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02部分阅读(1/1)

这般行走,远远便会被人窥见,本拟会有魔宗中人就会寻上门来,汪氏姐妹赵阳审峒等人原还想试试自己手段,可行程之顺利,却是大大出他们预料。

一路之上,凡龙国大舟经行之处,魔宗修士无不退避三舍,无人敢来寻衅。

倒是沿途玄门修士察觉情况有异,纷纷命弟子出门打听情形,当闻是张衍自外洲回来,俱是惊喜,纷纷派遣出弟子前来拜见。

百数年以来,玄魔虽是屡有对战,但算下来还是以十八派斗剑时厮杀最为惨烈,死伤多是元婴修士不说,便连玄门十派中的后辈英才也折损进去不少,此一战后,双方都是小心翼翼,无有大的交锋。

而张衍作为斗剑第一人,常被玄门十派师长拿来激励后辈弟子,尤其他非是世家出身,又无洞天真人为师,靠着自己走到这一步,叫人惊叹之余,又不免肃然起敬。

溟沧派在外历练的弟子多是师徒一脉,而张衍在他们之中颇有人望,每每遇上大敌被迫退去时,便会言若张真人在此如何如何,这许多年下来,其声望之卓隆,玄门自洞天之下,已无人可比。

是以龙国大舟还未到得溟沧派,已是汇聚了自各处闻讯而来的修士及弟子上千众,浩浩荡荡拥着大舟往北行去。如此一来,更是无有魔宗修士敢来招惹。

赵阳看得直咋舌,以往只听章伯彦说起张衍在东华洲声名显赫,可毕竟只是耳听得来,并无直观印象,这回可是有所认识了,感叹道:“张真人好生威风。”

审峒目中涌起奇光,手指紧紧抓住了船舷,一瞬不瞬盯着下方。

碧羽轩山门之内,掌门言语情正蹙眉不言。

旬日来情势很是古怪。山外魔宗修士一日比一日来得少。这几天更是毫无动静了,她疑心是魔宗又在弄什么鬼谋,因而非但不曾轻松,反是加倍警惕起来。

原先有溟沧派驻守弟子在时。各家各派好似合为一体。只要一派受到袭扰。相邻宗门必来相救,这百多年间,除一家宗门因底蕴太薄被灭之外。余者都是安稳。

可自数年前溟沧派把驻守弟子撤去后,没了居中串联之人,各派等若被分割成了无数小块,又回到了过去各行其是的局面中,应付起魔宗来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她连连往溟沧派去书几封,恳请再遣得几名驻守弟子来,可总是如泥牛入海,不得回音。

她已是做好了打算,若是溟沧派实在靠不住,那便唯有重投至南华派门下了,小门小派,若无大派庇荫,在这场魔劫之中那是绝对挺不过去的。

这时忽听得外间有声喧哗,不觉拧眉,正待喝问时,儿子言晓阳却兴冲冲跑了进来,其手持一封飞书,兴高采烈地摇晃着,道:“娘亲,张真人自外洲回来了。”

言语情一时没反应过来,怔道:“张真人,哪个张真人”

随即她猛然醒悟过来,眸中泛起光亮,起得身来,急问道:“莫非是张衍张真人”

言晓阳以拳击掌,兴奋道:“正是张衍张真人,听闻张真人玄魔斗剑法会之后,就去了海外游历,此次回来,想必神通修为更胜往昔,到时恐非杜德一人说了算了。”

言语情却很快冷静下来,道:“果是如此么”

言晓阳把书信递去道:“娘亲若不信,自己去看就是了。”

言语情把书信接了过来,细细览阅。

这些年多与魔宗争斗,她学会了任何事都不能轻信,唯恐是其耍弄的手段,因而不得不小心。

但看了下来,却发现笔迹及印信都是不假,这才信了,暗道:“霍真人当初扶持我等碧羽轩时,多亏得张真人在旁出力,对我小宗也多有回护,此番他回来,能扭转局面也说不准。”

考虑了许久之后,她抬首问道:“未知张真人到了何处

言晓阳道:“书信乃是昨日自北辰发出,今日张真人怕是已在万里之外了。”

言语情立时下了决断,道:“吾儿,唤上惜月,随为娘一同出去拜见张真人。”

言晓阳一愣,道:“现下赶去,张真人恐已回了龙渊大泽了,未必有暇见我等。”

言语情笑道:“如此不正能显出我等诚意么快去吧。”

言晓阳连忙跑了下去准备,待备齐礼物之后,母子三人便一同驾遁法出了山门,往昭幽天池方向行去。

龙渊大泽,忍岛,火啸宫。

萧倜端起酒杯,对着面前杜德一敬,笑道:“杜师兄,听闻张师弟回山了,是否要安排弟子出去相迎”

杜德淡然言道:“张师弟为我十大弟子之一,他出山百载,回来固然值得庆贺,但也实属平常,何须劳兴师动众。”

他对身旁一门弟子言道:“传我谕令,门中弟子无令不得外出,违者重处。”

萧倜手指轻叩酒杯,意味深长道:“张师弟而今名声极盛,若是不迎也还在情理之中,可勒束弟子之举,恐会显得师兄不能容人啊。”

杜德冷然道:“我杜德行事,何时在乎过他人言语”

萧倜呵呵一笑,仰脖把杯中酒喝了,便就辞别出来,施施然到了外间,自有弟子扶过车驾,他到软榻上坐稳了,那弟子一招手,飞车便就腾空而起。

离了火啸岛,那弟子回首道:“师父高明,这么一来,日后此事谁也不会说师父不顾念同门情谊,便是张真人要寻麻烦。也不会找到师父头上来。”

另一名弟子道:“杜师伯哪及得上师父,今日还不是被师父算计了依我看,这十大弟子首座,当由师父来做。”

先前那弟子连忙附和。

萧倜失笑摇头道:“你们以为杜师兄当真看不出为师的打算么他心里明白的很。”顿了顿,他玩味言道:“这十大弟子首座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昭幽天池。

刘雁依趺坐玉莲台,正闭眸在洞中修持。

她身罩素色广袖道袍,长发以镂孔银环相束,妍容清丽,肌若冰玉,顶上两团罡云行若流水。清湛幽凝。缓旋之间,似有潮起潮落之声,引得洞壁时有回响。

门外忽起脚步声,弟子林思雪满脸喜悦奔入洞府中。不似以往轻声细语。反而在门外呼声道:“师父。师父,山门外有书信传来,说是师祖要回来了。”

刘雁依听得这句。忽然睁开眼眸,显出惊讶欣喜之色,起袖一扬,洞门开启,道:“可是当真”

林思雪入得洞府,躬身一揖,委屈道:“徒儿何时敢欺骗师父了。”

刘雁依起手轻敲了一下她脑袋,嗔道:“少来搞怪,罗真人那处可有报知”

林思雪秀眸瞪大,道:“师父你莫非忘了,罗真人与师祖有心血感应,想是早就知道啦。”

刘雁依摇头道:“就算如此,也当知会一声。”

林思雪若有所思,重重点头道:“是弟子疏忽了,稍候便就去安排。”她一抹香囊,把一封飞书递上,道:“书信在此。”

刘雁依拿过一览,随后便自莲座上下来,踱了几步,道:“距路程推算,恩师还有半日就可回得山门,你下去之后,便唤齐门中后辈,随我一起出迎。”

林思雪一个万福,喜声应道:“是,师父。”

张衍离门百余载,如今门中不算二代弟子,只三代弟子就有十余人,林思雪,左含章等人也都是收了徒儿,再加上罗萧商裳等一脉妖修,差不多有三十余人,得了刘雁依传命,都是一起出得山门,往昭幽山峰顶上来。

待刘雁依到了昭幽天池顶上,抬首一望,见漫天星斗,月垂西天,还是子夜时分。

这时忽见溟沧山门处有一道遁烟飞来,众人皆是诧异望去。

等那遁烟到了近前,才发现是一身着真传弟子袍服的化丹修士,此人把手中玉符托起,道:“杜真人有命,凡我溟沧弟子,安守山门,一概不得外出,违者重处。”

他恐昭幽一脉弟子不作理会,又一抖手,把一封书信发来,道:“火啸宫符信在此,请刘真人一观。”

刘雁依轻抬纤手接过,待看过后,玉容不变,随手就将书信撕了,淡淡道:“恩师回府,我身为昭幽门下大弟子,岂有不迎之理,杜真人要是责罚,我刘雁依随时恭候。”

那弟子见她如此作为,居然不敢吱声。

刘雁依与齐云天宁冲玄门下皆是交好,与琴楠情同姐妹,还由秦掌门亲自指点神通道术,再加上她是张衍大徒儿,这些年多次在外诛杀魔宗修士,就是门中正清院长老在此,恐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如何敢管,因而打了一个道揖,就匆匆去了。

昭幽天池虽是溟沧门下,可因洞府在山门之外,是以受门中拘束也少,后辈多是不惧,可亦有担忧之人,三代弟子之中,有一个名叫晋鸿濂的,乃是韩佐成弟子,道:“怕个什么,师祖就要回府了,有什么事自有他人家替我等做主。”

众人一听,都觉有理,心下都是振奋起来,都带着期盼目光往东方遥望。

一夜很快快去,天中墨色褪尽,一轮旭日缓缓升起,洒出万道金光,这时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驾数百丈长的大舟自朝阳之中跃然而出,带动浩浩云气,直往此处而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羽翼一扶上青云

ps:我说怎么昨天不对劲,结果早上起来体温计一量38度半

这章补昨天的,再去睡会儿,晚上如果好点的话还有更。

“那便是昭幽天池么”

赵阳放眼看去,见眼前阔野之上有一山矗立,如孤柱一般,拔地而起,直入云中,似欲连地接天,周围云涌雾聚,烟气环笼,看得他心旷神怡,惊叹连连。

这时他见峰巅之上似有一群修士,便招呼道:“审师弟且来看,张真人门下出来相迎了。”

审峒上前几步,猛看了几眼,手指前方道:“不知当先那位道友是何人,可是张真人同门么”

赵阳探头看了看,见其手指之处,乃是一秀雅娴静,丽色无双的女子,身着素白道袍,银环束发,眸光清洌如水,容貌之美更是平生所未见,惹得他不由多看了几眼,低头琢磨了一下,道:“恩师说过,张真人门下大弟子刘雁依资材出众,英灵慧秀,既然站在最前方,当是这位刘师姐了。”

审峒不由吃惊,有些不确定道:“这位刘师姐,莫非已是元婴修士了”

赵阳是有师承的,自章伯彦那处学过辨气之法,再看几眼,确认言道:“刘师姐身周有罡气环涌,虽小弟道行不济,难见罡云,但其当是元婴修士无疑。”

审峒深深吸了口气,把目光缓缓移开,朝他人转去,然而这一瞧。眼瞳却微微缩起,只见刘雁依身后不远,站着一名形貌潇洒,带着微微笑意的青年,其肩上蹲着一只白毛老猿,顶上一团罡云飘动,居然又是一名元婴真人,不觉惊异道:“这又是何人”

赵阳一见那白毛老猿,立刻猜出了其身份,笑道:“想是张真人六徒魏子宏魏师兄。这位可是十八派斗剑时瑶阴派掌门。”

说到这里,他忽然偏过头来,“说起来,这位师兄境遇可是与审师弟有些像呢。”

审峒哼了一声。暗道:“不过比我修道早些年月罢了。我若有张真人指点,也不输他”

过不许久,龙国大舟乘云渡霞。缓缓到得昭幽山崖前。

刘雁依行在首位,身后是魏子宏与韩佐成二人,领着一行弟子迎了上去,到得崖边,敛衽一拜,道:“弟子恭迎恩师回府。”

身后三代弟子齐刷刷跪倒,口中齐声道:“弟子叩见师祖。”

张衍来至舟首,微微一笑,起手虚抬,温和言道:“不必拘礼,都起身吧。”

众人再是一拜,这才立起。

张衍目光投下,逐一瞧去,见门下弟子修为都是大有长进,刘雁依魏子宏两徒自不必说,资质在他门下徒弟之中是为最佳,能成元婴并不奇怪,在原先预料之中。

至于韩佐成,这名七弟子也是有了化丹修为,不过只得一重,差强人意。倒是左含章林思雪等三代弟子也俱有化丹修为,而其门下虽有几个灵秀之辈,可眼下修为俱都不高,还有待雕琢。

他把目光移至后方,见一名身姿妖娆的美貌女子正对自己盈盈而笑,顶上一团罡云似墨烟回旋,不觉朗笑一声,道:“罗道友成就元婴,却要道喜。”

罗萧抿嘴笑道:“奴家还不是沾了老爷这处洞天福地的光。”

张衍待把众人看了下来,发现却是少了二人,问道:“翁知元袁燕回二人何在”

刘雁依道:“禀恩师,数日前临清观中来书求援,两位道友主动请命前去护持,而今不在府中。”

张衍微一颌首,正要下得舟来,却脚步一顿,转首往龙渊大泽方向瞧去,却见那处飞来两道遁光,当先一道,乃是一横绝长空的凛冽剑虹,而紧随其后的,乃是一团盈空碧云,飞驰间萧萧有声,俱是声势惊人,不多时到了大舟上空,却是盘旋不下,只有声音传下道:“请张师弟上来说话。”

张衍稍作沉吟,把袖一挥,对门下徒众言道:“你等且先回洞府相候。”

言罢,身躯一晃,起一道清光,纵入天中。

那两道遁光见他上来,皆是向上纵去,直撞破罡云,到了极天上后,方才停下,转了一转,各自现出身来。

左边一人身着白衣,神容冷峻,英气逼人,右侧乃是一潇洒脱俗,风光霁月的青衣道人。

张衍微笑一下,稽首道:“宁师兄洛师兄,两位有礼。”

洛清羽上下看了张衍好一会儿,感慨道:“沈真人当年回来后曾言,师弟你一二百载内当可返得门中,未想百年未到,师弟已是先回来了,宁师弟,你看如何”

宁冲玄目中泛起神芒,片刻后便就散去,点首道:“果是元婴三重修为。”

洛清羽摇了摇头,叹气道:“师弟这等天资,为兄可是服气了,”又挥了挥袖,道:“今日不说这些,我二人来此,是另有要事与师弟相商。”

张衍也能略微猜出一些,道:“二位是师兄请讲。”

洛清羽缓缓道:“师弟既已有三重境修为,这十大弟子之首,合该由你来坐才是。”

张衍目光微闪,稍作思忖,问道:“可是大师兄的意思”

洛清羽看了看宁冲玄,道:“是大师兄的意思,也是我与几位师弟的意思。”

张衍微微点头,他注意到方才二人提及沈真人,若无意外,这背后当有几位洞天真人在推波助澜,否则宁洛二人不会联袂来此,只是言语上不便明说罢了,他考虑了一会儿,道:“未知如今局面”

洛清羽见他没有一口回绝,神情便轻松了几分,道:“霍师兄去位后。便由陈枫陈师弟承继上来,而钟师兄那处,则是秦真人门下封窈封师妹接替,他二人初为十大弟子,威信未立,说话无有分量,且修为暂且也比不得我等,为兄与宁师弟,庄师弟琴师妹皆是在你这边,只要师弟点头。此事十拿九稳。”

他与庄不凡等人至多再有数十载便会退位让贤。到时接位之人必然他们同门师弟,只是眼下正逢魔劫,要是首座之位仍是世家执掌,难保不出问题。

而张衍便就不同了。虽非师徒嫡系。可也不会偏向世家。若无意外,他还可在此位上安坐百余年,以其元婴三重修为。若能成为十大之首,地位当无可撼动,等其退下去,他们那几个替位的同门也当能独当一面了。

这时宁冲玄也把目光看了过来,沉声道:“张师弟,你道行之深,十大弟子无人可及,首座之位,你当仁不让”

翌日,忍岛火啸宫前落下三名白发老道,此三人在四大族中辈分甚高,皆在昼空殿中挂有值役长老之名。

三人被值事弟子接入宫中正殿,杜德早在里间等候,待请得三人坐下后,为首一名长老缓声道:“杜真人,未知请我等老朽来此,是为何事”

杜德神情平静道:“我欲辞去十大首座之位,特意告知几位长老一声。”

那为首长老大吃一惊,道:“什么,辞去首座之位”

另两名长老也都是露出不可思议之色,随即交换眼神,其中一人皱眉道:“此是杜真人私下之见,还是杜氏的意思”

杜德并不回答,只淡声道:“我在此位上已坐有三百余年,余下数十载图之无意,不如弃之。”

为首长老一摆手,想也不想便道:“绝计不可”

似乎察觉自己语气重了,可咳了一声,才道:“杜真人,你怎会有这等念想想那霍真人在时,对师徒一脉步步退让,以至于修道外物及灵地洞府较之以往大为减少,陈真人虽表面不说什么,可我等皆看得出对其极是失望,而今我等正要靠你振作,拖个数十载,局势必大有改观,这等紧要时候,你怎可轻言去位”

杜德不为所动,只道:“昨日张师弟回府时,我曾命门中弟子不得出门迎候,结果如何,想来三位长老当是有闻。”

三人沉默下来,张衍回山当日,洛清羽宁冲玄便不顾杜德谕令,出山相迎,不过半日后,琴楠庄不凡二人也是前去昭幽天池拜访,这一举一动之中的深意,他们哪会看不出来

只是要他们弃了这十大首位,却哪里能够舍得

半晌后,那为首长老缓缓道:“他们那处是五人,杜真人这处也是五人,若是争上一争,胜负尤未可知。”

他说这话时实则底气已是不足,此事说到底都是几位洞天真人在背后弈棋。而自沈柏霜成就洞天后,秦玉便有少有开口了,这次究竟会否和他们站在有一边,却是难说得很。

这时宫中玉台之上忽然腾起一道光影,似有一人站在其中,一个铿锵声传来道:“杜德,我准你去位。”

在座诸人神色一肃,皆是起身,恭敬揖礼道:“拜见杜真人。”

杜真人冷笑一声,对着三人道:“你等枉活了这把年纪,还不如杜德看得明白,而今张衍回返山门,是师徒一脉欲扶其上位,此是孟至德几人以势压人,唯有先退让一步。”

一名长老不服气,壮着胆子道:“为何不让杜真人与张真人比过一场如此平白想让,我等却是不甘心”

杜真人忽然沉默下来,随后才道:“那张衍天纵奇才,如今已是元婴三重修士,杜德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

在座三名长老都是一脸震惊,其中一人似是想到什么,失声道:“这,这张衍怕是修道还未足三百载吧”

三人头脑都是有些发晕,丹成一品,百年成婴,如今不到三百寿数就已是元婴三重大修士,数遍古往今来成道之士,似乎此等人物也是少之又少。

杜德这时目光一闪,忽然道:“当年洛师兄不来与我争十大首座,现下想来,当是早有打算了。”

杜真人沉声道:“当是沈柏霜在东胜见过张衍,回来之后才有这番布置,此事我等几人也皆是未曾料到,这一合乃是师徒一脉胜了。”

三名长老面面相觑,数年前霍轩去位后,洛清羽与杜德皆有机会出掌首座之位,可二人修为相差仿佛,若斗了起来,实是说不准谁能胜出,因而世家付出了不少代价,才让使得其主动退出,可听这话,好似是其有意为之

杜真人道:“杜德为执掌此位这些年中,你各家都是得了不少好处,如今得罪人的事我杜氏已是替尔等做了,休得再来纠缠”

言罢,殿中忽然起了一阵狂风,三名长老只觉心神一荡,迷迷糊糊飘了出去,待再清醒过来时,发觉已是在忍岛外了,那为首长老长叹一声,道:“可惜这十大首座之位,才不过两百余年,又要落入师徒一脉手中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万载秘辛得与闻

ps:带病码字,躺了一天了,我现在头不晕,就是浑身酸,那个难过啊。

张衍自那日与宁冲玄洛清羽二人商议过后,便回府闭门不出,此刻无需他来做什么,师徒一脉自会向世家施压,若是对方执意不肯让步,那时才需他出面与杜德邀战。

接下来几日,他只是指点门下弟子修行,间中又去昭幽天池深处转了一圈。

那神兽卵胎此时尚无动静,仍在那处吞吸灵气,想来短时内难以孕化而出,便就不去多加理会了。

到了第五日头上,忽然有书信到来,他看过之后,微微一笑,便放下书信,身躯轻轻一晃,法身现出,把肉身留下,自起一道清湛虹光,就往龙渊大泽飞腾而去。

以法身飞遁虽比剑遁慢了一线,但看去道气盎溢,霞伴云拥,少了几许锋锐。

不多时,来至丹鼎院中,见平如明镜的湖水之上,周崇举站在舱外,早已是催舟迎客,于是化光遁下,待落地站稳,稽首言道:“一别百余载,不知师兄可好”

周崇举笑道:“为兄不过一个烧炉老道,落拓无为数百载,还能有甚不好。”

这时他看了张衍几眼,忽然轻咦了一声,又围着其转了几圈,目光中现出许多疑惑,又带有一些惊异,最后不确定地问道:“师弟,你可是成了”

张衍拱了拱手,笑言道:“幸得师兄所赐秘法。师弟已然成就一等元真法身。”

周崇举诧异万分,道:“这可是奇了,元真法身我虽曾未见过,但玉霄成就此法者万载之中亦有二三人,可书册中所载种种外兆,却与你这法身是大有不同啊”

他捋须深思一会儿,又问了几句,还是不得要领,最后只得把这归咎为丹成一品的缘故。

两人在外言语几句,就入舱中坐下详谈。

张衍把自己在东华洲经历大略说了遍。周崇举听得频频点头。最后轻拍桌案,神情振奋道:“当年沈真人自东胜回来之后,便就有所布置,然而为兄看来。世家这一回受挫。非是他者功劳。而是败在了师弟你的手中”

他心下感慨,自己这位师弟百年成婴,又复百余年成就元婴法身。而今寿数尚且不到三百,或许自己有生之年,当真能看到周族覆灭的那一日。

念及此处,他激动起身,走了两步,才自站定,缓缓转回头,望向张衍道:“昨日杜德已推了十大弟子首座之位,师弟,乘风凌霄,当其时也”

张衍目光闪动,成就元婴三重后,他便思虑该如何成就洞天了。

只是该如何走,尚还一知半解,迈到此步上,周崇举却是无法帮到他了,只能依靠山门。

门中对登临十大首座之人向来是化大力气扶持的,绝非其余九人可比,自己若能在此位上有所建树,或是再为门中立得大功,那更是非同小可。

而眼下魔劫已起,机会正在眼前,只要抓住了,必能一飞冲天

这时门外传来药童声音,道:“院主,玄水真宫处来人,说请张真人过去一叙。”

周崇举忙道:“必是为那十大首座之事,师弟且快些去吧。”

张衍略一沉吟,拿出一物摆在案上,道:“此是自东胜洲得来,还请师兄收下。”

说完,就化遁光飞出得鱼舟,往云中去了。

周崇举拿起一看,却是一块形如龟甲的温润美玉,只是背有深纹,望之玄奥,他身为炼丹宗师,熟知九洲奇物,自是能猜出此为何物,不由叹了一声,道:“师弟有心了。

张衍飞遁不过一刻,就到得玄水真宫,自有童子出来将他引到里间。

齐云天一身伏波玄清道衣,两袖飘飘,正站一头狰狞凶悍的独角龙鲤之上,脚下是滔滔江海,身后立有两名托盘侍婢,见他到来,笑道:“张师弟,此际正逢魔劫,十大首座之职当能者居之,由你来做,却是最为合适。”

他一抬手,身后婢女下得鲤背,脚踏荷花飘来,双手端上一只玉盘,上置金册玉章,玄袍如意此为信物,亦是厉害法宝,唯有十大弟子首座方可用得。

张衍瞧去一眼,把袖一挥,便收了进来。

齐云天道:“这交托印信之事,原本当召齐其余九弟子,宣读金册,行尊拜之礼,只是霍师弟先前免了此节,这番世家受挫,不宜太过,只能委屈师弟了。”

张衍却不在意,微笑道:“虚礼而已。”

齐云天笑道:“束礼可废,威仪不可去,十大首座若是出外,若当乘双蛟车辇,你需记得了。”

张衍笑了一笑,点首表示知晓。

实则双蛟龙车不过是门众聚议,或是代溟沧派出行时彰显身份之用,若是一人往来,当然还是以遁法行走方便。

齐云天这时神情一肃,沉声道:“师弟你执掌首座之后,大可放心去做,不必有所顾忌,今时不比往日,为渡魔劫,常理情面可先放在一边,该当如何便如何,至于门内,只要为兄在一日,便可保你一日安稳”

张衍看得出来,这是齐云天让自己尽管放开手脚,门中后方由其看顾,不至有人来拖他后腿。

要说门中压力,极有可能来自几位洞天真人,这位大师兄却愿意出面撑住,果是有担当的,这一句承诺顶得上千言万语,当即正容一礼,道:“谢过大师兄了。”

齐云天坦然受下,点头道:“师弟既已领了首座之职,当去拜见掌门真人,为兄便不多留你了。”

张衍打个稽首,就从玄水真宫辞别出来。到了外间,拿出掌门所赐符诏一拍,灵光一转,就将他身形带起,直往天中浮游天宫飞去,飞不多时,就在偏殿落下,把装束稍作整理,到得殿阶前,稽首道:“劳烦童儿通禀。弟子张衍拜见。”

百多年过去。以往殿前值守童儿早去了九院之中做了执事,这童子乃是新近来得此处,并不认得张衍,听得他自报家门。不敢怠慢。忙道:“原来是十峰首座到此。还请稍候,小童这就进去通传。”

去了不久,他就转出来。口中道:“张真人,掌门唤你进去。”

张衍迈步入到里殿,见秦掌门在玉台之上对自己微微而笑,便上前几步,执礼道:“弟子张衍,见过掌门。”

秦掌门神情和悦道:“张衍,你在东胜所为,我早已听沈师弟言及,处置得甚是妥当。”

张衍打个道揖,道:“不敢当得掌门夸赞。”

秦掌门笑道:“你却当得起,你可知你却让我为难,我自执掌山门,赏罚公允,此番你又为门下立下大功,却不知改以何物相赐,久思下来,念及你擅长剑术,这份天资才情埋没也是可惜,昔年少清岳掌门曾欠我一个人情,少时我手书一封,你可携去往少清派求取真传,却不必经由守门一关。”

张衍脑海中念头一转,掌门真人每回举动,其背后必有深意,叫他去学剑,当不是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

不过他剑术修炼到而今,也是到了关口,若不得正传,只靠自己摸索领悟,要想提升上去极是不易,若是能去少清门中修行,也正是符合自己意愿,便稽首道:“弟子谢掌门厚赐。”

秦掌门颌首道:“我在上极殿内曾以法器推演,四大魔岤之中,有一处在数十载内必将现世,而今你为十大弟子首座,有些事当也该知晓了。”

抖手抛了一枚玉简下来,“拿去看过了,明日再来见我。”

张衍不知此为何物,伸手接过,行了一礼,便自偏殿中退出,捏了法符,自浮游天宫下来,一路化光遁回洞府,然后起了禁阵,封闭府门,拿出玉简看了起来。

这一看之下,却是吃惊,内中讲述的竟是东华洲灵岤由来。

自这一方天地形成后,地分九州,气机清升浊降,演五行之变,阴阳之分,清则为阳,浊气为阴。

清气飘游在天,若在灵机交合之处以大法力点化,便可如汪洋汇集百川,成就灵岤。

东华洲北临北冥,南接南崖,西倚中柱,东朝大海,自身居于中,乃九州独一无二的灵华荟萃之池。

玉霄少清溟沧三家皆是占据上游,俯瞰洲中,截一洲灵机为己用,以此为立派之基。

张衍此时才知,前掌门秦清纲当年率十二洞天北上,其中主因便是妖族有意集众力在北冥洲再点一处灵岤。

看到此处,他不禁想到,想必少清派攻伐中柱一事,当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只是有利益有弊,东华在三洲围抱之中,地势最低,加之海上又有诸岛如链拦阻,以至于浊气凝滞不去,盘缠沉淀,天生就易造就魔岤,进而生出魔头妖孽。

若按常理,此陆洲本该成一片阴地绝地,所幸后有旁门之士入地阴之岤铲灭魔头,不致其祸世间,此些人便是东华洲早先魔宗由来。

只是久处阴地,久而久之,心性也是受其影响,其后行事愈发偏激,又成一祸,到得此时,玄门正流只得将出手之压制,鏖战千年之后,玄门胜出,废去四处魔岤,遂成今日格局。

可魔岤不似灵岤,只要山势地理格局不变,无需人来点化,天时一到,便会自行生出。

张衍很是好奇,看这玉简中所言,万年之前玄门大能可谓比比皆是,此战虽也破散了不少宗门,吃了不小的亏,可总体而言,还是玄门占优,而那魔岤也早已不是九洲初成时那般势盛了,那为何不一鼓作气,将魔宗彻底除灭呢

他再往后看去,方才了然,原来魔岤所孕魔头互相食噬后,极易诞出无形无质的玄阴天魔,其道行堪比飞升真人不说,又能窃据人身躯壳,吞食神魂。

这等魔物,全无人性可言,只凭借一己好恶行事,几是无法除灭,一旦开慧,几无人可制,连魔宗修士也是对其极为忌惮,但凡发现有半点凝魔征兆,便立时集众消杀。

若是将魔宗彻底剪除,却需玄门修士亲身上阵对付此物,此举可谓得不偿失。

张衍将这玉简所述看完之后,仿佛拨开心中一层迷雾,对过去万年以来玄魔之争有了深切认知。

若非成为十大首座,这些秘闻却是无从去打探的,可一旦坐到此位上,所思所虑需以全局为谋,以山门之利为先,门中不论愿意与否,此事都非要让他知晓的。

对这些了然之后,门中便可让他明白,需做什么,又该如何去做。

张衍淡淡一笑,放下玉简。

玄门所想,当非彻底铲除魔门,而是只要打散生出的这四处魔岤,维持原先十六派格局,再保东华洲万年安稳。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为避灾劫攀昭幽

第二日,张衍又往浮游天宫而来,童子早已得了吩咐,见他到来,便就引至昨日偏殿之中。

张衍行步到得里间,见玉台之上,秦掌门手持拂尘,闭目端坐,便即刻上前拜见。

秦掌门睁目望来,温和问道:“张衍,那玉简之中所载,你可是看过了”

张衍回道:“弟子已是看过,解了以往心中许多疑惑。”

秦掌门笑道:“如何做想你心中已是明白,我也不来多言了,今日唤你来,还为一事,而今你已有元婴三重修为,可请门中大法力者打造精庐,护持肉体,你可有属意之人”

张衍稍作思忖,抬头看去,问道:“可由弟子择选么”

秦掌门颌首道:“自是如此。”

张衍起手一礼,问:“那弟子可否劳动掌门真人出手”

秦掌门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亦不是不可,只是你果真定下了么”

大能修士为门下弟子炼造寄身法器,乃是在彼此间结下善缘因果,就是与拜师相比,也只差了少许而已。

张衍要是请得孟真人或者孙真人为自己打造精舍,其必会视他如同子侄。

可秦墨白身为掌门,表面上行事却必须不偏不倚,有些事还不方便直接出面,反而不如选其门下来得有利。

张衍态度坚决,道:“弟子已是定下了。”

秦掌门缓缓点头,道:“此物约半载光景便可炼成。你且回去等候消息就是了。”

张衍道:“弟子有一事,欲求掌门允准。”

秦掌门和蔼言道:“且讲来。”

“弟子在东胜洲时曾收了一个徒儿,现为山门护守下院,弟子因不能时时指点,念他修道不易,故而想求得掌门赐下,传其修习。”

秦掌门思虑片刻,道:“东胜情形,我略知一二,你这徒儿一人独镇外洲。既无同门帮衬。又无师门可以倚靠,确实不易,此议我可准你,再赐他一个真传弟子的名分。着他在东胜洲安心修炼。好好看顾下院就是了。”

张衍执礼道:“弟子代徒儿谢过掌门厚恩。”

溟沧派五功三经。若不得门中师长前辈指点,便是拿了经书去也是无用,多半是练不成的。不过他眼下只要请得掌门准许就可,至于具体如何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