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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水浇上去,烫鸡,拔毛。

整个杀鸡过程,他都没什么表情,冷静自然,就好像他早做惯了这样的事情。

童昭抱着蜜芽儿,原本担心她怕,很多小孩都不敢看杀鸡,特别是小女孩,可是低下头看过来时,只见蜜芽儿瞪大眼睛,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萧竞越杀鸡。

他没多想,只以为蜜芽儿好奇,用手指轻轻剐蹭了下蜜芽儿的小鼻子:“小馋虫一个。”

杀好了鸡,便开始炖起来了。

其实这鸡炖了他们也吃不完,也不愿意留着过夜,万一被别人闻到味儿呢,就干脆各自分了些,用青麻叶包起来带回去。童昭弄了两个大鸡腿包得严严实实,放在自己的红五星军绿色帆布包里,打算送蜜芽儿回去的时候,给童韵吃。

下山后,童昭本来要送蜜芽儿回去,谁知道路过知青点,便听到里面传来歌声,蜜芽儿好奇,翘头去看。

其实蜜芽儿只是想着,不知道这些知青是不是也挨饿了,他们的粮食够吃吗?

可是童昭看到,他以为蜜芽儿是被那歌声吸引了,便笑着说:“蜜芽儿也想听歌,走,我带你们去看他们唱歌。”

于是萧竞越自己先走了,他背着个背筐,里面是一些柴火,这是用来应付家里的爹和后娘的,柴火里还暗暗藏了一点鸡肉,是打算给他姐姐和奶吃的。

他家里爹饿着,奶饿着,自己和姐姐更饿着,只有后娘和弟弟苦瓜能吃饱饭。

他虽然年纪还小,可是已经不太心疼这个当爹的了,爹饿着,是因为他愿意。

奶饿着,或许这里面也有奶自己的原因,可奶到底年纪大了,身体又不行,怕是没几年活头了,他希望尽可能尽孝。

萧竞越怀里揣着肉,给奶和姐吃的肉,他本该是期待着回家把好东西给她们吃,看她们惊喜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恋恋不舍,不想回去了。

单薄瘦长的身子背着那偌大的背筐,他忍不住回头,看向知青点的那小篱笆墙,听着里面的欢笑声和唱歌声。

他想起了蜜芽儿那白净的小脸蛋,还有清澈而好奇的大眼睛。

当她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有一种打量的意味,好像她对自己充满了疑惑。

现在的她,在做什么,又在看什么,是不是被知青的歌声吸引,听得入迷?

萧竞越抿了下薄薄的唇,还是在夜色中迈开步子回家去了。

当萧竞越离开的时候,蜜芽儿确实正在童昭怀里乐颠颠地观看着知青们唱歌跳舞。

原来知青们虽然被分的粮食很少很少,甚至连半饱都没有,而且都是红薯干,可他们有亲戚在城里啊,在首都或者在其他城市的亲人给他们送来了粮票、钱和粮食。

这个饥荒仅限于附近几个县,并不是全国性的,所以他们很容易得到了支援。

也有些家里已经不行的,比如刘瑞华这种,也向要好的知青来拆借些过日子。毕竟大家同时天涯沦落人,又没什么家累,不需要养家糊口,在自己能吃饱的情况下,还是很愿意以差不多的价格或者比较低廉的价格卖给同为知青的其他伙伴粮食的没成家的人,总是会对伙伴比较大方。

在这种拆借下,知青们好歹不至于太挨饿,不太挨饿的知青,这一天不知怎么就即兴开起了诗歌朗诵还有大合唱,还跳舞了。

童昭抱着蜜芽儿进去的时候,只见旁边桌子上放着个音机,音机里正在放《国际歌》,而知青们穿着和社员们一样的破棉袄,脸上冻得通红,手上甚至也生了冻疮,可是他们依然脸上洋溢着笑容,拍着手,跟着音机里的声音一起合唱。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这些年轻的知青们像投入战斗前的战士在擦亮自己的刀枪,像□□点钟初升的太阳般朝气蓬勃,又仿佛奔跑在原野的怒马般活力四射。他们也许在忍受着贫穷饥饿,也许夜里在遭受着冻疮的痛痒难耐,可是在这个满天星辰的夜晚,他们依然用嘹亮的歌声,激情昂扬地高声唱着“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唱着“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这一刻,倚靠在童昭怀中的蜜芽儿不知怎么想起了一句话。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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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晚上童昭送蜜芽儿回去的时候,时候不早了,童韵好生把童昭责备了一通。

“你也太没谱了,她才多大,她得早点吃饭早点睡觉!如果不是我这边实在忙着,我就得去找你了。”

童昭面对自己这姐姐,永远是嬉皮笑脸,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姐,我知道了,我这不是想让咱蜜芽儿受点歌声的熏陶,没准将来就能当音乐家呢!”

面对童昭的狡辩,童韵是又好笑又好气:“这还音乐家呢,我看是当瞌睡家!”

“瞌睡?”童昭再次狡辩:“人家蜜芽儿神得很,蜜芽儿一点不困,姐我给你说,我看咱家蜜芽儿以后是块料子,她神头好得很,一点不困!”

“是吗,不困?”童韵挑眉,好笑地指了指童昭怀里的蜜芽儿。

童昭纳闷,低头一看,原本还神地和自己叨叨叨说个没完的蜜芽儿,现在竟然趴自己肩膀上呼呼呼了……

这……小孩子咋这样,说睡就睡?!前一秒不是还在说话吗?

童韵无奈地从童昭怀里接过自己闺女:“天不早了,你也睡去吧,别熬夜,别净瞎折腾事儿!”

童昭嬉皮笑脸,拉长了语调说:“知道了,姐”

他这一叫姐,童韵倒是心里泛软,那叫姐的语调,像是撒娇,让她想起了好久之前,他们上学路上,他缠着自己要买棒冰的事儿。

那个时候,他就是爱这么叫自己啊,撒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都这么大了,没个正经时候,还跟小孩似的!”

童韵忍不住笑着斥他,在他眼里,童昭确实没个正经样儿,整天瞎鼓捣,不靠谱,还爱撒娇爱逗乐。

童昭被他姐童韵当小孩一样这么训着,反而越发故意地吐了吐舌头:“姐,你越来越像咱妈了!”

童韵听他提起妈,不叹:“咱爸妈不知道现在又去哪里了!”

上个月得了信,说是这次才在首都安稳地呆了几个月,又不知道怎么了,犯了个错误,给下放了,再次下放到个偏远地方。

首都审查,放出来到偏远地方,回去首都,再放出来,这来回折腾几圈了。

童韵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