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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复杂的。

温家的夜晚是热闹的,温雅莉为了昭告朋友们她暂时搬到淡水别墅,特别邀请朋友们到家里来狂欢,不过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很多朋友不克前来。

尽管如此,温雅莉却依然兴致高昂,因为顾森答应要来。

他从来没有这样爽快就答应她的邀约,他一定是……想通了,jīng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一定是被她的一片痴心打动了。

为了不让一室的年轻人感到拘束,温耀利与妻子吃完晚餐就早早就回房休息,把大厅让给音乐、青春、舞步,与欢声笑语。

温雅莉像只花蝴蝶似的,周旋在宾客之间,心里却暗暗的焦急著,墙上的大钟已经走到九点钟,可是答应要来的顾森却还不见人影。

温雅莉跳了一只又一只的舞,眼光却不停往外飘。

她等得愈来愈心焦、愈来愈心烦,于是冷不防踏错了一个步子,尖细的高跟鞋跟毫不留情的压在男伴漆亮的皮鞋面上。

「哎哟……」她的大学同学詹士元跳著脚,发出一声凄凄惨惨的悲鸣,「雅莉,你一整个晚上心不在焉也就罢了,可是我的脚没有得罪你吧?」温雅莉红著脸,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算了算了,」詹士元无趣的说:「反正你眼里只有顾森,他不在,你就浑身不对劲。

」他的声音里有浓浓的醋意。

「你别胡说。

」温雅莉娇慎著,甜媚的模样足以让任何正常的男人酥软。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詹士元摸摸鼻子,很不是滋味的说:「好歹我们也是同窗四年的好友,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对哪个男人这样死心塌地过,即使是对邱显达——」他倏地捣住了嘴,似乎觉察到自己的失言,清清喉咙才继续说:「照我看来,那个顾森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而且,你忘了上回生日宴的时候,他是怎样给你难堪了吗?」温雅莉甜蜜的笑脸僵住了,她当然没有忘记顾森给她的难堪,她怎能忘记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表不婚宣言,然后倨傲的离去?「他后来跟我解释过了,那天他心情不好,跟我闹著玩的。

」她逞强的说。

「闹著玩的!」詹士元冷哼一声,「雅莉,我说你也别太死心塌地,天下好男人多的是,又不是只有顾森一个。

」「哦?」温雅莉闻言,故意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的说:「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詹士元心情低落的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抬起头,温雅莉看见詹士元一头一脸的沮丧,他看起来是狼狈而热情的,她心中一慌,清清喉咙说:「士元,你别跟我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雅莉,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回头看我一眼,」詹士元提起勇气,义无反顾的说:「事实上,我应该要感谢顾森,感谢他的不婚主义,那让我松了一口气……」温雅莉愈听愈惊奇,愈听愈不可思议,一时之间,她的心里充满了一种陌生的情绪,混合著感动、喜悦以及更多分析不出来的复杂因子,她好像重新认识了眼前的男孩。

可是,温雅莉还来不及把混乱的心情厘清楚,就看见她等了一个晚上的人正在推开大厅的玻璃门。

「士元,失陪一下。

」说完,她提起裙摆,往顾森的方向飞奔而去。

顾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接听温雅莉的电话,他对她过分甜蜜的声音觉得十分不耐,可是他不耐烦的心在听见淡水别墅四个字后,就开始狂狂的乱跳,于是他不假思索答应了温雅莉的邀请。

下了班开车到淡水的途中,愈接近别墅,顾森愈感到情怯。

那个小jīng灵会在家吗?顾森想起自己从来没有在雅莉举行的宴会中看见过温婷筠。

为什么?还有罗静萍为什么要说温婷筠是张妈的助手?她明明是温家的二小姐啊。

她们姊妹的感情很糟吗?所以温婷筠情愿在外面游荡到三更半夜,也不愿意早早回家?在一堆无解的问号中,顾森脑中响起张妈的话:「我们二小姐十一点以前是回不了家的。

」十一点……顾森趁著等红灯的空档看了看表,时闻还早,于是他把车子开到淡水岸边。

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

落日依旧火漾漾,孤烟却早已被文明的灯火所取代,孤单单的,是顾森的心。

他在岸边待了许久,咸咸的海风吹得他的头发胀,远处的灯火渐亮,岸边的人影渐多。

顾森睁著茫然的目光向四周逡巡,发现几乎人人都是成对成双,有人头碰著头窃窃私语著,有人在黑暗的掩蔽下热情的拥吻著。

顾森突然觉得难受起来,不久以前,他每天坐拥著不同的美女,肆无忌惮掠夺著她们妖娆的躯体,他潇潇洒洒、无牵无挂,在女人香中来去自如。

而现在,他却记不住任何一个女人的脸。

唯一记住的,只有一张淡雅有致、清灵出尘的瓜子脸。

顾森叹了一口气,他最近总是叹气,叹气之余就是抽烟,以前他平均一天抽不到两根烟,可是现在,他一天可以抽掉两包都没问题。

想著想著,他又随手点了一根烟。

抽烟,是因为寂寞。

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得不到真爱的世界,很寂寞。

抽完整整一包烟,顾森才回到车里,往温家的淡水别墅驶去。

「顾森,你迟到了。

」温雅莉奔向顾森,笑吟昤的把手chā进他的臂弯里,半是埋怨半是撒娇的说:「不是说好七点钟要来的吗?现在都已经十点多了,人家还以为你不来了。

」顾森抖抖手臂,却甩不掉手上的橡皮糖。

他叹口气,瞄到墙上的大钟,距离十一点还有将近四十五分钟,他不是迟到了,他是来早了。

他把目光投向大厅中央,一张一张脸仔细搜寻著。

没有,果然没有,热闹的大厅中央没有温婷筠的影子。

「你想跳舞吗?」温雅莉看著顾森的眼神,娇媚的问。

颇森摇摇头,他直视温雅莉美丽的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办法爱上这张脸。

温雅莉仍然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而且身材玲珑有致,不输给市面上的写真女郎。

她对他一直是百依百顺的,即使他在她的生日宴会上大放厥词,她也不计前嫌,对他仍旧热络有加,殷勤得连妈妈都认定她是他的女朋友。

压下心中的罪恶感,顾森是在自己受过被拒绝的待遇之后,才开始学会体谅别人的心情,虽然他想把话说个明白,很想让温雅莉知道他们之问只能是朋友,可是……他却不敢再伤人了。

伤人者人必伤之的滋味,他己经尝过了。

正在踌躇著怎样开口的顾森,忽然看见对面刺来一双锐利的目光,他迎著那严峻的眼神,发现那眼神写著不满、不平、不屑,写著嫉妒、疯狂、愤怒。

顾森低下头,对著温雅莉说:「刚刚你跟詹士元跳舞了?」他早就感觉出来,詹士元一直对他不友善,想来他是被温雅莉深深吸引了。

温雅莉脸上的红晕透过红红的化妆品,直bī蜜粉之上。

原来顾森yīn阳怪气,是因为看见她和詹士元跳舞了,他这样可是在嫉妒?她急急辩解,拚命想和詹士元画清界线,「我只跟他跳了一只舞,如果你不高兴的话,我以后都不理他就是了。

」呃……不是这样的,顾森是想鼓励温雅莉多跟詹士元亲近亲近,他看得出那个男孩对她一往情深,可是温雅莉却以为他吃醋了。

该死,他愈说愈拧。

顾森对自己皱起眉头,对自己生气了,原本想探听温婷筠的冲动,此刻也在浓浓的罪恶感与无力感中,显得难以放齿。

「顾森,别再生气了。

」温雅莉误会了顾森的沉默,也误会了他yīn暗的脸色。

她一边安抚著顾森,一边把身体黏著他,痴迷的看著顾森的薄chún,那紧抿成一条直线、饱含著怒气的双chún,仍然是异样的性感。

有人说薄chún的男人无情,可是这会儿,她的顾森竟是为她吃醋了,多亏了詹士元,否则她还看不清她在顾森心里的分量。

原来,他不是不在乎她,他只是太骄傲了。

想著想著,温雅莉简直要把自己的身体揉进顾森的xiōng膛,她想起生日宴上顾森的吻,她的身体都要因渴望而颤抖了。

「雅莉,我想喝杯果汁,你去帮我拿好吗?」顾森快要被温雅莉黏得发疯了,再不想办法支开她,他怕自己忍不住要推倒她。

等到温雅莉像只小乌般轻盈的奔向吧台,颇森才像个重见天日的囚犯,得以呼吸自由的空气。

他慢慢踱到阳台边,趁著役有人注意到他的空档,很快拉开落地会,闪了出去。

十点五十分,十点五十一分,十点五十二分:·三十一点,十一点零一分,十一点零二分……顾森倚在雕栏前,痴痴傻傻的数著时间,数到十一点零七分的时候,他看见有一个小白点慢慢往主屋方向接近了,模糊的光点渐渐变得清晰,勾勒出温婷筠纤细的身影。

他看见她的头发迎风飞扬著,仍然是一身白衬衫、牛仔裤,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一成不变的穿著,女孩子嘛,谁不希望展现自己的各种风情呢?顾森益发疑惑了,她看起来简单得像个学生,却天天过著复杂的夜生活?小白点再度消失在屋侧的死角,顾森却仍然痴痴盯著她来时的方向,他那样全神贯注,那样心无旁鹜,以致于没有听见女人细碎的高跟鞋声,直到溘雅莉握著一杯鲜榨柳橙在他眼前晃啊晃的。

「顾森,看什么看得这样入迷?」像一个心虚的贼,顾森从温雅莉涂满蔻丹的手上接过果汁,哼哼哈哈的说:「夜色太美,清风明月,让人神往。

」温雅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她早看见温婷筠那个不要脸的小狐狸了,上一次也是这样,顾森明明吻了她,却在看见小狐狸之后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什么不婚啦,什么有了孩子才肯结婚啦,当场让她下不了台。

这会见好了,她不过转身去弄个果汁,那个yīn魂不散的小妖女又轻飘飘的来勾引她的顾森,她不会再让她得逞的。

温雅莉扭著一身的妖烧往顾森背上黏去,丰满的xiōng部磨得顾森的西装都要著火似的。

哼,她的身材可比那个干巴巴的小妖jīng惹火得多,不相信有哪个男人能抵档她的魅惑。

她贴在顾森耳后吹气,一边不经意的问:「刚刚有谁经过吗?」颇森被温雅莉黏得浑身发毛,明明不冷,他却周身爬满jī皮疙瘩,他喝了一口冰冰掠掠的鲜果汁,镇定的说:「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

」他想起罗静萍的小女佣说法,忍不住疑惑的问:「她不是你妹妹吗?为什么静萍要说她是个小女佣?」看样子,顾森是真的对那个小狐狸发生兴趣了,连她真实的身分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如果顾森知道更多的话,就会和她一样鄙夷那个不干不净、不清不楚的小妖女了。

温雅莉藏起愤恨的神情,装出一脸同情的模样,她不要顾森以为她是个尖酸刻薄的女人。

「是小萍搞错了……」虽然她恨不得把那个小妖jīng当成下女来使唤,「她是我小妈生的,严格算来,是个私生女,要不是我妈宽宏大量,她的身分证上恐怕就要写著父不详了。

」顾森是何许人也,怎么能容忍一个卑下的私生女?温雅莉心中冷冷的笑著。

「那……你的小妈呢?」顾森的心微微抽痛了,想起温婷筠异常苍白的小脸,想起她颦眉的轻愁。

「死了!」温雅莉答得干脆,口气里有一种亲痛仇快的成分。

「死了好几年了。

」「那你妹妹一个人住在这里吗?」顾森忍不住追问,关于她的一切,他都迫切想要知道。

温雅莉皱起眉头,她似乎听见顾森的口气中有几许同情。

为什么?他不会因为那个小狐狸是个私生女而嫌弃她吗?不行,她得再想个办法。

温雅莉转动著小脑袋,千迥百转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说:「她高一那年,爸爸把她接到阳明山上和我们一起生活,可是没想到那个女孩随便惯了,不到三更半夜绝不回家,回了家也把家里搞得jī飞狗跳,跟谁都处不好,最后还跟爸爸说,她习惯一个人了,她讨厌拘束,讨厌有人管她。

她都这样说了,爸爸还能不放她走吗?所以爸爸就把她安排在这幢别墅里了。

」这种一面倒的说词,顾森是不会完全相信的,如果他不认识温婷筠,没有和她说话,他会相信温雅莉所说的一切吗?顾森摇摇头,不能的,她那张清秀恬静的小脸,怎么也没法子和雅莉所说的连在一块儿。

「你别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那个妹妹啊……」温雅莉一脸嫌恶的模样,好像妹妹两个字玷wū了她的高贵,「看起来是一副文文静静的样子,不知道的人都会被她的外表所蒙蔽。

」她想起久远的往事,想起邱显达的背叛,想起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