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28部分阅读(1/1)

梁辛嘴唇嗡动,呐呐的憋了半晌,最终一咬牙,瞪大了眼睛望着石林:“您给我的啊,您忘了”。

石林可没想到粱辛会耍无赖,先是愕立当堂,随即哈哈大笑,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半晌之后才收敛了笑声,再度开口,缓缓的问道:“粱磨刀,你本名叫做梁辛吧”

梁辛心里一惊小汐也是才刚刚得知粱辛的真名,之后根本没机会向石林禀告。

第一零四章八字戒训

二沐指挥使继续说道你是梁一二的后代。梁辛”洲眉,伸年指了指自己的那张床,对梁辛道:“坐吧。”

梁辛也不客气,放下猴子和义父,爷仁顺着床坐了一溜,这才问道:“您怎么知道”

“曲青石在我手下当差,脑子里却始终想着替三百年前的梁一二翻案,当我不知道么”

九龙司自从成立以来,一共有过二十三位指挥使,这其中,石林的任职时间最长,从他三十八岁起至今,已经在这个位子上坐了整整三十年。足见他精明了得。

曲青石身负祖命,暗中为梁一二翻案,早就被石林看在眼中,只不过他也知道曲青石不可能查到线索,就没有点破罢了。

直到不久之前,曲柳二人被抓,石林隐隐感到,这件案子很可能和他们五年前苦乃山的经历有关。随即梁辛横空出世。

开始的时候,石林把梁辛当成了奸细,直到解铃镇之战,石林才打消了疑虑,更从小汐程七链子黄瓜磨牙聋青衣等人那里确认,这个叫做“梁磨刀,的假游骑,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救曲青石柳亦。

九龙司立刻开始了大范围的排查,结果很快查到,五年前,梁一二的后人作为罪户,被继役苦乃山。梁辛正在曲青石所在的大营,后来苦乃山发生惨案,只有曲柳二人逃生,,

查到这里,石林哪还会不明白,当初幸存的还有一个梁辛,不知被曲青石藏在了何处,现在听说曲柳出事,立刻赶来相救。

简单的交代了两句之后,石林也坐回到椅子上,望着梁辛道:“我听小汐说,你联络了朋友,想要帮曲青石和柳亦翻案打算怎么做”

不料梁辛却摇了摇头:“现在还没不能说的。”他的意思很明显,信不过石林。

石林也不以为意,微笑着岔开了话题:“对了,我这里有你两个朋友,你见一见,他们两个知道一件天大的事”说着,石林抬头,对着外面吩咐了一声。

过不多久,帐篷的门帘一挑,一黑一白身材高挑好像一对无常似的两个人,点头哈腰的走了进来,正是铜川时夹着“日谗,开丧铺的两位掌柜,庄不周,宋恭谨

铜川惨祸时,琅琊的灰袍铁面顺手也救了他们两个,后来青墨受伤,梁辛去找大司巫,就把他们留在了原地。

边关要塞被毁于一旦,这么大的事,青衣就算再怎么焦头烂额,也要派人追查,这两位掌柜的就九龙青衣抓住,秘密送到了石林这里。

以庄不周和宋恭谨的为人,进了九龙司,立玄把事情的经过全部说了出来,不仅如此,石林还在无意间,从他们的口中的得知了一件大事

“黑白无常。这些日子过的提心吊胆,生怕因为知道铜川惨祸的真相,无端端的会被九龙司灭口,在见到梁辛之后,哥俩同时一愣,异口同声的问道:“你也被抓来了”

随即庄不周就反应了过来,梁辛认识琅琊认识东篱宋红袍灰袍铁面,背景大的不得了,不可能是被抓来的,刚忙摆出一副惊喜的模样,抢上几步:“粱掌柜的,您还好这些日子咱们可惦记着您老,还有冉老掌柜的

宋恭谨也绕过弯来了,不过他比庄不周略微实在一点,直接哭丧着脸对梁辛道:“您大人大量,别跟在计较铜川时的那点事,我们兄弟有眼无珠,不知道您是高人啊”。

梁辛看见他们两个,还真有些开心的,心里早就不计较铜”时的“恶意竞争,了,甚至隐隐还觉得小小一座日谗,起起落落,其乐无穷,这份滋味还是拜黑白无常所赐,当下笑而摇头,却没多寒暄客气,直接问道:“您两位,还知道什么大事,说给我听听”

庄不周偷眼望向石林,再得到许可之后,这才敢对梁辛开口:“您也知道,我们哥俩当年的老师,是位算命先生,不过恩师和我们不同,虽然靠着铜瓶里的恶鬼指点,有些投机取巧,可他老人家对周易玄学,是真心的喜爱。”

梁辛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眉毛一挑追问道:“风水”

庄不周立刻做出了又惊又喜的夸张表情:“不错他老人家摆的是算命摊子,可最痴迷的却是风水之术”

宋恭谨从旁边插口补充:“他不给人看宅邸丨穴位,是因为他钻研的是大风水,于普通人没有用

黑白无常的师父,外号“刘半仙”其实水平很有限,但世上之事就是这样,酷爱下棋的臭棋篓子随处可见,刘半仙就是这样的人物,他就喜欢钻研玄学,但也的确钻研不出来啥,和赵庆父子相比,云泥之别。

不过,刘半仙自己的水平不行,他却养着一头通阴阳辩气运懂妇七的厉鬼。刘半仙喜欢研究大风水,自然也少不了和这头丧物沟通,厉鬼曾经指点过他,想要看大风水,便要寻找“通天之眼,之位,在“通天眼。上勘察,天下灵元尽收眼底。

看大风水,有一个重要的前提条件,就是要身处局外。

就好像要观测河流,就必须得在岸上的高点。如果勘测者也在河中,身随水流,很难得出准确的结果。这便应上了一句俗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可这个道理说着简单,实现起来却困难,大风水指的是天地灵元的走向,整座中土都在这些灵元的覆盖之下,”一度有别。想要胃身干局外去勘测它们。谈何容易。

而“通天眼”指的便是中土间,永远恒定,无论风水如何变化,也不会受到影响的位置,如果风水师能够找到这个位置,天下风水变化尽收眼底

庄不周尽量把“通天眼,解释明白,可梁辛还是一头雾水,苦笑着摇头:“两位掌柜的还是直接往下说吧”

庄不周赶忙拉进正题:“我师父曾经问过那头鬼,究竟哪里才是通天眼,那个鬼回答:东海之滨,在日出时第一线阳光的映射之处”

日出之地,亘古不变,就算中土毁灭,太阳也照样升起,所以每日里第一线阳光投射的地方,实际上便是日出之地投映在中土上的坐标

日出之地不会变,那这个坐标也不会变,所以这个地方,便是一处“通天眼。了

庄不周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师父找了许多年,终于确认,这个“通天眼”就在乾山临海的一处峪壁上”

可惜刘半仙虽然确认了“通天眼,的位置,但乾山是道家重地,岂容凡人随便窥探,刘半仙始终也没能亲自到“通天眼,去看一看,引以为憾,到老至死也常常念叨不休,由此黑白无常也知道了这个事情。

梁辛长长的吐出了一口闷气。转头望向了石林指挥使,沉声道:“这次,,事情大了”

石林脸色阴冷,缓缓的点了点头

乾山的案子,在脉络上终于清晰了:

国师通过无数项工程,改变了天地灵元的走势;

修真门宗洞府受到了影响,灵元稀薄之下修炼进度缓慢;

正道修士都被拖慢了进度,不由得五大三粗不重视,便在东海乾的通天眼位置,修建望天台,实际上这座台阁是用来观测天地灵元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又为什么会变化;

为了避免天下修士的恐慌,五大三粗并未公布真相,大家都还以为望天台是东海乾自己盖着玩的,实际上,这座台阁的老板是高高在上的八大天门;

国师改变大风水,又不想被修真道发现,干脆砸掉了半座悬崖,连通天眼一起毁掉了。“通天眼,的位置,必须是天然造化,现在那座悬崖被人为损坏,第一缕阳光的映射之地,已经做不得准了。时至此玄,梁辛完全确认,两位义兄是被冤枉的,这件大案的元凶,必定是国师;

东海乾被炸,对于五大三粗而言,不外乎是两种结果:一是凡间的朝廷要对付修真道;二是邪道中人混入了朝廷。无论哪种结果都是他们不能接受的,所以这一次,五大三粗大动干戈,不仅邀请天下修士共审嫌犯,自己也派出高手下山,这个态度再明显不过了:查出真相,出手剿灭;

国师通过某些渠道或者手段,探知了曲柳二人在苦乃山的经历,所以才会诬陷他们。国师的目的很明显,要把这件案子办成“私人恩怨”什么通天眼望天台,一切都是巧合,曲青石和柳亦杀了南阳真人,怕东海乾发现真相报复,所以才提前动手,炸掉他们。

不久之前,粱辛在铜川时,自琅琊的口中得知东海乾被炸,做梦也不会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可怕

不是复杂,而是可怕这件事的背景太大了

石林也不避讳黑白无常,沉声道:“这件事,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即便明知凶手是国师,明知国师坑了曲青石和柳亦,明知国师要趁机除掉九龙司我也无法出手反击,只能坐以待毙”

庄不周和宋恭谨对望了一眼,哥俩的脸都灰了,乾山案的内幕,国师和九龙司的博弈,这些事情哪是他们哥俩有资格听的,石林说的越多,他们俩就死的越瓷实,到了现在,庄不周也豁出去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石林:“我不明白,把你推断出来的这些事情,在三堂会审时全部兜出去,九龙司不就保住了”

话音刚落,石林霍然大笑,却没有一丝欢愉之意:“改变天下风水的工程,虽然是国师门下主持,但每一项都有朝廷的批文,是为公曲青石柳亦与东海乾结仇,是为私炸东海乾这件事,引公而起,修真道便会与朝廷开战;引私而起,只要砍了两个娃娃的脑袋,嘿,嘿嘿,九龙司被国师拔掉,朝廷没事,凡间没事;九龙司抖出实情,朝廷被毁,凡间大乱,,连人间都没有了,还谈什么九龙司”

庄不周还不死心,坚持道:“找我看,两个国师多半是邪道中人,咱们若能揭穿他们的老底儿。那朝廷便是被奸人蒙蔽”

石林继续大笑着,摇头道:“揭穿他们有证据剂我们说出推断,国师大可以一口咬定所有事情都是朝廷而为,最后还不是开战”

大笑中,石林的声音僵硬而无奈,一挥手,将那块游骑的牌子扔给了梁辛,淡淡的说:“事到如今,我已无能为力,所以才请你来,想听听你的办法”

梁辛接过游骑的命牌,却依旧摇头:“事情机密,现在还不能说。

”跟着,他又望向了石林:“我会尽力而为不过这块牌子是别人的,迟早要还回去,如果这趟差事我幸不辱命,你要再给我一块一摸一样的”

石林稳稳的点头:“一言为定。”

第一零五章 雷云追袭

品据十龙司的消具,区青石和柳亦现在就被关押在浩渊茄内,由两位国师亲自看押,整座弃阁也早被司天监的人控制住,严加把守,九龙青衣根本插不上手。

后天的三堂会审,对于修士而言是完全公开的,梁辛打算跟在散修人群中见机谋事,又闲聊了几句之后,梁辛便告辞离开,自始至终没有提及过他和琅琊救人的计划。

后天,梁辛和琅琊的图谋是绝对的机密,事关两位义兄的生死,指挥使石林只是初次见面,梁辛当然还谈不上信任。

指挥使门口的那个肥壮汉子见他们出来,急忙对着将岸大叫:“老头,还吃羊腿不”说着,抬手把一只刚刚烤好的羊腿扔了过来。

将岸大喜,接过羊腿笑道:“好小子,老夫欠你一条羊腿你叫什么。”

肥壮汉子把满是油腻的大手在墨鱼袍上抹了抹,瓮声回答:“我叫子倾”

梁辛和干爹都有点发愣,想不到这么个邋遢胖汉居然还有个如此文雅的名字,对望之下失声而笑。

小汐站在不远处,并没有过来,而是对着梁辛微微点头,说道:“后天再见”说话之间,抬手抛过来一件事物。

梁辛接到手里一看,竟然是一只羊角脆此刻已经是初冬时节,这种甜瓜早就下了季节,也只有特权者才有可能会耗费重金来保存,不过高官大员谁也不会去吃羊角脆。可见小汐为了弄这个东西,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猴子大声欢呼,抢过来抱在了怀里,说什么也不肯撒手了,粱辛笑着对小汐挥了挥手,也没再多说什么,背着干爹抱着猴子,转身离去。

将岸伏在梁辛的背后,一边啃着羊腿,一边对他说道:“这个指挥使,倒是懂得用人。”

梁辛无所谓的笑了笑,他明白石林的确是没办法了,国师做下了这桩天大的案子,抓曲青石和柳亦顶缸,顺便还要扳倒始终和他们作对的九龙司,可国事为重,石林全没办法反击。

石林已经知道了铜”府的事情,还以为梁辛的身后趴伏着极大的实力,这才会想要借助于他,在帐篷里,石林把话说得很清楚,要翻案,还不能把国师改变风水的事情抖出来。

救人是梁辛本来就要做的事情,自然不会拒绝石林。

将岸自然早就了解了梁辛的计划,现在看干儿子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提醒道:“你和琅琊的计划不错,既能救人还能把朝廷从麻烦里拉出来,不过妖女不可信,你还是小心些。”

梁辛回过头对老头子说:“无妨的,琅琊要是不食言最好,如果她临时变卦,我便在会审时说出天下风水变化的真相”

将岸皱眉:“怎么说来说去。又把话给说回来了,这样做的话修真道便会和朝廷开战了,人间大祸临头”

“左面是天下人的死活,右面是我哥哥们的性命,弃左选右,也没什么可犹豫的”说话的时候,梁辛的眼角直跳,跟着又补充一句:“把两位义兄换成您老,我也一样。”

将岸愣了愣,随即放声大笑

现在的镇山。修士随处可见,不过现在来的大都是三山五岳的散修和小门宗,“五大三粗”“一线天九九归一,和另外一些有名大派都还没来。

梁辛也没再去找琅琊,随便寻了个地方安顿下来,运行功法锻炼真元。

这些日子里,他的修炼,是三个方向齐头并进。

其一是将岸传授的身体协调之术,他已经悟到了身体本能的协调,身法大幅提高,不过距离最好的程度依旧差距不还需苦练。

其二是北斗星阵,头肩拳膝七发连击,勾连星阵,比起原来单纯以拳头打星阵,现在的打阵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完全可以用来攻击对手。

第三则是锻炼本源,本源强大了,便不会再受星魂的影响,不仅是为了施展“北斗拜紫薇,的阵法,也是为了实现“天下人间,第二阶段做准备。

转眼月上中天,镇山虽然不高,但山上异常寒冷,北风咆哮翻卷,枯枝朽木被吹得摇摆不停,不停的发出哗哗的哀鸣,梁辛收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将岸正抱着羊角脆烤火,小猴子的怀里还抱着那颗羊角脆不舍得吃,时不时凑到鼻子跟前闻闻香气,满脸的馋像。

梁辛往火堆里添了些枯枝,和义父闲聊了一会,说来说去不外乎是兄长的案子国师的图谋等等,正低声闲聊中,梁辛突然皱起了眉头,凝神思索了片刻之后一跃而起,对着义父道:“我要去浩荡台,见我两位义兄”

将岸吓了一跳:“找死去是吧两个国师都是六步高手”

梁辛苦笑摇头:“刚才突然想到的,现在的情形,对于朝廷而言,一个应对不慎便是灭顶之灾,我是怕两个国师抬出大义来劝我两位兄长”认罪”

将岸虽然是个老魔头,但一生之中都醉心于道,论起心思心机反而不如梁辛,在反应了片玄之后才明白他的意思。

这件案子关系着人间祸福,如果国师对两位义兄摆明事情,柳亦或许还不好说,可区青石多半会为了大义咬牙认罪,要真是这样,梁辛和琅琊的计划再怎么周密,也成了枉费心机

这可不是件小事,老魔头双眉紧锁,沉声道:“凭你现在的修为,绝无法瞒过六步修士而潜进去,而且,说不定国师会寸步不离你那两个,义兄”还有,浩荡台楼阁上百间,你知道他们被囚禁在哪里么”

将岸越说,粱辛的脸色就越黑,可等到老头说完之后,梁辛却乐了,说了句:“您老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将岸看他还是要去,赶忙颤巍巍的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老头子自从脱险之后,始终没能恢复力气,二沉困的尖久。吊然有灵药续命,可身体机能严重退亿;联女恢复绝不是一自一夕的功夫,所以这次三堂会审,他帮不上梁辛什么忙。

梁辛也不知道哪来的信心,全不在乎的摇摇头,笑得满脸轻松:“不用,决不会有事”说完转身就走,将岸追不上他,百忙之中把两个羊角脆一起扔给了梁辛:“带上猴子,被发现了就让它啐你”

梁辛要不接,羊角脆非摔下山崖去不可,赶忙身子一晃接住了它,羊角脆犹自紧抱着自己的宝贝疙着

浩荡台

九十九座偏殿,八座大殿,六座正阁,正中一座大洪台,寓意大洪永治,八荒六合,天长地久当年洪太祖骄傲不逊,不拜神不信仙,于镇山之上修建这片神庙,与其说是为了祭天,倒不如说是为了向青天宣告,中土之上,帝王人间

只可惜后代不争气,迷恋长生笃信仙法,把修士高高捧奉于头顶”

凄冷寒山,一座座大殿鳞次栉比,沿着山势层层递进,仿佛一头亘古神兽,稳稳端坐与呼啸的寒风之中,睥睨天下

梁辛站在浩荡台半里处,仰望着这一片雄伟到让自己发慌的神殿,正要有所行动时,突然一个动听而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梁辛,不可造次”

话音落处香风飘摇,琅琊已经跃到了他的身旁,毫不忌讳的牵住他的手,想要拉他远离此处,低声道:“你要进去只有死路一条,后天的三堂会审,就算曲青石和柳亦认罪,等咱们发动之后他们也大可翻供,别枉送了性命。”

梁辛站着没动,侧自望着琅琊:“你怎么知道的”

琅琊展颜而笑,带着几分自豪:“也不怎么难猜了”虽然她不像梁辛那样了解乾山被炸的真正背景,不过也猜出了大概的经过,更料到梁辛有可能会夜探浩荡台,去找他的两位兄长。

现在的梁辛,已经从“石脉。直接升级到“天下人间”琅琊当然不容他去送死,所以赶来阻拦他。

梁辛却毫不领情,微微一挣甩开了琅琊的手,莫名其妙的说了句:“羊角脆也是我的亲人的。”

琅琊张着小嘴,微微愣了片刻,随即又嘻嘻一笑:“被你猜到了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找你方便,不会伤人,,也不会伤猴子。”

镇山虽然不大,但毕竟也是做正经的山”琅琊来阻拦自己不足为奇,可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找到他了。梁辛心有怀疑,再回溯往事,琅琊每次要找他似乎都容易的很。自己身上恐怕被她种下了“铭心刺,一类的法术,可白天的时候,琅琊见到自己又无比的惊讶,以梁辛的心思,又如何猜不到,是小猴子被她做了手脚。

琅琊撅起红红的嘴唇,口中嘟囔着什么,伸出两根手指,好像捉虫似的在羊角脆身上一捏,只加一颗绿色的草芽出现在她的指尖,草芽在扭曲挣扎了片刻后便枯萎成灰。

羊角脆满脸戒备的瞪着琅琊。在确定她不是来抢“羊角脆。的之后,明显松了口气。

琅琊拍了拍手,摆出了一副气闷的模样:“现在好了,以后再也找不到你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白玉雕琢的铃锁,硬塞到梁辛手中:“这个。你拿着,只要在中土之内,你有事就捏碎它,我就算正拜堂成亲也会赶毒救你”

妖女又笑了:“要是有一天。你手里的这只铃锁无端响起的话”只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估计你也不会来救我”

白玉铃锁,触手温润,梁辛没多说什么,把它收进了怀里,琅琊见他收下铃锁,似乎一下子高兴起了,再度拉起梁辛做事欲走,想要离开这片危险之地。

可梁辛还是没动,摇头道:“两位义兄不能认罪,否则咱们太被动了。”

琅琊微怒,嗔道:“你进去就是送死,不仅救不了人,”

她正说着半截,梁辛突然哈哈一笑,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陡然提声大喝

“大哥,二哥,老三来了,这场官司咱能赢,莫听秃驴胡说切记,不可胡乱认罪”

七盅星魂滚滚运转,将粱辛的声音送入云霄,一时间睡兽碎梦,寒鸦乱飞,整座镇山都被惊醒,随即一阵笑声远远传来:“知道了”

声音苍老,却带着几分无论如何也抹之不掉的阴狠味道,正是曲青石的回答

曲青石还能提起呼喝,看来并没受太多的苦。梁辛放声大笑,回过头对着琅琊一挑眉毛:“传句话,也不一定就要进去的”

琅琊的确没想到,梁辛居然还有这种急智,先是愕然,随即也咯咯的笑出了声,正想跟着附和两句,不料梁辛的脸色徒然一变,抬手将她狠狠的掷了出去,而自己则仿若箭矢,向着相反的方向暴退。

随即,刺眼的强光划 破夜空,把寒山神庙都映出一片模糊的狠戾

黑暗的天空中,一片雷云风驰电掣,追向梁辛

紫蛇妖娆,穿梭于雷云之间,顷刻消失又转眼出现,只在眼中流下一道道斑驳的残像

与此同时,一个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自浩荡台中响起:“邪道妖人,扰乱视听,死有余辜。”

第一零六章 腊月二十

二然出现的。羊不是道神雷。而是片雷云   梁辛开始时想逃,可很快发现自己纵跃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雷云的追袭,干脆站住了脚步

雷云压在梁辛的头顶,似乎是在戏弄猎物的恶兽,并未急着劈落神雷,而是开始缓缓的旋转起来,一层层紫弧在雷云中闪过,凶戾得让人窒息

琅琊刚刚被梁辛甩到一旁,此刻才刚刚跳起来,俏脸上满是焦急与恐惧,有心帮忙,可这道雷云,绝不是她能抵御的,饶是妖女机变百出,此刻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终于,雷云一震,刺目的强光震裂长空,十余道神雷轰然绽放,宛若天神的银鞭,狠狠击落。远远望去,连串的闪电交织成网,必杀梁辛。

雷法一动,梁辛也动了

梁辛的动作诡异而丑陋,时而肩膀紧缩时而手脚乱甩,甚至有时候还在学“瘸子跳远”可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刚好避开自天空劈落的雷法,看上去险到了极点。偏偏却连一根汗毛都不曾受伤。

天上的雷云方圆十余丈,却仿佛蕴含了万道天雷,毫不停歇,层层劈落;而梁辛也突然被“万兽附体”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层出不穷,每每于千钧一发之际,总能够躲开被天雷灭顶的厄运

远处的琅琊呆立当堂,眸子里尽是骇然,即便猜到梁辛必有奇遇,可她也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眼前正发生的一切。

那些丑陋的动作,在衔接之中顺畅而连贯,看得久了,竟然透出了些从容的味道,好像他不是在雷法中躲避逃命,而是在晃晃天雷之中图腾狂舞

雷声荡滋,满山皆惊,散修们惊疑不定,有些谨慎之人已经取出法宝,凝神远望着浩荡台的方向。

九龙司大营中,青衣们脸色沉稳,不发一言各自守住岗位;负责守卫指挥使帐篷的胖汉子倾满脸狰狞,拎着自己的两把巨斧,躁动的走来走来;小汐眉头微皱,眉角轻轻的跳着,清丽的小脸上铺满了虐戾。

后山的将岸却根本不去看远处荡漾的雷光,老头子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身前的篝火,嘴里却不自觉的喃喃念叨:躲得过,别死啊。

而此刻的梁辛,早已将外物摒弃,心思里一片空明,全副精神溶入了身体,要做的,也仅仅是躲过这一道天雷,然后静静等待着下一次危机的降临,再躲

心思转圈,将身体的本能化作身法,不管天塌地陷,我只当在猴儿谷里绕树

即便是快若闪电的天雷道法,在击中自己之前也有征兆 当激雷成形时,身上的汗毛都被其吸引。微微晃动,这微小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变化,就是梁辛躲避天雷的风向标。

身体做出的反应,比着他的灵元真气要快上一线,这一线,就是他活命的关键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也只有梁辛自己心里明白,他每一次躲避,实际都是在神雷击落之前。若等天雷落下时再躲,他的身法再快三倍也只有死路一条。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在远处失神观战的琅琊却感觉仿佛过了寒暑四季般漫长。身处雷云之下的粱辛,根本就忘了时间的存在

羊角脆早就吓傻了,双眼紧闭,一只手拼命抱着梁辛的脖子,另一只紧紧搂住自己的香瓜,估计心里正在后悔,早知如此,应该先把它吃掉才对”

终于,轰鸣隐没,在最后一串尤其粗大的神雷斩落凡尘之后,雷云消散于无形。

梁辛也站住了脚步,抬头看看天空,又转头看看琅琊,目光突然一转,满脸狰狞的瞪向浩荡台,纵声长啸:“王八蛋,再来啊”

琅琊狠狠的一跺脚,骂道:“傻子,还不快跑”

梁辛这才一惊而行,惊骇的怪叫中,两人一个上山,一个下山,撒腿就跑”浩荡台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畅快的大笑,正是曲青石柳亦也在笑,不过他的本事没办法把自己的笑声送出来,可哪又有什么关系,柳黑子照样手捂肚皮,笑的眼泪横流,对着他们兄弟身前不远处的两个和尚笑着骂道:“秃驴,我那兄弟岂是你们能杀的”

曲青石搀亦两人被国师亲自抓走,并没有受到虐待,甚至连武功都没被废去,只不过被玄铁链锁住了双脚。

他们两人被关在浩荡台西侧,象征着六合之西的白虎阁中,也正如所有人猜测的那样,由两位国师亲自看押。

柳亦继续笑着:“两位国师,你们也听我兄弟说的话了,劝我们认罪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大洪朝两位国师是一对师兄弟,师兄法号麒麟,看上去已入苍誉之年,牙齿都掉的精光,干瘪的嘴唇四陷,满脸都是深深的皱纹,连光秃秃的头皮也不例外;

师弟法号千煌,四十几岁的模样,身体微胖,长的珠圆玉润,白面无须,刚刚出手施展雷法,想要置梁辛于死地的就是他。千煌烦透了柳老大的聒噪,抬手一挥,曲青石和柳亦两人同时闷哼,昏了过去。

十二月二十日马上就要到了。两位国师肩负重任,从不曾离开犯人半步,这么多天里一直平安无事,可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明目张胆的跑到浩荡台门口对着囚犯喊话。

千煌身负六步逍遥境的修为,精擅雷法,梁辛那点修为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不过为了杀一做百,他还是唤出了一道雷云。

虽然不是全力出手,可这道雷云就连五步初阶的高手也抗不过,却不料被对方的古怪身法尽数躲过。随即逃之夭天,,

麒麟和尚老的好像随时都会死掉,轻轻的叹了口气:“看守犯人要紧,不用去理会那些小妖怪了,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千煌和尚双掌合十,恭声道:“谨遵师兄教诲。”

随即,两个,和尚各自打坐,再没有一言半语的交谈,两位青衣陷入沉睡,整座浩荡台陷入漆黑与寂静之中,,

梁辛生怕还有雷云追杀自己。不敢停留半步,转身逃离浩荡台,可没想到刚跑了两步,脚下发软一个狗啃泥就摔在了地上。直到摔倒在地,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酸软。身体好像要散架似的,全没了一丝力气。

刚刚那一场对抗,身体发挥到淋漓尽致,前后不过盏茶的功夫,却耗尽了所有的体力。

梁辛深吸了口气,勉强爬起来,看看浩荡台中已经安静了下来,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踉踉跄跄的跑向后

第二天,又有大批的修士赶到,可修真正道中的主要力量依旧没有现身,这倒没什么奇怪,大门字自然有大门宗的气派,和凡间朝廷会审凶犯,又何必早早的赶来等着。

琅琊也好,青衣也罢,都不曾再来找梁辛,梁辛也乐得清静,昨夜那操激斗,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场恰到好处的刮练。于雷光交错之间,梁辛对身体的控制更上层楼,只不过这种练,一个应对不慎,就会死于葬身之地的刮练,最好别太频繁。

羊角脆天性通灵,在昨晚的雷暴之中,就已经悟出了“天下人间,来不及,的大道,回来之后立刻吃掉了自己的香瓜。

白天安宁,晚上也格外清静,所有人都早早休息,养足精神等着明天的大戏开锣

粱辛却用功不轻,静坐在干爹身边,催动真元运转心法,他自己也没数究竟转了几个大周天,只知道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微白,身前的篝火已残,义父将岸正裹着毯子呼呼大睡小猴子也挤在老头的被窝里,从毯子印迹上,能够清晰的看到它高高撅起的屁股”

等到天色大亮,梁辛抱着小猴,背起干爹,一起赶赴浩荡台,等到了地方一看,山坡上早已人满为患。

镇山的事情凡人躲避还来不及,没有谁敢来看这个热闹,现在在场的都是修天之人。

修真道上太平了几百年,正道休养生息,大小门宗散修多如牛毛,这一场三堂会审,一线天早已传讯天下,邀请各路修士共做中正,这个面子任谁都要给,这场热闹更是一定要来看,各个门宗,宗主带着心腹高手弟子,三山五岳,散修呼朋唤友结伴而行,此刻聚在浩荡台之前的,足足有数千人。

只不过,八大门宗一线天九九归一和其他一些有名号的大门宗将至,提早赶来的修士们谁也不敢卖弄神通浮在半空,全都老老实实的站在地面上。

三堂会审,定于辰时日离之刻,修士们早都停止了交谈,个个神态严肃,静立于浩荡台前,镇山之上一片肃穆,梁辛张望了一会,看不到琅琊的踪迹,当下也不再费力寻找,背着爹抱着猴挤进了人群。

修士里秦养灵兽的大有人在,可今天的场合特殊,他们全都把灵兽封在结印中,谁也没有放出来,现在看着梁辛模样古怪的挤进来,人人侧目,情不自禁的错动脚步,离他远点,免得一会等高人驾临,还以为自己和这个怪小子是一伙的。

距离辰时还有多半个时辰的时候,吱吱呀呀门轴响动,浩荡台的朱红巨门缓缓打开,两位国师之一的千煌和尚出现在众人眼前,躬身道:“会审之刻即至,还请诸位仙家进入浩荡台中等候,贫僧千煌,恭迎诸位法驾”

措辞客气,语气和蔼,可声音却直透云霄,在半空里反复回荡,久经不散。

梁辛立刻认出了他的声音,回头对他干爹告状:“前天夜里,就是他用雷法轰我”

将岸大模大样的点点头:“知道了”

大群的司天监官员差役在头前引路,修士们当然不会像抢菜的凡人那样一拥而入,秩序都好得很一

皇家神庙,气宇恢宏,梁辛混在修士之中,一路沿阶而上,穿过层层叠叠的楼阁台宇,向上走了足足有数里之遥,眼前豁然一亮,一座巨大的平台豁然出现在他眼前

平台半人高矮,却足足方圆百丈,正圆形,由大块的青玉镶砌而成,四周雕刻着祥云灵山,千万福瑞,正是浩荡台的中心:大洪台。今天的三堂会审之处,便是这里。

现在进场的修士们自知没资格上台,纷纷散开,围着高台环绕而立。

大洪台上,已经搭起了三座审台,并无主次之分,呈三足鼎立之势。两位国师并肩而立,对着台下躬身施礼,自然少不了一番恭敬客气。在场的修士本来谁也不把两个国师放在眼中,可前夜中那片雷云的威力有目共睹,不少老成者都收起了轻视之心,趁着正主未至,也拱手还礼,打上几句哈哈。

终于,一阵钟声浩荡,响遍山峦,辰时已至

就在钟声敲响的同时,天空里霍然响起一阵灵鸟长鸣,只见姹紫嫣红各色豪光,交织成一道长虹,从天角尽头扑卷而至,直直映射到大洪台中,旋即一片仙乐之声隐隐从天空传来,百多名器宇轩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