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13部分阅读(1/1)

”福地”蝶儿眼中露出喜色,问:“不知是何处,这就去教嫣娘得知,我等有飞舟驾乘,稍后自来与郎君相聚。”

张衍道:“如此也好,此地在西南灵页岛。”

蝶儿惊呼一声,掩口道:“灵页岛”

“嗯莫非有什么不妥”

蝶儿急道:“郎君,灵页岛灵机霸道,金火两气肆虐横行,不是修道灵地,而是死地,绝地”她又抱怨道:“郎君,嫣娘在真人处可是玉华洞天,绣袍仙衣,可随不得你吃苦。君不若再去换一处”

张衍皱了皱眉,冷声道:“你家娘子是想修道成仙还是入宫为后大道之上,只有砥砺前行,披荆斩棘,没有安乐享福,富贵荣华,如若不愿随我,不来也可。”

说罢他一拂袖,径自上了那道童的飞舟腾空而去。

蝶儿一脸气苦,恨恨跺了跺脚,却不得不转而回去禀告。

不久之后,唐嫣便知道了这个消息,但她却是久久默然不语。

玲儿眉目中有些担忧,走上来道:“嫣娘,没想到这张衍如此熟悉上院的道道,却叫我等一时走不脱了,不过那黄执事也是该死,竟然把那处绝地也拿了出来,那我等岂不是也一起受苦”

唐嫣轻启朱唇,道:“不碍事,苦熬几个月罢了,张衍此人本事也是有的,不然成不了下院入门弟子,但他所开脉象为雾象,在金风烈火的洞府中看他怎么修行,三月后,门中自会仙师查验修为,再不济,六月后王郎出关,收拾那张衍易如反掌,只是这些时日中你等需小心谨慎,免得被张衍抓住了把柄,借机处置你等。”

玲儿小心翼翼说道:“不如嫣娘去与张衍说个明白,让他不要不知好歹。”

唐嫣摇了摇头,道:“真人下赐,此事岂能当作儿戏若是张衍无本事照应我等,真人自然不会过问,可如是我等擅作决断,当真以为孙真人不会杀人么”

玲儿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提此事,想了想,她又宽慰唐嫣道:“王郎资质不凡,出生后便日日用玉液洗髓炼骨,九岁修道,至今已十一载,却已是明气期第二重境界,又是昊浦王氏出身,听说他近日已拜杜德仙师为师,前途无量,且他对嫣娘情深意重,必不会负了嫣娘的。”

唐嫣点点头,叹道:“但愿如此。”

此时张衍已乘飞舟飞临灵页岛上空,驾舟道童指着下方道:“师兄,那洞府便在那处山巅。”

张衍还没来得及细看,却觉一股煞气扑面而来,不由眼睛一眯,再睁眼看去,现岛屿中心雾气如蒸,烟云滚滚,那座最高处的山峰居然是一个光秃秃形似尖锥的火山口,而岛屿四周却是古木参天,灵禽走兽追逐奔扑,弥漫着一股旺盛生机。

在他这等修道士眼中看来,这座岛屿灵气冲霄,如剑似虹,状如火舞,好像整座岛都被金红色泽的气焰所包裹。这天地精气果然充裕得过了头了。

黄守和给张衍的这处洞府虽然也的确称得上是修炼福地,但是凡事过犹不及,比如这个洞府,每日卯,午,申三个时辰中都有金风烈火升起,其能煮经焚脉,砭骨刮肤,灵机实在太过霸道,长久在此修炼难免会伤了根基。

而在凕沧派修行的世家门人,本身脉象少有金火之属,即便是有,也占了一些灵机较为温和的洞府,这处洞岤空置已久,却也无人肯来。

飞舟缓缓落下,那道童似乎不敢在此太过久留,将张衍放下,又交代了几句之后就急急离去了。

张衍此刻脚踏实地,细细体悟那灵机后却是不惊反喜,自己那本太乙金书正要借风火金雷,电煞罡气熬炼元真,磨出乾灵金气,如今这处洞府却是自动送上门来,免去了一番找寻功夫。

在别人眼中的死地,绝地,在自己眼中却是真正洞天福地,他仰天一笑,道:“所谓彼之毒药,我之良方,莫过于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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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残玉遗字 大衍神机

凕沧派所在地龙渊大泽为东华洲十大灵岤之一,由此建在这里的洞府如繁星缀空,多不胜数,但是灵气消长循天机而不随人定,契合修士相属的洞府虽说不在少数,但也有一些个例极端异常,只一些修炼特殊法门的修士才能适应。

比如灵页岛洞府,唐嫣等人便是忍熬不了这里的地火煞气,只能设法在岛屿延伸出去的一处偏角山势上筑庐安置,即便是这样,平时享受惯了的众人仍是叫苦不迭。搜索最新更新尽在lwen2〗

张衍对个唐嫣并无兴趣,只是既然是宁冲玄讨来交托自己的,定然有他的目的在内,索性便将她如摆设一般放在那里,来个不闻不问。

此女心高气傲,还没有罗萧用起来顺手,而且他与罗萧还有精元血誓,最是放心不过。

只是这次罗萧去寻觅一处地脉精华汇聚之地安置贝王,兼且疗伤,怕是一两载之内是难以回转的,而凕沧派重地也不是她这等妖修能随意进入的,看来以后只能当做暗棋使用了。

灵页洞府位于山腹之中,内景广大,开辟出来之后还未有几人住过,更是未曾修饰,只有几只豢养的壁蜥每日攀爬往来,将洞壁折腾的光洁如洗。

此地水源充足,有三条河流贯穿全岛,时常还有大泽带来的暴雨,而岛中偏偏烈气冲天,微尘四处飘荡,所以常年累月山峰各处都包裹在一层雾水与泥浆之中。

身为真传弟子,每月这里都会有专人送来丹药灵贝,米粮谷物,各种牌符。就在他上了灵页岛没多久,就有两名道童奉命送来门中鞋履玉牌,冠带袍服,还有十数枚灵贝,不过区区之数,对于有四五万身家的他来说丝毫不放在眼里,至于丹药,虽然也是上品,但他取自杜悠身上的大元丹数量极多,足够他使用修炼到明气第一重境界了。

他现在唯一所缺,便是一本道书,虽说他有太乙金书在手,但不能凭空修炼,也需要有个幌子,以免让人窥出破绽。

可道书来源却是极不好找,师徒一脉修炼道书自有老师赐下,世家一脉则是依靠家族搜罗,互相交互印证,虽说上院经楼中也有道书,但那是最为寻常不过的,珍籍秘册俱都不在此列,看也无用。

本来作为真传弟子,道书也是有下赐的,奈何他的脉象明面上只下下品的雾象,可供他修炼的道册确实不多,况且他还不是世家出身,便是藏有道书者也不会轻易交出。

不过太乙金书纵然眼下不可急炼,但他却可入残玉中先一窥其秘。

张衍拿起洞府牌符,掐了一个法诀,霎时,灵页岛上禁制齐开,此间阵法一闭,立时内外隔绝,哪怕是数十玄光期的修士也别想打进来,端的是好用,他暗想若有闲暇时,定要好好深研阵法。

他伸手入袖,手掌握住残玉,意识又一次沉了进去。

这是他开脉之后第一次重回玉中,却感觉自己好像被撞了一下,似被一堵厚墙挡在了外面,再仔细看的时候,发现玉中分身脚踏虚空,眼前居然有数个漂浮不定的金色蚀文在面前一字排开。

除了正中一个他看得较为清晰外,其余蚀文非但分辨不出为数几何,连具体形状也看不清楚。

如此奇异的变化让他惊讶无比,不由朝着那个最为显眼的蚀文看去。

这个蚀文与寻常所见大为不同,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变化旋转,只看了几眼之后便觉一阵得头晕目眩,心下不禁吃了一惊,这状况只在他初习蚀文时见识过,是因为修道者本身的推算之力不足才会如此,可自从他两魂合一后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形。

这蚀文似乎比起星碑上所书还要高明几分。

张衍眼神中渐渐浮起了一股热烈之意,若能解开此字,自己对蚀文的领悟定能更上一层楼

他脑海中不再想其他,抛开一切默算推演起来。

在玉中过了大约二十余日后,他突然全身一震,放声大笑道:“此字正如我名,当为一个衍字”

此语一出,面前蚀文轰然粉碎

张衍神识一阵恍惚,再醒觉时,惊讶发现周围景物不再虚虚茫茫,漆黑一片,而是原本洞府内的一事一物尽皆映照了进来。

他走了两步,上前摸了摸洞壁,竟然与外界感觉一般无二,不禁来了兴趣,再往更远的地方走了几步,这才发现,残玉中所映照的事物只能及五步之远,再外则仍旧是空无一物,想来是他的修为不够高明所致。

他想了想,意识从残玉中退了出来,真身走了十几步,再入玉中一看,不觉一阵惊喜,原来随着他前行,玉中景色也是随之而变,一丝无漏的将五步之内的景象反观出来。

他目光一闪,仔细体察,却是一个更大的惊喜砸中了他,五步之内,竟连那金火灵气也一并映照其中

要知道,明气期修炼亦分三重境界,各为“气海初化”“唤云召霞”“天霖降顶”,如按照一般方式修炼,却是无惊无险,波澜不起,但是太乙金书却不同,这本道书奇险奇峻,在第一步“气海初化”时需引金光烈火入体,磨练元真,融出明气,此气二分,第一步先炼乾灵清气,练成后气机轻若云霞,如羽飘空;第二步再炼坤灵浊气,练成后气机密如精铁,重似万钧。

到了第三步,则是要乾坤再合,两气归元,最终凝出玄光金火。

只是这每一步修炼都要靠引入外气打磨淬炼,并不光靠自己内修所能完成的。

原本张衍没有老师指点,又没有长辈高手护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风险极大,本来以为这次残玉作用有限,却没想到今日有了此番变化,却是再也无需担心行差踏错。

张衍退出残玉,这才讶然发现,外界只过了一日夜而已心中不觉更为欢喜,如此外界一日,玉中已有了二十余天,这实乃天授奇宝

他下意识摸了摸残玉,却感觉似乎与平时有所不同,拿到眼前一看,只见残玉变得通体光亮,原本那些蒙蒙似灰的地方好像都被扒掉了,正中处还出现了那个蚀文“衍”字。

他暗忖,以前应是自己修为太低,不能参悟残玉奥秘,如今自己开脉破关,那些蚀文恐是玉中禁制,解一字便有如此收获,不知道当那些字解开之后又会如何

再看了那字几眼,他心中不禁一乐,出言道:“此宝与我有缘也”

正在此时,张衍突然神色一动,收起残玉,拿起牌符挥手解开禁制,大步迈出洞府,抬头往天空看去,只见一人负手当空而立,衣袖猎猎,如同一柄出鞘宝剑般锋芒外露,气概十足,连忙上前拱手道:“见过宁师兄。”

“不必多礼。”宁冲玄从空中缓缓落下,目光落在张衍身上扫了几眼,点头道:“你很好,我离开不过两月就已斩落金锁,开脉破关,比我之前所料还要早。”

张衍微笑道:“只是所得却是下等脉象。”

宁冲玄双目有如刀子一般瞪着他,道:“你自己也是做如此之想么”

张衍洒然一笑,道:“张衍踏入山门就为求长生大道,脉象虽为下等,但也是上天留下的一线生机,此即我登天之梯,岂能轻言贱之”

“好,你有这番见识我却没有看错人。”宁冲玄向崖边走了几步,他远目眺望,语声沉沉道:“张衍,我本欲引你拜入一位师兄门下,他修为十倍于我,若能教授于你,当是你的大福缘,怎奈这位师兄近日闭关参玄炼宝,不知何年才得出来,如你能耐住性子,磨练功法,自当有否极泰来的一日。”

张衍神色不动,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与其寄望他人,不若己身奋搏。”

宁冲玄回过头来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道:“如意神梭暂且留在你处,若你在门中借我名头惹祸,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但若遇上那些厉害人物,也不可手软,当斩则斩,该杀则杀,万万不可犹豫。”

张衍正色道:“谨记师兄教诲。”

他从宁冲玄的一连串的话语中听出,自己很可能还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只是现在看来,如果不是某些大人物出面为难,宁冲玄是绝对不会出手维护自己的。

宁冲玄又道:“雾相所能修炼的功法却是不多,就算门中藏书阁中也不过是寥寥几本,且所述功法最是劣等不过,不如不看。”他袍袖一挥,一枚软玉贝叶飞向了张衍,“取去。”

张衍一把将贝叶接在手中,一股奇异的触感顿时传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往脑袋里面钻进去一般。

宁冲玄关照道:“你收好了,此道册名为澜云密册,乃是我恩师当年在一处绝壁洞窟中寻得,他以此法成就了气海浮天法相,在东华洲也享有赫赫威名,不过功法各凭机缘,百人齐炼,未必有一人契合天机,成与不成全看你的造化了。”

第五章 腾云驾雾 浩气凌空

五彩灵蜥从手指边爬过,讨好似地甩了甩长尾,含走一粒玉珠,张衍的目光一路随着它的没入洞壁缝隙中,微微一笑,有这些灵兽豢养在洞府内,平时能扑蝇食虫,扫尘除垢,毒蛇猛兽不敢接近,且一年中只需一粒贝珠喂养,实在太过划算,只是让他觉得遗憾的是,凡是这类活物,残玉内却是一概映照不出。

与此灵兽相比,在北岛上的唐嫣一行人对他来说却是毫无用处,连鸡肋都不如。

他曾主动向宁冲玄提起推还此女,但对方却是避而不谈,想来是别有深意,仔细思虑了一番后,决定还是先将这些人晾在那里为好,少了金珠玉池的供奉,看他们还能在那里支撑多久,若是自行离去却也怪不得他。

张衍暗暗想到:“宁师兄说三年之后,门中当有大比,届时九峰齐出,众院弟子汇聚,其中不乏年轻一辈中的杰出高手,听说下赐也是颇为丰厚,我当努力修持,届时望能在大比上有所斩获才是”

真传弟子虽说不用出外杀伐,但是彼此之间也是竞争激烈,而且其他门中弟子更是敌视真传弟子,时时挑衅不止,而上院非但不问,反而设下赏格,鼓励这种争斗,更有三年一次大比,以免门中弟子修为停滞不前。

至于门中下赐,则视各弟子修为境界不同而有所区分,同样为真传弟子,玄光境界的修士所得却是明气期弟子的数十倍之多,还有法宝飞剑赐下,两者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只有增进自己的修为才是根本之重。

如若他是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唐嫣那等琐碎之事岂用放在心上

此刻天色渐暗,张衍步出洞府,一路来到灵页岛的地岤火口,每日申时,正是一天中次地火第三涌动之时,山巅煞气弥漫,雾气蒸腾,灵机酷烈,这个时候正是他打磨元真的最佳时机。

这两月来,前二十多日来他都在残玉中反复试炼太乙金书,所用时间相当于在外界过了一年之久,不但将此书法诀烂熟于胸,而且还试出自己的身体每一阶段的最大承受力。

比如现在这阶段,他最多可一气吸入三口半煞气熬炼元真,再多则伤损,少之则不足,而最初行功时,他至多只能吸入半口而已,现在随着他功行和适应程度不断加深,所能汲取数量也越来越多。

如此一来,他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持自己的修炼效率,使得功行增进始终维持在一个度线上,恐怕那些之前修炼太乙金书的修士就算有长辈在身旁护持,也没有像他这么大胆的。

然而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事先在残玉中反复演练,直到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敢在真身上修炼,且拜“玄元内参妙录”所赐,他如今对气机的掌控也是极为老道,这本太乙金书一上手就毫无生涩之感。

张衍在地火窍岤边坐下,一月磨练下来,今日即将熬炼出第一口乾灵真气,随着耳边“轰”的一声爆响,四周烟尘腾起,煞气一下喷涌出来,他的精神顿时变得无比集中,口鼻缓缓吸入那一缕缕金火煞气,再吞咽下去,在经脉中来回涤荡,一丝丝元真不停从内窍中被逼出来,在煞气侵蚀下被慢慢化去,最终化为一道灵气。

如此反复重复,灵气越聚越多,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内腑一阵翻腾,一张嘴,“哈”的一声吐出了一股浊气,仔细看去,似乎其中还隐隐带有黑红之色,那是体内被化去的元真杂质。

张衍反观内视,只见一口清亮如水的灵气在丹窍岤内来回游走不停,惊喜之下,道了句:“成了”第一口乾灵之气最是艰难,但此气一出,之后便能以气引气,不用再似先前那般苦熬打磨了。

他目光闪动,既然已练出一口乾灵之气,便能藉此修炼澜云密册中所载的第一步法门了。

当初拿到这本密册时,他还不能决定到底要先练哪一本道书,但是等到他仔细翻看,对比印证后,却现了其中不少奥妙,觉得这番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明气期不外乎是磨化元真,练出灵气,在这里两本道书皆是一样,但是侧重却各有不同。

太乙金书重在一个“炼”字,注重的气机本身的磨练修持,而对法门运用只有寥寥几笔。

而澜云密册虽也有如何练出灵气的法诀,但在张衍看来却并不见得如何高明,比之太乙金书简直不值一提,可这并不是说这本道书没有价值,这本密册注重的是一个“法”字,主要讲究的是灵气磨练出来后如何运转腾挪,生出变化。

在张衍想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能修炼太乙金书的修士,脉象至少也是上中品,气机一成,威猛霸道,酷烈绝伦,任你千般变化我自一道克之,自然无需再去多练什么法门运转。

澜云密册却不同,练此道书者大多雾相为下品,比之上品低了不止一筹,便只能在诸般灵机变化上取巧,事实上,拥有下品脉象的修士,无不深谙各种运用灵气的诀窍。

说穿了,就是澜云密册在先天上弱势,所以只能在灵气变化上做文章,那位孙真人修为如何张衍不敢妄测,不过在他想来,恐怕这就是一位把灵气运转变化演绎到极致的人物。

两本道书一为“炼”,一为“法”,非但不冲突,反而相辅相成,练用一体,所以他一早决定,在练出第一口乾灵之气之后,便要试一试这密册上所载的法门究竟有何神神妙之处

他索性也不回转洞府,就站在这里按照法诀运转起来,按道书上所述,周身灵气一旦运转,便能使身躯如絮如绒,轻若无物,随风借力,踏波行水不在话下。

但是张衍这丝灵气并非寻常明气期弟子所能拥有,乃是用金火烈风熬炼出的一丝乾灵之气,最为精纯不过,此刻按法诀一转,突然觉得身体一轻,恰巧一阵大风吹来,居然双脚离地,如羽而飘。

这却是他事先也未曾料到,定了定神,他神色略略一动,深吸了一口气,往前一踏,却是一脚踩在了那升腾冲起的雾云上,整个人便被一托而起,如展双翅般,悠忽间直上云端

待他再次站定时,现自己正立在弥天雾云之上,上能仰观星空,下能俯览大泽,心中不由感慨:“所谓腾云驾雾,不外如是且待我练到了明气第二重境界,自然能聚气成云,借以遨游四方,此方为仙家手段”

这时灵页岛的另一侧,玲儿却在向唐嫣抱怨,“嫣娘,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们百数人缩居岛屿边缘,只为能避开那些煞气,那些力士还好说,增进修为只是依靠各种秘药金砂,平时也无需再多做吐纳,而且身躯强健凝练,浑如一块,因此行动如常。

而她们这些女从却不一样,她们的功法大多都偏向阴属,金凤烈火一起便觉头晕眼花,五内俱焚,别说修持,就是草庐之门也不敢出,只能在每晚一两个时辰中才能稍作修炼,即便如此,还要小心翼翼,怕一个不慎将煞气吸入体内。

若是这煞气入体,便会混入元真之中,致使气机不纯,久而久之内脉磨伤,根基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毁去,所以这岛上的冲霄灵机对她们来说不啻毒药猛兽。

见唐嫣对自己之话不闻不问,似有心事,玲儿眼珠一转,道:“这张衍听说拿了孙真人的密册,恐怕此时正在对月愁吧”

听到玲儿调侃,唐嫣也是莞尔一笑,道:“世上雾相者多如牛毛,但能修为有成的却少之有少,真人乃是万中无一的奇才,岂是他张衍能比的”

“对对对。”玲儿拍了拍手掌,道:“正是如此。”

唐嫣笑了笑,道:“玲儿,时辰到了,你自去修炼吧。”

玲儿偏头看了看草庐外面,“呀”了一声,道:“今日的煞气终是过去了,嫣娘,我去打坐了。”

“你去吧。”

玲儿欠身告退,谁知她走出门外没多久,却惊呼了一声,“嫣娘,快来看,那是不是张衍”

唐嫣一惊,从榻上下来几步出了庐舍,却见玲儿一脸震惊地看着天空,不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皓月之下,一人负手凭空虚立,大袖飘飘,袍带如舞,此刻天上星辰如海,竟将此人衬托有如天人一般

她定睛看去,不是张衍又是谁人

玲儿骇然道:“这张衍才练了多久,就已能驭气登空王郎身边之人也不是说他资质平平,不堪造就么”

唐嫣突觉心中一阵没来由的烦躁,“莫非这张衍当真如宁冲玄所说是个修道奇才不,此人一无出身,二无根底,便是眼下有所成就,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虽是这么想,只是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有一股燥气难以平复下来,这几日她被岛上的烈火金凤磨的也是神疲力竭,有心开口向王家四郎提前求助,只是她还自矜身份,不肯主动降低身段,可现在见了这一幕,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决意不再等下去。

她捏紧手中丝帕,咬了咬下唇,厉声道:“玲儿,与我去书信与王郎,就言,就言我等在此每日受煞气煎迫,已不堪忍受,无助无依,盼他怜我凄苦,早日来解救我等脱离苦海”

第六章 王盘下书 生死绝争

赤霞岛,王氏洞府。

“好,我料得不错,此女果真是忍不住了,如此,我也需助她一把。”

王盘长身而起,将手中书信“啪”的一声拍在长案上,双目精光四射,神情极为兴奋。他相貌粗豪,颌下胡须如刺似针,身形魁梧不似寻常修士,此刻站在那里更是威势迫人。

同案一名年轻修士轻笑道:“不过是一仙姬,贤弟何必如此上心”

这人名为封臻,是东华洲申德封氏弟子,与王盘同在杜德门下修道。

王盘看了他一眼,坐下来将一只酒杯拿起,放在手中把玩,道:“师兄乃是封氏弟子,哪知道我们这等小门小户的艰难。”

凕沧派建派至今已有万载,门中大姓有五,巨室十二,名门四十六,望族二百,盛宗三千,这些即是构成凕沧派大半力量的玄门世家。除此之外,尚有称之为“寒谱”的没落世家子弟,再如张衍这种出身,顶多唤上一声“凡民”,根本不放在这些世家的眼内。

玄门世家虽然名声赫赫,高不可攀,但除大姓和巨室外,其余家族地位上下变动也是常事,封氏和杜氏都是十二巨室之一,千年门第,而王盘所在的王氏,原本还只能排在望族之中,不过这几年来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族中接连出了几名元婴修士,使得他们能勉强能跻身望族之列。

封臻不解道:“区区一个女子尔,与师弟修道有何助益”

王盘嘿嘿一笑,道:“师兄自小在盘螭岛修炼,是以有所不知,这些仙姬本是四位洞天真人座下女侍,若能得其认主,不说结为道侣,只是随侍在侧,那好处也是数之不尽,不但能进玄阁观书三次,还能用借用浩天气瀑冲刷肉身,更能入洞天内修炼一年,向几位真人讨教修道疑难症结,试问这诸般好处,我岂有放手之理”

说到这里,他脸上浮起一丝暧昧,又道:“况且此女貌美,身姿婀娜,谁都知道我王盘性好华美之物,就算不用,放在一边赏玩也是好的。”

封臻恍然大悟,他笑了笑,将杯中酒拿起一饮而尽,点了点头。

他原先就想,这位王师弟虽然外貌粗豪,但却不是莽撞冲动的人,绝不会只为了一个女子头脑昏,现在才知道,原来其中还有这些缘故。

王盘将手中酒杯甩开,命下人拿出两卷丝帛,取笔蘸墨一挥而就,并各自装入一个竹筒中,用黑红两种不同的绳结扎上,闭塞封蜡后,他唤来一名翻江力士,关照道:“你将这两封书信送至张衍洞府,先予他黑色绳结的那封,若他不受,再予他红色的那封,去吧。”

力士受命而去。

封臻看得有趣,问道:“原以为师兄会下一封斗贴,如今写上两封书信,却是为何”

王盘哈哈大笑,道:“这张衍虽是真传弟子,但是入上院不过两月有余,还能练出什么名堂我去与他赌斗岂不是失了身份这第一贴乃是说用丹药道书将此女换来,若他愿意,我自然将他请来这里,好言好语,美酒招待,也可免去一场争斗,另一封才是斗贴,如他不愿,那就与我堂堂正正比上一场,看谁能抱得美人归了。”

封臻抚掌赞叹道:“师弟好手段,先示之以威,再动之以烈,由不得那张衍不就范”

王盘大笑不已,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其实也有思量,唐嫣书信一到,自己直挺挺的杀上门去,一来失了身份,吃相未免太过难看,二来还怕惹出宁冲玄,所以他才要先多费一番手脚。张衍同意以丹药换人那是最好,如果不同意那也有了一个生事的借口。

那名翻江力士出门后,驾乘飞舟一路来到灵页岛上空,见这里禁制齐开,杀阵处处,也不敢冒失,在云端上喊道:“张君可在,我家主人特命小人送书信来此。”

张衍这一月里又6续练出了三口乾灵清气,但要成就明气期第一重境界,还需要练成八十一口清气才能突破关障。

按照眼下他的度,差不多还要两年时间,这还是他在福地洞府处修炼,又不停吞食大元丹,还对法诀熟稔之极才能有此度,要是换做寻常弟子,三五年也未必能熬炼出第一口乾灵清气。

甚至为避免宁冲玄看出破绽,他又按照澜云密册所载另外练了十二口澜云清气,只是这清气和乾灵清气一比,立时高下立判,不但驳杂不纯,而且虚浮无力,哪里有乾灵清气那股直冲云霄的气势

因此也懒得多练,索性扔在丹窍中不管。

此刻每日修炼的时辰未到,他正在洞府静坐,突然听到有人呼喊自己,便走出洞府,见一飞舟在空,便抬头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力士答道:“我家主人乃是王盘,昊浦王氏子弟,在此三百里外赤霞岛上修行,与张君也算得上是邻居。”

张衍心中一动,他也听艾仲文说起过诸多玄门世家,昊浦王氏这几年来风头正劲,作为后起之秀的王盘似乎也曾略略提过一句,这些世家弟子从来不将他这等“凡民”出身的人放在眼里,平素也没有往来,怎么今日倒谴人来给自己送书信了

他拿出牌符,撤出禁制,让这力士从云头上落下。

力士一下飞舟,立刻双手一捧,将那封黑色绳结扎起的竹筒交给张衍,恭敬道:“这是我家主人亲笔所书。”

张衍随手接过,也不避讳,打开一看,却见书信里王盘先是交代了一番自己的修为境界和出身来历,然后笔锋一转,说是唐嫣此女与他早就熟识,听闻如今她在灵页岛上并不如意,所以有意接她来自己身边修行,并且愿意拿出百瓶上好丹药和两柄柔金飞剑与张衍交换。

看完这封信,张衍顿时明白了对方此来的目的。

唐嫣对他来说其实毫无用处,他心里倒是觉得能换出去也不错,只不过今天这封书信到来,他才明白宁冲玄的用意。

这是要让他选择“站队”啊,如果答应了这个条件,与世家弟子妥协,想来今后宁冲玄也不会再多理会自己了。如今他在门中毫无根基,宁冲玄对他还算不错,所以这个条件非但不能答应,还要明确拒绝。

张衍放下书信,神情淡淡地说道:“王师兄之意我已知之,只是他书信中所言未免有借势压人之嫌,我张衍虽只是一开脉修士,却也有铮铮傲骨,不惧豪门,唐嫣既入我手,便是我之私物,我如何处置,与他何干就请他不必多费心思了“

那力士面色微微一变,他伸手入怀,又取出一只红色绳结捆住的竹筒,送到张衍面前,道:“我家主人说,如果张君不受先前所言,还请再观此书。”

“哦”张衍伸手接过拆开,看了几眼后,却冷哼了一声,王盘这是打得先礼后兵的注意

这是一封斗书,信上言,如果张衍不接受他的好意,那么就请张衍择地一战,他自会前来赴约,之后再决定唐嫣归属,如果张衍不战,尽可以躲在岛上做缩头乌龟,免得以后出来遭人耻笑。

张衍一声冷笑,对力士道:“你稍后片刻。”

他转入洞府,在桌案上取笔过来刷刷写上了几字,交给那名力士,出言道:“你传话与你主人,我听闻贵主真宫赤霞风景独秀,灵气充盈,正有意收入囊中,而今贵主愿意送上门来,我倒是却之不恭了。”

力士先是一怔,随后弄明白了张衍话中之意,如果不是受限于身份,简直要跳起来大骂一句:“狂妄”区区一个开脉修士,如此大言不惭,竟敢把堪堪踏入明气第三重境界的修士不放在眼里

张衍也不理会他的情绪,自顾自又说了几句之后,冷声道:“话已说完,还不去,我却要打开禁制修炼了,少顷你便走不了了。”

力士哪里还肯多留,匆忙上了飞舟回转赤霞岛,并将书信又送回王盘手中。

待王盘打开书信,见到最上面“绝争”两个鲜红的大字,眼皮不禁一跳。

凕沧派中鼓励内门弟子挑战真传弟子,这称之为“讨争”,输赢不过损失些丹药灵贝,内门弟子若胜,还有门中赏格可拿。

而“绝争”却是不同,真传弟子一旦失败,修炼洞府及真传资格便会被胜者夺去,但是同样,前去挑战弟子如若输了,非但性命任由对方处置,包括洞府在内的一切都归对方所有。

“绝争”一出,便是不死不休

原本王盘顾虑张衍刚刚入门,两人修为还有差距,只要对方把岛上禁制阵法一开,避而不战,自己也拿他毫无办法,名声也折损不了多少,所以起初书信上用上了激将的语气,没想到这个张衍修为不高,却是如此狠得下心,不说其他,只此气概就不同寻常。

王盘哼了一声,道:“张衍小儿还说什么”

力士道:“张衍说,三日后,他在灵页岛上恭候大驾。”

王盘一怔,仰天狂笑起来,“张衍,你不应战,我倒是拿你毫无办法,你若应战,却是自寻死路,别人惧你岛上金风烈火,我却是不惧此番我正好占了你的福地,夺了你的女姬,自此我为真传弟子,得享门中之利。”

他心中想道:“我胸中已有三十五口清浊灵气,再练就一口便能成就三十六数,到那时,吞下师尊赐下的螭生丹便有望踏入明气第三重境界天霖降顶,眼下既要与张衍放对,不若缓上一缓,待了赢了此人再做计较”

他取过笔墨,刷刷写上自己的名字,交给力士,道:“你去交予张衍,就说我王盘三日之后准时赴约,与他一决生死。”

ps:最近在调整后续的大纲,所以放慢了度,抱歉了,收到书友留言,决定安排下更新时间。

以后一天两更,白天一般在下午14点前后,第二更在晚上2o点前后,明天开始如果第一更是在早上更的,那就是一天有三更

第七章 气破云霞悟妙真上

三日之后,王盘来灵页岛赴战。

门规有定,到了明气境界,随身可带二十力士,驾登云飞舟,穿渎水浑衣,佩镇邪玉佩,持紫铜短戈,此来除他之外,尚还有包括封臻在内的几位同门好友,以及数名族兄弟,所以这一次共有三十六艘飞舟一齐飞临灵页岛,一眼望去,可谓气势迫人。

王盘此次志在必得,决意要抢走张衍真传弟子之位,为确保万无一失,不仅带上了门中下赐的紫铜短戈,还佩戴了一口堪称法宝的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