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167部分阅读(1/1)

那诡异笑容看得连娘子与尤老心头一寒。

执事道人早已见怪不怪,面sè如常道:“此物名为笑面盾,乃是一桩护御之宝,只是生xing桀骜,用时需设法驯服,才可驱动。”

尤老皱眉道:“这宝物如此不听话,我拿来又有何用”

执事道人笑道:“尊客且听小道说完,这法宝有一桩好处,就是内中灵识能汲取天地灵气,便是被一场斗法下来,打了个残缺不全,也能在七ri内完好如初,不需其主再行修补,护持之能也不减分毫。”

连娘子讶异道:“哦这倒是难得。”

法宝也易折损,尤其是遇上对手厉害法宝,两相较量之下,灵光被磨,要是不小心伤了根底,便是事后祭炼回来,多数也是比不得当初,这法宝有此能耐,那些许瑕疵倒可忍受了。

尤老虽是不再贬损,但评价也是不高,哼了声道:“好坏参半,总还有些用处。”

执事道人笑眯眯道:“据我派掌门所言,此法宝还有一件好处,这却不是小道能够知晓的了。”

两人一怔,不由再在那盾牌之上打量了几眼,可那鬼面着实诡异,都是有些不适,是以没有多看,又把目光移向那最后一件玄器。

此乃是一把惨白小斧,然而执事道人这回似是故意卖关子,却是来了个闭口不言。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先前两件来看,此斧应也是非同一般,不定还在先前二宝之上。

尤老目光深处,不自觉露出了一丝贪婪,但很快又被他掩饰了下去。

连娘子问道:“这位执事,除却那几味灵草,你家执掌可换得他物否”

这些ri子来,执事道人听到此等话语也不是一二回,淡笑回应道:“这却是不可。”

连娘子微叹道:“那只好改ri前来了。”

说完,她转身出门,尤老看了目光在三件玄器上巡弋了一番,随后也是跟着出去。

执事道人在后面行了一礼,道:“二位好走。”

二人才去未久,赵革却是正巧朝此处来,无意中看了一眼二人背影,却觉得其中一人似有几分眼熟,只是眨眼就去得远了,他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步入悬空楼阁,执事道人迎了上来,执礼道:“师父。”

那三件玄器此刻还未收起,赵革立时瞧见了,问道:“适才那二人是来看法宝的”

执事道人言道:“是,此二人是有见识的,尤其是那银发道人,竟能一口说出鬼葵与蛇环菁的来历。”

赵革沉声道:“下回这二人若至,速来报我。”

尤连二人出了悬空楼阁之后,一路无话,直至到了仙城之外,尤老才忽然道:“连娘子,那法宝上所含戾气极重,看来此人是邪派修士无疑了。”

连娘子尚在想着回去如何找寻那三味草药,不在意道:“尤老多虑了,要真是邪宗修士,又何必这么大张旗鼓,是唯恐他人不知自家来历么”

尤老笑了笑,言语中颇有深意地说道:“此人会否是邪宗余孽,其实无关紧要,只看连娘子如何看了。”

连娘子初时还未曾如何,飞遁去半里地后,蓦地反应过来,回首道:“尤老是说”

尤老低声道:“连娘子冰雪聪明,想来也清楚,那地伏莲或许还好寻的,可那鬼葵和蛇环菁就是能找了来,怕也要数载功夫了,与其这般麻烦,还不如来个一劳永逸”

尤老虽是言犹未尽,可连娘子还是听明白了,既然对方的法宝如此邪门,那就先扣一个邪派修士的帽子上去,以此为借口,把那三宝强取了来。

她摇头道:“巧取豪夺终非正路,能用灵草换取那是最好,要是实在寻不到”犹豫了一下,“再设他法好了。”

尤老见她态度不太坚决,知她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意动的,呵呵笑道:“三月之后与轩岳教的西南龙柱之会,掌门点了十三位元婴真人随其前往,连娘子那两位义兄也在其列,要是有一件凑手法宝,生机可就大上许多了。”

连娘子咬唇道:“待我回去再想上一想。”

尤老也不再劝,只有意无意地说道:“那也可,不过休看眼下这三件法宝无人可以取去,那只是消息还未引起门中之人注意罢了,娘子需快些了,连我二人都听见了这些消息,难免不会被门中他人知晓。”

连娘子默默点首。

尤老这时回过头来,对着盘踞在墨心山中的仙城看了一眼,目光闪烁不定。

邪宗门派虽亡,但不少门中上乘功法却依旧流转下来,这使得他不禁怀疑,神屋山这位仙城执掌搜罗那等yin华灵草,是要修炼某一门邪宗功法。

连上等玄器都是肯这么大方拿出,可见得那所习功法其价值更在法宝之上,要是能取了来

想到此处,他心头一片火热,可是随即他又将这心思压下,此事不是自己一人可为,需缓缓图之,急不得一时。

神屋山东界。

一道黄烟自天中飞过,落在荒岭之中,章伯彦望着山下一片谷地,那处被一股浓郁yin云覆笼,灰蒙蒙弥漫卷动,四周山高险阻,万仞峭崖,沟壑遍布,可以说是终年不见天ri。

他已是在这里搜寻了半月,可鬼葵还是杳无踪迹,不过数ri前,他在山中偶尔得遇到一位隐修,在其洞府盘恒半ri后,蒙此人告知,这里有一处上古荒陵,或有他yu寻之物。

可到了此处,才发现这里yin秽之气凝结,道行稍逊者,恐接近一点,便要被侵染入躯,坏了道体。

他眼中露出喜sè,此等恶地,寻常修士避之唯恐不及,可对他这冥泉宗出身魔宗长老而言,却是难得,怪啸一声,把身躯一晃,身后飞出百数魔头,齐往谷中落下,大口吞吸起来,仿佛得了什么大补之物,原本一人高下的魔头,不过半个时辰,已是一个个化作丈许大。

底下不知多少年积蓄下来的yin气,在其拼命吸食之下,渐渐变得稀薄,谷内情形也是为之显露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千年鬼葵

下方现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坑,章伯彦凝集目力瞧去,除却坑沿附近堆积甚厚的枯枝败叶外,往深处去仍是漆黑一片,但他却能感应到里间似有什么物事隐藏着,更有丝丝寒煞气流涌动上来。

这方圆万里之内,只有这处的yin华jing气最为浓郁,假如山中生有鬼葵,则此处必有。

望了几眼之后,他并不冒险进入,而是唤过来数个魔头,命其往里进去探路。

七只魔头得他命后,便往深坑中一跃而入。

过有半晌,他心中忽然传来一阵jing兆,眼中jing光暴起,即刻起诀一召,可连唤了几次,却并无半点动静。

章伯彦嘿了一哼,魔头哪怕被打散了去,也能再度聚合出来,此刻明明不曾从心神之中断去联系,却又召不回来,这般境况,只能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他当即纵起遁光,围着坑洞绕了一圈,随后立定空中,捏了一个法诀,这是一个跟随张衍之后才练成的神通,但就在准备使出之时,动作却是一顿,抖袖把法力散去了。

此法威力不俗,一旦发出,足可将数里方圆之地搅成一滩烂泥,万一里间有鬼葵存在,被一同毁了去,那便不美了。

他哼了一声,凭空抓来数团yin雷,向下一掷,往深坑之中投入进去,过有七八呼吸时间,里间传来闷声震响,隐隐约约还夹杂什么物事的嘶叫之声。

倾听片刻之后,他yinyin一笑。身躯化为一道黄烟,忽然自原处飞去,才刚躲开,就见一条漆黑藤索自原先所立之处呼啸而过,将远处一块山石抽了个粉碎。

章伯彦脸上一哂,他斗法经验丰富无比,对方躲在深坑之下,要搜寻起来很是棘手,而冒然下去那是不智之举,是以他才故意站立在坑洞正上方。正是以身作饵。想引得其现身,这底下对手显然并不如何高明,只是稍加引诱,便就上当了。

那物事一击未中。似是恼怒异常。听得坑内有哗哗之声。就见数以百万计的惨白骸骨自里被挤了出来,堆在了坑口外沿。而后一朵长有十丈的怪花自里耸出。

其外形乍一看去,似是一条龟背异蛇。瓣sè乌黑,花面形似磨盘,有细籽密生,团叶锯齿,茎秆粗大,生满倒刺,枝叶间缠有缕缕乌烟,满是之味,而那先前下去的七只魔头,正被那烟气黏住,怎么也摆脱不得。

章伯彦眼中大放光芒,身为魔宗中人,也是头回见到这么狞恶的草木之灵,立时生出将之擒下炼化为法器的念头。

可再仔细一看,这东西模样分明便是自己急于找寻的鬼葵,只是身形大了些,是以第一眼看去时也未认出。

章伯彦微微眯了眯眼,原本按照他的打算,要是在此寻到几株鬼葵,那便证实山中有此物,此处不够,还要往别处去寻,可眼下看来,只需擒了这一株回去,便就足以交差了。

这株鬼葵在此地盘踞了三千余年,已是到了化形之时,但因顾忌天劫,迟迟未曾动作,因而费了数百年功夫,将这山界数万里之内的地腐yin气聚集到一处,好在关键时刻助自己抵挡天雷,可不想却尽数便宜了章伯彦,是以对这名老魔已是恨到了极点,陡得发出一声如同风岤中激出的呼啸,数十根藤索扬起百丈之高,齐往空中抽去。

章伯彦却是一哂,将身躯稍稍拔高,就避了过去,他一招手,自罡云之中飞出一杆幡旗,信手抓了过来,轻轻一晃,就有一团百丈大小的黑云蔓下,将那株鬼葵罩住,只晃眼间,里间有千数魔烟飞起,聚成一根根细长黑手,密密麻麻抓拿上来,不过一息功夫,就将其全身上下俱都缠满。

他手势再向下一压,就闻轰隆一声,鬼葵那副庞大身躯立时被死死摁倒在地,尽管犹如长蛇般的茎秆地上扭曲滚动,可却丝毫挣扎不起,登时发出惊惶嘶声。

鬼葵根长千里,若遇强敌,能钻土而遁,将根须将花实移去他处,因唯恐其逃走,故而章伯彦一上来便将之捆缚住,他原本还留了几个后招,可如此轻易便就得手,心下也是有些意外,冷嗤道:“原来就只这些能耐,也敢与本座动手。”

这株鬼葵尽管修炼了数千载,但毕竟不是龙鲤蛟龙那等天生异种,未曾化形之前,自生并无什么神通法门,或许能与寻常元婴修士周旋一二,可又哪里能与他这冥泉宗长老相抗衡,扭动许久,反而被黑手越缠越紧,忽然间,两侧团叶一鼓一胀,扑哧一声,恍若挤破了什么东西,就有一股黑浆shè出,如箭矢一般朝天冲去。

章伯彦怪笑一声,道:“来得好”

顶上罡云一震,轰隆一声,一尊浑身漆黑的元婴遁出顶门,化作六丈高下,张嘴一吸,瞬间就将那烟箭吸入进来。

此本是鬼葵自身炼化出来的毒疠气箭,对付生灵及修士向来是无往而不利,可到了他面前,却是彻底失了效用。

章伯彦起玄功稍稍运转,就将那毒疠炼化了去,随后肩膀一晃,自罡云之内腾起数十团碧火,舞在半空,此法名为“冥灯碧焰”,一落生灵身上,就能借其jing气焚烧,要是无有法门克制,彻底燃成一副枯骨才会熄灭。

这道术他其实早已习得,只是一直以来未曾练成,直至借了洞天福地的灵气才堪堪有所小成,还从未在对敌之时使过,现下便拿了这株鬼葵试手。

随他意念yin动,数十团荧荧冥灯飘落下来,鬼葵见有焰火袭来,本能骇惧,花叶摆动,自里出逼出缕缕灰白气雾,把自身笼罩起来,只是那些个碧火自有奇异之处,毫无滞碍自那雾中一透而过,纷纷粘在了其茎秆枝叶之上,只碰触的霎时间,如同泼了一瓢滚油上去,火势陡地窜起一丈来高,鬼葵身躯猛地一抽,发出一声痛苦嘶嚎。

它虽是草木jing怪,化形不易,可也有一桩本事,身躯修炼这许多年月下来,早已坚逾金铁,连稍弱些的神兵也斩之不开,怎奈在此火之下却是毫无抵抗之力。

挣动半晌之后,忽然那花面一开,窜出一道白烟,上站有一名梳着冲天小辫的绿发童子,恨恨看着章伯彦,冲着其叫嚷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来害我”

章伯彦知其是元灵化影飞出,露出狞笑道:“本门宗主炼丹,需借你躯壳一用,你也休来装这等无辜模样,只看此处百万骸骨,以人骨居多,可知你也不是什么善茬。”

那小童脸sè一白,他踟蹰半晌,最后咬牙道:“今ri灾劫上门,我知也避不过去了,你若有办法叫我转为人身,这躯壳送了你又如何否则我宁愿自家把根拧断,元灵烟消云散,也不会遂了你的意”

鬼葵一旦断根,那就彻底无用了,章伯彦把眼眯起,久久不语,似在郑重考虑。

好一会儿后,他才似有些不情愿道:“也罢,就应了你。”

鬼葵小童却不放心,道:“你先发个法誓来。”

章伯彦毫不犹豫,当即说了一句誓言。

鬼葵小童这才放心,把身一晃,就把元灵化影收了回去,随后眼见得那十丈大的身躯缓缓缩小,最后至三尺高下。

章伯彦起手一指,先是将冥灯碧火收了,而后抖了抖袖,千百黑手顿时化为数只,围绕其缠了几圈,最后将其一提,就往半空中去,鬼葵不疑有他,不做半点挣扎,反而顺从得将根叶自泥土之中拔起,任由其一并拿了去。

成功擒得此物之后,章伯彦哈哈一声狂笑,驾起一阵漠漠黄风,就往涵渊派山门方向回转。

约莫出去半个时辰,那鬼葵忽然好奇问道:“你这道人,适才忘记问了,你准备用何法术助我转为人身”

章伯彦敷衍道:“我哪里什么法术助你”

鬼葵一怔,身躯挣扎起来,叫嚷道:“你方才发了法誓,莫非想毁诺不成”

章伯彦哈哈大笑道:“区区草木jing怪,本座岂会受你胁迫方才只是发了个假誓罢了。”

他早就看出这鬼葵没有什么见识,虽听过法誓之名,但未必清楚底是怎么一回事,是故作了一个假。

实则修道人承诺之语也冥冥中含有玄机,但他身为魔宗修士,欺诈乃是家常便饭,自有应对之道,方才那番言语对他是毫无约束之力可言。

鬼葵闻听之后,大声叫骂起来。

章伯彦冷笑几声,要不是担心元灵失了可能会耽误张衍炼丹,他怎么容得其这般叫嚣,当下只作不闻。

朝西飞遁了三天之后,他已是回到神屋山西界,又用了一ri一夜,便就赶回了苍朱峰,值守弟子认得他,早早开了山门禁阵,他化一道黄烟直奔峰上而去。

到了洞府之外,将遁法一收,落在空地之上。

正在打坐的张衍已是感应到他回返,挥袖开了洞府石门,笑道:“不过二十余ri,章道友就已回转,想必是有所收获。”

章伯彦入了洞府之后,稽首一礼,然后才道:“府主,章某此行也是运气,抓了一只数千年的道行鬼葵回来,可为府主炼丹之用。”

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连慕蓉

两月之后,连娘子再度来到墨心山前。

此次她共是携来了一十二株地伏莲,一入悬空楼中,就一气摆了出来,道:“道长看这些灵莲可换得一件法宝否”

执事道人一看,不敢擅自做主,道:“还请尊客稍待,请我家师父过来商议。”

连娘子微笑点首。

执事道人没有耽搁,立时作法以飞剑传书,通传之下,不过一炷香,赵革便就到来,入堂之后,仔细看了连娘子一眼。

前次他回去曾仔细想过,那另一人身影与上回劫掠自己之人颇为相似,可他并不敢十分确定,是以暂且埋在了心底,还未对任何人说起。准备等着对方再上门时再行辨认。

可这一次,却是这女子孤身前来,不见另一人影踪,不禁略觉失望。

因此女与他一般,也是化丹修为,是以上来起手一拱,以平礼见过,再自报了家门。

连娘子也是万福回礼。

赵革转目瞧了瞧那些灵莲花,指着言道:“连道友看中了哪一件法宝”

连娘子认真言道:“赵道长,我此来是求两件法宝。”

赵革正容道:“道友,恕在下直言,十二株灵莲虽是价值不菲,可比拟一件玄器已是勉强,两件是万万换不来的。”

连娘子摇头言道:“不,我这一十二株伏地莲可以送与贵城主,只求道友将两件法借奴家用上一回。”

“借”

赵革怔了怔,未料对方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他沉吟有时,才道:“道友可稍坐片刻,此事在下需禀明掌门,才可回言。”

连娘子笑道:“理所应当。奴家便在此处等着。”

赵革不再多言,转身出门,往苍朱峰上去寻张衍。

连娘子静静坐在原处等待,此次回去之后,为了寻到这些灵莲,着实动用了许多人脉。

后来与一位闺阁好友谈起此事,后者认为,若只是为了应付龙柱之会,却是不必非要拿灵草去换。完全可以先借来一用,至于之后如何,则可以晚些考虑。

反正等法宝到了手中,那可就由自家说了算了。或者干脆来个借而不还,以锺台派的权势。也不是做不到。

连娘子得这一语提醒,犹如拨云见ri,心下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毕竟伏地莲除了难以搜罗之外,就其真正价值而言,始终是无法与玄器相较的。

不过一刻,赵革转了回来,道:“我家掌门请道友移驾一叙。”

连娘子站起身来。万福道:“有劳了。”

赵革道:“不敢当,道友请随我来。”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当下就在前引路。

两人到了楼外,皆起遁法飞纵。很快来至苍朱峰巅洞府之前,门外道童上来道:“掌门在府中等候二位。”

连娘子随赵革步入得洞府,行不多久,眼前生出光明。就见一名丰神俊朗的道人高坐石莲之上,身上灵气盎然。心下不禁吃惊,由于尤老先前之言,她还以为这位张真人乃是邪宗修士,可不想,对方灵云覆顶,气机纯正,灵息浩荡博大,一望而知乃是玄门正道。

稍稍正定心神之后,她上来见礼道:“奴家连慕蓉,见过张掌门。”

张衍笑道:“连道友请坐。”

待连娘子在下首坐下,他又问:“道友来意赵师弟已然告知与我,只是需多问一句,不知借我这法宝去,是用在何处”

连娘子来时已料到张衍会有此问,毕竟借了他人法宝去,要是拿去行凶作恶,岂不是替人背了黑锅是以问明情形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她不慌不忙回答道:“不瞒张掌门,我锺台派与轩岳教素有仇怨,这些年来两派弟子有过数次交锋,皆是不分胜负,两月之后,在西南之地,因故有一场斗法,奴家有两位结拜义兄亦将随行,故而想为两位兄长置办些许护法之物,也好添些胜算。”

赵革神sè一瞬间有些不太自然,吸了口气,道:“原来连道友是锺台派弟子”

连娘子嫣然一笑,道:“我非是派中弟子,但也算是门中之人,”说到此,她语声顿了顿,才道:“我家老爷便是锺台掌门。”

赵革立时露出惊异之sè。

连娘子搬出这个身份,也是有用意的,神屋山虽是地处偏远,可锺台派名义上仍是其上宗,还是当世五大派之一,借了这个名头,谈起条件来也从容许多。

不过她也很有分寸,并不摆出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如是那样,他人就要怀疑她是来侵吞法宝的,而不是来好好商量的,先就生出抗拒之心,那就不妥了。

此刻看见赵革动容,她心头也是泛起几分得意,可当看到张衍神sè丝毫未动时,这点喜意却又不得不收了起来,暗忖道:“这位张真人果然不能小视。”

她自家知自家事,在派中门内弟子对她虽也恭敬,可较真起来,却未必会十分买账,盖因为这位夫婿足有六十余位妾室,可她并未诞下一男半女,是以并不怎么得宠。

张衍不用多想,也能看出这位连娘子地位在锺台派中并不高,否则又哪里需要来此易换什么法宝。

不过即便来者是锺台掌门宠妾,他态度也不会因此改换半分。

他沉思一会儿,笑道:“法宝我可借出,但却有一个条件。”

连娘子jing神一振,道:“张掌门请讲。”

张衍道:“请连道友两位义兄亲来此处,如此方可借去。”

连娘子身躯稍挺,提声问道:“真人莫非是怕奴家有借无还无妨,我奴家立下字据便可。”

张衍笑而不语。

赵革适时插言道:“我等与连道友尚是初次见面,并未见过连娘子两位义兄,这中间却是隔了一层,到时未免分说不清。”

连娘子知道对方是信不过自己,可明知此是正理,心下还是微微有些不舒服。而且她对此很不情愿,来可为两个义兄送上一个大人情,可要是两人亲来此处,那不过从中穿针引线,份量不但比原先要轻上许多,也赢不得二人感激。

她挤出一丝笑颜,道:“我那两位义兄正为两月之后的斗法在勤修道术,一时脱不开身,无暇来此,可能通融一二”

虽是对着赵革说话,可她却拿眼去看张衍。

赵革平静道:“等等也是无妨,两位道友何时前来,赵某都是恭候大驾,实在不必急在一时。”

连娘子来此之前,也曾打听过涵渊派的底细,心下还是有几分底气的,清了清嗓子,道:“张真人所需伏地莲,恐一十二株尚是不够,若给奴家充裕时间从容去寻,数十乃至上百株都不是什么难事,今ri可否看在神屋山与我锺台派的交谊上,卖奴家一个脸面呢”

“这”

赵革顿时有些拿捏不定。

连娘子这时明眸正注张衍,又道:“奴家来时听闻,张道友与惠玄道兄之间似是有些误会,不瞒道友,他与我家老爷乃是连襟,此间奴家倒是可以助着分说一二,化解仇怨,如何”

赵革有些怔忪,不禁抬头去看张衍,见其并不发话,心中立时有数,摇头道:“此是我涵渊门之事,还是不劳道友cāo心了。”

连娘子在门中地位虽然不高,可毕竟是锺台掌门之妾,走到哪里任谁都给些脸面,或软或硬说了这些好话,见赵革还是不曾松口,顿时有些不耐,挑眉道:“以我之身份,莫非两位还信不过么”

张衍先前在旁只做旁观,任由二人说话,可他已是看出,连娘子心中对自己提出之议百般不愿,他尚需抓紧时间修行,当下也不愿再耗磨下去,微微一笑,道:“今ri换了锺台派掌门坐在这里,贫道也是一样如此回言。”

好大的口气

连娘子转眸看了过来,眼神顿时冷了几分,此人以为自家是谁,不过一外洲来的修士,也配与自家老爷相提并论

莫非自己好言好语商量,真当好欺不成

她哼了一声,立起身来,连告辞之语也不说,就这么转身出门去了。

赵革未免有些担忧,道:“师兄,此女毕竟是锺台掌门之妾,眼下我们得罪了,恐生后患。”

张衍淡淡一笑,道:“赵师弟,这位连娘子若是真个诚心,当场立下一个法誓,愿为她那两位义兄作保,岂不是省了一番言语且她丝毫不提借去多久才还,说明她心下根无还宝的念头,说到底,是此女用心不正。为兄以为,哪怕借了法宝去,来ri你上门讨要时,也必定会用诸般借口推搪,那时和生夺了去又有何区别”

赵革细细一思量,对方若无誓言束缚,确有可能如此做,自己还拿其无可奈何,心中道:“师兄所言在理,此事绝不能退让半分。”

这时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师兄,小弟这里有一事禀告,此事或许还与那连娘子有些关联。”

连娘子出了苍朱峰后,越想越是气恼,直想找人来踏平涵渊山门,可而今锺台派正应付轩岳教,哪里有jing力来顾及此处,就是放在平ri,以她身份,也绝然做不到此点。

这时她忽然想起尤老之言,眸中闪过一丝恨恨之sè,把身躯一转,起丹煞往南行去了。

第三十章 龙柱之会

尤老看着面前犹自心气难平的连娘子,心内暗自窃喜。

此女与张衍谈崩,这倒是正中自己的下怀,毕竟他对那三件法宝心存贪欲,本就要想寻个机会弄到手。他还寻思着找个机会挑唆连娘子牵头,现下却是用不着如此麻烦了。

连娘子气咻咻道:“又不是白要他的法宝,本来还好言好语相说,要是愿意就此应下,以后神屋山中有事,我也不妨出面照应一二,可那张道人着实可恶,说什么就是我家老爷到来,也是这般言语,真是气煞人了”

尤老在旁笑着劝言道:“连娘子何须与这外洲来的修士计较,侥幸夺了一座仙城,还真当自家是个人物了,实是不知天高地厚,照我先前之言,只要连娘子下了决心,何愁弄不来那几件法宝”

连娘子突然生出几分犹豫,道:“我闻得曲长治曾找了四名元婴修士与此人斗法,最后还是落败而逃,想来是有些本事的,是故来向尤老讨个主意小说章节。”

尤老笑着一摆袖,轻笑道:“传言难免夸大,连娘子无需太过高看此人,那曲长治不是分毫未损么至于汪广元,此人才成婴不过几年,又能有多少道行那姓姜的除了遁法出名,其余也未听说过有什么本事,至于妖部来的妖孽,那是更不用放在心上。”

连娘子想了一想,轻轻点首,暂时接受了这番说辞。

尤老说话之时看似轻描淡写,可却是目光闪烁。此语也就是欺欺连娘子这等化丹修士,换了他所熟识的任何一名元婴同辈来此,也不敢狂言自己能以一敌五,更别说张衍随手就拿出三件上等玄器,其实力绝然不可小觑。

之所以说这番话,不过是为了帮助连娘子打消顾虑,愿意挑头来做此事而已,他只要在旁摇旗呐喊便可,不必急吼吼冲上前,如能事成。那是最好。万一失手,也可全身而退,自家损不了分毫。

连娘子蹙眉想了一会儿,最后却是叹气道:“唉。说是如此说。可轩岳教在与老爷作对。如今我所能请动之人少之又少,怕是一时还动不了此人。”

尤老大笑道:“连娘子,怎会无人峨山派雍复被其抢了仙城执掌之位。难道不想夺了回来,曲长治被开革出门,难道不想找回场子就说那惠玄老祖,我却不信能放下杀徒之仇,便是自己不能出手,去借一二法宝过来对付那张道人,多半是愿意的。”

连娘子仔细一想,摇头道:“找曲长治甚为不妥,极其让人捏住把柄。”

尤老又是一笑,道:“那也无妨,尤某不才,也识得不少道友,到时可一并请来助阵,只要摆出一副踏平其山门的大阵势来,就算不真个动手,也能让俯首就范。”

连娘子听他这么一说,眸光一亮,道:“尤老安排此事,需多少时日”

尤老一转念,道:“不必着急,现下找去,对方定有防备,不如再等上一等,反正法宝也是跑不了的。”

连娘子咬唇道:“可这么一来,那两件法宝也就到不了两位义兄手中了。”

尤老干咳一声,道:“娘子也知晓,此非常之时,联络人手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况且要请动这几人,难免也要给些甜头。”

元婴真人只要有几分道行,多是为一城一派之执掌,平时天各一方,坐镇山门,此等人物若无上命或者足够好处,要想同时聚集到一处办事,一年半载还是往少里说。

似曲长治,身为惠玄老祖门下,可以说是人脉极广,可仓促间也只能就近找到姜道人凑数,要不是还有北海来得余氏二妖助阵,也就他与汪广元二人可以上阵罢了。

连娘子挥手道:“罢了,既然急不来,那不妨慢慢筹划,便是三年四年我也等得起,我忧心的是,我那些姐妹听到了此消息会闻风而动,先一步把那三件法宝换了去。”

尤老笑了起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道:“连娘子是当局者迷,那三味灵草,哪一样是容易招来的没有数载光阴,谁又能说能找得齐全不说别物,就说那伏地莲,原本派中所藏不也不是被娘子一扫而空了么”

这一提醒,连娘子也是反应了过来,张衍所需之物俱是稀少难寻,连她也是花了大力气,才找来了一十二株地伏莲。至于蛇环菁与鬼葵却是半点线索也无,她那些姐妹就是找了来,也不是短时之内能办到的。

尤老这时忽然道:“连娘子可否与几位长老打声招呼,凡我大楚国北部仙城,不得与墨心山仙城互市,时日一长,神屋山中也必生内乱,将来我等对付起来也更是容易。”

连娘子诧异道:“这有何用,北方无法市易,他们难道不会往南方仙城去寻么”

尤老低声道:“要是有胆子深入我大楚福地,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连娘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冲着尤老多看了几眼,轻叹道:“尤老,有些事还是收敛些为好。”

尤老低低一笑,道:“连娘子放心,尤某做事是有分寸的。”

谈完此事,连娘子也无心逗留,便就告辞离去。

将她送走之后,尤老关照堂下侍女道:“去把三老爷找来。”

不一会儿,一名修士大步踏得堂中,此人他与长得一模一样,一进来便大声道:“大兄,可又有什么买卖要小弟去做了”

尤老捧起一杯香茗,啜了一口,慢悠悠道:“三弟,这几月为兄要对付几个人,你给我打起点精神,多多留意神屋山,要是有人往南方去,不要客气。尽管下手就是了,但切记不得暴露身份。”

那名修士兴奋道:“大兄放心,此事小弟做起来早已熟稔,不会给兄长惹上什么麻烦的。”

尤老眯眼笑道:“那就好,三弟啊,等不了多久,我尤氏的机会就来了。”

两月之后。

张衍正在洞府内指点几名弟子推演蚀文,便听童子来报,说是楚牧然在外求见。

他将几名弟子屏退,便命童儿把其叫了进来。

楚牧然面上眉宇中满是愁容。入殿之后,他先是打了一个躬,随后言道:“师兄,这几月不知何故。楚国界内仙城与我墨心山断绝了市易。”

张衍神色如常。道:“可曾查明是什么缘故”

楚牧然犹疑道:“赵师弟暗中找人打探过了。好似是锺台派中一位贵人相阻。”

张衍目光微微一闪。

楚牧然躬身道:“小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师兄拿个主意。”

张衍略作思忖,随后言道:“师弟不必惶急。此事也易,你安排人手,持我信符去往西济海界仙罗宗,但有所缺,皆去那处采买就可,又何必非去楚国。”

楚牧然怔了怔,迟疑道:“虽说仙罗宗与楚国相隔数万里,一来一去,路程也是不短,可毕竟也是奉锺台为上宗,万一不愿”

张衍言道:“你不试上一试,又怎知不可实在无法,你就往南去,南广海界上也有数座仙城,再是不成,就去到吴国界下,我闻得处不拘来者何辈,皆可互市,具体该如何,师弟你自家思量着办吧,无需再来问我了。”

楚牧然转了转念,觉得眼下也只好先如此做了,往南去互市,没了宗门照拂,吃亏那是一定的,但总也比坐困山中来得好,对张衍躬身一礼后,就退了出去。

他离开不久,一名童子进来道:“掌门,峨山派掌门雍真人求见。”

张衍道:“快请。”

雍复行步进来,先与张衍见礼,落座后又寒暄了两句,才说道:“雍某此来,是向张掌门道别的,待我安排好门内诸事后,便要动身前往楚国,只是此一去,也不知能否回来,我峨山派弟子还要拜托张掌门多多照拂了。”

张衍听出他语意有异,问道:“出了何事”

雍复叹了一声,道:“十日前西南龙柱之会,上宗锺台败北,十二名元婴修士全数战死,仅余掌门一人只身回返,不过轩岳教也不好过,亦有九人折损,其掌门听闻也是受创不轻,现如今锺台上宗四处召集我辈元婴修士,想要在十六年后的西北龙柱之会上扳回一城。”

张衍心下讶异,据他所知,以锺台派之能,起举派之力,大约能凑出四五十名元婴修士,一战便折损两成有余,可谓打得惨烈无比了。

他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