,扒拉在二楼走廊的窗台上,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不”

槐树被洛神整个劈开,两半树干分别倒下,一股腥臭浓稠的红色液体涌了出来,好像是陈年的血,流得院子里到处都是。

雨水恰好稀释了这种诡异的液体,而之前追逐洛神的那几只线蛊也好像呆掉了,一时之间忘记了吐丝,抱成一团落到了地上。

洛神走过去,长剑一挑,利落地将这团影子碾成了粉碎。

男人软成一滩烂泥,绝望地瘫在了地上。

洛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个翻身,又轻轻松松地勾住了二楼窗户的边沿,重新落回了走廊上。

师清漪看见洛神平安归来,一颗心几乎是直接摔回了原地,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快回了房,拿了一条干净的浴巾出来,让洛神擦拭头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目光恨不得黏在她身上,生怕一眨眼她就没了。

洛神朝她淡淡笑了笑,道:“我晓得你在看着我,所以我不会死。”

师清漪咀嚼着她这句话,从里面品出了几分深得微妙的情愫与允诺来,之前那种后怕与担忧一扫而空,心情终于也变得舒缓了下来。

雨霖婞却早就看呆了,让风笙和苏亦看着那个男人,自己走过来来来回回地将洛神看了一圈,说:“等等,你你刚才怎么上来的就那么蹭地一下飞上来的这这不科学啊。”

师清漪心说对于洛神这么一个武艺高强,内息深厚,轻功卓绝的古人,科学那才是真的见了鬼。

洛神只是笑了下,没理雨霖婞,一边擦头发,一边慢腾腾地走到男人的面前。

她披了一身的雨雾,目光淡而冷漠地盯着地上的男人,道:“此蛊凶险,养了有损阴德,何况日后倘若成熟,你根本就无法驾驭,最终害人害己,何必”

地上的男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女人,喘息着不敢说话。

她的身手,根本已经无法让人用言语来形容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真想拆成两章发,这样就阔以成为勤劳的日更君,打滚喂

64卷二

第六十九章进山

男人还是不说话。

洛神却也不急,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雨水将她身上的衣裤淋得透湿,布料贴在肌肤上,随着她右手的上下动作,性感的身体曲线几乎是呼之欲出了。

师清漪对这女人有种羞于启齿的占有欲,看到这,连忙把洛神轻扯着往后退了退,低声道:“快去房里换身衣服,别感冒了,这里交给我们几个就好。”

“嗯。”洛神点头,听从师清漪的嘱咐,一个人先回房间去冲热水澡换衣服。

雨霖婞在旁边看见这男人只是大口地喘着气,即使落到这步田地,却依旧连半个字也不肯搭腔,顿时有些不耐烦了:“你少跟我在这装死。快说,原先这客栈真正的老板在哪里难道是被你个冒牌货给弄死了”

男人听到这,抬起头看了雨霖婞一眼,表情居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与讶异,跟着脸色又重新冷了下去,好像是在琢磨什么。

“瞪我做什么。”雨霖婞这些日子以来深受蛊虫寄居的心理折磨,现在看到这东老板居然还在客栈里养了线蛊,心里分外不舒服,道:“这世上养蛊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你还想偷偷摸摸地置我们于死地,黑心黑肝的,一看就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老板。怎么,我说你是冒牌货你还觉得委屈了”

男人脸色更沉,嘴唇动了动,目光来回扫着,仿佛欲言又止。

师清漪最开始的时候也和雨霖婞一样,曾怀疑过这个东老板其实并不是曹睿口中所说的“老板”,客栈可能已经易主了。

曹睿住校时间长,一年之中回不了两次家,他真正想找的人恐怕早已经不在这个张家里弄15号里,不然眼前的男人不可能会在听到曹睿的暗号后,行为举止还依旧如此诡异,甚至于狠得下了杀心。

而现在的师清漪,却不会再这么猜测。

她观察这男人许久,又联系男人刚才被她威逼时说过的一句话细细琢磨,心底变得通透起来,于是就让雨霖婞继续留在原地看着男人,自己则一路小跑地回了一趟三楼的房间。

月瞳早就被之前院子里的大动静惊醒,可是门窗都被师清漪牢牢锁住,它一时半会也出不去,当师清漪刚一打开房门时,就看见这只猫正分外焦躁地来回转悠,眼睛里则诡异地透着绿光,一副要磨爪子吃人的可怖模样。

如果师清漪还晚到片刻,这只怪物恐怕就会变身破门而出了。

为了避免这只猫跑下去吓坏雨霖婞,师清漪安抚好月瞳后,拿了背包里一个东西就迅速离开,依旧将门锁上了。

师清漪再次从楼上下来,走到男人面前,蹲下了身,开门见山地说:“在我们过来之前,这里曾经有另外一批人光顾过,对不对”

男人再一次抬起头来,眼神十分复杂。

师清漪看到他的眼神,知道自己的话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声音又变得温和许多:“你刚才说你被人骗了一次,不会再被人骗第二次,还出口骂我们,我就在想,之前是不是有人上门来找你,和你提到过曹睿,而你当时相信了他们,还将他们领进了屋。”

男人怔怔地看着师清漪,雨霖婞也安静下来,听师清漪慢慢吞吞地用语言模拟还原当初客栈里的某个场景。

“你将他们当做了自己人,招待他们,很自然地开始问询与交谈。只是交谈之中,由于对方信息掌握的不够,露出了明显的马脚,被你发觉,于是你大怒之下,与其产生了冲突。”师清漪目光淡淡地划过男人用手紧紧捂住的腹部,接着道:“冲突的结果很明显,你身上血腥味很重,腹部肯定有伤口存在,应该是那一批人伤你的。他们既然敢在旅游景区动手,自然绝非善类,你一个人却还好端端地继续留守客栈,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对他们放了刚才那种线蛊,吓退了他们。”

男人听师清漪一路揣测说到此处,脸上那种警戒的表情终于慢慢地放松变淡了。

“只可惜那批人前脚刚走,我们后脚就又撞了上来,于是受伤的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为我们和他们是同伙,便一不做二不休,起了杀心。”师清漪突然笑了起来:“东老板,不知道我说得是否正确”

男人犹豫了几秒,终于叹息地垂下了头,说道:“是。你真的很聪明。”

“我是曹睿的同学,是他委托我过来找你的。”师清漪听到男人这句话,这才放心地摸出方才从背包里拿出来的小牛角吊坠,摊放在细腻的掌心,眼神有了一种让人放心的温暖与镇定:“这是他给我的,应该是属于你们之间的信物”

男人接过牛角吊坠,又将自己衣服里藏着的另一个吊坠翻出来给师清漪看,两个吊坠果然是一模一样。

男人对师清漪低声道:“真的是睿子让你来的。我相信你。”

雨霖婞也挨着师清漪身边蹲下,她见原来一切只是一场误会,心里对刚才自己那种恶劣逼问的态度有点内疚,口气却还是老样子不好惹:“我问你,你和曹睿是什么关系曹睿就只剩他爸一个亲人,可你这年纪看起来,也不像是他的父亲。”

“他是我弟。”男人道:“认的弟弟,没有血缘关系。”

师清漪问:“曹睿现在情况很糟糕,他让我来找你,让你带我们去见蝴蝶。”

男人露出了担忧之色:“当我知道他自己不能来,而只能委托别人过来时,我就知道他出事了。我弟,我弟他是不是又犯病了”

他用的是“又”字,看起来对曹睿的病情十分了解。

其实也对,平常师清漪除了上课,很少和曹睿有过接触,加上曹睿性格古怪内向,师清漪算起来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更别说他曾经有过什么病史了。

师清漪点头:“他精神几乎崩溃,现在被困在疯人院里,无法自由活动。”她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说:“你既然在养蛊,应该对蛊虫有一定的了解,那你知道曹睿身体里携带了蛊虫吗而且还是那种积年的蛊。”

男人眼里黯然了起来:“当然知道。所以他才会让你们找蝴蝶,只有蝴蝶能救他。”

雨霖婞眼底却晃出了明显的喜色:“那个什么蝴蝶真的能解这种蛊他是何方神圣,怎么会叫这种稀奇古怪的名字。”

男人摇了摇头。

雨霖婞奇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回答:“我和睿子都不知道蝴蝶的模样,只知道她是个女人,却从来也没见过她的脸,其实她并没有告诉我们名字,我们两只是蝴蝶蝴蝶地称呼她。蝴蝶不能解蛊,只能短时间地抑制这种蛊虫的生长,每隔一年,睿子都会去找一次蝴蝶,算起来已经很多年了。”

师清漪道:“你和曹睿都是贵寿村的人吗蝴蝶也同样在村子里面住着”

男人干净利落地答道:“睿子是村里的,我不是。蝴蝶不在村子里住,得去村子附近才能找到她,既然是睿子要你们过来的,我会带你们进山去找蝴蝶。”

“我想问的是,你知道曹睿的父亲吗他好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怎么也联系不到他。”师清漪顿了顿,说。

男人面色古怪地回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蝴蝶和我弟,睿子的爸爸,我从没接触过。”

师清漪蹙起了眉,和雨霖婞相互看了一眼。

师清漪只好换了个问题:“那之前找你们的那批人是怎么回事一共几个,大概是什么样子”

“五男一女,都很年轻,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吧。而且其中那个女的看起来冷冷的,齐肩的头发,好像是他们这一伙的头。不过有个男人当时捅了我一刀,我放出线蛊回敬他,现在应该只剩下四男一女了。”

男人说到最后,声音也没什么起伏,对于放蛊杀人一事显得十分薄凉不在意。

雨霖婞似笑非笑道:“东老板,看起来你对自己养蛊一事十分得意嘛。”

男人哼一声:“我只是借此自保而已,是他们罪有应得。以往我从来没有用线蛊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师清漪轻声说:“你以前不会,并不代表那些蛊养大了之后不会。洛神也说过这东西到了后面很难驾驭,她刚才毁掉了蛊虫寄养的槐树老巢,其实是在救你性命。”

“我知道。”男人闷闷地站起来:“你们既然是睿子的朋友,我不会怪你们毁了我的心血,当然,我也想请你们原谅我之前的莽撞,得罪了。等到了明天,我就会带你们进村,去找蝴蝶。”

师清漪见男人好像突然不耐烦地要离开,立刻叫住他道:“进村的山道很崎岖吗是不是需要步行很久要做些什么准备”

“道路是很复杂很隐秘没错,不然也不会没什么人知道贵寿村的存在。”男人回过头来,声音有些冷郁:“但好歹是个不小的村子,当然会和外界有沟通来往,人要出来,物资也要进去,开辟的路还是有的,体积大的车子开不进去,摩托车和自行车却还是可以通行的。”

他抬头看了看天,又补充了句:“天气预报说明天早上天会放晴,气温高,下午山路上的泥土也会被晒干,我们下午走最好,赶到那刚好过夜。我去收拾下院子,免得明天开门将左邻右舍的吓到了。”

师清漪虽然知道男人信任了他们,看起来却好像信任得并不彻底,许多东西虽然都有做出交代,却交代得十分笼统,甚至有些话他并不愿说似的。

看男人那模样,师清漪也知道暂时问不出什么更深入的东西来,只好作罢。

雨霖婞让风笙和苏亦两个大男人帮着那东老板去收拾院子,自己则和师清漪往洛神房里走。

洛神早已洗好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靠在门边上悠闲地倾听,大致是听了个后半段的内容。

师清漪把刚才的事前前后后地和洛神又说了一遍,洛神听完后,笑道:“他瞒了许多。”

师清漪有些失落:“有些话还套不出来,看得出,这个东老板戒心还是很强的。”

雨霖婞哼了一声:“反正他要跟着我们一起进村,一时半会跑不了,后面再慢慢地撬他的嘴。”

洛神点头:“嗯,不着急。他看起来至少是真心帮曹睿的,进村找蝴蝶的事有了着落便好,更何况那贵寿村的事后面还要向他问询请教,慢慢来。”

等到院子收拾好,已经差不多快三点,风笙和苏亦以及东老板各自回房去洗澡,雨霖婞则靠着门,掩了个哈欠,垂着眼皮道:“今晚上累死了,我先上楼去睡觉,一切等到明天再说。”

她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师清漪,眼睛微微眯起来:“我说师师,都快凌晨三点了,院子也收拾好了,你不上楼去,还杵在这做什么”

“我等一会再上去,和我表姐再说会话。”师清漪看了洛神一眼,低声说。

雨霖婞随口道:“你们两表姐妹感情够可以啊,好像时时刻刻都黏着腻着,亲姐妹都没这么亲。师师我看你也别上去了,搁你表姐床上挤一挤,多省事。我去睡了,晚安。”

雨霖婞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倒让师清漪做贼心虚地不好意思起来,对着雨霖婞“哎”了一声,雨霖婞却摆摆手,百无聊赖似地给了她一个背影,慢吞吞地上楼去了。

师清漪只得悻悻地站在原地。

洛神垂眸看着师清漪,嘴角含了一丝笑:“她说得对极,挤一挤,省事。”

师清漪瞪了她一眼,走进房去,洛神跟在后面将门关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天开放晴,东老板很快就请人将那被砍倒的槐树残骸运走了。

这槐树算是古槐客栈的招牌标志,附近的熟人问发生了什么事,夜里听见树倒下的大动静,东老板只说是槐树在院子里坏了风水,砍掉图个干净,就这样含糊地揶揄了过去。

几个人准备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饭,又睡了一个小时的午觉,终于在下午一点半的时候离开古槐客栈,赶去了南华门。

雨霖婞早就让风笙弄来了四辆重型机车,乌黑流畅的外形,造型说不出的帅气,在雨后透明的阳光之下,犹如沉默熟睡的巨兽,仿佛一发动,这巨兽便要苏醒驰骋了似的。

把行李背包分配好绑在机车后面,苏亦带东老板一辆,风笙一辆,雨霖婞一辆,师清漪和洛神一辆。

师清漪戴好头盔,又拿了个头盔让洛神戴,洛神将头盔挂在手上,看着这辆彪悍的重型机车,神色有种微妙的复杂。

师清漪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本正经地打趣她:“自行车都不会骑,这个你就别指望了,乖乖给我坐在后面。”

洛神白皙的脸上晕了些许红润,低声道:“清漪,其实这些看起来和骑马差不离,为何我总是学不会”

洛神冰雪聪明,接受能力极强,又很好学,进入现代后许多东西都轻而易举地融会贯通了,师清漪一度以为这女人强到世上没什么事能难得倒她,想不到她居然被自行车摆了一道。

师清漪想起洛神那一次学自行车的窘迫情景,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脑子里总还惦记着骑马想骑马的话,到时候带你去马场骑。等回去后我再教你骑自行车,好好地给你上几堂课,顺便报名考个驾照。好了过来,上车。”

师清漪跨上机车,洛神戴好头盔坐在她后面,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四辆黑色的巨兽发动,一路风驰电掣地开入薄而通透的阳光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一看居然写到零点

65卷二

第七十章贵寿村

那东老板说得没错,去贵寿村的路果然足够隐秘。

车队离开县城一路往偏僻的乡下开,开了许久,路渐渐地变成了土路,路面也越来越窄,人烟也越来越稀少。最开始的时候沿路还能看见稀稀疏疏地点缀着几户人家,临到后面,就完全是荒无人烟了。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车轮碾过一条水位很浅铺满鹅卵石的浅滩河后,就开始真正意义上地进入树木茂盛,山路环绕穿梭的山区。湘西多丘陵地貌,即便是山区,海拔大多也不是很高,这条通往贵寿村的隐秘山路自然也算不上崎岖陡峭,加上重型机车性能强大又灵活,抓地走山路完全是不在话下。

有了东老板的引路带领,队伍终于在下午六点半的时候赶到了目的地。

夕阳西下,现在正是山间彩霞最美丽的时刻。

师清漪和洛神最先推着机车从竹林里走出来,摘下头盔,同时抬头去看那烧着一片红霞的天际。

山村的天空和城市不同,永远是明朗而洁净的,犹如未曾受过玷污的一块玉石,天边或浓或淡地晕着令人心神宁静的色彩,与远处山峦青峰的轮廓勾兑在一起,美得几乎快要融化。

晚霞给洛神雪白的肩头洒了一层金粉,师清漪看她望天望得有些久,好像有点怀念怅惘,大概也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低声道:“你那时候的天空,看上去也是这个样子”

清爽的凉风吹过来,洛神撩了撩被清风拂动的发丝,轻笑:“是。”

师清漪把头盔收好,也微笑起来,声音带出一种安慰的平和:“现在很多地方都受到了污染,尤其是都市污染更为严重,像这种天空几乎很难见到。我知道你是想起了你以前生活的那个朝代,可那一切都过去了。”

洛神静静看着眼前面目温柔的女人,点头:“沧海桑田,我明白。”

历史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沧海桑田,永远都在随着事物的发展变迁着。

只是值得庆幸的是,在潺潺流动的时光长河中,她终于又找回了她。这对于洛神来说,几乎是一次脱胎换骨焕发生机的改变,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扑朔迷离的事,有过多少无法参透的谜,如今这女人又重新陪在她的身边,这就是对她最好的馈赠。

两个人在晚霞下低语着,面前就是一条不宽的小河。

河水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金点,波光粼粼,河面上架着一座木桥,对岸一架水车正在慢悠悠汲水转动着,一片悠然祥和之景。

师清漪正打算推车过桥,这时那木桥上突然颠颠簸簸地跑过来一个七八岁的光脚小男孩,一身苗家小孩打扮,看见河这边的几位不速之客,立刻站在桥中央停下了,用苗语叽里呱啦地大喊起来。

雨霖婞刚好推着机车和风笙他们走过来,听见这小男孩的叫喊,皱眉道:“这小子在鬼喊鬼叫什么,一句都听不懂。”

东老板接口道:“他说的是苗语,是在问我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贵寿村里几乎没有外来人过来,所以即使是小孩子,也会十分的警惕。他这一叫,很快就会有很多人过来,我们先过河去再说。”

几个人沿着木桥开始往对岸走,师清漪一边走一边向东老板咨询:“那他们会很排外吗我们具体需要注意些什么”

东老板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排外之类的,有熟人在就不会了。我不是这个村里的人,以前都是睿子带我过来的,这一来二去村里一些人已经认识我了,问题应该不大。等下你们不要乱走乱说话,先听我的安排。”

师清漪点点头,一行人走到河对岸,而河对岸已经66续续地围了一圈村民。

有几个男人看起来是刚从地里干完活回来,赤着双脚,浑身是泥,头上缠了一圈头巾,肩膀还扛着锄头,有一个锄头上甚至还晃晃荡荡地挂着两条鲤鱼。

一堆村民聚集在一起,用苗语窃窃私语,目光不住地往师清漪一行人身上扫来扫去,表情都是清一色的阴沉。师清漪看着他们的眼神,敏感细腻如她,完全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群人眼里的敌意与排斥。

这个村子看起来就像个世外桃源,偏远闭塞,鲜少有外来的血液注入进去,现在看到一群城里打扮的外来人突然涌进来,保持警惕心也是正常的。

不过师清漪总觉得这个村子带给她一种万分不舒服的感觉。

之前在河那边和洛神一起赏看晚霞时,明明很舒心惬意,可是一过来河这边,与村口层叠围着的这些村民打个照面,不舒服的感觉就突然十分强烈了。

村口立着一个木制的大牌坊,上头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灯笼看起来还很新,木头却是经受过多年的日晒雨淋,已经显现出一种老旧的沉黑色,牌坊顶端两边飞檐高高翘起,就像两只黑色的牛角。

那些村民就是站在这样一个大牌坊背景下,目光森冷地盯着师清漪他们,犹如盯了几块砧板上的肉。

雨霖婞低声埋怨:“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对着我们指手画脚的,当是在这看展览呢。”

师清漪轻轻用手肘碰了碰雨霖婞,让这大小姐先暂时忍着,同时眼神示意东老板。

于是东老板站了出来,走到最前面。

人群里有个老人认出了他,拿着手里的烟斗朝他身上一指:“哎,东伢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弟睿伢子呢,他没回”

也许因为东老板并不是本村人的关系,老人使用了并不标准的普通话与他交谈。

东老板笑了笑,说:“嗯,陈老爹,睿子学校里有事,得过几天才回来。他让我先过来这边帮他的房子打扫下卫生,而且大后天就是他阿姆娘的生辰了,他赶不回来,正好我过来准备准备,给他阿姆娘做点斋菜以示孝敬。”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东老板提到曹睿的妈妈时,陈老爹的脸色立刻变了,师清漪观察细微,发现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扭曲,看起来好像很惊恐似的。

而他身后那些村民的脸色,也都不约而同地带出明显的恐惧之情。

曹睿的母亲,对于这些村民来说,好像是个不得了的禁忌似的。

陈老爹讪讪道:“原原来是这样。”

他咳嗽了一阵,又扫了师清漪他们一眼,说:“那几位是”

东老板道:“是这样的。这几位是我半路上遇上的,他们是探险旅游的游客,结果之前在林子里迷了路,刚好被我撞见,眼看天色黑,林子里宿营又不安全,我就带他们到村子这边来了。反正睿子家是空的,大家一起在那挤一挤就好。”

陈老爹没搭腔,那些村民也不说话。

东老板低声说:“陈老爹,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他们就和我一起住在睿子家就好,不会给大家添麻烦。”

人群里依旧鸦雀无声。

师清漪想不到这村子里的人竟然排外到了这种地步,正担心今晚上是不是要露宿在外,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从人群里飘了过来,乍听之下,让人觉得十分温和友善:“有朋自远方来,又怎么会麻烦呢。”

这声音沉稳,而且字正腔圆,是非常标准的普通话。

人群分开,一个中年女人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女人也是一身青色纹花苗装,头发盘起,并没有戴过于厚重的苗族头饰,只是随意地挽了个银钗,手腕上倒是层层叠叠地戴了好几个银镯子,素面朝天,温婉中又带出几分让人敬仰的威仪姿态。

女人接下来的行为也十分衬得上她这自然流露的威仪,她摆手道:“都围在这做什么在客人面前多不礼貌。”

虽然女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村里人却十分尊敬她,连村里的老者比如那陈老爹也十分顺从她的意思,女人手摆过之后,这群人很快就散了个干干净净,各自回家。

人群一散,师清漪终于松了口气。

女人瞥了师清漪一眼,又看了眼洛神,跟着扫了下雨霖婞,好像是微妙地琢磨了一会,嘴角这才勾了一丝笑,说道:“是从凤凰那边一路过来旅游的村里不比凤凰周边那些旅游苗寨,平常很少有外人过来,刚才他们那个样子,还请你们几位不要见怪。”

师清漪点头,道:“请问你是”

女人笑道:“我叫石兰,是这里的村长。我年纪比你们大,你们可以叫我兰姐。”

听到对方是村长,而且看起来脾气和顺知性达理,比其他村民要好相处得多,师清漪就顺水推舟地与这个女人套起近乎来:“兰姐,你好。”

“你好。”石兰依旧是笑得十分得体,微微露出山泉滋润的雪白牙齿:“三位小姐都长得这么讨喜标致,实在是山神见了也会喜爱的模样。”

她这话听上去虽然是恭维人的甜言蜜语,师清漪却觉得她这个说法怪怪的。虽说苗人多神灵信仰,而且十分虔诚,但是像这种特地拿山神来恭维人的话,还是比较少见的,如此一样,倒像是别有用心的一番夸奖了。

“谢谢。”师清漪只能礼貌地回应。

石兰目光又淡淡地瞥向东老板:“真是好久不见了,陈旭东,记得上一次见面,还是和阿睿回来一起过年的那会吧。”

“是,村长,好久不见。”陈旭东似乎有些忌惮石兰,眼睛往外瞥,避开石兰的目光:“村长,那这几位朋友,我就安排在睿子家住下了。”

石兰微笑起来:“阿睿家地方小,住那里做什么,而且大半年屋子都是空的,估计那蜘蛛网都结了满屋了,怎么住人。我家地方大,你们到我家来住就好,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这个这个不太好吧,太麻烦村长你了。”陈旭东显出为难之色。

石兰却不再和陈旭东商量,而是笑盈盈地转向了师清漪一行那边:“你们几位的意思呢”

雨霖婞大小姐脾气,心说有村长的大屋不住,傻子才会去挤那满屋子蜘蛛网灰尘的房子,便在一旁使劲给师清漪使眼色,一双桃花眼都要瞪残了,师清漪被她瞪得好笑,转而又去看洛神,洛神神色寡淡,并没有异议。

于是师清漪点头:“谢谢兰姐的招待。”

石兰满意地笑了。

陈旭东却道:“我要去帮睿子收拾房子,就不过去了。”

石兰道:“也好,要不要我叫几个人帮你”

陈旭东摇头,一脸冷郁:“不用,谢谢。”

说完,他转过身和师清漪他们简单交代了几句,告诉他们曹睿家的详细地址方位,又做个眼色,这才一个人背着行李就往村里走。

陈旭东一走,石兰低声道:“大家请跟我来。”

五个人推着机车跟了上去,洛神和师清漪肩并肩走在后面,夕阳与晚霞的光洒了她们满脸满身,背后拖出两道高挑的影子。

洛神回头一望,轻声呢喃了句:“蝴蝶。”

师清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一只蓝色的蝴蝶停在村口河边那架水车上,安静地沐浴着晚霞的绮丽。

水车轱辘轱辘地缓慢转着,转了一阵,那蝴蝶蓝色翅膀轻盈而起,振翅飞走了。

洛神和师清漪回过头来,又慢慢地往前走。

洛神用一种低不可闻的声音,贴着师清漪道:“村民和村长都有古怪,陈旭东也是。谁也不要信。”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本来可以和妹纸一起去看冰河世纪四,为了更新窝看不了了尼们看窝多伟大打滚

66卷二

第七十一章井边歌女

和许多苗寨一样,贵寿村的房屋建筑大部分都是带有浓郁民族风味的吊脚楼。

一路看过去,各种外形格局的木制吊脚楼或大或小,或简或奢,鳞次栉比,翘角飞檐,在这依山傍水的山间显得十分赏心悦目。

只是可惜村子里人与人之间的那种气氛十分古怪,于是赏心悦目中又多出了几分诡异,师清漪将沿途的这些景象看个细细致致,心里早就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丝毫也不敢懈怠。

石兰家的吊脚楼很大,好像是为了特意衬托她在村里一村之长的地位,各方面都修建得十分奢华。吊脚楼分了许许多多个房间,配了宽敞的前院和后院,甚至还详细到了绣楼,歌坊,浣衣坊,牌室,简直就像是个上好木材打造的小宫殿。

这种偏远的小山村不比其他地方,闭塞偏僻,可以说是山高皇帝远,许多地方还保留着墨守成规的封建一面,所以不能用一个现代的科学发展眼光去看待他们。

在贵寿村,村长的身份非比寻常,很有一点古时候族长的味道在里面,如果是没有威望的人,是坐不到这个位置的。

天色已经很晚,石兰在吊脚楼里招待师清漪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