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67部分阅读(1/1)

这种也不知是可怕还是震撼的滋味后,只想大哭,这番感触无以言表,只有随心随性,痛哭一场吧。

老叔神情也变得悲戚了,依旧无法稍动,这样倒好,若老叔能动能劝。梁辛也许就哭不出了。

浮屠差点闯了大祸,挺有些不好意思。老实巴交的从骨海上等着,一直等到梁辛收起悲声,才讪讪地笑道:“你那个,天下人间,果然有趣”

梁辛从老叔身边跃下来,已经恢复了平静,脸上却显出了一份古怪的神情,有兴奋激动,有缅怀难过,而更多的却是,侥幸。当时没说什么,而是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梁辛最终还是额然苦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出来了。现在再想,却又什么都捞不到了。”

绞尽脑汁,他也想不出在那一刻。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事情,结果引出“天下人间。看上去,到更像是有位路过的神仙出手救下了他。

梁辛挺不好意思,嘿嘿地笑了几声,也不隐瞒件么,就把当时的情形和感觉,结结巴巴的描述了一遍。

梁辛有两大绝学:七盅星魂,天下人间;浮屠也有两大绝学:吃肉说话。这么无聊的事情,他都听得津津有味。还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且疑惑,皱起眉头仔细思索,过了不知多久,浮屠才再度抬起头,说道:“你的天下人间,我到有些想法”

梁辛霍然大喜,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抓眼前这颗圆滚滚的脑袋,浮屠“脑疾眼快”嗖的一声一退十几丈。

浮屠开口,说的话却和天下人间没有一点关系:“你可知道,天道是什卸”

梁辛只知道乾山道,不知道天道,不过勉为其难,还是认真寻思了片刻,才回答道:“因人而异,每个人眼中的天道都不相同。”

“因为领悟不同,所以一人眼中一个天道糊涂小子”孟就是天道,高高在上百古不变,岂会因人而异”噪川自只的答案挺满意,可浮屠却冷笑摇头:“天地成形之际,便有了天道,天道是什么天道就是规矩就是律法就是刑责,天道就是天地万物生长繁衍的必须遵从的规则”。

说完,浮屠就把“天道。丢到了一旁,重开话题:“天下人间这门神通,改的是时间,嘿,千秋万载,时间便如天河流淌,抓不住,留不住。更无论如何也不能被篡改。”

对这个。道理,梁辛有太多的迷惑。可浮屠根本不容他发问,又把话题岔开了:“风习习是鬼,但是你可知道。阳世人间,本来就没有阴煞丧鬼的位置。这便是说,活人根本就不会与鬼共存于一片天地。”

“你也是鬼,也在世间游荡

“我是天地异数,和风习习他们不同,少往我身上扯”

浮屠这几话,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之间全没一点关联,梁辛被他搞的头大无比,肚子也咕咕直叫,饿了。

浮屠挺泄气,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布道就,把唯一的学生给说饿了。当下也假装没听见,继续道:“天道是规则,遍布世间每一处,不容违背可是”说道这里,他突然提高了声音:“天道不许人间有鬼,风习习却游荡世间多年;天道不许时间停顿,你却施展了天下人间,

这时,浮屠又压低了声音,胖脸上升起古怪的笑意:“你们叔侄两个都违背天道,按理说,是要遭天谴的”。说着,他顿了顿,见梁辛没有大惊失色,觉得挺没趣,自己又把话头捡了起来:“可你们都没事。知道这是为何么”

梁率摇头,随即又觉得不说点什么怪不合适,追了句:“为什么。

浮屠微微一笑,却不知道第几次他又把话题岔开了:“你可知道,风习习死后,为何不入幽冥,而是变成了个小鬼在世间游荡”

说话之间,一截手骨从骨海中飞起,干枯的指骨点像不远处的老叔。

梁辛知道这个想也不想,直接回答:“执念”人死之后阴魂不散。化作鬼煞留在人间,都是因为生前的执念,报仇报恩都在这个“执念。之中。只不过“怨恨。似乎永远都比“感激。来得更深刻更不易忘怀。所以鬼物犬都是虐戾化身,留在人间只求报仇。

浮屠点点头,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因为执念小鬼留在了人间。你施展天下人间的刹那里,身体和练功时差不多,只是在施展身法。这倒没什么异常,可心念呢”说完,浮屠发出了一串笑声:“大喜当头,大悲突降,诸般滋味,不甘尤甚,这不是执念,是什么”

梁辛终于明白浮屠的意思了。

执念

各种情绪的激烈转换爆发。最终成形的就是他的执念。

天道就是规则,不容改变,更不容欺瞒,唯一能瞒过它的,只有最最强烈的感情汇聚而成的执念。

所以有了小鬼在人间出没,有了魔头悟出神通篡改世间。

干爹之所以能篡改时间,创出天下人间,就是因为他找到了“执念。这把金钥匙。

离人谷时白狼说过的那番“性本恶。的道理言犹在耳,再想着浮屠说的“执念”粱辛又开始发呆了。

天地之间万物竞存,仙神妖鬼人,飞鸟鱼虫兽,都从骨子里本性里带了一个。“争。字,想活下去想活得好,就要争,这又何尝不是天道的一部分。

“感情。这个东西,是“争。的羁伴,天地众生都“以争为主”感情自然也就淡了,淡漠的感情根本产生不了“执念。

所以,不妨把“天道,看成是一种机关,它设下了层层禁制,只要一触及禁制,机关便会发动摧毁触犯之人;可是这个庞大的机关里,却没有设计“执念。这重禁制一因为有了争,就不该有执念。

可天道却“没想到”争得最凶的凡人,却也在千万年的繁衍中,孕出了足以形成执念的强烈感情

本来是相悖决不应共存的两个特质,真就共同出现在人的身上。

梁辛吐出了一口闷气,明白了“执念”关于天下人间的其他事情也就清楚了。

发动天下人间,需要的执念要比做鬼更强烈的多,对于凡人而言,几乎不可能出现这么强大的执念。

干爹五世为人,他对人间人世人情的理解,远比普通人更丰满的多,他的执念的强大前无古人。也许是一次偶然发现,让老魔头悟出了执念能够骗过天道改变现状。所以他创出了三步登天的“天下人间。身法修行炼化真元入体。除了发动神通时躲避乱流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这个身法能够积攒培养执念,更能爆发执念。

“天下人间,的前两个步骤。平衡反应协调感知”这些要素就好像一个个齿轮互相咬合。彼此间不停的促进提高,练到现在,梁辛身体比着凡人敏锐地太多,心思也更加快捷。

身体敏锐了,不仅预知危险。还能更好的感知天地,感知得越细腻。感情也就越充分。

而心思敏锐呢

心思敏锐,才能一快,一慢

生死须臾,快若电光火石,普通人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可梁辛的心思敏锐,即便只是一刹那,他也来得及让今生里积攒的所有感触尽数爆发开来。

普通人的感情再怎么丰富,生死一线中来不及回味也是白搭;梁辛的执念本就强过他们,更在死亡的压迫下,全部喷涌出来

又由此爆发出的绝对强大的执念。让他钻进了天道的空子

干爹曾经说过,放眼天下,只有一个字才能对付“来不及”那边是一快

凄风冷雨,笼罩在别人身上。他用一息来反应,一息之后打出了一个冷颤;同样这份冰冷雨水打在我身上。我只用十分之一的“一息。来反应,我的冷颤打得也比他早“十倍。

我快了,得到的,是时间在你们眼里的一瞬间,却是我眼里的一盏茶;在你们以为来不及,在我却从容轻松”只因为,我的时间与你不同。

这也是一个,“集”和天地去争。争快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下,只不过你不争,所以于你而言,一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可我却争了,抢了,你的一个时辰,是我的三年五载

就因为你们都不争,所以一天十二个时辰,一月三十天,一年三百多日,大家和和气气,共用一个天下。去你们的,我有自己的天下,有自己的人间。

这就是干爹悟出的功法本意拜

若干爹在世,此刻会当头喝棒:要改变的不是天地,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若干爹在世,此刻会当头喝棒:天不会变,可自己能变

变,我变了;天不变,你们不所以,我的天,便不再是你们的天

天下人间,我的。

快,不单纯是身体动作,还有心思反应,梁辛能爆发执念,只因为干爹教了他如何去对付“来不及。

浮屠看梁辛的神情渐渐释然。初为人师的自豪感也油然而生,胖脸上满满的都是得意,继续笑道:“除了执念,你的身法也蕴含着些大道理”。

天下人间的第一重,实际就是将身体的本能反应炼成特殊的身法,本能,与“争,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同样可以看做是天道的一部分。

一酉天道之中的本能身法,一面是天道之外的执念爆发,二者同时发动,这就好像是一汪泉水在烈火中轻快流倘一样,绝对不可能一起出现的两件事同时爆发,立刻将天道撕开了一个口子。这个“口子。的具体表现便是:时间凝滞。

梁辛狠狠的喘了口大气。这是什么样的功法,干爹究竟有什么样的心智

在激动之余,梁辛还有件事不明白:“干爹说过,每个人的天下人间都不一样,这道魔功在发动时。具体的效果会有因人而异

梁辛悟出的天下人间虽然尚未成型,可是和干爹的神通几乎如出一辙。不仅他们爷俩,那位师兄谢甲儿“来回来去周而复始,的天上人间,也和他们及其相似。

不等梁辛说完浮屠就笑了:“你爹说的没错,可是这话却有个前提,执念不同的执念,会炼化成不同的天下人间,可你们”。

说着,浮屠脸上的骄傲愈发地浓了:“修士也好,凡人也罢,寿命就那么一点点他说话的时候。头顶上那根手骨配合着,做出个掐手指头的动作。

“临死前拱出的执念,最终都要落到“不甘。这两个字上,说穿了。就是没活够呗”梁辛目瞪口呆,这个解释到是靠谱,虽然他总觉得哪不对劲,但一时间又想不透抓不住。琢磨了一会之后,最终还是摇头放弃了,不甘没活够,应该都算“来不及。吧。老叔心怀怨念阴魂不散,也是恨“来不及,吧。

梁辛叹了口气,把父子三人却悟出同样的“天下人间,的事情暂时放到一旁,继续问道:“那修士呢修士断灭凡情,只求领悟天道,这个念头再心里扎根几百年,何其强烈,他们以元神转念,心思如电

浮屠明白他的意思,还是那只手骨。对着梁辛晃了晃,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是没明白,什么叫做执念执念不是一个念头一个想法,而是诸般滋味汇集混杂,互相纠缠彼此融合,到最终锤炼成的。这就仿佛

说着,浮屠皱起眉头,手骨又飞到他脑袋上咔咔的挠着头皮琢磨了片刻才继续道:“这就仿佛,执念是一棵树,需要吸收各种养分水分。才得以成形。凡人的这棵树。是靠着各种人间滋味滋养而成的。可修士断灭了凡情,只剩悟道之心,想要成仙的愿望就算也是棵树,也早被他们截断了根脉,再怎么强壮也是死树假树。不足以撼动天道。何况,他们也没有奇特的身法配合,绝没有机会施展出天下人间。”

浮屠的例子不怎么恰当,不过也算勉强把事情说明白了,时值此玄。梁辛也终于明白了,天下人间究竟是一道什么样的神通

最后又仔细的琢磨了一遍之后。梁辛站起身,对着浮屠俯首躬身跪倒叩头,认认真真的说:“多谢前辈解惑,请受拜”

浮屠的见识自然不用说,而更重要的是,虽然天生地养,可他是鬼祖宗。他对执念戾气的了解,远远胜过任何人,偏偏天下人间这门神通,成形的基础与执念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说他都不能解惑,天下间就再没人能帮到梁辛了。

义父化身尘埃,谢甲儿飞升天外,若不是在小眼中遇到浮屠,梁辛这辈子也休想弄明白什么才是“天下人间。

浮屠大刺刺的受了梁辛的跪拜。乐呵呵的漂了两圈,转回头一看。梁辛也眉花眼笑,忍不住笑道:“你也别那么开心,执念爆发这个事情复杂的很,你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见得就能做得出做得到

这个事情和梁辛“炼真元入体。很相似,不管有没有巨大的压力,他想施展天下人间,就先要爆发执念,可他有了心理准备之后,执念就很难再爆发了。

梁辛还是挺开心:“干爹能随时发动这项神通,肯定有控制执念让它时刻爆发的法门,先摸索起来看”就算一时找不到也不怕反正生死一线的时候能爆发,用来救命正好

一边说着,他再度跃起半空,拳脚舌风打起了星阵,才刚刚成功的十二阵连打,还要巩固一段时间。

接下来的时日,梁辛只做两件事,一是巩固星阵,二是寻找催动执念的法门。

前者顺利的很,星阵很快也就打得熟练无误了;可后者却茫无头绪。浮屠也出手帮忙,常常弄出些威力强大的神通去砸他,可梁辛心里明白不会被杀掉,执念也就如那“最后一丝力气,一样,躲起来绝不肯出来见人,,

老叔的修炼几次被打断,几乎又要重头再来,始终没能出关和梁辛相见,梁辛倒是不着急,有力气就练功,累了就和浮屠聊天,又过了一段时间,在闲聊中梁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笑呵呵的问浮屠:“我第一次打成十二阵,阵力跌岩之下肯定会伤及小眼

浮屠在这里被囚禁了无数岁月。以前曾经无数次轰击小眼,想引发浩劫报复天下,可小眼神奇。只受一击之力。粱辛星阵初成的那次,对浮屠而言无疑是个大好时机,但他还是发动神通扑灭了阵力,保证眼没有受到冲击。

浮屠一改“吃货,气质,呵呵一笑,神情清淡:“你轰了小眼,我也出不去,外面那些肉死得再多。对我也没用。再说我当时要是不管,你多半会对我耿耿于怀,一正一反,何必做得罪朋友又没好处的事。”

说完,浮屠顿了顿,又总结了一句:“损人利毛,天经地义;可损人不利己,那就猪狗不如了。”

梁辛被这句话逗得哈哈大笑:“你网进来的时候,可天天想着轰眼。也不是损人利己吧”

浮屠也乐了,可突然脸色一变,语气仓皇语调尖锐,大声喊道:“完了”。

笑声戛然而止,浮屠这声“完了。喊的,绝不是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倒挺像庄不周的声音

修习天下人间,让梁辛五感敏锐。绝不会听错,分明就是庄不周借着浮屠的嘴巴,用自己的声音在惨叫

这又是什么神通

第一七九章至木生火

,人妖的表情很纳闷。而且纹个表情在他脸卜。维持差不曲心太了。

从卸甲正式强攻开始,已经整整十天了。最初预计至多只能坚持五天的篷滂小阵,也在破月三一毫不停顿的攻击下,硬撑到了现在。所以木妖纳闷,他对草木性子了若指掌。篷滂有多大的力量他决不会算错。

可这株万年奇木的坚韧强壮,比着他的估算足足高出一倍有余。而且看样子,这座阵大还可以再坚持上一阵。

木妖越想越觉得奇怪,有心去找秦孑商量两句,可秦孑不搭理他,除了木妖之外小阵中所有人都在关注了另外一场恶战:白狼与树人高手。

一叶惊山把木行的坚韧特性发挥的淋漓尽致,连天恶斗之下,攻势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越来越旺盛,仿佛前面那十天的功夫离人谷树人都是在热身在蓄势,直到此刻,一叶惊山的威力,涨到极限万万盏绿叶汇聚成一支青绿长龙,而天空早被万万条这样的青龙占据。它们仿佛树神句芒手中的牧树鞭,每一次抖动都跌客起天崩地裂的巨响,巨力咆哮,卷向敌人。

白狼依旧在奔跑,快如闪电,更网猛得仿佛一座冲锋的大山,任绿叶凝结的长鞭再怎么凶狠霸道,都会被他击散击碎

白狼的眼中早就没了那份笃定,换而炽烈狂热,身具五蛮之力,又在山中隐忍数百年。本以为除了“老么根须”天下间再无值得一战的敌人,却不料甫一出山,就遭遇了如此强横的阵法。

白狼清清楚楚的感觉到,现在一叶惊山,比起十天之前不知强大了多少倍,即便是他们卸甲山城引以为傲的破月三一,和它们一比似乎也变成了个笑话,这让他惊骇不已,可心里更多的,却是兴奋与狂喜

剩下的三个祥瑞,最近这些天里。率领着其他付援的卸甲弟子在镇百山来由游走,不停的施展神通,轰击丛林,他们无法从万顷秀木中找出离人谷的树人高手,只能这么盲目乱打,盼着能够伤敌,可密林的抗力极大,一个个,大神通轰下去,也打不断多少树,因此收效甚微,他们乱打了许久也是光砍了柴,没杀到人。

这时白狼与树人的恶战陡得激烈起来,祥瑞们也停下了手中的法术。一起抬头望向半空。老二赤兔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可其中那份骇然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离人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齐青的语气却犹如梦呓:“我可没想到过,老大竟然这么厉害”话还没说完,十天中从未停止过片方的树人唱咒之声,突然消

旋即,半空里霍然炸起了一声惊雷那些巨龙般盘旋飞舞的绿叶长鞭,在眨眼间尽数炸碎,只剩铺天盖地的绿叶泼洒

三个观战祥瑞的脸色同时变得苍白惊惶,他们个个。修为了得,都能明明白白的察觉到,绿龙叶蟒虽轰然炸碎,可力量却没有消失”,不仅没有消失,天地间的灵元震颤反正猛增了十倍,百倍而白狼,也凝止住狂奔的势子,眸中显出了只有狼子才会有的幽光。仰天发出一声怪笑:“这才像样”说话的时候,他的双手盘在胸前。结印整整十天的激战,一直身动法随,不见神通的白狼,终于被逼得施法了。

可观战的卸甲弟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敬若天神的大祥瑞究竟在结什么印,他的身影就已经被漫天绿叶湮灭。

放眼望去,目光之内,只有扯不开冲不碎的沉沉浓绿而树人高手的咒唱声也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换了个调子,从原先的铿锵沉闷。变成了尖锐而高亢

咒唱之下,漫天绿叶蓦然流转。从各个角落汇聚成一片遮天蔽日的绿色狂潮,继而疯狂打转,分明就是一个绝大的绿色漩涡,狠狠搅动着天地,引得百峰轰鸣颤抖。

除了还围着奇木篷滂皱眉打转,时不时摸索敲打两下的木妖之外,所有人都把眼睛瞪得现出血色把拳头捏得让指甲深陷掌心”生死攸关的决战一叶惊山若能击败白狼。什么破月三一什么卸甲祥瑞,就都只有逃命的份了。

那道悬挂在半空中的巨大漩涡越转越快,终于,不知是谁最先惊呼了一声,跟着半空里流光闪烁,卸甲弟子祥瑞破月,再也顾不得观战或者围攻阵,全都催动法咒,迅速逃离离人谷

若在晚走片刻,谁也逃不过漩涡发出的巨大引力。

篷滂小阵刚刚摆脱了破月三一的打击,又陷入了一叶惊山的可怕引力。在千柄银梭中坚持十天无碍的妖元屏障,与漩涡之力甫一接触,就发出了一连串窒闷的爆裂声,一条条龟裂,肉眼可见的出现在妖元中,越挣越长越大。

就在小阵眼看就要散碎的时候。天上的漩涡停止了旋转,引力消失了。树人的第二度咒唱也停歇下来,镇百山中只剩一片静寂

突如其来的安静,却压得众人耳中嗡嗡闷响,娃娃屠苏瞪着半空那片一动不动的浓绿,嘴唇颤抖了几下。试探着问:“这就完完事了白狼呢谁赢了”

平时清脆悦耳的童声,现在却变的嘶哑干涩,听的人直揪心。

秦孑皱了下眉头,张开嘴巴正想说高。突然,一道淬厉的强光从绿潮中绽裂开来

无尽绿叶,尽数化成炽烈而妖娆的火焰

众人以为白狼以火法破木行。可秦孑却猛的发出了一阵大笑永远那么端庄雍容的神情,在熊熊天火地映衬下,显出了一份诡异的狂热:“至木安火”

五行相生,至木生火,当木行到了极致,会化作无尽烈火只有在典籍中见过的

至木生火,生出的是初始真火。比着火行道法的诸般真火更纯净。也更猛烈得多,这十天的对抗。既是苦战也是锤炼,打到现在,一叶惊山终于爆发出了最大的威力;每一盏绿叶上升起的妖娆火焰,都足以洞穿厚重山壁,此玄正汇聚成一团悬挂于空中的熊熊天火”白狼正在这片火海中央

火光明亮而妖娆,穿透蓬滂小阵周围笼罩的妖元,落在了屠苏的眸子里,晶晶闪亮。娃娃的语气充满了惊喜与疑惑:“这这怎么可能”

的确不可能,离人谷的法术奇妙,修为精湛,可距离至木生火还的层次还差得太远,即便九十年的化树清修会让他们大有长进,可也绝不会练出这个本领。

只不过,现在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刻,众人的生死都系在这把意料之外的大火上,谁也顾不上想太多,都全副的精神放在了天上的恶战上。

木行之尖,烧灼无声,纵然被火光刺得眸子通红双目剧痛,可众人谁也不敢错动眼珠。卸甲弟子如此,离人弟子如此,西蛮盅北荒巫也如此。

一叶惊山发动到了极限,就是当年的十三蛮复生,恐怕也难逃厄运。可白狼却身负五蛮之力,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从始至终。他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柳亦被天火晃得头昏眼花,熊掌似的大巴掌又悄悄攥上了青墨的小手,咬着牙说:“不会这样都烧不死吧”

跨两嘿嘿一笑,给少主打气:“除非这虾子真是个神仙”可就在他的怪笑声刚刚响起的时候。半空里异变突起,火海中心渐渐翻涌起一蓬黑色的雾气,氤氲翻滚,任凭天火如何汹涌,却没办法将这片黑雾驱散又过片刻,黑色雾气渐渐躁动。就仿佛从锅子了沸出的水,向四下里蔓延而去,虽然动作缓慢但却势不可挡,天火一点点被蚕食着

天火苦苦支持着黑雾的侵蚀。可无根之火难以持久,过不多久天火渐渐势微,而黑雾还是那么不紧不慢,一圈又一圈的扩大,离人谷的深处,仿佛响起了一声叹息,随即。唱咒声再度高亢而起,眼看着就要落败的天火徒地一振,火势再起。围剿黑雾

黑雾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仿佛水母似的突然收缩身体,可过不片刻就稳定了下来,再度向四周蔓延开去,,

至木生火,每一个树人高手都要全力以赴,熊熊火焰中,也都透露出少许的本源气息,白狼的黑雾法术端的神奇,在弥漫而出之后,稳稳锁住了参战的树人的位置。

一旦黑雾突破天火的包围,就会立即四射而去,循着气息诛杀每一个化身成树隐在林中的离人弟子

至木生火威力磅礴,烧得却是修为本源,这本来就是个类似天魔解体舍身杀敌狠法子,可到了现在,树人高手也只有拼命催动天火,以求烧光黑雾。

天火与黑雾反复争夺,观战众人无不看的咬牙切齿,在几次反复之后。天火似乎渐渐占到了上风,火苗高亢而饱满,舞动之间饱蕴活力篷滂小阵里的人个个兴奋且紧张,就连木妖都不去管篷滂了,身子微躬跟着天火的攻势一起使劲。可谁也没想到。就在天火节节前进,胜利在望的时候,镇百山中的树人咒言突然嘶哑了

就好像正在引颈高歌的小鸟,口中突然被塞进了一块火炭,嘶哑中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鸣。

镇百山上无尽树木,都在这一个瞬间里瑟瑟颤抖,光秃秃的枝桠彼此摩擦碰撞,发出一阵阵嘶哑的响动。听上去,仿佛万树哭号。

人力有穷尽,一叶惊山打到此玄。在迸现了从未有过的辉煌之后,离人谷数百树人终于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不用等黑雾四射诛杀,在法咒暗哑的瞬间,离人谷的树人高手就已经枯萎而死。

经此一战,除了躲入篷滂小阵中的几个人之外,离人谷几乎全军覆灭。

一众高手,全都被白狼一人所杀

庄不周的心情几经起落,眼看着逃生有望,不料功亏一篑,一时间里只觉得天塌地陷,情不自禁用身体里全部的丧力,凝结成了一声惨叫:完了

阴丧鬼物修炼,比着道家修不同,鬼物不能自己去选择神通去修习。而是修为到了某个程度,就会自然而然得到些本领。老叔从苦乃山中修成五步鬼王,可打架的本事只有一招“鬼爪子”便是这个道理了。

这招“鬼爪子,不是他想学的,而是到了五步初阶的鬼物,都会获得这项本领。

当然,如果老叔是个蛮横鬼,还能依照本性炼成些其他神通,可老叔生性懦弱,练出的本性神通都是些搬运装修的手艺。庄不周的修为浅淡,不过也正面临着一个小阶段的突破,等到突破后。他就能得到一个。没什么用处的神通:鬼话连心。施法之下,他能借同门的嘴巴来说话。

生死反复,心情激动之下,庄不周身体里的阴元煞气也滚滚运转,他自己都没注意,在修为上已经突破了这个小瓶顾,就算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可高兴的,身边个个都是六步宗师,照样还是被卸甲高得抬不起头来,他那点长进屁用也没有。

不过这一声怪叫,却喊到了阴眼老叔的口中。

老叔正在骨山里修行,身体不能稍动,更母论开口说话了,但他的修行是浮屠主持的。虽然老叔不是浮屠的门徒,可身在它的阵法中。

白骨山的阵法法术消失前,浮屠为君,老叔为臣,在法术的连接下。他们两个人也构成了个短暂的主仆关系,还是鬼话连心,所以庄不周这声惨叫,从浮屠的嘴巴里喊了冉来

浮屠小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却明白这个法术。简单的解般。一司

梁辛可有点吃不准了,庄不周这声“完了”有可能是把菜炒糊了,也有可能是大难临头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有点坐不住了,黑白无常是和柳亦青墨等人在一起的,犹豫了一下后,梁辛对着浮屠点点头:“我得上去看看”说着解下了手腕上的骨珠

浮屠呵呵一笑,骨海随之猛震,梁辛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脚下掀出,托住自己向上飞去

片宏间梁辛就消失在视线尽头。浮屠眼巴巴的仰望着,直到再梁辛身影都消失了半晌,才小声的嘟囔了句:“小心点。”跟着脑袋一转,几片骨头哗哗轻响间,钻回了骨海之下,

梁辛向上急冲了一阵,随即只觉的周遭的空气突然变得滑腻了起来。好像正在钻过一桶麻酱的感觉。又猛冲了片刻之后,身体突兀的一僵硬,手脚全都动不了了”在仔细看,他竟然进入了山石之中。脚下也不是虚空化境,而是硬邦邦的时候。

不知是眼接隙处古怪,还是镇百山封印奇妙,梁辛甫一脱离眼。就破碎虚空,被送进了镇百山中一座山峰腹中。

梁辛顾不得多想,当即振起七盅星魂。一路急冲向上,坚硬的石头在星阵面前连豆腐都不如,用不了多久就能打通山岩破茧而出

庄不周还茫然无知,压根不知道自己刚刚借鬼祖宗的金口传讯,现在正脸色苍白的仰望半空,那一团巨大而浓稠的黑雾。

天火消敛树人尽丧,篷滂小阵也被一叶惊山重创,白狼又腾出了手脚,离人谷已经一败涂地了

没有了一叶惊山,黑色雾气层层稀薄,不过片刻功夫,黑雾就随风飘散,而其中显出身形的,赫然盘踞着一条巨大的白狼

不是裹着布条的祥瑞,而是货真价实的白色狼子身躯十余丈长,盘在空中仿若小丘,毛色纯白而洁净,一双浅黄丨色的眸子里,蒙着一层疲惫暗淡,左右看了看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这头巨狼的怀中,还卧着一个人。

虽然距离尚远,可小阵中的人个个。目力精强,细看之下全都大吃了一惊,白狼怀中的人,根本就没有皮肤,红色的血肉就暴露在空气中,而且他的血肉还在不停的溃烂生长。全身上下全是正在腐烂的脓疮和一片片正奋力生长的肉芽”在他身后,还披着一蓬长长的白发。

没有了白布条的大祥瑞,绝对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丑陋的怪物。也不知道他是本来就那么丑,还是刚刚被大火烧成了这副德行。

看上去,应该是在木行天火中。大祥瑞唤出巨狼相护,扛过了离人谷的猛攻。

大祥瑞的眼皮,腐烂了长出来再度腐烂,如此往复不停,凸出的眼球转动了几下,咧开嘴巴。嘿嘿的乐了:“一叶惊山,嘿,了不起得很”他笑的时候,脸上的腐肉都在一片片的掉落。

跟着,大样瑞把双手勾在胸前,做出一道手印,那头巨大的狼子仰头发出了一声长嗥,随即身体就那么嘭的一声”模糊了。

白色的巨狼,就想一副落入溪水的画卷,在不停的颤抖中,转眼就失去了形状,只剩下一片模模糊糊的白,又过了片刻,巨狼干脆斗成了一蓬白色的浮尘,缓缓流转,围住大祥瑞不停的打转,到最后终于消散一空

再看大祥瑞,他的身上又裹满了白布条。

大伙这才明白,卸甲白狼的法宝。就是身上的布条,催动之下可化作一头连一叶惊山都无法撼动的巨狼

白狼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另外三个祥瑞赶忙从乾坤袖中又晃出一盏白色小轿,风驰电掣般的赶来,把大祥瑞接了进去。

红眼睛赤兔的心神,还停留在刚刚那一战之中,开口说话时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老大,下面怎么做”

白狼却并没有开口小轿之中没有一丝声息,赤兔皱了下眉头,正想继续询问,不料肩膀上突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震颤,让赤兔大吃一惊。

小轿不会抖,抖的,是轿子里的白狼

三个祥瑞对望了一眼,全都从同伴的目光里读出了一份惊慌失措”身负五蛮之力的老大,竟然在颤抖是脱力,是受伤,还是心情焦躁

过了片刻小轿才恢复了平静,白狼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可用心体会的话,还能察觉到他的吐字略显吃力:“老二和老四送我回去,老五和其他人留下,下边的人一个不留。最后放火烧山,镇百山上不许再留下一草一木。”

齐青愣了一下,轻声询冉:“秦孑也杀不找须根了”

白狼毫无道理地笑了起来,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无奈:“秦孑没用了。杀了吧集于须根,嘿嘿,先前猜错了,他,”说道这里,白狼似乎不愿再谈下去,沉声传令:“我们走。回山城”

齐青不敢再问,对着半空里已经重新列位的破月三一做了个攻击的手势,与此同时,另外两个抬轿子的祥瑞引出法咒,御风而起向着山外

就在这个时候,遽然一声清冽的长啸贯彻苍穹,在轰隆隆的山石碎响中,梁辛击穿了山腹,身形如风纵跃。冲向了战场

梁辛来的方向,正堵在轿子离开的线路上,看上去倒好像他蛰伏十天,专门等着伏击白狼似的。

篷滂小阵中的众人先是愕然相顾。随即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一阵欢呼。只有反应最快的柳亦,扯开大嗓门厉声断喝:“老三,快逃”。,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

第一八零章 十天不见

以来。粱辛都以为离人谷凡经重启护山大阵。什么邮个州刁崭破月三一统统都被赶走,最多只是留在外面,动用神通不停的轰击。

篷滂大阵能激镇百山里每一棵树木的木行原力,就算卸甲山城的人再怎么横也休想打烂它,所以粱辛在“下面,踏实得很,以为一众同伴最多也只是被困住。

直到“鬼口连心”梁辛心中不安出来查看,但还是怀着几分侥幸,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冲出来,迎面里冲过来一面轿子。白色小轿

赤兔和雌燕两个祥瑞扛着小轿网起步,正迎上了梁辛赶来。其实凭着他们两人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