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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枕边空空。房内守着的人换成了甄平,正抱着佩剑坐在桌边擦拭。

被扶起来喝了汤药,问起时辰,才知已过了午时,而勤勉的太子殿下劳累多日,好容易守到爱侣从鬼门关转回后也不过休息了半天、多睡了一两个时辰便回东宫继续操劳去了。

百无聊赖的坐了片刻,梅长苏叫甄平给他取本书来,遭到后者如临大敌的拒绝。梅长苏试图和他讲“看闲书并不神”的道理,可甄平绝不肯信这世上还有不神的书,打定了主意要抗命到底。梅长苏好说不成,绷起脸来佯怒,甄平便伏地不起一副要以死相谏的模样。梅长苏无奈之下打算自己下床去拿,可他刚掀开被子,甄平就大惊失色地喊“宗主万万不可!”

梅长苏被子掀了一半,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我是去拿书,不是去自尽。”

甄平也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讪讪道:“您不能随便下床走动。要不属下去问问晏大夫他们?”

梅长苏将探出的腿缩回被中,雍容闲雅地道:“甚好,你去问吧。”

甄平忽然醒悟,又开始大摇其头:“不行。属下得陪着您。还是待会儿太子殿下来了我再去问。”

“他待会儿还要来?”梅长苏下意识地问道。话出口才惊觉自己接的太快,未显得很盼着他来似的。再被甄平略带惊异的眼神一盯,顿时脸上发热,咳嗽一声把脸转了开去。

幸好甄平并不会拿他取笑,老实回道:“太子说待他处理完政务就来。”说着十分感叹:“宗主,您还是听大夫的话好好休息吧。您这些天昏迷不醒,太子坐在这守着您姿势都没怎么换过……您也别再让他担心了,要是他知道您不遵医嘱刚醒一天就下床,还看书,他……”

梅长苏幽幽叹了口气打断他:“甄平啊。”

甄平只得住嘴将没说完的咽回去,恭声答应:“属下在。”

“你快四十了吧?也该娶妻了。”

甄平惊道:“宗主,属下不想娶妻,也不想回廊州!”

梅长苏凉凉地道:“没叫你回廊州是盼你娶妻后少和黎纲在一处厮混。得变得和他一样,越来越嗦。”

在别处忙碌的黎舵主忽然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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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到底没有下床去取书。他也知道自己病发昏迷这许多天,担心的绝不只是萧景琰一人。

可是书不让看,地不让下,在床上坐一会儿便觉全身酸软乏力,只好重又躺下。他还道自己会在睁着眼睛无聊的辗转许久,谁知躺下没多久竟又睡着了。

这一次再醒来,屋里已掌上了灯,萧景琰坐在榻边就着灯光看手中的文书。烛火软化了他硬朗的线条,那专注的眉眼都变得格外柔和。

梅长苏没出声的默默看了一会儿,觉得好似在做一个有趣的梦。在梦中眼睛一闭一睁,他不在身旁;再一闭一睁,他又出现了。若是自己现在再闭上眼睛,他会不会再消失不见?

这么想着,他便真的悄悄闭上了眼睛。可甫一闭上,眼帘隔绝了萧景琰的影像,他却忽然无端端的心慌起来这一切都完满得太不真实,他雪了冤翻了案,还再次踏足属于赤焰军的战场,再次挫败大渝皇属大军守住了大梁的北境……而他竟然没死,他竟然又活着回到了金陵,回到了萧景琰的身边,还解掉了纠缠他十多年的火寒毒。他怎么会有如斯幸运?说不定这些真的都只是梦呢?

这种臆想令他一时竟不敢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心里实在不踏实,才偷偷睁开一线。看到萧景琰并没有消失,确凿无疑地还端坐在旁看他的文书,禁不住松了一口气都是真的。不是做梦。大概老天爷自己也觉得先前对他不起,所以打算在后半生多加补偿吧?

萧景琰恰于此时从文书上抬眼看过来,发现榻上的人不知何时醒了,正笑得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不禁一怔。

“醒了?”

梅长苏不意他忽然抬眼,顿时有种犯傻被当场看穿抓包的错觉,眨着眼睛讷讷无言。

“睡迷糊了?”萧景琰放下文书笑了,伸手扶他,“起来坐坐吧。”

喝了温在一边的参汤,梅长苏看看天色,蹙眉道:“你今晚,又不回去?”

萧景琰动作一滞,叹道:“你要我回去,我回去就是。”

梅长苏听他说得委屈,心中微感不忍。他何尝不想与恋人朝夕相对时刻不离?可于公他仍是太子的臣属谋士,理当以大局为重为他筹谋;于私他绝不愿萧景琰因为他的缘故遭人诟病,还没登基就落下许多话柄。太子对他的过分宠信绝不是人们喜闻乐见的事先前他持太子玉符监军已是破格的提拔任用。若非当时是要上战场拼命,必然早有人跳出来非议反对了。他若真战死在北境还好说,说不定还会有人替他上表请命追封个什么官职,成为一段佳话在朝野传颂。

可他现在活着回来了。不但活着回来了,而且太子亲自守在他病榻旁数日,显见对他的恩宠分毫不减,并没有忌讳他江湖身份要鸟尽弓藏的打算。

那么这个威权赫赫的掌政太子登基后,他这出身江湖、原本无职无阶的谋臣将会在大梁朝堂中占据一个怎样的位置呢?

这个问题,恐怕已经在他回京这短短两三天内浮现在所有朝臣的心头了吧。

梅长苏微微叹息着,知道接下来的话会令萧景琰不悦,却也不得不说:“景琰,我毕竟……曾经是个阴诡谋士。入京起就在党争中推波助澜,又与誉王虚与委蛇……誉王刚倒便站到了你身后,只怕在许多人心目中,我已是个趋炎附势的奸佞之徒。”

萧景琰噌地站起身来,满面怒色地待要反驳,却被梅长苏摆手止住:“你待我好,我心里知道就行了。表面上何妨做些姿态,别让大臣们觉得你一味宠信一个佞臣,连身份礼法都不顾了。若是你还没登基就为此坠了威望,那我……”他说到这倾身拉住萧景琰垂在身侧的手,语气中带了求肯,“你要我好好休养,就别在这些事上跟我拧着叫我操心,好吗?”

萧景琰反手攥住他的手指,深呼吸了几大口,像是努力将满腔怒火压下去,又重重坐回原处,沉声道:“我本想等你大好了再和你说这些,但现在看来不说不行了第一,没人觉得你是奸佞。党争中曾经站在太子誉王一派的官员那么多,只要现在肯心好好办差的,我全都既往不咎,这你都是知道的。当初任用兵部李林,你也觉得甚好,为何到了你自己这里依附过誉王就成了不可饶恕的污点罪名了?”

“第二,你敷衍誉王是为了什么,你知道,我也知道。咱们为了同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