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168部分阅读(1/1)

“倒要请教一句,这龙柱之会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雍复沉声道:“所谓龙柱,据传是一位上古仙人所留下的八处遗宫,按照八卦方位列在我东胜洲中,先前有封禁在上,无人可以窥伺,可这近年来不知何故,其封禁渐解,因其所在之位皆在上宗锺台和轩岳教界下,是以惹得两派觊觎,于是约定以斗法定其归属,原本这两家就有旧隙,再加上这仙人遗宫,仇怨已是越结越大了。”

张衍听了下来,才知晓两派先前已有过五次斗法,彼此损失皆是不大,可不想这一次两派修士死伤如此之多,想来是打出真火了。他挑眉道:“神屋山虽奉锺台为上宗,可也不过借个名而已,雍真人名知此行前路有危,又为何非去不可”

雍复叹道:“内子乃是锺台派弟子,蒙上宗相召,推脱不得,”顿了顿,他又苦笑道:“听闻西地沿海兴康城执掌不奉法令,被掌门遣门中长老捉了去,用石碑镇在地岤之下,有此前例在前,雍某又哪敢不从”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山外机缘

连娘子本想等上数月,待西南龙柱之会过后,便把人手唤齐,前往神屋山去找张衍的晦气。

然而未曾想到,此次锺台派居然会败得如此之惨,连带她那两位义兄也是殁于阵中。

一下失了两大臂助,尽管身后还有族众支持,连带她在门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平日一些与她不对付的妾侍瞧到了机会,也在到处寻她的错处。

在此等情形下,她也不愿授人以柄,因而行止收敛了许多,来了个闭门不出,绝口不提夺宝之事。

没了挑头之人,尤老自也不会蠢到独自一个冲到前去,此事便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这两派哪怕斗得再是腥风血雨,也是与张衍毫无关系,趁着难得清静,他每日在洞府之中打磨功行,炼化钧阳精气,偶尔出来指点弟子功法秘要。

如此忽忽一晃,竟是平静度过了一十六载。

苍朱洞峰山腹一处洞府之内,殿下摆着一只龙纹大鼎,浓郁白气正自蒸腾冒出,于顶盖之上结成一道灵盖,盘旋萦绕,形若一团伏地云霭,炉内泊泊有声,好似沸水煮开,种种征兆,无不显示这一炉丹药即将炼成。

张衍坐在正北高台之上,温道人与赵革则分坐于他左右手,除他们二人之外,殿下尚站有三名弟子,正紧张看着那鼎炉情形。

温道人看了看,冲着对面赵革言道:“赵师弟,为兄不懂丹道,自掌门师兄入门以来,你跟随他最久,想来能看出些门道,不知鹤澄他们能否将此炉丹药炼成”

赵革摇头道:“不好说。鹤澄他们每日勤修我也是看眼中,只是听闻这炉丹药极为考校功候眼力,非是平日那些联手丹药可比,这便难说得很了。”

张衍这时笑道:“两位师弟且安心等候就是,片刻即见分晓。”

殿下那三名弟子,各自道号名为鹤澄鹤通鹤光,原先便是涵渊门中弟子,只是修行了六七十载,才堪堪入得明气之境。资质禀赋俱是寻常。

张衍入主山门之后,有意择选弟子传授炼丹之法,三人自觉此辈无望大道,但若可以习得此术,在门内也是同样风光。索性绝了他念,一心一意专攻此道,这一十六年修习下来,于丹道之上已是颇有心得。

而今日便是张衍出题考校,只要这一炉丹药炼成,就可任山门任丹院之主,门中所炼丹药皆归他们掌管。日后任哪一个弟子见了他们,也要客客气气,可若不成,就只能把此位拱手让人了。

这时殿下那炉鼎响动越发大了。盖上灵云翻腾,显是开炉在即,三人不免把心提了起来,成与不成。便在此刻了。

他们各自把心神压定,同时一内法诀。各有一道光华打入丹炉之中。

三人这一动作不知做了多少回,可谓娴熟无比,光华点去,立时触动灵机,少顷,听得一声金玉碰之声,炉盖被一股清气顶出,足有五六尺高下,炉内现出微微毫光,更有一股浓郁香气弥漫殿中,轻轻一吸,顿觉神清气爽,耳目灵慧。

温道人瞪大眼睛道:“可是成了”

赵革盯着直观,但他并不言语。

涵渊观这十余年来,在山中辟了千亩药园,遍植奇花异草,而今再有了丹师,就再也不必依赖仙城了。

这时有一名童子上前,探头望了望,回言道:“掌门真人,丹药已成。”

张衍朗声道:“取来我观。”

童子将炉中丹药盛放于玉盘之上,托至阶下,道:“掌门真人,丹药举俱在此处。”

鹤澄等三人也不知此回可能过关,顿时变得些惴惴不安起来。

张衍目光投下,若是他来炼丹,此一炉足可炼出三百余粒大元丹,可眼下只出了百余粒而已,浪费了四成丹材,且丹性刚劲,稍欠柔和,说不上如何好,可这三人不过是头回炼制此丹,能做到这一步已是极为不易了。

他微微点头,向鹤澄等人看去,和颜悦色道:“你们三人于炼丹一途上的毅力禀赋,在我门中下辈弟子都是出类拔萃。而今已是略得皮毛,门中所立丹房,自今日之后,就由尔三人掌管。”

鹤澄三人闻得此言,大喜不已,都是跪下叩首拜谢。

张衍也是言语勉励了一番,随后便命三人退下,接着又对温道人道:“温师弟,我与赵师弟尚有话说,你也先去吧。”

温道人也不以为意,爽快起身,正要离去,这时却似想到了什么,回身道:“师兄,近日又有不少山外之人前来拜师,里间有一个童子,不过十来岁大,竟一个人跋山涉水,行万里之路,先前楚师兄欲收他为徒,谁知他却是不愿,说什么非掌门不拜,小弟观他资质奇佳不说,这份求道之心也是当真少见,便想为他逃个人情。”

张衍笑道:“来日师弟带他来见我。”

温道人大喜,拱了一礼,随后又对赵革点了下首,便就出了洞府。

张衍沉吟片刻,就转过首来,对赵革言道:“赵师弟,丹院我已可放心交托鹤澄他们三人,但门内尚还缺一炼器之地,为防那不知何时而来的劫数,需早作打算。”

在三名弟子之中,只赵革一人被张衍告知大劫将至,需及早做好提防,因而能听明白言中之意,他躬身道:“敢问掌门师兄,需小弟如何做”

张衍道:“我欲为山门开辟一座地火天炉,只是苍朱峰中并无合适之所,仔细思忖下来,觉得可把地头定在神屋东界。”

赵革诧异道:“为何选在那处神屋东界虽广,可大多荒无人烟,灵脉也是稀疏。”

张衍笑道:“正是那里无人去得,才可为我所用,天炉每引动一次,必耗地脉火气,先不说此气引取不易,只设在山门之中,那也是惹眼太过,要是山外同道听闻,都要借来炼宝,你是愿也不愿”

赵革恍然道:“还是掌门师兄思虑周到。”

张衍道:“赵师弟,我平日要坐镇山门,抽不得身,章道友又在外搜寻丹材,此事唯有托你多多费神了。”

赵革肃容拱手道:“小弟敢不尽心竭力。”

张衍微微一笑,道:“为兄在东胜洲留不得多久,迟早也要回转溟沧山门,在我离去之前,尚需择一执掌,只是我辈修道士,修为才是根本,否则难以服众,赵师弟,你切记要用心了。”

赵革听完之后,默立片刻,随后对着张衍深深一揖。

张衍点了点头,沈柏霜这三名记名弟子各有长短,楚牧然优柔寡断,但料理俗务却是进井有条,温道人虽在三人里法力最高,性格却过于刚烈,唯有赵革性子沉稳,且也资质最佳,还有望修成元婴,是他中意的下任执掌人选。

两人正说话间,忽有一把飞剑入殿,往赵革这处而来,他眼神一顾,伸手接过,先是对张衍告一声歉,随后打开看了看,不觉神色一凝,抬首道:“掌门师兄,是峨山派送来的书信,说是雍真人前日在法会之上与人斗法,因不敌对手,已然亡故了。”

说着,把书信递了过来。张衍眉毛一扬,伸手接过,仔细看了一遍,才知详情。原来前日乃是轩岳教与锺台派西北龙主柱之会,这回锺台派掌门共是带去一十六名元婴修士,除却本门之中九名元婴长老之外,还有七人皆是自下宗召来,便连仙罗宗那久不出山的公孙道人,也在此行之中。

虽锺台派此次欲讨回上次丢去的脸面,可此一战结局仍以锺台派败北告终。门中长老亡故三人,而那七名下宗修士,包括雍复与公孙道人在内,却无一人得活。

张衍看完之后,合信叹道:“不想一别十余载,雍道友竟是身死魂消。”

赵革沉声道:“雍掌门也是身不由己。”

就在这时,洞外白光一闪,竟又是来了一封飞书,这回却是直奔张衍而去的,他伸手一捉,拿入掌中,放到眼前一扫,只观其上印记所显,便知是章伯彦来书。

这十六年来,三件玄器摆在悬空楼中无人来换,是故章伯彦仍是在外奔走,搜寻灵草。

张衍思忖其应是有了线索,他拆开一览,发现非是此事,而仍是与那龙柱之会有关。

锺台派为与轩岳教争那龙柱遗宫,已共是经历了七次龙柱之会,不过十六年之后,还有一战,此一战尤为关键,锺台派若胜,还可拼个平手,若败,则彻底无望,可经历了两次惨败,此派已是元气大伤,门中长老无人愿意出战不说,下宗修士也是人人自危。

在此等情形之下,锺台掌门也知不好逼迫大过,只是怕这最后一场法会无人可用,因此想了一个主意,以各种奇珍异宝四处礼聘高人,不拘你是何方修士,哪怕你是邪宗门下,外海妖修,只要愿意为锺台出战,皆可奉为上宾,允其所求。

看到此处,张衍目光微微一闪,鬼葵和地伏莲这些年章伯彦倒是找来不少,可那蛇环菁还是无下落,若这位锺台派能拿了出来,那龙柱之会,他也不介意去走上一遭。

第三十二章 符阳宗

距离龙柱之会还有十六载,张衍自忖也不必急于一时,因近些年来无事搅扰,他感觉功行增进颇速,再有七八载功夫,当可把修为再提升一层上去,到那时候,再去不迟。

他与赵革把诸事议毕之后,便步出洞府,抬眼望了望,现下已是入戌时,天色已暮,远山朦胧,就腾升一跃,回了山巅洞府,运化钧阳精气去了。

很快一夜过去,他自定中醒来,此刻天方破晓,旭日将升,想起昨日温道人临别时所言,便对随侍一旁的景游关照道:“下院之中有一名跋涉万里前来拜师的童子,你去把他带上山来见我。”

景游道了声是,当即出得洞府,起了一驾飞舟便往山下来。

涵渊下院在苍朱峰山脚之下,与正山门相距有十多里路,张衍当日下命建院之初,因还弟子稀少,只有几座精舍竹屋,而随着来拜入此地的弟子愈发增多,才渐渐所有扩增。

可这里本属荒郊,而那些弟子多是神屋山中诸侯贵戚族裔,是以在此住得颇为不适,于是又命仆役工匠造了许多楼阁亭台,起先怕门中责罚,还不敢做得太过,可后来见门中对这番举动不闻不问,也就放开了胆子,将族中一应奢华物事搬到了此处。

后来弟子也是纷纷效仿,更引水造湖,遍植花草树木,这十余年来,已是将此地营建的颇为精丽,玉树罗生,瑶阶如银,花谢荷塘,奇石回廊。处处雅致;柳溪竹径,月台方桥,无一不备。

因是之故,院中许多弟子除却每日修行功法之外,闲时便出外泛舟游湖。吟风赏月。

张衍听闻此事之后,却嘱咐门下诸人不必去管,尽管由得其去。

下院乃是考验弟子道心的第一道门户,是否要求道长生,乃是他们自家之事,你愿学法。我自传你,你若无心于此,自弃机缘,我也不来强求。

此刻晨光初照,下院中早有几名潜心修道的弟子在打磨内气,这时见一名头颅奇大的童子乘飞舟过来。认得这是掌门身边的随侍童儿,当中一人上来一个拜礼,道:“景上师,今日下山来,可有什么事要弟子效劳的”

景游目光一瞥,道:“你是丘广”

那弟子不意景游记得自家的名字,不免露出喜色。道:“正是弟子。”

景游仿似随意问道:“你们这可有一名十岁左右的童子,传闻是自神屋山外来拜师的”

那名弟子一转念,笑道:“景上师原是来寻赵阳的景上师且请稍后,弟子这就去把他找了来。”

景游大刺刺一挥手,道:“快去快回。”

丘广哪敢耽搁,躬身一礼后,抬脚就走,他记得那赵阳似是住在西北一处偏院中,因其年纪尚幼,又不是神屋山中诸国子民。故而也无人邀他出去游玩,此刻怕还在庐舍内研习蚀文。

不一会儿,他到了一座僻静竹楼前,高声道:“赵师弟可在”

要是以往,区区一个才入门的弟子。他招呼也不用打一声,便踏步入内了,但景游来寻此子,让他意识到这赵阳可能非比寻常,倒也不必得罪了。

过有片刻,院子里响起一把清亮且稍带稚气的声音,“赵阳在此,外面是哪位师兄”

丘广道:“赵师弟,我是你丘师兄啊,你可还记得不说这些,不说这些,我此来是告知你,苍朱峰景上师来此,指名要寻你,此刻正在外间等候,赵师弟,你的福缘到了”

竹楼之内,一只案几前正端坐着一名清秀童子,皮肤白皙,双目清澈,嘴唇抿得紧紧,明明才十岁左右,可身上却透出一股成人才有的沉稳劲,听了此语之后,他心中一跳,暗道:“机会终是来了。”

他来此山中除拜师之外,实则还另有目的,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道:“多谢师兄前来告知,小弟这就来。”

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衫,稳稳走出竹楼,丘广笑脸迎上,亲热执住他手,拍了拍他手背,笑眯眯道:“来,师弟,师兄带你去见景上师。”

赵阳也不抗拒,任由他带着,走不多时,两人就到了景游面前,丘广稽首道:“景上师,弟子把赵师弟给你带来了。”

景游上下打量了赵阳一眼,道:“你就是赵阳上我飞舟来,我带你去见掌门。”

赵阳欠身道:“小子闻得求师需诚心,愿徒步上峰,拜谒掌门。”

景游一怔,随后不耐烦道:“掌门岂容你久候,你随我来吧。”

他把手一拿,就把其抓了过来,丢在飞舟之上,再起牌符一晃,腾空而起,往峰上飞去。

二人须臾到了峰头上,景游撤了飞舟,领着赵阳步入洞府,待见了张衍之后,稽首道:“老爷,赵阳已是带来了。”

赵阳入得洞府之后,见一名道人坐于蒲团之上,知晓这便是本门掌门,心内也是一阵激荡,他却连忙压住了,跪下道:“弟子赵阳,拜见掌门。”

张衍目光投来,看他一眼,缓声道:“就是你拒了温师弟好意,要拜我为师”

赵阳心下忐忑,低头言道:“正是弟子。”

张衍淡然言道:“凡我涵渊门下弟子,需先在下院修习一气清经,待习有所成后,再入上院开脉,此规矩不能坏,你要拜我为师,必得在下院与同门一道,按部就班修行才可,是以我不能收你,念在你跋山涉水而来,道心甚坚,又得温师弟引荐,破例见你一面,且回去好生修行吧。”

赵阳不由怔住,他不过十岁大小,能一人跋涉万里而来拜师,听着实属难得,可这只不过是得人授意。嘱咐故作惊人之行,只是为了能得张衍另眼相看,那人曾言,以他资质,再那等卓异不凡之处。十有会被收入门下,可却万万没想到,张衍居然只与他说了一句话,便命他退下了。

景游见他跪着不动,在旁喝道:“赵阳,还不退下”

赵阳有一种感觉。自己如果就这么走了出去,怕是要错失一个极大机缘,他一咬牙,道:“今来拜师,非只为求道,还为求掌门庇护。若能侍奉左右,愿奉上一座大派库藏。”

言罢,重重一个叩首。

张衍神色不变,淡淡一笑,道:“大派库藏赵阳,你老实说来,你究竟是何来历”

赵阳垂首道:“家父姓赵讳桓。乃是符阳派弟子,此次便是奉家父之命,前来拜师。”

“符阳宗”

张衍目光微微一闪,眼下他已非是初来东胜之时,自然知晓此宗原本也是东胜洲八大派之一,且还是一个邪门宗派。

他稍稍思忖之后,又详细问了几句,这才弄得明白,原来那赵阳之父赵桓因知晓一座师门传下的库藏,被几名同门师兄弟找上门来逼问。结果身受重伤,不敌逃出。

因伤势已重,又无丹药相救,只好自行兵解,把神魂以秘术封入。

而赵阳虽是他亲子。但年齿还未到修炼玄功的时候,并无半点道行,且其一个小童,失了人指点,又无修道外物,恐连开脉也做不到,他那几个同门师兄万一找上门来,那根本无法抵挡,为避此祸,便在临去之前关照他来涵渊派中拜师,若能修行有成,便可护送赵桓神魂转生为人,顺便还能将那库藏取了出来。

张衍奇道:“天下宗门无数,你父为何关照你独独来这神屋山中寻我拜师”

赵阳老实言道:“因掌门真人用那三件玄器易换灵草,家父听闻之后,也曾来神屋山中走动过,知晓掌门乃是自外洲而来,且曾以一敌五,道行高深,非是俗流可比,是故命弟子前来拜师。”

这不过是明面之上的原因,符阳宗往日结下仇家不少,可信之人不多,张衍乃外洲修士,与他宗门素无仇怨,万一身份被戳破了,也不会因此而取他性命。

赵阳这时往下一个叩头,道:“掌门真人要是肯收小子为徒,小子愿可将那处库藏奉上,换一个机缘,”

他现下十分害怕赵桓那几名师兄弟找到自己,若他只是涵渊门一个普通下院弟子,便是被捉了去,门内怕也不会为他出头,可要是成了掌门弟子,那就不同了,以张衍的道行,足可将他回护住。

那库藏固然是好,可也要有命去享,与其拿在手中,还不如用来换个机缘。

张衍沉吟了一会儿,最后道:“你我并无师徒之缘,但却可为你择一明师,你先下去吧。”

赵阳听得不能拜入张衍门下,不免有些失望,但再转念一想,既是掌门引荐,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稍稍定下心来,叩首一礼后,就退了下去。

十日之后,出外寻觅丹材的章伯彦自山外回战门中,无需通禀,便径直来洞府中见张衍。见礼落座之后,他取出一只木盒,摆在案几上,道:“此次出外,又见到了那楚国六皇子,听闻府主在寻访那三味灵草,便命章某转送此物。”

张衍拿过木盒一看,挑眉道:“蛇环菁”

这一盒蛇环菁,所炼出白月英实堪用三年,虽对修行而言实是杯水车薪,不过背后用意却是不言自明,这是表示其手中有自家所求之物。

他微微一笑,似是不在意一般,把木匣随手放在一边,转而对着章伯彦道:“章道友,你修道数百年,至今却还无一门人传下,此未免不妥,我山门之下,却有一名弟子,资质绝佳,道心也坚,只看你愿不愿意收下了。”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闻开山门动天机

章伯彦在冥泉宗时,并不曾收得半个徒弟,成了张衍门下客卿之后,琢磨着自己日后转生,大不了托庇在昭幽府门之下,也未尝不是一条好出路,便就再也没有起过这个念头。

现下听得张衍主动为他找了一个徒儿,言语之中还甚为不凡,先是诧异,再是有些意动,口中应道:“府主为章某挑选的弟子,那当是好的。”

张衍一笑,道:“好与不好,只是我说,我辈修道之人也讲究个师徒缘分,此事还需章道友来拿主意。”

他对景游说了一句,“去把赵阳带来。”

景游应一声,飞快出了洞府,驾风往山下去,他来回也是极快,章伯彦才把自己在外经历说了少许,就已然回返,领着那赵阳一同进来。

入洞之后,赵阳连忙跪下叩拜见礼。

章伯彦一见,却是目射奇光,他起身上前,伸出手在赵阳头上颈后摸了摸,也不开口说话。

他相貌长得极其凶恶,那双手也是粗糙干硬,犹如老树,抓捏骨节之时还发出喀喀响声,难得是赵阳半点不惧,其沉稳之象,半点也不像一个十岁大童子。

章伯彦退开两步,目中碧芒闪动,啧啧有声,嘿嘿笑道:“这副资质根骨不是凡俗人能得的,先天已是难能可贵,打小又用上好灵液浸泡过筋骨,百脉皆畅,此子长辈定也是我修道之中。”

张衍点首笑道:“章道友看得准,这孩儿姓赵名阳,其父本是此洲符阳宗门下修道。”

章伯彦在东胜洲转了十余载,自也听说过符阳宗的名头,他一转念,道:“府主。可是有什么说道”

张衍笑道:“内中缘由,也无需我来赘言,道友稍候一问赵阳便知。”

赵阳聪颖非常,见了这副做派,差不多已是猜出章伯彦就是掌门所说为自己找的师父,不待吩咐,就跪下道:“徒儿拜见师父。”

章伯彦哈哈一笑,他看赵阳十分机灵,也是甚为满意。此子眼下限于年岁,还无法修炼内气,看不出什么异处来,可一旦踏上修炼之途,远不是寻常人可比。拱手道:“多谢府主,这个徒儿我要了。”

张衍对景游言道:“我与章道友还有话说,你带赵阳下去,给他寻一处洞府住下。”

景游上前拍了拍赵阳肩膀,道:“赵师弟,随我来吧。”

赵阳对着洞中二人再是一拜,便站起身来。随其出去。

到了洞府之外,他低头一拱手,道:“景师兄,小弟初入门中。许多规矩都不懂,以后还要请师兄多提点。”

景游暗想这个师弟倒是懂事,不可因年纪小而小看他,不妨卖个好给他。道:“以后不是外人,不必这么拘礼。章真人虽是老爷门下客卿,可老爷向来以礼相待,你跟着章真人,将来也是要回山门的,你可要抓住这份机缘了。”

赵阳小心问道:“师兄,莫非我们还要离了此处么”

景游神秘一笑,道:“你到时便知晓了。”

洞府之内,张衍言道:“章道友,你回来便好,过几日我要去往神屋山东界,开辟一座地火天炉,以便将来山门炼器之用,来回当有数月,我不在之时,便由你替我坐镇山门。”

章伯彦当即应下,再坐了小半个时辰,他就告辞离去。

张衍又把赵革找来,交待了许多事宜,待再无什么需要安排的,便就出了洞府,纵起罡风,往东行去。

此次开辟地火天炉,因不在山门之内,他需找寻一处稳妥隐秘之地,好在先前章伯彦来过此处,将地势地貌都记了下来,是以此回只需按图索骥便可。

张衍并不展开剑光,而是在云中乘风而行,去有三日之后,眼见前方地势隆起,出现一方高地,形如方桌,正对着西南方一座兀立高崖,两者之间为一条沟壑隔开,下方荒草萋萋,入眼皆是一片灰黄。

在他右手边数里开外,,却是另一番景致,一条淙淙山泉从峭壁中渗出,水雾弥漫,隔着极远也能感受到一股凉爽之意,那处山岗上还有一棵百丈高的榕树,冠盖奇大,枝繁叶茂,底下老藤盘根,满是落叶,神屋之东多为荒地,可此一处却是甚为独特。

他正飞遁间,忽然自榕树下飞出一道灰白光圈,里间出来一个女修,面如芙蓉,皮肤白腻,体态丰腴,身着荷色长裙,轻纱披肩,手挽一只竹篮,用红布盖着,此女似是正巧出来,乍然见到张衍遁光,却是神情一紧,也不说话,只是略带几分警惕地看过来。

张衍忽然想起,章伯彦似是便在此遇见了那名邪宗门人,只为躲避五大派追索,是故隐居在此,看此女容貌,与其描述相仿,便打了声招呼,道:“前面可是车娘子”

那女子后退几步,蹙眉道:“你是何人我久已不见外客,你从何处听来我的名姓”

张衍笑言道:“我乃西神屋仙城执掌,正巧路过此处,先前听章道友说起过车娘子,因而知晓。”

车娘子听了他自报家门,似是松了一口气,捂着胸口道:“吓死奴家了,还以为是哪个仇家找上门来呢,原来是张掌门,我听章道友说起过你,你们涵渊门倒是有趣,怎么放着好好的仙城不待着,一个个尽往这荒山野岭里跑。”

张衍见她风风火火的样子,笑问道:“不知车道友这么急匆匆是要往何处去”

车娘子显是心情极好,也不隐瞒,言道:“前些时日我接到姐妹传书,说是锺台派掌门广开山门,招纳四方修士,哪怕是邪宗门下也可去投,奴家自思着还有几分道行,便想去试试,总好过窝在这处鬼地方,见不着一个生人。”

张衍打了个稽首,微笑道:“那就祝道友此行如意了。”

车娘子也是一笑,道:“奴家正赶着与姐妹相见,张道友,就此别过了,日后有缘再见了。”

言罢,敛衽一礼,便就化一道彩光,飞空而去。

张衍看了几眼,在原处沉思了一会儿,也一摆袖,卷起了一阵罡风,倏忽间便去得远了。

神屋山往北远去数万里,海中正北方位,有有一座占地万顷的洲屿,此地原为仙罗宗宫阙旧地,而后被东华来来的妖蟒部族占去做了洞府。

此岛景物迥异寻常,环陆一圈皆是岸堤,细细白沙呈缓坡铺下,将一湖泊环抱在内,湖中碧波粼粼,此时正有千百条巨蟒在水中翻滚嬉戏,斑斓鳞甲被艳阳一照,不时有光芒泛出。

若有得道玄修在百里之外观看,可见一股冲天妖气如烟直上,凝而不散,笼盖海域。

湖岸一侧高岭之上,站有两名修士,为首一名四旬年纪,丹凤眼,玉面长须,身上黑底银缕大氅,脚下一对登云履,顶上辟风神仙冠,串珠璎珞垂鬓,手拿一只长有三尺的架岳玉如意,气度俨然。

此人乃是蟒部族长罗江羽,自三泊斗法失利之后,蟒部便迁至这北摩海界,而老妖罗梦泽则是闭关潜修,不问外事,族长之位便由他来接任。

此刻他凝神看着脚下湖泊,好一会儿之后,他颌首言道:“此次共有三十二名族人可得化形,有七人可选气道玄功修行,却是比上回多了半数。”

他身旁所立之人名为罗东川,乃是他族弟,此人身材魁梧,浓须阔面,两目有神,气概十足。

不过他虽也修成元婴,但道行比之罗江羽却还远远不如,此刻附和道:“也亏得仙罗宗积攒甚丰,把这方湖泊灌入灵药,积养了百年,儿郎们可借此日夜淬炼躯壳,省却数十载修行之功。”

妖修化形,便是资质好的,也通常要百多年的功候,此后才可修炼道术功法。先前在东华洲时,蟒部弟子除却嫡脉之外,旁支族裔全靠苦熬,直至到了此处之后,因占了仙罗宗山门,连带千百以年的积蓄也全便宜了他们,这才拿出了如此大的手笔,将整座湖泊炼成了一座药池,供给全族弟子修行。

罗江羽又看了一会儿,忽然转首过来,问道:“我闭关十余载,那斩杀余氏二妖之人来历可曾查了出来

罗东川一愣,有些猝不及防,支支吾吾道:“除了那人姓张,乃是外洲而来,其余一概不知。”

罗江羽皱眉道:“我闭关之前便命你去查,这么些年,难道还是一无所获么”

罗东川低声道:“大兄容禀,此人到来神屋山中后,闭门不出,便是门人弟子也甚少见着他,我等要打听起来,加倍不易。”

其实他如此说不过是推脱之语,余氏兄弟本就是来了北摩海界之后才收服过来的妖修,脑子不好使不说,平时仗着一身铜皮铁骨,很是目中无人,要不是看这一对兄弟皆是元婴修士的份上,早就下手清理了,此次死了正合他的心意,又哪会费心思去查是谁人杀的,只是曲长治如今不知所踪,这条线断了,却是让他觉得有些可惜。

罗江羽见他神情,哼了一声,也不继续追问,道:“而今锺台派大开山门,我蟒部族人可光明正大往东胜洲去了,此事尤为重要,你上些心,暂且先不必去理会神屋山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地岤开天炉

开辟地火天炉,若是洞天境界修士,那只需以力勾动地火,生造一处天炉便可。

除却耗费时日之外,并无什么特异之处。

可若无有洞天真人那般本事,也不是无法可想。

譬如张衍那艘龙国大海舟,本是东海殷氏所造,同样也是以地火天炉炼造出来,此炉是殷氏先祖寻到了一处天生地长的地窟,再以巧妙手法,引了地火上来。

此乃是借了地理之势,使其为己所用。

虽还有许多不如意之处,可有此一炉在手,不知羡煞多少宗派。

这等法门也不隐秘,关键是要寻对了地界,东华洲中但凡此等所在都被大大小小的宗派占去了,而东神屋山东界绵延不知多少万里,广大无垠,人烟稀少,却是不怕有人妨碍。

张衍在此山中转了足有大半个月,仔勘察了数十余处河谷洞窟,皆不如意,这一日,却是来到了一处地岤前。

说来也巧,此处正是前次章伯彦捉得鬼葵的荒陵之所在。

张衍踩住云头,在上方看了一会儿,伸手指点,就有数面阵旗飘落下去。

他一向谨慎惯了,尽管此处见不着生人,还是在方圆十余里之内布下护法禁制。

准备稳妥之后,这才取了一套事先炼好的幡旗出来,把手一散,分别插山梁之上,再引诀发动,便听噗噗声响,即时就有数十道青烟自幡旗上喷出。

他掐诀叩齿,转运灵机,少顷,那缕缕烟雾便凝聚为百只仙鹤,羽色鲜明。鹤唳声声,甫一出来,便舒开翅翼,纷纷往岤坑之中投去,随后飘身而去,往近处挑了一座山头降下,盘膝坐定,就在那处耐心等候起来。

前次章伯彦擒走鬼葵之后,也曾役使魔头下去探看。只是行了数个时辰也未曾到得尽头,不知其中还有多少深远,可再往里走,魔头就要失了感应,因也未见得什么奇花异草。是以他无心思再探,收了道术便就退走了。

而烟鹤这一去,一连三日夜杳无音讯,不过此物乃是用符印刻画,再借了幡旗显化而出,虽无什么神通变化,可依仗幡上所附法力。却足可飞遁半月,是以张衍并不急躁。

如此再过有一日,他忽闻异响,便睁目朝左手边看去。见那处一面幡旗无火自燃,片刻间就化为一团灰烬。

他神色一动,掐指算了一算,过有一刻。笑了一笑,道:道:“这倒是省却了我一番手脚。”

方才那烟鹤竟是为火气所灼。这才使得幡旗顷刻焚去,那即是说,这处地岤极有可能深达地肺,这对他而言却是好事,如此引动地火就容易许多。

他起身一纵,化一道夭矫剑光,往深岤之下电射而去。

先前他已试探得地岤之下别无异状,因此飞遁极快,不过一个多时辰,就觉自己似是闯入了一炉膛之中,四壁通红,处处火星飞烟,尘屑弥漫,便是有护身宝光,面颊皮肤一阵烘热,发须似要燃起,知晓已是到了方才烟鹤触碰地火之处。

这火气猛烈不说,还伴有地肺火毒,修士道行低些的,被此气一炙,顷刻烂穿皮肉,稍稍吸入一口,腑脏俱为火焚。

以张衍今时今日这等修为,固然不惧,可要顺当炼器,却也休想,是故这处便需使上几个手段将之压制。

他把袖一挥,就一根百丈长短的巨木飞出。

此木名为青明木,乃是与苍朱木齐名的宝材,只一截断枝,就可燃火百余载而不灭,还可去恶存善,积养清气,今次他便是要用此来引动地火,继而消杀火毒。

他又取了一张杏黄符纸出来,自指尖上逼了一滴精血出来,画了一道法咒上去,往木桩上一拍,再轻轻一送,此木便往地岤深处去。

而后他立在原处不动,凝神感应,过有一刻,察知那符纸已是化灰飞去,就知晓已是到了地头,遥遥一使法力,只闻轰隆一声,那根青明木便横插在底下岤壁之上。

这时他发一声喝,又一口气抛出十余根巨木来,随后腾身飞上,每上去一段路程,便发动法力,将一根根巨木打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