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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国丧,一晃便是五年。国丧过后南楚还没派人来迎娶,大梁便先派人到了南楚,说道公主抱恙,不能长途奔波跋涉。盼八皇子殿下体恤,待公主大安了再成婚。

可公主身体太弱,病势反复,于是又拖了一年。

紧接着大梁皇帝自己要大婚,在情在理没有臣妹越过皇兄去的,只好再等半年。

其实南楚国君在这一年两年的等待中,也早咂摸出点接近真相的滋味来了听说大梁皇帝向来很疼爱这个妹子,恐怕这么一拖再拖的意思,是压根不想她远嫁。只是亲事是他父亲定下的,又涉及两国邦交,不好意思直言反悔罢了。

南楚国君认真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顺水推舟地送大梁这个人情因为掐指算算景宁公主已年过双十,又听说整天七灾八病的,自她父皇驾崩就没消停过。硬娶了回来怕也是个美人灯,吹一吹就灭了。她福薄命短不要紧,只怕到时本就憋着火的大梁国君以此为借口悍然开战可怎么好?

想想云南穆家军这些年越发强横的阵容,南楚国君觉得还是不要给大梁这个借口的好。

说到底只是联姻,娶哪位公主不是娶?

可是取消婚约这种事一定只能由大梁提出,否则九锡公主就成了被人退婚,颜面何存?

南楚国君思来想去,使团临行前将使臣悄悄叫到跟前叮嘱,让他务必在不损伤大梁颜面,不让大梁皇帝误会他们嫌弃景宁公主的前提下,委婉的表达假若大梁想解除婚约,南楚并无二话。另换哪一位公主或者郡主都是可以的。

使臣宇文暄十分气闷。

上一次他出使大梁何等风光,这次却像是还未出发便低人一等似的。

谁知更令他气闷之事还在后头,楚帝以己之心度人,觉得梁帝与男人成婚不过是口味清奇,不爱柔美艳丽的女子,喜欢文弱清秀的男人而已。

所以他决定投其所好,忍痛将大楚皇宫中最好的一名乐伶送给梁帝以示“结与国之欢心”的诚意。

这乐伶琴技超群,别说南楚,放眼四海能与之比肩的人也屈指可数。不过琴技只是其次,重要的是这也是个“文弱清秀”的,男人。

宇文暄觉得这一记马屁多半要拍到马腿上,毕竟与梁帝成亲的那位可不仅仅是“文弱清秀”那么简单,人家从前是名动天下的麒麟才子,现在是大梁的中书令兼着太子少师这才刚刚成亲,楚国使团就送人家夫君一个琴师,怎么看都不像贺喜,倒像是要搞事。

然而楚帝听到他含蓄的劝谏之后,只是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只是一个琴师,就算大梁国君将他入后宫分位也高不了。那苏哲嫁给皇帝就要母仪天下,这点心胸气度都没有怎么行?”

宇文暄眼角抽搐,明白自己的皇叔不太可能理解苏哲是个男人,而且还是大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得罪了他不见得比得罪梁帝本人好这个事实,只好闭紧了嘴不再废话。默默带上那个琴师出发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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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大梁虽然国力日盛,但并未因此骄横跋扈起来,仍保持着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的风范,对来访使团礼数周全如旧。

这次接待使团的是当年娶了南楚公主的淮王,与宇文喧有姻亲之宜,相处时又格外亲切随和些。宇文暄旁敲侧击的向他探问梁帝对于景宁公主婚事的打算,淮王倒是十分坦率的承认了“公主身体弱,皇上舍不得”这一节。宇文暄心下默默盘算了一回要如何礼貌又不失颜面地解了这婚约,刚想趁旁边无人问问梁帝和凤王到底怎么回事,是真情比金坚得宁冒天下之大不韪,还是另有什么利害隐情,好决定那琴师何时送,怎么送,甚至送不送,谁知就有下人来催请他们去赴宫宴了。

接待邻国使团的宫宴规格甚高,宗亲重臣济济一堂,丝竹鼓乐声中淮王引着南楚一行人落座,不多久大梁国君与凤王也并肩而出。宇文暄随众行礼,没忍住抬眼暗暗打量那曾与他有一面之缘的“凤王”苏哲。

他对苏哲的印象还停留在宁国侯府那惊心动魄的一夜。那一夜揭出一个埋藏数十年、涉及侯府内帏、涉及许多条人命的惊天秘密,那一夜死了许多人,大梁权倾朝野的护国柱石轰然倒塌……

他会在一片混乱中注意到苏哲,是因为觉得这个仿佛只是萧景睿寿宴宾客的苍白瘦削的青年,在一片刀光血影生死悲欢中毫不动容,始终保持着一脸淡漠,委实有些奇怪。

当然还有他那武功奇高的小护卫。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文弱青年是江左盟的宗主,人称江左梅郎的梅长苏。

宇文暄出身皇室,权力争斗倾轧之事自幼耳濡目染,怎么也不能相信他们上门认亲,兼之岳秀泽要与老对手比试了断这事,会刚巧引得谢玉命卓顶风刺杀皇宫内监的事情败露,导致整个大梁朝堂的局势大变。

再深入的派人探听搜罗讯息后,得知这一切恐怕都是那位江左梅郎的手笔,是他身为誉王谋士,为他夺权所为。可笑他们做了一回旁人手中棋子,却直到回了南楚许久才幡然醒悟。

可谁知后来大梁誉王失势谋反,那个一直不怎么受宠,只是弓马十分了得,曾在猎场技压南楚诸将的靖王上位,这江左梅郎却又摇身一变,稳稳立于靖王身后了。

再后来靖王成了太子,太子成了梁帝,而梅长苏从客卿成了朝臣,从朝臣成了凤王……

这是何等心智,何等手段?

仔细想来,当真令人不寒而栗。

大梁有奇才如斯,在他身死之前,南楚就算老皇驾崩太子继位,又有多少成算可胜过大梁?

宇文暄想得入神,酒宴开始之后仍然怔怔的,总是克制不住偷眼去瞥上首的凤王,暗想他的气色似乎比上次见面好多了。上次看着病病歪歪的,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又留心看这闻所未闻的国君与凤王如何相处,后者会不会像后宫女子一般温柔婉约体贴周到,却发现二人几乎未交一言,斟酒布菜都有旁边侍奉的宫女,除开同席而坐这点,两人就好像普通的君臣宾主一般,全无亲昵举动。

就只偶尔目光相触,两人脸上均会露出淡淡笑意仿佛有此人坐在身旁便万事皆足的那种满足而安心的笑意。

他一边偷瞥一边胡思乱想,杯中的酒不自觉干了一杯又一杯,也没发觉梁帝看了自己几眼后神色便越来越不善。

忽然大梁天子举起手中酒樽,说是要敬大楚使者远来辛苦,顺祝南楚国君福寿安康。宇文暄连忙起身,起得太急身形晃动,樽中的酒都洒了些许出来。

胡乱应了些场面话坐下,大殿中乐曲重又徐徐响起,另一批舞姬挥着水袖拧着纤腰上场,南楚使团中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