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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眼下重重的青影,腮边冒出些许的胡茬九安山自己旧疾复发,他也是这般一夜没睡的守着。

“我是生气。你为何每次都定要莽撞过了再后悔?你已经是太子,将来做了大梁的国君,难道也总这般不管不顾?”

萧景琰一滞,讷讷道:“国事上……我不会的。”梅长苏脸一沉,他立刻又急急找补:“私事、私事上也不会了!我一定尽力学着任何时候都三思而后行,不冲动不鲁莽……真的,你信我!”

梅长苏目光在他脸上巡梭,无奈叹息能凡事都三思而后行的,就不是他认识的萧景琰了。

“罢了……我瞒你骗你那么久……就当扯平了。”

萧景琰惊愕地看着他,似是不太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半晌后苦笑:“你就这么轻饶了我?你……”

梅长苏抬起一条胳膊圈住他的脖颈,萧景琰浑身僵直着,不敢相信他竟然还肯主动靠近。就听他低声叹道:“不饶了你,又能怎么办呢?我不想跟你分开时还在生你的气啊……”

萧景琰瞬间没了声息,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梅长苏也不再开口,仿佛抱着一块顽石,耐心而安静。

是啊,不原谅他,又能怎么办呢?这个又鲁莽又固执,时常犯错脾气还坏得不得了的傻子,是他的萧景琰啊。

他永远也不会告诉他,在内心深处,比起他的暴怒,他更怕看到的是他皱起眉露出茫然神色,然后尴尬退开,谨慎地措辞,说“回来了就好”,说“不管怎样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然后两人避不见面许多天,再见面……

从前每每想到这里他就会停住,不去想再见面时他们会怎样。

过去的十多年中,他已经习惯将林殊和梅长苏当做两个人。前者代表着光明无垢的过去,后者只是从地狱爬出来替他复仇的冤魂。

他没想到的是,这缕冤魂竟会阴差阳错的和萧景琰有了肌肤之亲,没想到他会在被药物夺去了神智的时候真情流露,没想到萧景琰会看出来,更没想到他会回应,而且从一开始就坚定执着……

在这一连串脱出掌控的意外之后,他没想到冤魂竟然也贪生起来。想要那属于活人的温度,想留在阳世更久一些,想……和他在一起。

他怕萧景琰发现林殊未死,就不会再将梅长苏当作梅长苏。

可林殊并不能真的活过来。那到时,他该是谁?

哪知萧景琰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

除开他发疯发癫的那些所作所为不提,他可是毫无犹疑斩钉截铁地对自己说:“林殊和梅长苏是同一个人。变成什么样,你都是你。”

这些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或者会被他视为善意的劝解和宽慰。可萧景琰……

萧景琰不说空话。他对待梅长苏,和对待林殊,或者在方式上有恋人和朋友之别,但其中的尊重和关心却是一样的。

所以他信了。哪怕多年的心结一时不能尽消,他也愿意相信萧景琰说的,并为之努力。

所以他虽然气他又莽撞胡为,将自己逼得那么狼狈,但他也信他绝不会故意伤害自己。

更何况,就像他跟萧景琰说的那样……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浪在怄气、冷战和互相揣测上。

梅长苏想得入神。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萧景琰痛苦的闭紧双眼,好像这样就能不去看他俩刀剑丛生的前路。

他昨天是气昏了头,气他欺瞒自己,也气自己愚钝,更气他挑这个节骨眼坦白,不过是为了再次离开自己去赴那九死一生的北境战场。

除了气恼,大概还有惊讶、慌张、心疼、悲伤……

悲喜交集,爱恨交织,妄念丛生。

他从来不擅应对复杂的情绪,曲折的心事,更遑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化这样的信息。热血上头,他就只知道横冲直撞,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待到夜深人静看着他的睡颜,想着他这些年经历的种种,想自己与他初见时的诸多猜忌误解,想……那个明亮开朗的小殊,当年是以怎样的心情和自己朝夕相对,看自己大婚……又是以怎样的心情装成另一个人回到自己身边?

想得五脏六腑犹如在油锅里煎一样。痛得他几乎就想冲出去下令,无论派谁,在他醒来之前领军开拔,让一切无可挽回,他就会老老实实地呆在金陵,不再离开自己身旁。

但总有一线残存的理智缚住了他的手脚,让他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等待天明,等他醒来。

他没料到他会那么容易的被原谅。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被梅长苏解释的话击穿了心脏。

好半晌,他才伸臂小心翼翼地回抱他,把他搂在怀里。

“你身上觉得怎样?”他干巴巴地问,固执的不去触碰那个话题。

梅长苏咽下一声叹息,配合地没有继续紧逼,柔声道:“还好。”

萧景琰嗯了一声:“我召御医来给你诊过脉,只说劳、劳累过度,开了安神滋补的药方要你好好休息……”说到这他又心虚起来,嗫嚅道:“不过太医院那些庸医……在九安山就没诊出个所以然来,要不我还是派人去请晏大夫或者蔺晨来?”

梅长苏连忙摇头:“不必!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萧景琰知他最怕晏大夫,自己守了一天一夜也觉他情形比九安山那次好许多,于是道:“你说不请就不请吧。我昨天叫战英去苏宅知会过的,对他们说雪太大,你有些不舒服,在东宫小住两天。”

梅长苏点点头。萧景琰能找的话题至此告罄,而他心中有个巨大的疑惑,若不能解,只怕余生都睡不安枕。略一迟疑还是问了出来:“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容貌为何……?”

梅长苏微怔,随即叹道:“你何苦非要知道?”

“我想知道。”萧景琰的语气中隐含祈求,“我不知道的太多了……”

话说到这份上,梅长苏如何再瞒?只得言简意赅举重若轻的说了。

只是他说得再轻巧再若无其事,萧景琰到底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要让一个人彻底改头换貌需要经历什么。

梅长苏讲完后只觉他搂着自己的手臂紧了一些,却半天不听他说话,默然等了片刻便感到肩上传来湿热的触感。

怎么又哭了?梅长苏苦笑摇头,拍了拍他背道:“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是小哭包吗?”

若换了从前,光凭“小哭包”三字萧景琰就已经跳起来和他打架了。可现在他只是把头死死埋在他肩上,半个字都不肯说,大概是怕一开口,就会哭出声来。

梅长苏静待他哭了一会儿,才用手扶住他脸庞将他推开些许,拿袖子替他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好啦,太子殿下。再哭下去眼睛肿了,可怎么出去见人?”

萧景琰别开脸,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