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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年轻些,浓眉大眼,刀削斧凿般的下颌线条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但百姓们都知道这是位带兵打仗的将军,所以非常理解他的冷硬。

人群的欢呼声一直将他们送入太庙。

皇帝仰首看着一排排灵位,低声对身旁之人道:“那就是第一代凤王。”

他身旁的人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个写着他们自幼在传奇故事里听熟了的名字苏哲。

默默看了一会儿,新任凤王悄声问:“你说……他们是不是真像《金陵雪》里写的那样?”

皇帝轻笑:“只问《金陵雪》?朕以为你更喜欢《问梅》呢,那晚不是都看哭了……”

“……”凤王微黑的肤色也没掩饰住他脸红的事实,“说好了不再提的!”

苏哲与武帝的故事这么多年来在民间被编成了无数的戏文、话本或传奇小说,版本各异良莠不齐,《金陵雪》和《问梅》正是其中翘楚。文采斐然情节跌宕,大梁上至皇族显贵,下至贩夫走卒,只要识字的几乎都曾读过。

只不过二者虽是讲述同一个故事,侧重点却大不相同。《金陵雪》着重于两人如何在江湖上结识,苏哲如何匡助武帝夺嫡,两人如何搜集证据为冤案昭雪。内容主要是江湖厮杀的刀光剑影,朝堂权谋的明争暗斗,还十分详尽的描述了武帝登基前大梁与大渝的那场大战,以场面宏大热血著称。《问梅》则着重于两人如何互生情愫,在当年男子和男子还不能成亲而两人身份又天差地别的境况下怎么苦苦克制挣扎,却因为情根深种难以自己,两人终于不顾礼教大防私定终身……其中悲欢离合缠绵悱恻不必尽数,虽然最后终得圆满,可中间两人数次生离死别的情节,还是赚尽了大梁无数多情小儿女的眼泪。

这两部佳作流传多年,一般来说男儿爱读前者,女子偏好后者。当今凤王兼着朝中怀化将军,乃是战阵上的煞神,大梁首屈一指的硬汉,躲在被窝里看《问梅》还看哭了这种事,确是不便宣诸于口。

皇帝见他气急,行云流水的转了话头:“许多事正史不会记载,如今也难以考证。不过宫里的起居记载却不会有假当年武帝祖爷爷与凤王成婚后,终身没再纳一个妃嫔。也没给他另起宫室,两人便一同住在养居殿中,平日同起同坐形影不离。就连到了最后……都是相继离世,算得上生死相随了。”

凤王沉默片刻,想起民间种种传闻,忍不住又问:“会不会他们其实真的是诈死,逍遥江湖去了?”

“这谁能知道?”皇帝啼笑皆非的看他一眼:“将军到底还瞒着朕看了多少他二人的小说话本?”

凤王一滞,恰好身后不远处司礼太监见二人站在那里说个不休,轻轻咳嗽表示催促,于是连忙一拉皇帝的袖子:“先行祭礼。”

两人并肩跪下叩拜行礼,青烟缭绕中不约而同地默默祝祷:

“愿我二人能像他们一样,终身厮守,相爱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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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醉烧刀

入夏之后,雨水多了起来。

今天这一场从午后就开始淅淅沥沥,一直到晚膳时分都没有要停的意思,反倒越下越大了。

梅长苏推开轩窗看着外头的雨幕,萧景琰站在他身后:“这么大雨,不能走了。且吃了晚饭再说吧。”

“甄平还在外头候着呢。”梅长苏皱着眉头,仿佛真的很为难。

“叫人先让他回去,”萧景琰毫不在意,“待会儿雨停了我派人送你就是。”

“……也好。”梅长苏考虑了片刻,颔首应了,“换个地方传膳吧?”在萧景琰提出疑问之前,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难得不在晏大夫眼皮子底下吃饭……”

萧景琰立马懂了,好笑道:“就这么馋酒?我可应承过晏大夫要看着你的,别以为他不在我就会纵着你。”

“……哦。既然都没酒喝,那我还是回府吃饭吧。”梅长苏面无表情地行了个礼,“陛下,臣告退。”

萧景琰一把揪住,无奈道:“先说好,只能喝淡酒,最多不能超过三杯。”

梅长苏一本正经地道:“谢陛下恩典。”可萧景琰转开视线前,却分明看到他在用嘴型说“小气”。

萧景琰表情微滞,随即不动声色地扬声唤人。

如今的梅长苏偶尔会在他面前流露出记忆中属于“林殊”的那一面。每每看到,他心中都难既欣慰又酸楚,却不敢表露出什么,因为知道自己无论是喜是悲,都只会提醒梅长苏他与从前的不同。

梅长苏太在意这不同,在意到几乎把自己分成了两个人。

晚膳摆在了养居殿。

这还是萧景琰登基后梅长苏头一次来,四下转着看了看。萧景琰不喜奢靡,将萧选那些华贵的金玉摆件饰物都撤了,轩窗下书案上只是简单的文房四宝,壁上也只几幅山水字画。

最内重的寝殿里毫不意外的看到自己的朱弓。萧景琰大约是连架子一块从靖王府搬到东宫,又搬到了这里,与那次拜访靖王府时看到的竟全无差别。

梅长苏伸手拿起,试了试弦,转头看着萧景琰似笑非笑:“今天不叫我‘别动’了?”

萧景琰先是一愕,随即干笑几声,讷讷无言。心里隐隐觉得奇怪大约是怕他内疚,梅长苏平日从不提先前他不知他身份时两人的龃龉误会,今日却竟拿来开玩笑?

但梅长苏随即放下朱弓伸手拉了他道:“我闻见香味了,快走快走。”

晚膳皆是梅长苏素日喜欢的菜色,还有一盅鲜香扑鼻的茯苓鸡汤,是太后“碰巧”命人送来给皇上的,又“碰巧”炖的多了些皇上一个人想必喝不完,不妨给苏舍人也尝尝。

萧景琰果然让人上了一壶酒,是宫中自酿的果子酒。酒很淡,入口绵柔,微带甜酸,十分好喝就只是不太像酒。

梅长苏饮了一杯,咂咂嘴:“我不喝这个,我要喝醉烧刀。”

“没有!只有这个,不愿意喝就喝汤。”萧景琰瞪他。

梅长苏不语,抿唇和他对瞪。片刻后萧景琰败下阵来

“就一杯啊!”

醉烧刀酒如其名,乃是烈酒。京中贵胄不常饮,倒是军中常备,雪天寒夜行军时喝两口可以御寒。

萧景琰本不想这么纵着他,他也不过才从鬼门关回来数月而已,烈酒伤身,岂能轻易饮得?但听到醉烧刀,自不想起军中岁月,想起军中岁月,就想起当年的赤焰少帅……

他这些年是不是也常常怀念这酒的滋味,就像怀念那些跃马横枪的豪烈?

这么一想,哪里还忍得下心不让他喝。横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