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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堆篝火已经燃起来了。

她还是有些犹豫,不过很快便点头了。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都是乖巧地呆在家里的官家千金,这种野外篝火的景象,是很难看到的,以后怕是也基本没什么机会了。

左右今日没旁人知道,身边的萧敬远又是个可靠的,她何不趁机看个够?

当下两个人走出篱笆,顺着旁边一条小径往不远处的篝火走去。

初春时的野外,万物还未复苏,春草尚且深埋在枯萎的干草之下,他们走在小路上,闻到的是浓重干草气息,还有不远处烧烤飘来的香气。

阿萝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却见黑黝黝的山峰在篝火的映衬下,仿佛隔着一层水雾,变了形状,奇幻而诡异。

仰脸看,那弯冷月已经落山,偌大的蓝黑色天幕浩瀚辽阔。

任凭下面的人们欢快说笑,任凭那篝火熊熊燃烧,这浩瀚夜空只是安静地望着人间的一切。

阿萝是个没见识的人,第一次在此情此景之下望着夜空,不震撼,心里便泛起一种酸涩的,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天地茫茫,山脉延展,她才知自己之渺小。

生死轮空,周来往复,她又为何重生在人世间,把一切重来?

她仰起脸,望向旁边高大冷漠的男子。

“七叔,你”

她想问,七叔,你上辈子位极人臣,却一直不曾婚配,可觉得遗憾?可会想着,重来一次,改变你所能改变的一切?

可是当那男子垂眸看向自己时,她却是开口道:

“七叔,你在北疆数年,可曾觉得孤单,毕竟那里没有燕京城的繁华。”

她想,北疆的天空,一定比这燕京城郊外的山野更为空旷辽阔,人站在这样的夜空下,心里不知道生出多少寂寞。

萧敬远的眸光描摹着小姑娘在篝火中的姣好剪影,开口时,声音却和那广袤的夜空一般遥远。

“孤单,这个和在哪里没有关系,还是看心。”

便是身在熙熙攘攘的燕京城街头,凭窗望过去,看这锦绣富贵乡,看别人飞在眉梢的笑意,岂不是更衬得形只影单人的寂寥?

“看心?”阿萝疑惑地仰脸看向萧敬远。

萧敬远却别过脸去,躲开了她的视线。

“对了,我在你家别庄里,捡到了这个。”

说着间,他摊开手。

他根骨笔直的大手里,放着她那块自小带到大的长命锁,用红线拴着的。

“想是当时匆忙离开时丢的,我还以为是丢在山里了,却原来是被七叔捡到了。”

她忍不住笑了下。

老祖宗过世也有几个年头了,她有时候想起来,颇觉得遗憾,当初老祖宗房里的东西,她连个碗都没拿到,竟没个念想。而这长命锁,是老祖宗送的,也是唯一的念想了。

“谢谢七叔。”

她笑着这么说,以为萧敬远会把那个长命锁递到她手里。

可是没有。

萧敬远微微蹲下,仿若稀松平常地道;“我给你戴上。”

啊?

阿萝愣了愣,清澈眼底泛起一丝疑惑。

萧敬远指了指旁边的木墩子,示意她坐下。

她鬼使神差地,也没有拒绝,就真得顺着他意思坐下了。

接下来便见萧敬远蹲下身子,单膝着地,然后抬起手来。

他脱下了身上的披风,如今只着一身简单紫袍,那紫袍做工细考究,透着器宇轩昂的贵气,伟岸的身形,就这么半跪在她面前。

温热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小巧玲珑的脚,脚上虽然是粗布棉鞋,布料粗糙,可是却越发衬得脚踝和裤脚之间那丝隐约的纤细雪白触目惊心。

他一手握住了她的脚,一手轻轻地将长命锁为她挂上,之后将绳子栓起来。

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大手会无意间碰触到她脚踝上的肌肤。

略带粗硬的触感,灼烫灼烫的,烫得她几乎想将脚缩回来。

她羞涩地抬眼看他,谁知道他却只是垂着眼,心无旁骛地帮她系上那红绳儿,似乎丝毫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她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别过脸去,煎熬地等着这一刻的结束。

这是他这辈子系得最缓慢的一次绳子了。

当他系好这个红绳的时候,怅然若失地将那柔滑细腻的脚踝轻轻地放在了地上,之后回了手。

年轻女孩儿的馨香甜软犹在鼻前萦绕,他却不得不站起了身。

“好了。”

他说完好了,她就蹭的一下站起来。

他知道她害羞了,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莹润圆巧的耳垂都朦上了一层透明的粉。

她的眼神甚至有些慌乱不安。

他知道今晚自己逾越了该有的本分,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只是想,在七年后,再给那小姑娘拴上她的长命锁。

“七叔”她看到他转身,背对着自己,她觉得那个背影颇为冷硬。

她语气中有一丝丝的哀求,因为并不明白,萧敬远这到底是怎么了。

忽冷忽热的。

“走吧,天晚了,女孩儿在外面总是不好,我陪你回去。”

“好……”

走到了篱笆墙边,阿萝看看萧敬远,总觉得自己还有话说。

☆、第53章

走到了篱笆墙边,阿萝看看萧敬远,总觉得自己还有话说。

这一路行来,萧敬远的沉默,多少让她意识到,可能这就是两个人最后的交际了。走完了这一段路,明日他会送自己回燕京城,从此后,桥归桥,路归路,她是兵部侍郎家的女孩儿,他是天子重臣,萧家顶梁柱,再无瓜葛了。

她上辈子嫁给萧永瀚,和他几乎都没什么瓜葛,更不要说这辈子,她根本不可能再踏入萧家门,那更是绝不会再有瓜葛了。

“怎么了?”萧敬远感觉到了,她走得慢吞吞,越走越慢,最后几乎停了下来。

“七叔……我好像有件事想和你说。”她攥着披风上的貂毛,绞尽脑汁地想。

“说。”

“那个……那个……”她努力想了一番,终于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有位朋友,姓柯的?”

她记忆中,萧敬远就是在她约莫十四五岁,结识了一位游侠神医,而这位神医,或许可以治哥哥的眼睛。

“柯?不认识。”

“额……这样啊。”她有点失望。

萧敬远自然看出她眼中的光瞬间熄灭的失望,他默了片刻,便问道:“这是谁?”

“七叔既不认识,那就算了。”话虽这么说,她语气中显然带着浓浓的失落。

“告诉我,那是什么人?”

阿萝见萧敬远问起,只好道:“是一位大夫,我以为七叔认识,如今既不认识,那便是我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