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搪道:“赶了一天路,我有些累了,想早点歇着。”

萧景琰似乎料到他会这么回答,也不勉强,点头道:“明日还要赶一天,你确是该早些休息。战英会安排人手在你帐外伺候,有事只管吩咐他们飞流毕竟是小孩子。”

“殿下心了。”梅长苏松了口气,微微躬身向他告辞,朝自己帐篷走去。

萧景琰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他大约真是累了,步履有些蹒跚,背微微佝着,可走得颇急,简直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从自己坦承心意至今,几个月过去了,他还是这副不肯丝毫逾越的样子。他又做不到掩饰得滴水不漏,甚至可以说破绽越来越多,看他固执地自欺欺人,有时真想不管不顾地将“不逼他”的承诺扔到一边,逼得他无路可逃才好。

不过这种焦躁在那天密道里,他小心翼翼将手放到自己肩头、轻声但坚定地说他明白时,忽然烟消云散了。

他怀揣着成百上千的顾虑,随时准备远远逃开,可在自己需要的时候,他却从来没有真的不顾而去。所以自己又何忍逼他、何必逼他?还是再给他些时间,待大事了却再来谈儿女私情,也未尝不可。

想起自己在密道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时,他那一脸想挣脱却似乎又不忍心的惶然失措,萧景琰忍不住低低笑了出来那双聪慧狡黠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样子,还真像只受了惊吓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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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萧景琰很忙,两人没见上面。

第三天上午萧景琰依旧很忙,两人只在开猎仪典上蜻蜓点水般交换了一个视线。

梅长苏巴不得他越忙越好,最好整个春猎期间都被梁帝召到身边陪着,一点空都不得。可惜天不遂人愿,他那舅舅终究年纪大了,上午高兴在林中纵马奔了几个来回累着了,午膳过后连龙帐都没出就歇晌了。

他担心了许久的事也终于躲不过静姨要见他。

萧景琰将梅长苏带进母亲的营帐。静妃事先对他说过有些话想问梅长苏,怕他在旁梅长苏难堪,叫他寻个由头避出去。萧景琰有些担心:“母妃要问他什么?他脸皮薄的很……”

话没说完已被静妃含笑横了一眼:“你硬说人家喜欢你,天天去缠着人家。母妃今天就替你探探,若人家苏先生对你没这个心思,你也趁早消停别再去烦他放心,我不会直接问的。母妃看这些事,总比你这傻小子看得准吧?”

萧景琰哑口无言,只好呐呐应了,心中其实也颇期待母亲能从梅长苏口里套出几句有“真凭实据”的准话。

带梅长苏进来后他为二人引荐了,果然就借口说要巡视退了出去。在外间走了一圈,心中七上八下,不知不觉又折了回来,在母亲帐外干等着。

等了许久,梅长苏才总算是出来了。萧景琰疾步迎上,见他神色郁郁,见了自己也只是草草一拱手便自顾自地朝前走,态度大不同以往,忍不住问道:“母妃和你说了什么?”

梅长苏停步,睨了他一眼冷冷道:“静妃娘娘和我说了什么,殿下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你在生气?”萧景琰总算看清他脸上怒色,不禁讶然,“到底怎么了?”

梅长苏脸上忽现尴尬,别开眼看着道旁的木栅,冷然道:“殿下将你我……你我之间的事告诉了娘娘,也该提前知会我一声。方才在娘娘面前有所失仪,还请殿下回头替我谢罪吧。”

说完袖子一拂,径自朝自己营帐的方向走去。萧景琰定在原地怔了片刻才幡然醒悟,领会了梅长苏话中含义他是怪自己将两人之间的……“私情”告诉了母亲。而自己本来答应过黎纲不会将那件事说出去。

萧景琰赶紧提步追上,与他并肩而行,说道:“母亲一向十分关心你,听说你从悬镜司出来就病了,追问了我好几次。我怕她担心才说了也是我考虑不周,并非有意食言。你别生气。”

他向来是个又拧又硬的脾气,从前误会了梅长苏而向他致歉也不过淡淡一句说过就算。此时这番话简直称得上长篇大论,梅长苏倒真不好意思继续摆脸色了。

何况他生气本就只是障眼法,目的就是不让萧景琰追问他和静妃究竟说了什么。于是准备就势下坡,将此事揭过,萧景琰已接着低声说道:“我脾气不好,向来没什么朋友。小殊死后更是……这么多年有什么话也只能在母妃跟前说说,大概是习惯了,没觉得跟她说有什么不妥……”

梅长苏心头一痛,打断他道:“罢了。我不过随口提一句,殿下不必往心里去。娘娘心慈,看我身体不好,刚才很是难过了一番。殿下快回去劝慰几句吧。”

萧景琰事母至孝,一听之下就有点着忙,匆匆和梅长苏告辞奔回母亲帐中。

一进账就见母亲双眼红肿,像是大哭过一场的样子,不禁大惊。

”母妃,您这是……?”

静妃招手将他叫到跟前坐下,还未说话,又要流泪的样子用手帕掩住了眼角。萧景琰急道:“母妃何故伤心?长苏他……?”

静妃深吸了口气,轻声道:“苏先生身患宿疾,这你知道吧?”

萧景琰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点头道:“知道。可他总不肯告诉我究竟是什么病。”

静妃长叹一声:“是不知因何所致的寒疾。他不说,大概是不想你替他担心,更不想你把他当成柔弱无用之人。”

“很严重?”萧景琰低声问。

“很严重,”静妃颔首,“若是调养不济,恐怕……活不过四十。”

萧景琰脑中一片空白。

他知道梅长苏身子弱,知道他经常旧疾复发,一昏睡就是好几天。但怎么可能这么严重?

怎么会严重到……只剩下几年的命?

莫不是母妃哪里弄错了?

静妃已接着说下去:“他迟迟不肯回应你的心意,恐怕也是顾虑着……将来他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岂不伤心?景琰,你要想清楚他若年寿难永,有朝一日可能留你一人在这世间,你还想和他一起吗?或者不如……回头是岸吧……”

最后几个字已轻得像一声叹息,可萧景琰还是听清楚了。

“儿子从来不懂回头,您知道的。”他怔了一会儿,低低回答。静妃无言地伸手摸了摸他头顶,萧景琰忽然一把抓住她手,迫切地道:“您刚才说若是调养不济……那只要好好调养他就会没事了是吗?您懂医术,他府上还住这个人称神医的大夫,将来……将来我若能登上那个位子,我一定可以……”

静妃将另一只手轻轻按在他嘴上,悄声道:“慎言。”顿了顿又道:“我自然会尽心竭力。可是生死有命……”她看着儿子脸上一瞬间涌上的担忧甚至隐隐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