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50部分阅读(1/1)

是早有谋划,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

他深知张衍极擅剑遁之术,一旦展开剑势,那便是来去不定,无可捉摸,是以绝不可与其缠斗,因而选定了这片鸾鸣采矶与其相搏。

可尽管如此,适才张衍一路行来时,那如日当空的气势却还是让他觉得不太托底。

那一瞬间,他脑中转过千百个想法,当即就动了要将张衍在极短时间内拿下的念头。

他为人称得上狡诈狠辣,为了能达到目的,绝不会顾惜区区一点面子,哪怕自认为修为在张衍之上,也要抢先一步出手,不使对方有半点反击的余地

是以他一上来便竭尽全力。

大喝一声,顶上那团如火玄光旋动如舞,分散出上千朵焰苗,威炽赫赫飞在空中,再一簇簇如星雨而落,一瞬间几乎将百丈之内所有事物一起笼罩了进去。

他见张衍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看不清脸上表情,倒似是被他的这一击惊呆了,他脸上却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喜色,暗道:“且看你如何躲得”

他为什么要先一步来到场中那就是因为他现下所站立的位置左右有碎石夹压,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内遁身出去张衍只要来到他面前,便是落入了他的彀中。

这一瞬间,他气势猛涨,漫天熊熊烈火,蒸腾如沸,暴动飙飏,顷刻间使出了如同化丹修士一般的威势来

这鸾鸣矶上也似是腾起了一团星火彤云,将天色都映照地一片火红。

围看众人都是脸上变色。谁也未曾想这涂宣的玄光竟然如此霸道,只看爆发出来的威势。竟丝毫不弱于化丹修士出手一击。

只见那酷烈浩大。芒腾威烈的火光方一落下,转瞬之间便将张衍整个人罩了进去,在外观战的秋涵月惊呼一声,花容失色。不由紧紧攥住了范长青的袖管。

谢宗元紧皱眉头,手中的一只银杯早已扭曲变形。而站在另一边冯铭则是霍然站起,暗暗言道:“不好”,

刘雁依虽也知晓自己恩师久历战阵。不至于如此轻易便会落败。可见得眼下这情形,心中却也免不了担忧,琴楠晶亮的双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前方,反手将她微微有些发颤的玉腕握住摇了摇,低声宽慰道:“妹妹放心,张师兄必不至有事。”

封臻和莫道人对视了一眼。俱都从对方言中看到了讶然,没想涂宣竟然炼成了师门中的“炉龙显信种”门道法乃是杜德所传,法诀运转之时,需将全身真力毕集于一处,再于须臾之间爆发而出,是师门中唯一一门不留丝毫退路的道法,

需知修士相争,若不是双方修为境界相差太多,便有太多因素左右战局,谁都不敢全无濒的孤注一掷。

似这等偏激法门,虽则威力浩大,但也是弊端多多,但门中却很少有人会去费心习练,没想到这涂宣却是暗中练成了。

涂宣若不是只凝成了一粒小金丹,也是不会去习练这门道术,而此法术又是太过凶险,轻易不能施展,是以练成之后也无人知晓,直至今朝方才于人前显露,只是为将张衍一举拿下。

莫师兄望着那那火焰嚣腾之处,意味深长的说道:“涂师弟这些年来看来也未曾懈怠啊。”

小金丹修士多数之所以难以攀升大道,不仅仅因为是再度凝丹也多是丹成下品,关键还是受了挫折,心境不稳所致。

多数修士失败一次之后,于道途之上便失去了先前那般自信从容之心,但是涂宣却反而练成了这门斩断后路的道法,足可见得其心不死,仍还有意一窥大道,而绝非他平日说得那般无所谓。

封臻目光如刀般看了前方几眼,忽然大笑起来,一拳捶在木栏杆上,道:“此战张衍必输无疑了”

莫道人看了几眼之后,见那火光不散,也是抚须点头道:“不错,张衍输定了。”

封臻此来,还带来了几个门下弟子,有人不解,出言问道:“恩师,为何那张衍便就输了”

封臻微微一笑,也不急着说出,而是指着莫道人道:“平素你们总想向莫师伯讨教,如今莫师伯就站在尔等面前,何不问他”

莫道人哈哈一笑,也不谦让,一指前方,大声道:“我来告诉你等,这炉龙显信种乃是你们师公所创,一使出来,当真铺天盖地,如卷席而至,只要对手功行稍有不及,则必遭重创,若是张衍能及时展开剑遁避去,只消挺过先前几个回合,等到涂师弟后力不继,则至少可以维持不败之局,可是你们看,那张衍身旁有诸多飞石阻路,逃脱不得,等若已是身处绝地,又怎能抵挡得住你们涂师兄的攻势是以此战他必败无疑”

门下几名弟子听了这番话,不禁恍然了悟,有拨云见日之感,纷纷叹道:“听了师伯这一番指点,却胜过数年苦修也。”

而在另一处,时刻紧盯战局的戴辛原本还指望看一场精彩剑斗,可眼下却见张衍似乎毫无还手之力,脸上微露失望之色,哼了一声,道:“自大骄狂,终是落得这般下场只是我却不能再一试剑锋了,可悲可叹”

此刻围在四周的弟子也是多数不看好张衍,师徒一脉弟子都是紧张焦急地看着,而世家门下却是面露喜色,只等他落败的那一刻。

那火芒如地火喷涌,其势虽猛,但来去也快,去得也快,又过了片刻,待烟尘渐渐散开之后,有人指着前方大喊道:“快看”

只见张衍袍袖飘扬,卓然立于虚空之中,面上微微带笑,如闲庭信步,他面前正飞出道道白雾轻烟,似祥云一般挡在前方。变化出万般形状,任那朵朵炽热红焰前仆后继而来。卦岿然不动。

岛外溟沧派诸弟子无不瞪大了双目。只是一道烟气便能阻住这等狂猛攻势,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烟举霞腾,雾幻云飞,化丹不能为之

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是一阵轰然大哗,惊声如潮而起。师徒一脉中有人激动不已,手舞足蹈大喊道:“丹煞,那是丹煞v师兄已然丹成也”

冯铭看了几眼之后忪半晌之后,却是仰天哈哈大笑起来,道:“张师兄,你果真了得师弟我又落你一步矣”

封臻“咔嚓”一下捏裂了手中木栏,惊怒交集道:“张衍,他。他竟然成丹了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莫道人面皮一阵阵的抽搐,感觉到身旁偷偷摸摸投来的怪异目光。不禁脸上泛红,羞恼万分。

适才他断语下得太早,以至于让那些封臻门下弟子看了笑话,哪还有脸留在这里他闷哼了一声,索性拂袖而去,也不顾后面封臻连连叫喊,霎时便化一道烟云遁去不见了。

那些六川四岛的修士原本看得振奋,只待张衍一战败北,他们便可扬眉吐气,洗却耻辱,可眼下这般景象却无疑是在他们心头重重敲了一锤,俱是脸色难看,相对无语。

戴辛眼皮连跳,手指微微颤抖,他自以为苦修二十余载,再不济也能与张衍一战,可是万万没想到,张衍竟然先他一步攀上天梯,他这许多年来因为习练飞剑之术,修为精进却是不大。

修道之途,一步落后,则步步落后,可以想见,未来张衍差距会与他越拉越大,要想赶上却是千难万难,一时之间他胸中郁郁不已,长叹一声,也是震袖而去。

涂宣见那烟云腾起,于虚空之中缭绕而升,也是瞠目结舌,惊震异常,他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张衍已是炼药功成,成就金丹,突觉腹中一阵绞痛,“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先前那飞扬如火的气势顿时一阵暴跌,如流星般散去消逝。

此时他知道事不可违,便要想开口认输。

张衍哪会给他这个机会,大喝一声,舌绽春雷,将他欲说之语生生盖压下去。

随后大袖一卷,旋起阵阵烟尘,道道白雾,将余火拍在一边,再一震肩膀,一只通体浑黄的大手霎时冲出顶门,五指大张,如山岳凌空一般往下压来。

“玄黄擒龙大手”

涂宣以为张衍要借机将他灭杀当场,此时弄一个“失手”倒的确可行,一念至此,顿时惊得魂不附体,狂喝一声,勉强挤出一丝玄光来裹住身躯,便拼命向往遁去。

只是那大手来势甚急,且他往外去一分,那大手便跟着涨大一分,他出去了数十丈,却仍是躲避不开,眼见这大手越压越低,他心中一急,目光左右乱扫,寻谋出路,只是这处地界原先是他选定,本就是为了阻止飞遁之术,匆忙之间哪里有路可走

在这急切之间,他突然目光一凝,却见不远处有几块飞石千疮百孔,不复适才那般厚实模样,见此情状,他精神复振,一股狂喜之意涌上心头。

他暗呼一声:“天助我也。”

腾出手来摸出一只飞锥,手一抖,便向那处飞石袭去。

原来这几块乱石适才被他那玄光侵蚀了一遍,只需轻轻一击便可洞开,如此一来,只要他破石而出,便能逃过这一劫了,那张衍总不敢冒着杀戮同门的风险过来追杀他吧

这番动作落在张衍眼中,自是看出了涂宣的用意,他嘴角露出一丝哂笑,袖中法诀一掐,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黄芒飞了出去,先一步落入那飞石之中。

此乃是他修得的一道土行真光,重如山岳,凝土如钢,只往那飞石中一钻,霎时便将其凝得如金石一般坚硬。

涂宣本拟先用飞锥洞开石壁,再行穿梭过去,是以那飞锥往那飞石上一击之后,也不去看那结局,便急不可耐往那处撞去,整个动作做得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待他冲上去时,却见那飞石居然纹丝未动,仍是坚守一块,他不禁骇然失色,只是这个时候他去势已起,这一身冲力何其之大再想避也没这个可能了,只闻“砰”的一声,顿时脑浆迸裂,一头撞死在了这石壁之上。

张衍微微一叹,把双袖笼在身后,道:“却不想涂师兄性情刚烈如斯,不过是同门较技,纵然输了一场,你又何必自寻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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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眼望远山 欲上寒巅

第九章 眼望远山 欲上寒巅

涂宣撞死乱石之上,尸首自空而坠,跌下云头,此一幕看得鸾鸣矶之外的溟沧派众弟子都是面面相觑。

那时烟火腾空,搅在一处,举目望去茫茫一片,只依稀可见涂宣被张衍那只玄黄大手逼迫得节节后退,虽然形势危急,但涂宣却也未曾开口认输,众人本以为还有什么手段未曾动用,也自凝神待观,哪曾想却突然之间来了这么一出,竟自己一头撞死。

张衍最后那番唏嘘之语也仿佛成了注脚,诸弟子俱是感叹,这位涂师兄一朝败北,居然愤而求死,果真刚烈异常。

但却也有人暗中鄙薄,认为这涂宣当真是输不起,也不知如何修炼到这一步的,难怪只是凝成了小金丹,似这等心境,又何谈长生了道

围观者中也不是没有人心中存疑,可涂宣此举的的确确是自己所为,看得出并无他人强逼,是以也只能把这份疑惑压在心底,摇头不语。

此时谁也未曾发现,张衍藏在袖中之手暗暗伸出一根手指,一丝丝浊气从他指尖上飘出,须臾便消散了烟尘之中。

适才与涂宣争斗之时,他所使出的并非是自身丹煞,而是从陶真人赠与他的那粒金丹中而来,如今他已然将其中所有的精气榨干,至此为止,此物便算是寿终正寝了。

之所以如此做,他也是出于深层的考量,料到此间必会有有心人来查看自己的底细,当不能让这些人如愿。

虽说他要争夺十大弟子之位,若不展现出足够的潜力,是不可能引起师徒一脉上层重视的,但他心中自有一番算计,眼下尚不是彻底暴露底牌的时候,他还需耐心等待一个契机,是以今日只需稍露锋芒即可。

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急功近利虽能出得一时风头,但却也意味着危机会在短时间内接踵而至,可若是需循序渐进,缓步前行,那途中多出来的变数便能一一及时化解,不至于弄得手忙脚乱。

张衍向来胆大,善于借势,敢于在关键时刻果断出手,但每次行事前都是经过了一番权衡的,绝不会冒然发动。

其实他料得一点也不错,此战结束之后,有几道混杂在人群中的目光悄悄离去,其中一名戴浩然巾,轻履霞衣的年轻道人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脚踩烟云来到高空之中。

他等了片刻,就有一个皓首童颜,身形挺拔,有松鹤之姿的老道人来到此处,年轻道人忙上前执礼道:“不想在此遇见韩师叔,师侄有礼了。”

老道人带笑抚须,道:“原来是郑畅贤侄,既然撞见了,那便一起走吧。”

郑畅笑了笑,他在这里便是为了等候此人,当下恭敬言道:“多日不见,师侄正也想向师叔多多请益。”

他侧过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老道人看了一眼,点头先行,郑畅稍稍落后半个肩膀,也自跟了上来。

两人边走边聊,说了一些旧事轶闻,闲谈了一阵之后,郑畅转把话题一转,言道:“今日观那张衍,不想已然是凝丹结果,那涂宣输得倒是不冤。”

韩师叔淡淡说道:“张衍倒也有胆,居然敢在派外凝丹,老夫所料不差,他定是得了高人之助。”

郑畅抬眼看向老道人,低声试探道:“那师叔来看,觉得那张衍是丹成几品”

韩师叔略作沉吟,道:“看那烟气,应是不下六品,但却也高不过四品去。”

郑畅也是点头赞同,轻松道:“师叔果然法眼无差,小侄也是作这般想,如此,这人倒也是不足为虑,先前对此人倒是重视太过了。”

韩师叔白眉微耸,沉声道:“老道我却不如此看,那张衍如今在低辈弟子中声望甚高,此战之后,必也是声名远扬,若不加以遏制,他日也是一个祸患。”

郑畅未免有些不解,讶然道:“韩师叔为何如此说他左右不过败了区区一名小金丹修士,丹成六品之上虽说不差,但门中成就高出他者比比皆是,何至于让师叔如此忧心”

韩师叔摇了摇头,叹道:“若是别人,倒也罢了,可你莫非忘了,此人乃是真传弟子,且二十年未见便已成丹,其速之快,放在那些天资杰出之辈身上也是罕见,且他还有一处洞天在手,不见得没有一窥元婴之望,若是容等他成了气候,再想压制那便不易了。”

郑畅细细品味,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眼下张衍还是一个化丹修士,丹成品阶也只是说是尚可,那些声望他在看来也根本不算什么,他却未觉得有多少威胁,这位韩师叔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可出于尊重之意,口中还顺着对方的意思言道:“师叔说得不差,那不如设法寻个由头除了他”

韩师叔一摆手,道:“不可丹成六品之上,又是真传弟子出身,再不济也能去做一方长老,不是那么容易可以铲除的,若是当真动手,反而逼得师徒一脉借机发难,得不偿失,此举为智者所不为。”

郑畅稍显疑惑,可转眼一看,见对方一副智珠在握模样,显是早有腹案,便道:“那依师叔之意”

韩师叔呵呵一笑,老神在在地言道:“方法自有千百种,不过我来此时,恰巧遇上了一位老友,他却向我献出一条妙计,若是做的好,不但可令师徒一脉如今那咄咄逼人之气收敛下去几分,还可顺势一灭此人气焰。”

郑畅神色一动,立刻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作揖道:“还请师叔明言。”

如今他在这里能撞上这位韩师叔,那也是因为对方故意让他瞧见的,因而他能断定,韩氏必定有是什么事要与他郑氏相商,是以他才决定留下来等候。

而此刻他已经听了出来,这位师叔口中所谓的老友,不过是托词而已,其实就是韩氏在向他们郑氏透漏出某种口风,他当然是要设法知晓的。

韩师叔捋着胡须,慢悠悠地言道:“这十几年来我诸族之中也有几名杰出弟子成丹,只是却还未曾禀明山门,为激励后辈,正可来一场品丹量法之会,而张衍此人既为师徒一脉真传弟子,却不可不至。”

郑畅先是一怔,随即神色振奋起来,捶着手心,赞口不绝绝道:“好计,好计啊”

溟沧派中原本有法规,每隔数十年,凡真传弟子丹成之后,便需开一场法会,称量弟子法力,丹成之品,实则这也是师徒一脉和玄门世家真传弟子之间的比试竞斗。

不过这等法会自溟沧派门中有变以来,师徒一脉因百年来未有一个真传弟子出现,自是也没有开的必要了。

可自三泊之战后,师徒一脉步步紧逼,有再度凌驾世家之上的趋势,因此诸族也是在筹谋对策。

而张衍却是让他们看到了一个契机,他乃师徒一脉真传弟子,诸族正可藉此提出办一场品丹法会,用以震慑门中弟子,让他们认清楚玄门世家仍旧不可轻忽,还是溟沧派的撑天支柱。

此举虽不见刀光剑影,腥风血雨,却能极大程度上威慑师徒一脉。

郑畅心念电转之间,已然想了个明白,这事绝非一时韩氏一家所能做出的决定,定是五大姓暗通款曲,互相之间早有了默契,只等着张衍丹成,便抛出此事,从某种意义上来,张衍这时候炼药成丹,反而是他们所期望见到的。

但五大族在世家之中地位超然,却不能直接走到台前,那便没有缓冲余地了,于是此事需另则一家牵头,而郑氏为十二巨室之首,无论是声望还是势力都足以来推动此事。

郑畅原地想了半天,道:“若是当真能重开品丹法会,届时选出几名俊彦出来,也可展示我世家之中人才济济,足可压倒师徒一脉,此事小侄当当回去禀明族中长老。”

韩师叔呵呵一笑,挥袖道:“理当如此,如有佳音,不要忘了告知老夫一声,吾且去了。”

郑畅忙再行一礼,待抬起头来时,这位韩师叔已是不见踪影了。

此时张衍也是步出了鸾鸣矶,赢了此战,他面上却是云淡风轻,不见一丝矜骄自得之色,袍袖轻摆,不疾不徐御风而出,相熟之人诸如谢宗元冯铭等人都是围上来道喜恭贺,趁此时机,张衍也是邀请众人改日去昭幽天池一坐,叙别离之情。

待这行人与他告辞一一之后,他来到范长青面前,稽首道:“范师兄,久候了。”

范长青也是稽首回礼,哈哈大笑道:“师弟凝丹功成,为兄向你道贺了。”

他先前所言来此受了齐云天之嘱并非全是胡言,听闻张衍一回来便打杀了那万彰和文安二人,齐云天想得深远,便命范长青来此,查看张衍今时今日到底是何修为。

早在当初张衍进入他们的视线之后,因为他真传弟子的身份,齐云天便觉得他或可成为自己未来臂助。

如今师徒一脉复起之势在即,他们下一步,便是先襄助宁冲玄夺取那十大弟子之位。

而只宁冲玄一人尚且是不够的,还不足以彻底压过玄门世家。。

需知齐云天虽是元婴修士,三代大师兄,很可能便是下代掌门,但这位置也不是无人觊觎,不说世家中那几位杰出弟子,便是庄不凡等人也不无取代之心,是以他也需门中有得力之人来为自己分担压力。

张衍早先便表现出足够的潜力,是以他也被齐云天当做自宁冲玄之后的十大弟子人选之一。

不过齐云天手中也并非只有张衍一人,尚有几个也俱是师徒一脉中一时之选,谁人能最后从中脱颖而出,便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这也是齐云天乐于见到的,如此一来,他便可使得这几名弟子互为竞胜,自己则可超脱其上,牢牢将这几人控制在掌中,为他日后接掌掌门之位铺平道路。

如今范长青辨别了一番之后,已是心中有数,张衍成丹之品虽并未超过他的预期,却也未曾差到哪里去,自当回去与齐云天相商下一步该如何扶植于他。

只是他却不知,张衍从来不是一个不甘于人下之辈,更不会按照他们所设好的棋局套路来走。

他心中有对自己的定位,且早在回转山门之前,他便已经筹谋好了对策,因此说话之间,他对范长青既不过于疏远,也不过于亲近。

却不想,他这番姿态却是让范长青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与他攀谈了几句之后,便自笑着告辞。

离去之时,他语含深意道:“张师弟,且好生努力修行,日后门中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第十章 剑名缺月 丹成一品

送走了范长青等诸人之后,张衍方才过去与琴楠说话,笑道:“琴师妹,可有闲暇去为兄府中一坐”

琴楠正与刘雁依说笑,见张衍与她说话,很是随意回过来头来,弯眉一笑,道:“好呀,既是师兄之请,那小妹便叨扰了。”

张衍轻轻一笑,道:“既如此,那为兄就带师妹一程,得罪了。”

言罢,他清喝一声,把袍袖一挥,霎时起了一道云烟,就把两女脚下托住,随后把法诀一掐,施展小诸天挪移遁法,只一晃眼间,三人便出了溟沧派山门,直往昭幽天池而去。

两女只觉耳边呼呼风声刮过,眼前景物一片模糊,知道这是飞遁到了极致的缘故。

琴楠心中赞道:“张位师兄出外二十载,不但凝丹功成,还学了许多上乘道术,果真是了得呢,难怪便是恩师也多番夸奖于他。”

她这番心思,只是单纯艳羡,却没有半点嫉妒之心。

陶真人之所以看重她,把她从自己徒儿那处抢了来做嫡传弟子,便是因为她心怀赤子,真情真性,平日里敢闹敢笑,可若一旦修炼起来,便自然而然忘却一切,心板之上的杂念如流水过处一般被冲刷干净,再无半点痕迹。

这时两女只觉身形一顿,再看去时,讶然发现,只这一会儿,竟已是到了昭幽天池山门牌楼之下。

张衍微微一笑,运转法诀将阵门开启,抬脚往里而入,两女相视一眼,也是跨步而来,须臾之间。便自落入洞府大殿之上。

张衍正要回头招呼琴楠,琴楠却捂嘴一笑,道:“师兄且快快离去,师妹这里有雁依陪着便也够了,师兄你在此处,雁依却是连大声说话也不敢呢。”

张衍平素对人也是温言和语,从不疾言厉色,可是刘雁依看自己师傅时却总觉得威严深重。不可揣度。自然而然便收束行止,不敢有半丝逾矩。

张衍哈哈一笑,洒然道:“却是我的错了,好,雁依。这昭幽天池你也算是半个地主,既然你与琴师妹投缘,便由你带着师叔好生游览一番了,为师便不在此处碍眼了。”

刘雁依忙垂首应下。

与两女分开之后,张衍也自出了大偏殿,心中忖道:“我与周师兄也是二十年未曾相见了。今日回返山门,自当往他处走一遭,我也正有许多事情要与他相商。”

他正待动身,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桩事来,便一转身,入了偏殿。在榻上盘膝坐下,于心神中呼唤起罗萧来。

不一会儿。罗萧翩翩而至,盈盈一礼,柔媚一笑,道:“老爷急唤奴家来何事”

张衍沉声道:“罗道友,正有一件要事非你去办不可。”

罗萧听是要事,把笑容收起了几分,正色道:“老爷请吩咐。”

张衍道:“我那田坤徒儿想必罗道友也见了,他有一母在梁国鞠容山宝丰观江下居住,如今他已入我门下,为他能安心修道,便需将他母亲接来安顿,以成全他的孝道,此事别人我不放心,正需拜托罗道友前去一行。”

罗萧松了口气,她微抚心口,嗔怪地看了张衍一眼,道:“原来如此,奴家还当何事,却是老爷吓了奴家一跳,老爷且放心,奴家亲自走一遭,定能将坤儿母亲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张衍笑了笑,道:“为了一路稳妥,罗道友,我且将此宝借于你。”

他伸手一点,便有一点清光飞出,落在罗萧手里,她拿起一看,见此物乃是一只美玉雕琢而成宝蝉,精致生动,玉雪可爱,颇见灵性,不禁柳眉微挑,讶异道:“此物气息怎么奴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张衍微微一笑,道:“道友莫非忘了,当初我与你同去昭幽天池,途遇妖鲤渠昌阻路,此人死后,便掉落了这件宝物来,后来我将此物祭炼了,方才复了它本来面目,此物名为福寿锁阳蝉,乃是一件玄器,争斗之时,任对方宝物飞剑过来,只要被此物沾上,便再也逃脱不得,任你索取。”

罗萧听了这宝物有这等妙处,美目一亮,也不客气,一翻手腕,就将此宝收入香囊之中,纤手轻轻拍了拍,道:“那奴家便去了,老爷且静候佳音吧。”

说完,她咯咯一笑,一扭身,便纵跃而起,化一道如墨黑光出了偏殿,往洞府而去。

安排妥了此事之后,张衍就从偏殿向外而来,还未到得大殿之上,却听耳旁传来琴楠传来地道:“雁依,你这剑丸可取了名字”

刘雁依言道:“天行有常,月满则盈,盈满则亏,人同此理,雁依认为自己也不可存矜骄自满之心,是以此剑丸便取名缺月。”

“缺月,好名字”

琴楠兴致盎然地从座位上站起,板脸作势道:“哼,妹妹新得了这剑丸,便让姐姐来领教一下妹妹的剑锋。”

刘雁依也颇觉有趣,抿嘴一笑,道:“好,姐姐稍候可不要讨饶哟。”

张衍摇头笑了笑,不愿打扰了她们二人的兴致,也就收住脚步,在一旁看了起来。

刘雁叱喝一声,扬手而起,将缺月剑丸祭在空中,大殿之中顿时便放出一团清冷光辉来,如流波一般照的石壁之上的明珠泛起一阵涟漪浮光,随后把手一指,一道光华便往琴楠飞来。

张衍当年祭炼星辰整整用去十六天时间,那是因为他当初乃是明气境拿得此物,如今刘雁依已是玄光境界,是以得此剑丸后,只一日夜间便祭炼完毕,运使自如,也是她平时暗中苦练不辍,除了不能分光化影外,已能使出诸般妙手。

琴楠见剑丸来得迅疾,她清叱了一声,自顶门上飞出一片皎洁光芒出来,这一道玄光明如月华。清澈似水,只轻轻一晃,就将剑丸挡住,落不下来。

琴楠所习练的也是一门玄门正宗道法,与刘雁依所学三元清平章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注重根基,却又不重争斗的法门。

张衍旁观者清,只一眼就看出彭真人对琴楠期望甚深。是以所授功法并不去追逐对敌威势。而只是顾着把根基打牢。

只是似这般弟子,与同辈争斗时总是难以获胜,因此只能靠师长多做庇佑,随侍在身,待到一定修为之后方才放出门去历练。

张衍看到这里。面上也是若有所思,不由想到了自己丹成之后需选择何种功法修习,他沉思了半晌,心中有了几分主意,不过此事还需与周崇举商议之后才能做出决断。

刘雁依与琴楠两人虽说是切磋,可是双方都留了后手。斗了片刻之后,便又笑闹到了一处,携手往下层宫阙去了。

见二人离去,张衍微微一笑,把手一挥,主殿之上阵门转动,他便随之跨步而出。到了天池之外,一振衣袖。化一道如雪烟岚往丹鼎院方向飞驰而去。

他此番有意谋夺十大弟子之位,心中有了诸般定计,但此中却是绕不开周崇举去。

或许是周崇举甚少在外露面的缘故,张衍觉得其实门内诸人皆是小瞧了这位炼丹宗师。

首先,纵然周崇举不是洞天真人,但也是元婴三重境界的真人,到了这一地步,除了十大洞天真人之外,真正能在修为上盖过他却是寥寥可数,且他毕竟是周氏嫡传,一身神通道法应是不弱。

还有一桩,便是张衍先前也险些忽视的一个细节,那就是他这位便宜师兄几乎是随时随地能见到掌门真人。

这便不简单了,便是孟朱颜孙这四位真人,身为掌门亲授弟子,也无有如此待遇,可见得周崇举在掌门真人心中的地位绝对不低。

如今他遁法神速,身如清风飞云,与往昔与不可同日而语,未有多久,便到了丹鼎院上空,因有牌符在身,他一路往里而来时并未遇禁制阻拦,越过几座宫观,来到院内内湖之上,放眼看去,见那熟悉的鱼船仍是泛舟湖上,他便降下云头,落在舟上,随后掀帘而入。

“可是师弟来了为兄等你几日矣。”

周崇举身着日月星辰法袍,手持一方鹤嘴圭尺,黑须及胸,正站在楼中笑吟吟地看着他。

张衍上前稽首,微笑道:“却是师弟的不是,本该一回山门便来师兄处。”

周崇举呵呵一笑,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我师兄弟不比旁人,又何须在意这些”

他又退开几步,仔细打量了张衍几眼,不禁叹了声道:“师弟啊,你果真已是成就金丹了可你为何要在山门之外凝丹回转山门之后再行炼药岂不更好”

张衍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笑着言道:“师兄有所不知,此番在东海之上,师弟我助陶真宏陶真人夺得仙府,他得以功成洞天之位。”

周崇举是关心则乱,先前总担心张衍因一时意气冲动,自己坏了道基,闻听此言后,心中不由一定。

在他想来,张衍助陶真人成道,这份人情因果结得极大,便是张衍不说什么,这位陶真人也会主动出手相助,有洞天真人在旁护持,便是成丹之品不高,倒也不致差到哪里去。

直到这时,他才敢出言相询道:“师弟,也不知此番你究竟丹成几品”

张衍朗声一笑,将气息一放,便有一道白烟飞出,此气机精纯无比,且大气隐隐,似如山岳巍峨,江海横流,有一股磅礴浩然之力,甫一放出,便震得这鱼船左右摇晃,似要翻覆一般。

周崇举先是怔住,随后唇须哆嗦,面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咔嚓”一声,却是不觉将手中的玉圭捏碎了。

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定计筹谋 举手施援

第十一章 定计筹谋 举手施援

张衍与周崇举密谈了一夜,天将破晓之时,方才步出鱼楼。

张衍到楼前甲板上站定,回身道:“师兄留步,无需再送了。”

周崇举摇头道:“左右不过几步路而已。”

他又低声言道:“虽则师弟所虑周全,但仍要小心为上,若是见机不明,还需及早抽身,依你如今这丹成之品,需笼络你者大有人在,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张衍点头赞同道:“师兄此是老成之言,师弟我自当铭记在心。”

他起手一礼,道:“那么,一切拜托师兄了。”

周崇举郑重回礼,肃容道:“师弟放心,掌门真人那里,自有为兄亲自前去说项。”

张衍哈哈一笑,道:“有师兄亲自出马,那师弟我便可高枕无忧了。”

周崇举不由失笑,指着张衍叹道:“师弟休得给为兄扣高帽,不过你此番谋划,亦同样是对掌门真人有利,为兄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可以说服于他。”

张衍知道周崇举从来不说虚语,当是极有自信才敢说这番话,点了点头,便拱手与其辞别,随后一拔身躯,自平地纵起一道云烟,缭绕而升,飞身去了云天之外,须臾消失不见。

周崇举眼望天际,心中也是感叹,他这位师弟心思敏捷,城府极深,每有惊人之举,上一次做此等谋划之时,还是大破四象斩神阵之前,事实证明,后面所得之利远远超出看了先前预期。

张衍有意一争门中那十大弟子之位,这并不出他意料之外,反而心中振奋,在得知张衍成丹之品后,便是张衍不如此说,他也会去撺掇其去这么做。

需知溟沧派开派万载以来,便没有哪个不是由十大弟子坐到洞天之位,如今这十大洞天真人,俱是这般出身,自然,他们能做修行到如今这地步,其中也是不知道拼杀下去了多少同侪。

拿掌门秦墨白来说,他座下原先共有九个弟子,人人都是天资横溢之辈,当年每一个都有问鼎洞天之位的实力,可是到了如今,却只有四人仍在门中,其余不是死了,便是不知所踪。

再如孟真人,他原有二十二个弟子,可包括齐云天在内,至今却只有三个随侍在侧,可见是其中拼杀竞争是何等激烈。

在周崇举想来,周家在玉霄派中根深蒂固,想要将其覆灭是难之又难,张衍如不成就洞天真人,怕是终生无望,是以无论付出何等代价,也要将其扶起坐到这十大弟子之位上。

不过张衍这番谋划可进可退,还不至于一条死路走到底,否则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