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01部分阅读(1/1)

赵阳装作迟疑道:“未知此人是何身份”

权养心忙道:“道友放心,此人修为至多与你我仿佛,前日我在此炼法时,无意中截了蓬远派一封飞书,得知今日有人往其门中送来一株灵草,此物有保养元灵之功,对我灵门弟子修行大有补益,待杀了他之后,你我一人一半,道友看可好”

赵阳心下一动,道:“那飞书何等迅快,道友如何截得住”

权养心哈哈大笑,道:“道友有所不知,这东海之上,由我门中长老杨守贞与血魄宗长老公羊衷主持,已是覆灭海上宗门一十二家,现下只余蓬远等寥寥几派,其门下弟子平日不敢轻出,每月之中,唯有趁着特定几个时辰,以秘法遮掩,方能出得山门,与外派飞书联络,只是他们却不知,其行踪早已被两位长老窥破,只是欲引大鱼上钩,故意不去揭破罢了,而这几日,恰逢贫道在此处值守,是以嘿嘿。”

赵阳看他一脸神秘笑容,不由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权养心闻得来人手中有灵药,便忍耐不住,想要先私吞了下去。

“不想海上魔宗实力已大到如此地步,需得将这些消息快些报于张真人知晓。”

他方才注意到,那权养心虽是看去与自己言笑无忌,可却随时处于戒备之中,不好下手,便思量着如何找个借口离开,这时却听权养心兴奋道:“那人来了。”

赵阳抬头一看,发现远处海面上来了一个发须漆黑的中年道人,正眼神警惕看着四周。

权养心兴奋道:“我来作法迷他神魂,道友若见机会,便请上前结果了他。”

赵阳道了声好,身躯一晃,背后就有一只狰狞魔头飞出。

权养心看得艳羡不已,冥泉宗这魔头能吞血肉,还能污秽法宝,且根本不惧斩杀,用来攻敌,比寻常法宝还要厉害许多,暗自想道:“若能向这位道友讨要一个过来便好了。”

正思忖间,赵阳法诀一掐,那魔头把大嘴一张,居然嘶吼一声,向他咬了过来,不由大惊失色,身上腾起一阵黑芒,将魔头拒之在外,“道友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收了回去”

赵阳本拟背后偷袭十拿九稳,可对方反应之快着实出乎他预料,他一咬牙,也不说话,死命催动法诀,想要将其尽快杀死。

魔头尤喜吞噬血肉,权养心方才只以为是赵阳道行不够,放出来时未得驾驭好,可见不言不语,仍是在下死手,却是察觉不出对来了,嘿了一声,把身躯一转,整个人竟就如此消失不见了,原地只留下一件残破道衣。

赵阳一怔,他忙鼓气而出,以丹煞在四周围横扫了一圈,不知摧折了不少树木山石,可却仍是不见那人踪影,显然已是逃去他处了。

他既有懊恼又是心惊,自己暗中偷袭不成不说,结果还被其逃了去,莫非东华洲修士都是这般厉害难缠不成

这时他忽然想起那名道人,忙去半空,可只这片刻功夫,那人也是不知何处去了,想来是察觉到这里有异,故而躲开了。

他在原处想了想,自忖能探听的消息已是差不多了,便驾起遁法,往龙国大舟赶了回去。

一个时辰之后,他回得舟上,便径直往舱室中来见张衍,将自己所见所闻一说,最后惭愧言道:“弟子小瞧了此人,本以为手到擒来,可不想却是让其逃脱了去。”

张衍笑道:“那人若是元蜃宗门下,那你与他答话时便应已被中下了追摄之法,想来过不多久便会找上门来。”

说到此处,他神情微动,闭目凝思片刻,冷笑一声,道:“来得倒是快”探出手去一拿,居然将一人凭空拽了出来,再往下一丢,便扔在了脚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斗剑盛名威百载

权养心方才侥幸逃脱后,却咽不下这口气去,因赵阳其所施展确然是冥泉宗手段,是以他并未怀疑其身份,还以为对方是想干掉自己,然后独吞那枚灵草。

若是放在平日,只要站住了理,把此事报了上去,自有宗门长老为他出头。

可令他丧气的是,此次自己是瞒着师长独自出来捞好处,实是有苦难言,气怒之下,便以秘法追踪气机一路跟了上来,想找个机会暗算了赵阳以泄愤恨。

只是瞧见了龙国飞舟后,怀疑其有师长到来,倒不敢太过接近了,在那里犹豫是否离去。

可还不等他作出决定,陡然间一道灵机涌来,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便感觉自己重重摔在了地上,一时浑身酸软,待回过神来,才骇然发现自己已是到了舟上。

他不觉为之大震,对方竟能把自己从十数里外凭空摄来,这等神通法术,哪是等闲人使得,莫非真是撞上冥泉宗中前辈

顿时吓得抖如筛糠,不待看清对方相貌,起来翻身一跪,连连顿首道:“前辈恕罪,在下非是有意窥觊法舟,只是一时好奇才多瞧了几眼啊。”

赵阳看了一眼,指着他言道:“张真人,这便是弟子方才所言那人。”

权养心心下咯噔一下。

张衍目光下投,道:“我乃溟沧张衍,有几句话要问你。”

权养心仿佛被霹雳击中,身躯剧烈一颤。脸色霎时间变得一片煞白,失声道:“溟溟沧张衍”

张衍离去这百多年内,玄魔两道曾有过数次激烈拼杀,双方也损失了不少弟子。

不过彼此争斗,多是局限在玄光及化丹修士之中,涉及元婴修士之争倒是不多,便有少数几次,魔宗一方只稍作交手便主动退去了。

这极大一部分是因为十八派斗剑乃是玄门胜出,给了六大魔宗当头一捧,皆认为眼下还未到能与玄门全面抗衡的地步。各派多多少少都有保存实力的心思。

而十八派斗剑第一的张衍。非但把赴会魔宗长老斩尽杀绝,连晋入元婴三重的风海洋亦是一并斩杀,这使得魔宗各派大为忌惮,都是嘱咐门下弟子。若是望见此人。若己方无有大修士坐镇。最好远远回避,免得平白折损实力。

如此做虽也无可厚非,可传扬之下。久而久之,对其名声却是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魔宗而今后辈弟子之中,要说最为畏惧的玄门修士,除了张衍,再无第二人可想。

权养心亦是如此,他才入山门时,便就听说过张衍名字,委实对其太过畏惧,头上满是冷汗,结巴道:“张,张真人若有问,晚,晚辈必定如实回言。”

赵阳望着几乎吓得瘫在地上,又望了望张衍,心下惊叹道:“竟不想张真人在东华有如此威名”

张衍淡声道:“你就是不说实话也无妨,贫道自有法子让口吐真言。”

权养心连连叩首,道:“小道不敢,小道不敢。”

张衍并不以为一个化丹修士能知晓多少,是以也不去问什么秘闻,只是大略问了一些魔宗在东海之上的布置。

权养心在他面前哪敢弄鬼,加之所问也非机密之事,将自己所知全数倒出。

东海因非是玄门十派看重之地,如今确已为魔宗天下。

数十年前,还有以蓬远派为首的数家宗门对抗魔宗修士,到了如今,则只其一家还未曾陷落。

倒不是蓬远修士了得,而是其守山大阵乃是其开派祖师布下,若无洞天修士来攻,根本难以打破。

可即便如此,也只能缩在山门内闭守不出。

可如此三五十载内还不打紧,要是围困长久,门内修道外物耗尽,必会被耽误弟子修行,宗门根基难免会被动摇,因而数度派遣弟子出来联络洲中交好门派,试图打破樊笼。

魔宗此地主持之人却很是歹毒,并不对传信弟子阻拦,反而放其出去,而后再布下埋伏,待救援来时,齐聚上去加以截杀。

原本有外援到来,也需蓬远派出来接应,只是其门中也只太上长老穆冰心一人是元婴修士,为一门安危计,等闲不好出手,是以几次三番被魔宗得手之后,就再无人肯派修士前来了,而今被困顿在东海之上,几是与外界断了往来,陷落只是早晚之事。到得那时,整个东海恐就彻底了魔宗地界了。

张衍问了下来,已是大致了解此间情形,便淡声道:“你自己了断吧。”

权养心浑身一抖,他也知绝计无法生还了,狠了狠心,起指往两耳之中一插,霎时破脑而死,元灵忽忽飘了出来,只是转了一圈,见张衍并无为难之意,对着他连拜了三拜,便就飞出窗外了。

赵阳不解道:“张真人为何放过他要是走漏了消息”

张衍淡笑道:“走漏了又如何他们便是不来,我亦要找上门去。”

他五徒姜峥还在蓬远门中修道,如今其山门被魔宗困,自不能坐视不理。

“你去章真人说,舟之上人都留在此处,不得外出,我去去就回。”

言罢,他便旋起一团罡风,按照权养心所言之所纵驰飞去。

而另一边,审峒出得门后,并未隐去身形,而是光明正大遁空而走,好似怕人察觉不到一般。

此举并非无知,而是故意如此。

他早有思量,自己不是赵阳,在打探消息上天生便弱了一筹,要想达成目的,非得剑走偏锋不可。

如此大摇大摆的飞遁,那多半会引得魔宗弟子注意,到时再设法将其引至龙国飞舟处,如此便能被张衍擒捉来下来问话,试问一下,还有什么消息能比从魔宗修士口中说出来更为确切的呢

只是赵阳修习的魔宗功法,还可鱼目混珠,而他却是不同了,一望而知乃是玄门修士,这么做风险亦是极大,稍一不慎斌是殒命下场。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愿退缩,若是当真做成了,岂不是能证明自己比赵阳更加值得看重么

他如此考虑,倒也不是一味盲目冲动,亦是有所依仗的。

他所怀遁法名为“阴胧烟遁”,此术飞遁速度迅快不说,关键时刻,还能分出十余道与己身遁烟一般无二的烟煞来,叫人一时无从分辨逃遁方向来。

在海上转了一圈后,果是引得人来注意,只是却非他先前所想。

只见下方海水一阵涌动,而后一名发须漆黑的中年道人自里遁出,遥遥冲他打招呼道:“道友可是蓬远蓬弟子在下郭廓有礼。”

元蜃门长老杨守贞站在一座岛屿之上,眯眼望着远处蓬远派山门,目光一片阴霾,还夹杂着一丝贪欲之色。

他曾听闻,蓬远派祖师乃是飞升大能,若是能得其遗蜕,便能把门中一门神通练成,就是自己得不到手,献了上去,也能得丰厚下赐,更别说其门中有无数丹药和灵花异草,只要全能占了下来,足可抵得上数十载苦修。

可日前他闻得门中欲另派人手接替自己,却使得感到了一丝惊怒和不安。

这东海之上他主持了数十载,临了快要成功时却被人摘桃,这叫他如何甘愿,

故而与血魄宗长老公羊衷商量下来,决定由其去往门中,借一桩破阵法宝,想办法尽快攻破山门大阵,而他则愿意将自己所得那份多让一份出来。

只是其去了十日,至今还无回音,却是叫他心下极为烦躁。

这时有一名弟子踩玄光而至,一落地后,便急急道:“师祖,方才权师叔的命香断了。”

“嗯”

杨守贞目光一凝,命香断了,那便是性命丢了。

在门下弟子之中,权养心也算实力不弱,这几日还奉命看守一处至关紧要的岛屿,蓬远派修士出手的可能性极大。

只是他不惊反喜,蓬远派被困在此后,已经久未动作了,突然有弟子出来,这说明其已经快要忍耐不下去了,这却是他的机会。

他想了一想,言道:“传我话,你”

只是还未曾说完,突觉周遭灵机疯狂涌动,脸色不由一变,大叫一声,忽然身化一道黑雾自岛上纵起。

还未去得多远,就觉天上一暗,而后一只撑开足有千丈的大手撞开罡云,直直往下而里,最后正正轰击在了岛上

只闻轰隆一声,石裂山崩,海水倒卷,整座岛屿竟在这一击之下被生生拍了四分五裂

他看得惊怒交集,喝了一声,正待与来人见个高下,可转目往天上一看,恰似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打了一个激灵,竟是一声不吭,转头就跑。

出去数十丈后,身形一个摇晃,便从空中消失不见。

张衍在天中把袖一挥,将下方涌上来的烟尘尽数驱开,他举目扫去,见四处已无人踪,一声冷笑,伸手一拿,使了个禁锁之术,霎时之间,方圆数十里内灵机便被他一并镇住。

杨守贞不过逃出数里远,忽然觉得一股巨力涌来,而后身躯一僵,顷刻间变得动弹不得,隐去身形亦是被生生逼了出来。

只是他犹自不肯甘心,憋红了脸,用尽了全身法力,想要挣脱出去,怎奈这天地禁锁之术一旦使出,若无厉害法宝及上乘遁术,几无脱身之法。

张衍看他挣扎,却是面无表情,把袖轻抬,底下玄黄大手再度扬起,张开五指,上去就狠狠一攥,顿时就将其捏成了一团烂渣。

第一百四十八章 师徒重逢夜海中

蓬远派,泊居轩。

单慧真玉容上满是忧心,道:“过去这么些时日,那送药之人还是不曾到来,以师兄如今情状,也不知能否支撑下去。”

数年前,穆冰心大弟子金鸿见有外间有修士来援,忍不住违反师命出去接应,结果人未接到,自己还弄得重伤而回,不几日就亡故了,只是被困门中,元灵无处投生,只好躲在玉中。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穆冰心只得往交好门派到处发飞书,并许下重诺,求外界送来护灵之物。

月前丹阳派有传书至,言不久会遣一名弟子护送灵草前来,可时至今日,还是不见人影。

姜峥伸出手去,握住她玉手,安慰道:“金师兄吉人自有天相,按那书信中言,若见魔宗守卫紧密,会把那灵草置于阴公岛上,由我等自家去取,兴许此时已是送到了,待到合适时辰,夫人遣一弟子去,说不准就能寻来。”

婢女秀儿正站在一旁,这时忽然插言道:“姑爷,那些弟子粗手粗脚,又修为低微,出去又怎瞒得过魔宗修士的耳目还不如姑爷你跑上一回,也更稳妥不是”

姜峥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她一眼,随后又看了看单慧真,后者却是低下头去,并不与他对视。

姜峥慢慢放开了那双玉手,考虑了一会儿,站起身道:“今晚为夫定会亲去一行,娘子早些歇息吧。”

单慧真见他往外行去。心下一阵愧疚,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将他喊住,可是到了嘴边,还是未曾说了出来。

秀儿喜道:“娘子,除了穆长老,门中就属姑爷功行最深,此去定是能成功的。”

单慧真忽然觉得心思有心乱,幽幽道:“这本是不关他事的。”

她自幼入门,那时金鸿已是玄光修士。对她颇为照应。是以一直把其视作父兄,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是后与姜峥做了夫妻,才把这份心思深深埋在了心底。

但见往日俊雅人物如今不过一具冰凉尸身。一缕残魂附在玉石。夜夜悲鸣。她看着着实不忍,自己又碍于师命不能出府,这才想着求姜峥出面一行。

她缓缓闭上了眼眸。要是姜峥出了什么事,她也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至于眼下,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洞府另一侧,穆冰心自大弟子金鸿存身之处出来,抬首看了看夜空,见天色晦暗,无月无星,心下暗叹道,“鸿儿实是命数不济,也不知我何日能破开这片幽云,送他前去转生。”

她又是轻轻一叹,满怀心思地回了洞府,便上榻打坐,可不过过去一个时辰,却忽然生出感应,睁开双目,冷声道:“来人,速去查明,是谁人触动了山门禁阵”

过了不一会儿,一名弟子匆匆奔来,道:“回长老的话,已是查清,闯阵之人乃是姜山主。”

姜峥入了蓬远派后,把岛中珀居轩赐予了他,故门中之人,皆以山主称之。

穆冰心一怔,下得榻来,起袖在一块磨得水润光滑的石上一挥,果是在禁阵中显出姜铮形貌来,心中连呼侥幸。

那日跟随金鸿回府的还有几名玄光弟子,她因怕其中混有魔宗内应,是以改了一部分禁制,谁也未曾告知,幸好如此,否则姜峥就出得洞府去了。

如今门中谁都可以出事,唯有姜峥万万不可有失,否则不说溟沧派,只张衍就不会与她干休,对方乃十八派斗剑第一,如真是对上,只想想便觉心中发憷。

而且她听闻姜峥与同门交谊甚好,如今昭幽一脉中已有两人成就元婴,到时若能引得前来援手,那绝定能破开局面。

她沉思一会儿,道:“把他请来见我,听好了,绝计不可无理”

那弟子领命去了。

不出半刻,姜峥便就到来,入洞之后,恭敬一揖,道:“见过穆真人。”

穆冰心并不斥责,反是和颜悦色道:“方才贤侄何故出去”

姜铮情知隐瞒不住,就把原委如实说了。

穆冰心听了,不禁责备道:“鸿儿不听师命,落此下场,那是他咎由自取,你怎可跟着慧儿胡来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叫我如何与你师父交待”

姜铮坦承道:“小侄的确是做得莽撞了,但金师兄在门中威望甚著,又极得弟子拥护,若是任由其魂飞魄散,门中人心必是散失,故而小侄不得不为。”

穆冰心讶异看他一眼,心下微有一丝感动,她原以为是因为是碍于单慧真恳求,儿女情长外加夫妇道义,才不得不去做此事,没想到完全是为了门中大局着想。

人心这一途确实不能小视,魔宗有蛊惑之法,侵扰神魂心志,叫人防不胜防。

前日回来那些弟子虽还未看出问题来,可至今仍在严密监察之下,若是当真有异,则极有可能被其趁虚而入。

想到此节,她神情更显温和,好言抚慰道:“金鸿总是我徒儿,也就他也是我来想办法,你且回去吧,对慧儿言此事我自有安排,叫她不要自作聪明。”

姜铮深施一礼,沉稳转身而出。

穆冰心看他背影,目中现出一抹欣赏之色,暗忖道:“患难见真情,张真人这徒儿真是不错,虽然资质差些,可道心坚韧,用功也勤,还识大体,便是无法把六御正法炼至上乘境,有他在门中,未来我也可放心把宗门交给慧儿,我当年撮合他二人之事当真是做对了。”

又转念一想,“我本来还待再多看他几年,再做决断,现下看来却是不必了,那辰火正法的下半卷当可赐下了。”

姜峥到了洞门外后。却是淡淡一笑。

他虽然资质不佳,但与寻常修士不同,曾混迹凡俗多年,甚至还当过几年州郡都尉,颇通人情世故。

金鸿身为穆冰心大弟子,别看她嘴中说得轻描淡写,可师徒百年情分,又哪里会当真不在意

单慧真求到了自己门前,要是不去救,日后传到穆冰心耳中。纵是嘴上不说。心里难免会起了疙瘩,对自己修行终是不利,而有了这一番姿态后,两边却是都可有个交待了。

至于那禁制。便是未有改动。他也会装作不留神碰上。反正谁都知晓他深居简出,只是一心修持,不熟悉内外布置也在情理之中。

他摇了摇头。门中穆长老待他尚可,但单慧真虽与名为夫妻,可却一直待他不冷不热,不由想起昭幽府中一辈同门,举首看天,默默念叨,“也不知恩师今在何方”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得门外一声大震,恍若破天裂地,整个洞府随之晃了一晃,院中一只石桌也是掀翻在了地上,他忙稳住身形,不由一阵惊疑,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

洞府之中,穆冰心脸上一片凝重,她能察觉到,方才一声响时,方圆数十里内灵机一起转动,法力如此雄浑之人,她还是头次碰上,不觉心凛,若对方是魔宗修士,那蓬远派可就危险了。

她一挥水袖,想以镜石照出外间动静,可因灵机被制,连使几次法诀都是无用处,只好颓然放弃。

外间脚步声起,单慧真急匆匆奔来,却见得姜峥在此,她脚步一顿,心下松了一口气,轻声道:“外面不知发生了何事,夫君未曾出去,妾身也是心安了。”

她心中也是矛盾异常,既不希望姜峥冒险,却又盼望着他能当真能取回灵草。

姜铮见那一瞬间她眼中有一丝喜色,心下一怔,随即柔声道:“叫夫人忧心了。”

穆冰心闻得院中声响,也是从洞中自出来,道:“慧儿来得正好,不知外间何事,为师需主持禁法,你速去下面安抚弟子。”

单慧真正待去时,姜峥突然叫住她道:“夫人,山门禁阵未损,若无意外,当是我玄门修士来援。”

单慧真一怔,正想问他如何能这般肯定,可再是一思,便了悟了其中深意。

外间情形不明,这时候极易引起人心动荡,要果真是魔宗鬼谋,那便绝不能遂其所愿,唯有如此说才能快速安稳人心,只是她不敢擅自做主,不由拿眼去瞧自家师父。

穆冰心目中却是露出深深赞赏之色,关键时刻姜铮临危不乱,处置冷静,她更是坚定了把下卷道书交给其得心思,对单慧真道:“便就如此说。”

可单慧真才方转身,就听外面有一把清亮声音道:“穆长老可在,溟沧张衍到访。”

穆冰心先是露出难以置信之色,随后尽数化为狂喜,几是失态道:“是张真人到了,来人,快快,慧儿快拿我信符开了禁阵府门,我要亲去迎接。”

姜峥听了那熟悉声音,也是一脸惊喜激动,两只手握成了拳头,微微发颤。

单慧真迟疑道:“师父,外面还有魔宗修士,开了阵门”

穆冰心却是丝毫不担心,信心十足道:“有张真人在此,区区两名魔宗长老又何足道哉徒儿尽管去就是了。”

单慧真轻轻哦了一声,瞧了姜峥一眼,就往门外去了。

穆冰心转首望向姜峥,道:“对了,怎把师侄忘了,你师到来,你这当徒儿当随我一同前去。”

过不多时,山门内隆隆作响,禁门大开,穆冰心便带着姜峥一同出来。

到了山门之外,抬头一望,见半空中负手立有一名轩昂俊逸的玄袍道人,脚踏虹云,灵气冲霄,身后岛上仍是烟尘滚滚,姜峥忍不住朱眼中一热,当即跪下,重重一拜,两颊登时泪水流下,哽咽道:“徒儿拜见恩师。”

张衍朗笑一声,起袖虚虚一抬,道:“徒儿起来,有为师在此,必不叫你受外人欺辱。”

他语声不大,可却是雷声一般滚滚传出,震动四方。

穆冰心听得心头一颤,这话看似针对魔宗,可细细琢磨下来,好似意有所指,幸而这些年来她自认待姜峥还算不差,定了定神,上去万福一礼,道:“不知张真人到此,有失迎迓,望乞恕罪。”

ps:键忽然又不灵了,真是痛苦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丹阳本为北辰山

ps:今天还有点事,晚上没空码字了,不过会补,在明天下午14点前后。

在外面的情节结束,下一章就回溟沧。

蓬远派山门三面环崖,一面朝海,地势西高东低,府中有十来座高丘,皆是化丹修士居所,而门中正殿却在北崖山壁之上,随时随地可俯瞰门内景物。

穆冰心把张衍迎入正殿之中,请去了上座,蓬远掌门屈景华也是出来相迎,只是此人气色晦暗,能看得出来其有伤势在身,已到积重难返的地步,至多还有十来载寿数,因而只是露了一个脸,便就告罪一声,回府休养了。

穆冰心与张衍交言一阵后,听闻有他有门人尚在海上,便立刻吩咐身旁两人道:“你二人去将张真人高徒接来。”

那二人顿时露出迟疑之色,尽管张衍是自外间而来,可毕竟其是元婴真人,魔宗多半不会招惹,但他们可只有化丹修为,出去了若是撞上了厉害人物,那可就不妙了。

两人这一犹豫,便就未有立刻上去领命。

穆冰心见两人竟然迟疑,自觉在张衍面前失了颜面,顿时大为恼怒,正要呵斥,姜峥见状,忙主动站了出来,道:“穆真人,弟子与两位师姐也是许久不见,可否容师侄随两位师兄同往”

穆冰心怔了怔,随后神色缓和下来,道:“也好,那便有劳姜师侄了。”

那两名修士也是醒悟自己所为不妥,好在姜峥及时解围。都是大吁了一口气,向他投去感激一瞥。

等一同到了门外,其中一人拱手道:“姜师兄,多谢了。”

姜峥抱拳道:“两位师兄不嫌姜某多事就好。”

那人哎了一声,道:“哪里会,今日算我师兄弟二人欠了姜师兄一个人情,日后若有事,尽管吩咐。”

之前他们虽也知姜峥是张衍弟子,可皆以为他在昭幽府中地位不高,否则又何必送到蓬远派来因而平日见了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并无什么交情。可眼下见张衍亲自为其登门,这才发现自己先前所想是大错特错,再加方才之事,便就变得极为客气。

姜峥看了看天色。道:“那艘大舟距此不过一二时辰路程。我等快去快回。日落之前,想能赶回,当不至有事。”

那人哈哈笑道:“门中除穆长老外。当属姜师兄修为最高,有你在此,我等又有何惧。”

姜峥也是笑了笑,当先纵起丹煞,二人也是踏烟纵云,紧紧跟上。

海上魔修虽还有不少,可是方才杨守贞被玄黄大手捏死一幕有不少人也是瞧见,欧听得是来者乃是张衍,都是吓得远远退避,不敢接近这片海域,是以三人这一路毫无波折,顺利到了龙国大舟上。

汪氏姐妹见是姜峥来此,不觉各位欣喜,同门久别重逢,也是好一阵言语,这才引了大舟往蓬远山门来。

而此刻蓬远山门之中,一名弟子上殿来报,“蓬长老,外间有两名化丹修士,其中一人姓审名峒,自称是张真人座下弟子,要求面见张真人。”

穆冰心不觉把目光望来,笑道:“张真人何时又收了一名佳弟子”

张衍笑了笑,道:“此人只在我门中求道,非我徒儿,只是贫道见其乃是可造就之才,这才携在身侧。”

穆冰心若有所思,关照下去道:“还不快请了上来。”

不多时,审峒就被一名蓬远弟子引至堂下,他神容恭肃,对着两人端端正正一礼。

方才他身处之地,距离蓬远山门已是不远,因而也是见得张衍与杨守贞斗法,索性也就不回龙国大舟,直接到此来拜见。

穆冰心见审峒身高九尺,又留有一把美须,看去相貌堂堂,且根骨极佳,她门中许就单慧真能比过,不觉动了爱才之念,暗道:“既非张真人弟子,不知可否留在我蓬远门中稍候我不妨来问他一问。”

审峒把身体直起后,便道:“张真人,穆真人,适才在下在外查探,在海上撞见了一名道人,说是往蓬远派来送灵药的,只是此人见约定存药之处有魔宗弟子巡弋,只能选择避开,本是欲往蓬远门中来,可未带信物,正好与在下遇上,是故托在下传语一声,可否入门拜见。”

穆冰心霍然站起,追问道:“那人可是自称丹阳派弟子”

审峒道:“正是。”

穆冰心喜道:“那便对了,我弟子遭难,为宝元灵不失,便四处求取灵药,那人正是前来我门中送药的。”

张衍笑道:“既是穆长老有事,贫道便先告退。”

穆冰心挂念弟子,自也无心多留,一脸歉意道:“是在下招呼不周了。”转头吩咐道:“来人,为张真人准备一处上好洞府。”

张衍打了个稽首,便告辞出来,随一名弟子往山左走去,出去百十步,转入一隐蔽崖壁之内,沿着一条十丈长的藤索道向前,到了尽头后,再是往左手一刮,便到了一处花瓣飘飘,暖风习习的庭院中,此间正中,矗有一座三重高阁,檐下垂有玉珠金铃,随风摇晃碰撞,发出悦耳响声。

他入到阁中,挥退此间仆婢,便上去三层阁上,到了榻上安坐,闭目调息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门外有高声道:“张真人,丹阳弟子沈硕松求见。”

张衍一转念,道:“请入阁中来见。”

不多时,门外进来一个发须墨黑的中年道人,见了张衍,赶紧上前几步,稽首道:“小道拜见张真人。”

张衍看他几眼,笑道:“丹阳为北辰派山门所在,你莫非是北辰弟子”

沈硕松敬服道:“张真人明见万里。非小道有意隐瞒,只是怕魔宗寻衅,是以书信中不便明言。”

张衍点头,问道:“不知严长老和卢真人可好”

沈硕松道:“严长老和卢夫人都是安好,还经常说起真人,说是若无真人关照,北辰派恐也难在魔劫之中保全。”

张衍沉声道:“听你言语,好似如今门中情形不佳”

沈硕松叹道:“六大魔宗动不了十大玄门,却时常来侵扰我等小派,以往霍轩霍真人在位时。对敝派也是颇为照拂。不曾被其得手,甚至还有余力多次援手其余交好门派,只是自前年贵门门中大比后,霍真人去位。换了杜真人上来。对我等小门小派冷淡许多。把贵派驻守弟子也都唤了回去,此举却是瞒不过魔宗耳目,因而这一二年来颇是艰捱。”

张衍微微点头。魔宗修士手段阴诡,尤其九灵宗修士擅长侵扰人心,动摇神魂,道行尚浅的弟子往往一个不留神,便会被其操弄,许多小宗门就如不明不白被灭。这极是难以防备不说,时日一长,不免弄得人心惶惶,宗门若无强横人物坐镇,确实不易抵挡。

霍轩看重人情,对周围宗门用的也是怀柔手段,应是打听得自己与北辰交好,才特意照拂,而杜德世家出身,又向来尊奉弱汰强存之理,北辰派自是不会如之前一般好过了。

溟沧派已然扶持诸多小宗百多年,现下放弃,前番努力便就等于白做了,这些宗门若被消灭,溟沧派外围便就没了屏障,且那些玄门修士一亡,必被拿去炼法,等若变相增加魔宗实力,因而他并不认同此举。

稍稍一思,他缓声道:“你既然来此,不妨替我转告严长老,要他不必急切,少则一月,多则半载,局势必有改观。”

沈硕松大喜,他可是知晓这位张真人的本事的,只要其说了,那多半是能办到的,连声称谢后,就告退出来。

接下来三日,张衍都是在蓬远门中停伫,一方面传命弟子四处清剿魔宗修士,另一方面则是抽空指点姜峥修行,到了第四日头上,他便去与穆冰心辞行。

穆冰心却道:“张真人且不忙离去,我与一事与真人商议。”

她拉过身旁一名相貌妩媚的女弟子,道:“这是我徒儿蔡暧,也有化丹修为,若是张真人以为,她与审侄儿结缘如何”

蔡暧俏脸微红,低下头去,她倒是没有什么抗拒之心,小门小派,多是用联姻之法与大门派勾联上,便是不与审峒结为道侣,也迟早要被塞给别人,好在她这几日曾偷偷看过,对审峒相貌修为都很满意。

张衍看了一眼,笑道:“审峒既非贫道弟子,此事如何决定,当由他自家做主。”

穆冰心见张衍并不反对,顿时一喜,认为此事多半能成。

她这几日已是命人打听过,审峒虽是习得上乘道法,可并无师父,好似还颇得张衍赏识,要是能拉拢过来,如姜峥一般做了蓬远佳婿,那对山门必是大有好处,道:“那我这就去与审师侄说。”

张衍笑道:“穆真人请自便。”

他从辞别出来,纵风出了蓬远山门,与一众门下汇合后,便上了龙国大舟,关照开船。

赵阳左右一看,道:“府主,审峒还未上舟。”

张衍一摆袖,道:“不必管他,稍候自会跟了上来。”

龙国大舟一震,纵起海浪,就往洲中行去,不到一刻,就见审峒驾一道驾烟自后方急急飞来,落地之后,见张衍站在舟首,便几步上前,躬身一揖,想要开口解释什么。

张衍却冲他摆了摆手,淡声道:“日后言语中不得妄称是我门下弟子,你可明白了么”

审峒背后冷汗迭出,知晓自己那日那点小心思又被看破了,垂首道:“是。”

张衍颌首道:“汝好自为之。”言罢,便往舱中步去了。

第一百五十章 挟势回山退群魔

龙国大舟行不几日,便渡过海疆,上得岸来,不过并未纵驰入云,而是悬空百丈,往溟沧派所在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