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23部分阅读(1/1)

光盈盈,寒光闪烁不停的法剑。

此为名为“大元正心剑”,为元阳派中一柄杀伐真器,这方是他真正杀招,先前元阳派掌门出面求请,才勉强答应为他出手一次。

此剑一入天中,便化一道流光斩去,数十丈距离一晃而过。

然而才至百里青殷头顶,其身后出现一面目阴鸷的黑袍老道, 化为一柄两头尖尖,肚腹宽圆,形如梭状的赤红两刃刀。

乔正道一惊,脱口道:“索灵阴血刀”

大元剑见得此刀,却似犹豫,并不斩下,而是在外转圈,索灵刀也只是在原处威慑,亦不上去追击。

这两把真器好像皆存忌惮,对峙一会儿,似是达成了什么默契,就又各自退回,任凭两人再怎么驱唤,也不做理睬。

似真器一流,生得性灵后,也有惜身保命之心,这两相交击,必是有损,若是随了自家主人还有说道,可在眼下,却是绝然不肯为了两个小辈弟子拼命的。

乔正道见无法以真器杀敌,便又鼓动全身法力精气,汇集一处,随后张嘴一喷,十余道白芒芒的灵气飞出,须臾化作十二把半尺长短晶莹小剑,晃了一晃,就朝他这处飞来。

百里青殷目瞳一缩,他认出此为元阳派命杀之剑,此剑循敌手气机而走,如附骨之疽,若被斩中,则必死无疑,平日便是一剑也难抵挡,未想到乔正道竟能一气放出十二道

好在世上无有不破神通,他提前知晓元阳派要来动手,是以早就有所准备,喝了一声,身前浮出一幢三丈高的牌楼,随后身躯一晃,把血魄分身暂且收上身来,再往门中一步,就隐没其中。

命杀剑乃无形之物,毫无阻碍便往门中跟入进去。

只是下一刻,百里青殷却又从里踏步而出,而那些名剑却是不见了踪影。

这牌楼名为“千里楼关”,正是他此次为对付元阳派修士而炼,一旦到了牌楼之内,不得出入之法者,要行上数千里,才可出来,到得那时,就算剑中精气仍是不散,他也不过是再往里走上一遭罢了,迟早能把其消磨干净。

他举目一瞧,见乔正道法身比之方才明显黯淡了一些,正低着头盘膝而坐,眼中不由透出一缕寒芒。

他深知命杀之剑为修士精气神所聚,对方放出一十二剑来,此刻定是陷入虚弱之中,此刻却是自己诛杀此人的上好时机

身躯轻轻一抖,分身自背后步出,而后法力一起,毫不迟疑祭出血云大手,就要将这名对手打杀。

可就在此时,乔正道忽然抬起头来,向他伸手一指。

百里青殷忽觉不妙,法力方才提起,身躯气息一滞,而后忽然自原处不见,再出现时,却已是被送到了界碑之外。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道金光自剑碑之中杀出,其速如电火流星,待他惊觉之时,已是到了颈脖之上。

剑碑之中,乔正道见得此景,神情略松,这是他早已准备好一个妙招,如是命杀之剑奏功,便不必再使,若是不成,必会以为自己已无反抗之力,就在对方自认胜券在握,有所松懈的一刹那,将之转出剑碑。

如此虽伤不了对方,但体内法力转动却会因此缓上一缓。

尽管只短短一瞬,但抓住这一线机会祭出杀招,就可将对手斩杀当场

然而就在他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变数陡生

那具血魄分身因他法力不济,方才未曾转了出去,此刻却是忽然拿了一个法诀。

借物代形。

乔正道身躯剧烈一颤,前胸被好似被无形之物狠狠凿了一下,身上道袍碎开,生出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整个人也是向后仰面倒下。

若非他所传衣袍乃是门中宝衣,怕已是一击毙命。

虽是身受重创,但他神智仍是清醒,心知此阵是自己输了,暗叹一声,神意一起,便启了师长所授护命法宝,眉心之中忽然飞出一道如火光霞,将他如茧子一般包裹住,轰隆一声,竟是将剑碑撞破,瞬息飞去天外。

百里青殷望了一眼,此次未能吞了此人元灵法身,他略觉可惜,不过乔正道乃一门大弟子,身上总有护命法宝,自己败他可以,杀他确实很是不易。

这时头顶之上,忽然生出隆隆震动之声,继而整片血云也是颤动起来,竟是有溃散之兆,不由心下一惊。

他明白无了自己主持,血云定会遭受张衍攻袭,可休看剑碑中斗法虽是用时不短,外界实则只过去一瞬,他也是知晓此物之性才敢放心去斗,可未想到张衍攻势如此之猛烈,只这片刻时间就令血玉烟罗无法支撑了。

忙把身躯一纵,到了血莲之上坐好,方要命分身上去阻止对方,脚下咔嚓一声,座下血莲竟然崩裂开来。

他怔了一怔,喟然一叹,心知已是晚了。

仰首望去,见四周密布血雾渐渐散逸,万丈金光之中,有一座四角高楼如柱,上下罡风环绕的巨大宫阙,正挟带风雷,缓缓往下行来。

“大巍云阙”

百里青殷神色不太好看,他吸了口气,低声道:“索灵真人,此物难破,若闯去灵岤,晚辈无法阻止,可否请真人相助”

随他呼唤,一名黑袍冷面的老道转了出来,他面无表情道:“方才见大元小儿时,我未曾相助,算是欠你一回,再为你出手一次,自此两清,你看如何”

这把索灵阴血刀乃是血魄宗中杀伐真器,掌门所携玄血双刀之一,百里青殷哪敢与他讨价还价,稽首道:“不敢,就依真人。”

黑袍老道不再多言,当即身躯一长,化一缕百丈长短的冲天赤芒,就朝着大巍云阙劈斩了下去。

第两三十一章 至宝再护身 入灵争胜手

张衍见下方一抹惊天血光飞起,朝着自己这处斩来,非但不慌,反而微微一笑。

早在放出大巍云阙之时,他便猜到对方或有此一招。

倘无洞天真人出手,对付大巍云阙唯一办法,就是动用真器相阻。

设若百里青殷身上藏有一件,那么登时就可把这手段给逼了出来,无法再隐匿下去,下来再战,就可有所防备。

如其无有真器在手,那么他就可不作理会,直接摆法驾直闯魔岤,提前底定胜局。

刀光须臾挨近,有无数血腥气过来,将周遭灵机俱是压住。

张衍伸手一拿枢机牌符,晃动起层层叠叠法箓禁制,环裹而上,将云阙护住。

咔嚓一声,好似斩泥切腐,一刀下来,就将大巍云阙剖开大半,随后却停也不停,依旧往下而来,大有挟势将他一举斩杀的气势。

然而他站在那处,身形纹丝不动,未曾出现半点惊慌怯惧之色。

倏忽间,眼神眉心轻轻一跳,黑气隐然,一股浩大森严之威散发出来。

与此同时,他身周围灵机暴躁,一股凶煞灵机作势欲腾。

这两股气机往上一冲,竟使得索灵刀凶焰一消,滞了一滞,迟迟未有落下,转了一圈之后,不再坚持,便就退了回去。

张衍见其撤走,知晓下来不会再出来碍事了。

这等凶器真灵,能被小辈驱使已是难得,要是见得敌手有能伤及自己的手段,更不可能为出来拼死拼活。

自然,若是此刀已认百里青殷为主,那又另当别论。

但这可能性微乎其微。无论索灵阴血刀,还是另一柄夺魄化阳刀,皆为血魄宗掌门所持,不会轻易落到弟子手中。

且还真观降魔宝录中曾言。此刀除却攻伐犀利外。内中还藏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玄虚,若是百里青殷能够驾驭。则绝不会不用出其中手段,亦不会轻易退走。

他一招手,将已是半毁的大巍云阙收了回来。

此物需回去入地火天炉重作炼化,才可能拿出来再施。

百里青殷瞧见最大阻碍已去。不由奋起斗志。

他提转法力,化出万余头血魄,阻在下方去路之上,并命分身前行迎战,自己在站于战圈之外。

如此作为,乃是出于谨慎。

先前他被那定身法符锁住,纯靠血琉璃才得脱身。而若张衍身上还有此物,贸然靠前,必是遭遇一般下场,而自身躲在远处。分身置于内,就可相互呼应,哪怕一方失手,另一方也可随时救援。

他也不求击杀对手,只要拖到灵岤凝化,自己借势成得洞天,那么一切碍难就可随手摆平。

张衍朝下看了一眼,眼下天地贯通,对付魔宗修士,按理说施展紫霄神雷网最是合适。

只是他想了一想,却又放弃。

百里青殷这般人物,既是知道要对付自己,这等神通不会忽视不顾,应也有所防备,此刻使了出来,十有八九会被其设法挡下,如此耗时费力不说,还白白折损法力,唯选他法克敌才是上策。

顶上“浑光鉴影”一转,洒出一道白光,当即从漫空血魄之中找到百里青殷真身,不理其余,催起百余道剑光,就往其所在之处斩去。

百里青殷见剑光杀来,目现精芒,此刻非比方才,那时他受乔正道等人牵制,彼此相隔又远,可以动用手段并不多,是以只得以法力比拼,而现下却去了束缚,却是可摆开阵势来一战。

他知在那鉴光之下,无论自己藏到何处,都会被找了出来,是以未曾加以掩饰,立在原处不动,手中抛出一只陀螺,祭在顶上,轻轻一旋,立时生出一股无边牵扯之力,飞去剑光一颤,好似拽上重物一般,进速顿时缓了一缓。

斗战之中,一线之隔,便是天差地远,何况迟上片刻,那些血魄只往侧边一纵,便就轻松闪开。

为了今日之战,他准备多时,自然也会防备张衍飞剑之术,这“元磁旋斗”,正是用来克制飞剑。

张衍见状,神色仍是平静,暗忖道:“果是如此,此人早有应对。”

若按常理,此刻要改变局面,便先要破去那旋斗,只是这样一来,很可能会落入对方算中,自己决不能被其牵着鼻子走,是以他不去管飞剑如何,脚下一踏,须臾遁出千丈,立时就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

百里青殷神色微凝,因忌惮那定符,他哪敢被张衍近身,刚要转动,却觉身躯忽然一僵,只是中了禁锁天地之术。

与此同时,一道金光斩来,来势奇快无比。

此时便是发得解咒,也来不及闪避,他忙起“微尘过影”之术,欲待转去远处另一头血魄之中。

可就在这个时候,张衍双眉好若火燃一般,飘动赤紫烟霞,随后开口一声大喝

轰隆一声,满天血魄一齐爆开,粉碎为无数精气

百里青殷本已挪动法力,可远处血魄散去,一下变得转无可转,此等若神通被破,身躯不由剧烈一颤。

张衍这番突袭,乃是一招奇计。

天下无不破之神通,他前后曾与封清平和辛道人交过手,而这二人皆会“微尘过影”之术,是以几番下来,对此术已是有所了然,暗中早是谋算好了破法。

现下他看出百里青殷不敢与自己近身,那么一旦遭受自己进逼,其十有八九会施展出来这门转挪之术。

对方一旦如此做了,他立刻就可抓住这一点破绽,进而发动猛袭。

下来局势发展,果如他所料,百里青殷不曾想及他有此一招,露出了一个致命破绽。

张衍凝视下方,此时斩杀对手的机会近在眼前,便一抬手,欲待祭出定符,以确保战果。

可才要动作时,却忽然心头一动,冥冥中感应到有一丝不妥之处,他并未犹豫,立时顺从本心,不再拿出,伸手一点,又是一道金光杀去。

此时场中,所有血魄虽去,却还有一具法力分身尚在,虽同样可施展神通道术,可其内有神魂存在,便是舍了自己去,也无法转挪法身,情急之下,只得在远处再度化出分数头血魄来,指望真身能够逃出。

然而百里青殷一着失算,此时浑身灵机震荡,再想发动神通已是不及,

眼见金光杀来,恰在这危机时刻,他身上忽然腾起一道绚烂流光,还能望见内中有一抹抹瑰丽血丝流动。

二道金光先后落下,却是闻得铮铮两声,皆是被此光挡了下来。

张衍微露讶色,那竟又是一枚血琉璃

按降魔宝录中言,此宝极为稀少,连血魄宗中也是所余不多,未想到对方身上竟是携有两枚,所幸方才未曾起得定符,否则也是徒然无功。

得至宝护身,百里青殷终是缓过气来,不敢再起神通,而是招了法力分身上来拖住张衍,自己则起了遁法,远远退避。

此时他心中也是万般可惜,前一枚血琉璃乃是温青象所赠,而这一枚才是自身所有,却不想皆在此处舍了去。

张衍一挑眉,几番交手了下来,他认识到这名对手非但法力不弱,非但遁法也不在自己之下,实则斗法之能也是颇为高明,只是最为关键的是,此人不愧血魄宗此辈大弟子,身上不知携有多少护身法宝,自己将之压在下风不难,可要杀死或逼退,却是很难做到。

再这般缠斗下去,要真正分出胜负,至少也要数个时辰开外。

而此刻四周灵机流速愈来愈快,距离魔岤凝成,怕是用不了一个时辰了。

他转了转念,眼中浮起一抹锐利之色,既然局势不容许,要想功成,那只有行险一途了。

把袖一摆,不去与对手斗法,反而化一道剑虹,冲身向下,直往魔岤深处而去。

百里青殷稍稍一怔,不解他用意为何。

只是片刻之后,他似是忽然想起什么,神色陡然一变,厉喝一声,也是疾起一道血光,跟随追来。

张衍丝毫不理,只管一味向前飞遁。

要镇灭魔岤,非元婴修士可为,唯洞天真人出手方能做成,而在此之前,需得到得魔岤之中,点上一炷清灵香,而魔宗一方若在此香燃尽之前不曾将其打灭,那便是自承认输,到时门中洞天便会到来。

先前乔正道五人暗渡此间,就是打得这个主意。

只要点了灵香,五名元婴三重大修士足以守御,到时三派门中洞天到来,溟沧派明面上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而他此刻前去,就是为点上灵香。

百里青殷若不主动来攻,想法设法破坏此物,等溟沧派中洞天真人一到,那么也不必再斗下去了。

如此一来,就可倒转形势。

不过五人护香,与一人护持截然不同,难度相差何止数倍。

且这灵香只得一支,破去便无,但他却偏偏敢如此做。

约莫一刻之后,他已是到得下方,忽见灵光如炽,明似天日,无数湍流灵机往此间来,涌动如海,已不如此前遁形时那般顺畅,且越往里去,阻碍之力越大。

他大喝一声,浑身法力暴涨,剑芒烈烈,如霄虹匹练,强行往里破入

第两三十二章 妖珠平魔定灵岤

张衍往里又飞一刻,已是逐渐到了魔岤外围。

他自袖中抽出一根有三尺长的灵香出来看了看,起手在上一抚,却发现其毫无动静。

明白是此处灵气仍嫌薄弱,还不足引动灵机,要想点燃此香,尚需再往里去。

于是将灵香收起,起得往遁光继续往魔岤深处飞遁。

这一路下行,又是一刻过去。

因无数灵潮往此处汇聚而来,灵机震荡剧烈,有愈演愈烈之时,看去随时可能掀起滔天之威。

他心中清楚,待得灵机积蓄到顶点之时,若无意外,就会重归安稳,进而凝化魔岤。

只是在此之前,便以自己修为,一旦被灵流卷入,恐也会遭遇不测,是以遁速缓下,比方才小心了不止数倍。

前后用去大约小半时辰后,他觉察到自身法力被隐隐被勾动,气息似周围灵机呼应,好像一个放松,就会被整个吸扯出去。

他目光一闪,便就把身形稳住,幸好他一身力道玄功,尚还能够承受得住,若是寻常元婴修士到此,在周围如此暴虐灵机冲刷之下,则必死无疑。

又把灵香抽出半截来看了看,却毫无动静,见还是不成,于是再往下行。

去得数里后,他才缓缓止步。

把那清灵香再度取了出来,却见此物轻轻颤了颤,随后就有道道灵机往此处汇聚过来。

几个呼吸之后,香头忽然一亮。冒出一缕青烟,手中顿时传来一股挣扎之力。

他微微一笑,抖袖一抛,任由其飞去。

此香脱离他手之后,缓缓飘至地岤之中,忽然立起,好似有星火闪灭了一下,便有一缕灵烟袅袅而起,往上飞腾。

他仰首看了看,把袖一摆。脚下水浪冲奔。浪花翻腾,不旋踵就蔓延开去,但因受此间灵机压制,他只荡开数里。非是不能再展动法力。而是再继续下去。便等若是在与灵岤相抗,是以必须稍作收敛。

摆开水光之后,他再是一转念。轻轻弹指,就见一点灵光飞去,到了一处隐藏起来。

百里青殷这时亦往下寻来,只是初时他还能跟上,到了后来,因受灵潮压制,却不得不放缓遁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因周遭在灵机不断消磨法身,是故他只好将法力分身收了上来,并祭出法宝相护持。

但不过救得一时之急而已。

法宝在此间也是同样受得损伤,若不退了出去,迟早还是要靠自身硬抗。

随着逐渐入得灵岤深处,百里青殷的神情也是凝重起来。

他很是清楚,越往下行,修士所需法力越高,尽管他算得上是同辈翘楚,可依然有些支撑不住,然而直到此刻,却还是未能见得张衍身影,可以想见,其法力究竟高到何等地步,就是寻到了,果能在此胜过此人么

他心下暗忖,不如就听从温真人之意,就此退去

这个念头才从心底冒出,转瞬间就又他镇压下去。

若是之前审时度势,及早抽身,或还可以为之,但若此时退走,分明是畏危避难,就连近在咫尺的机缘都把握不住,不敢争夺,将来又谈成就洞天

到了这一步,已无退走可能,唯有拼力向前了。

他抛开一切杂念,拿出一只玉瓶,往嘴中一倒,吞了数枚丹药下去,待得折损法力渐渐恢复上来,扬声一喝,发力撞开灵潮,以比方才快上许多遁速往魔岤深处遁行。

不知过去多久,他忽然察觉到一条孤直青烟,仿若通天之柱一般,自底下冒出,再往顶上飘去。

转首往下一望,见下方一片疾涛惊流之中,张衍正负手而立,身上大氅正随四周狂风飘动,顶上则悬有一枚剔透晶莹的玉片,在那处转来动去,而一支灵香就在其身侧不远处,看去只一伸手,就可护住了。

他眼神一厉,若要毁去那灵香,看来只能从正面攻袭了。

身躯轻轻一抖,把法力挪转,就欲化出血魄分身,只是这一次,才出来数头,忽然被四周灵机一带,连反应也无,就被卷入进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张衍淡然一笑,在这魔岤深处,不但身形转动艰难,难以飞遁,可以动用的手段和法宝也是少之又少,就连修士自身感应也是被削弱到最低,这一点连他事先也未曾想到。

也只有深悉灵机转挪之妙的元婴三重境大修士,才能在此间动作,且还保存些许战力。

而似血魄分身,不过是以法力转出,或许还有一缕微弱神魂,但却根本无力抵挡这里来回的冲荡灵潮。

百里青殷又看了一眼那灵香,过去时间虽是不多,可已是烧去了短短一截,按此推算,至多还有半刻就会燃尽。

这也即是说,他必得在这段时间内将张衍拿下,才有可能阻止溟沧派洞天真人到来,与方才相比,可以说得上是主客易位,局面对自己大为不利。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一晃肩,将另一个法力分身放出,后者除了神魂较之真身稍差外,其余皆无二致,亦能在此站住脚跟,以二斗一,未必没有胜算。

此时片刻都不能耽搁,他二话不说,与分身同时转动法力,祭出血云大手,朝下拍落。

这一击并未指望能压倒对手,而是为掩护自己暗招。

大手发动之后,他便自袖中取了两百余粒元罡雷珠在手,等待机会出手。

张衍见得其攻势到来,身上法力舒展,倏尔运化出一只黄烟滚滚的大手,对着上方就是一托。

三只大手霎时狠狠对撼了一下,闷雷般的震响之中,赤黄两色同时崩裂开来,继而搅在了一处。

只是忽然间,有许多乌沉沉的雷珠自里洒落下来。

张衍不由微微一眯眼,从辛道人身上他见识过这些雷珠的厉害,确实威力非但,炸裂之时,连水行真光也是收卷不住,若任其到来,纵然自己不惧,可灵香未必不受影响。

当即心意一动,身畔乍起剑鸣之声,随后百余道剑光同时飞起,上前相迎。

百里青殷露出冷哂之色,手一抬,把“元磁旋斗”祭了出来,可正要发力吸扯飞剑时,忽然之间,一点清光不知从何处飞出,往其上轻轻一附,元磁旋斗似被什么拿捏住了,登时被定在半空,竟是再也转挪不动。

与此同时,道道剑光飞来纵去,准确无误的命中雷珠,将之一枚枚斩爆在半途之中。

这一切皆在不足一息之间发生,等到百里青殷发力,把附在旋斗之上的锁阳蝉震开时,所有雷珠皆被清理干净。

张衍不待对手出招,自己已是抢先发动,把袍袖一甩,将一枚晶莹夺目的玉珠抖了出来,随后再是抛出一枚,接着第三枚,第四枚,第五枚

到得最后,共是九枚晶珠悬浮在空,前后相逐,绕作一轮,不停旋转。

这九珠一出,仿佛是将一头上古妖魔放出,一股凶悍绝伦的暴虐气息顿时在魔岤之中弥散开来。

此九珠乃是上古天妖过元君所遗元命珠,若在全盛之时,每一枚皆有撼天动地之能。

纵然在张衍手中无法发挥全数威力,可其中有六枚仍含有天妖精血在内,威力之宏,不下寻常真器,这九枚若同时打出,洞天之下,除了设法躲闪,无有他途可走。

百里青殷早在在他祭出第一枚元命珠时,就是大为警凛,待得九珠凌空,不由自嘲一笑,知是今番斗法是自己输了。

要是在别处,他仗着神通法宝或还逃生有望,可灵岤深处转挪不易,飞遁过快,不用等人来杀,自家就会被卷入撕碎。

不过他身为血魄宗此代大弟子,自也不会甘愿束手待毙。

放声一笑,身躯一晃,将法力分身收了上来,随后一掐法诀,以秘法运化,不过须臾之间,他法力层层攀上,暴增了一倍有余。

而后叱喝一声,起得鼓全身气力,化为一道十丈余宽,赫咺无伦的血光,朝下俯冲而来。

这是百里青殷以全数法力寿数施出的“涵阳解命真法”,只是他之目的,非是要靠这击杀张衍,而是要舍弃自身性命,进而牵动这灵岤之内的灵机,与他来个同归于尽,至不济也要毁去灵香

张衍目光之中一片平静,弹指轻叩,将九枚元珠逐个击出,场中只见一道道玉光飞去,随后一连串地动山摇般的响声爆发出来,只是晃眼之间,就将那抹血影淹没在了一片片灿耀夺目的的珠光之内。

只是确如百里青殷所愿,灵机经他这么一搅动,登时不停翻动,好似海啸一般一波波涌了上来。

张衍先将九枚元命珠收回,随后大喝了一声,脚下一顿,将参神契法力转动到了极致,将身形牢牢定在远处,同时展开大袖,竭力护住清灵香。

这时他眉心忽然一声仙乐响,一道晶莹灿光飞去,在外转了一转,就又飞回,前后不过短短一瞬。

好一会儿后,天地陡然一静,汹涌灵潮莫名平息下来,好似被一双无形之力制压住了。

张衍心中一动,扭头一看,见那清灵香不知何时已是烧到了尽头,只;留一滩残灰还留在袖口上。

只片刻之后,一股宏盛无比的灵机便自天降下

第两三十三章 两真镇魔岤 四重大圆满

这股灵机毫无阻碍地往魔岤深处压下,恰似劈山开海,势若奔雷,堂堂皇皇而来,轻易就将这魔岤之中的灵机向两边拨去,自上下开出一条大路来。

少顷,四溢云光之中,现出一个骑鹤道人。

一袭白色道袍,头不戴冠,只道髻一束,身背后清气上蒸,霜云蔽空,内中有山峦虚影若隐若现。

张衍望见来人,打个稽首,道:“弟子见过沈真人。”

沈柏霜到了近处,上下看了他一眼,起手虚虚一抬,神色和缓道:“不必多礼。”

他看向四周,不觉点首道:“洲中有一处灵岤异动与此处颇是相同,想来也是真岤了,呵,未想到此番竟然有两处魔岤出世,我玄门倒是让魔宗算计了一回。”

灵机变动,固然使得魔岤凝化之速快上许多,但此事连魔宗事先也未曾预料到,虚岤之中灵机虽也随之变化,但却慢了一步,这却是露出了破绽。

只是眼下玄门一方还不能确定此是否是魔宗故意设局,是以还有所顾虑,但溟沧派这里却是不同,因张衍拿下一处真岤,因而能够认准另一处异动魔岤亦是为真。

张衍听闻,心下微动,道:“沈真人所言那处真岤,可是在凤来山西”

沈柏霜笑道:“正是那处,你先前兵分两路,此举做得甚好,若我溟沧派此回能一举镇灭两处魔岤,此皆是你的功劳。”

实则张衍打斗杀百里青殷。放在门中,亦是奇功一件,不过其在血魄宗中地位虽高,也还是元婴修士,尚还不值得他这位洞天真人拿出来说。

张衍并不居功,只道:“弟子不过侥幸而已。”

沈柏霜摆了摆手,沉声道:“不必过谦,换了他人,可未必有你这份决断和胆魄。”

说到此处,他语声稍顿。“我出来之时。有人托我问你一句,下来你欲如何打算是就此回了山门叙功,还是洲中驰援”

张衍略一琢磨,便辨出其中隐含的意思来。不由一笑。道:“可是诸位真人的意思”

十大弟子除他之外。其余九人也是一样欲在此战中获取功劳,此意明显是在暗示,他既已打下一处真岤。那不如早些回去,不要一人把功劳都占尽了。

沈柏霜淡声道:“以你今日为山门立下的功劳,回去之后,门中必会倾力助你成就洞天,不过你若不愿,也也不会有人来强逼于你。”

张衍转了转念,道:“弟子此番攻打魔岤,却血魄宗抵御之力并不如何强,半路就把人手撤走,只有百里青殷一人战至最后,可见其并不愿死守此处。”

沈柏霜听此一言,稍作沉吟,便把目光投来,“你是说六大魔宗有一舍一取之意”

张衍点首道:“极有可能,数千载才等来的机缘,魔宗一方哪会轻易舍弃既然这处空虚,那另一处必会拼力死守,弟子恐韩师兄他们应付不了,当前去施援。”

沈柏霜目注他道:“你若不去,就此折返山门,便是那一路多些伤亡,也怪不到你的头上,可你若去得,如是拿不下那处魔岤,却要担下所有罪责,你可想清楚了”

张衍微微一笑,道:“弟子为此次主事之人,此事自当有始有终,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沈柏霜欣然颌首,道:“好你既已决定,那便放手去做,先前那株清灵香已是用去,我便再给你一株。”

他伸手一抖,将一只玉匣抛来。

张衍伸手接了过来,灵机一转,却发现内中不止清灵香,似还有存有他物,他心中一动,收入袖中,正要动身,沈柏霜却又把他喊住,道:“慢来,且待我等镇灭了这处魔岤,你再上路不迟。”

张衍讶道:“真人可是有事需交代弟子去办”

沈柏霜笑道:“非是如此,你当知晓,这魔岤散去后,当会留下元炉丹玉,这可是好物,不过若是拿回门中,那便没你的份了,还不如在此下手。”

张衍一笑,道:“那弟子就先行谢过沈师叔了。

沈柏霜正声道:“不必谢我,此你应得之物。”

说到此处,他忽然朝外一望,目中透出一缕神光,道:“杜真人和彭真人也到了,我三人这便要镇压魔岤,只是稍候动手时需尽全力,恐是照拂不到你,你且到外间等候,去得远些,免受波及。”

张衍也是察觉到有两道惊人气机往此处而来,他神色一肃,打个稽首,依言往外走,出了地岤之后,驱使飞剑,往远处飞遁。

去得约莫有千里之地后,他忽听得身后一声塌天般的震响,回首一看,见那地岤之中积蓄起来的庞大灵机仿佛一瞬间都被逼了出来,天地间形成了一个大漏斗,看那模样,足有数百里,连天接地,好似龙吸鲸吞一般,所有散去灵气皆是被带动起来。

随后三道惊天法相冲天而起,一为撑天山岳,一是炎炎炫烟,一似金霞渊薮,却是各占一方,互不相扰,灵光之盛,几是将整片天空都是遮住。

张衍此刻便是身在千里之外,但那外泄出来的罡风灵息亦是扯得他身形微晃。虽已不是首次得见洞天真人出手,可仍是让他心生感叹。

传闻上古之时,大德之士与天妖斗法,打得天崩地陷,江海倒倾,显然不是虚语。

看了许久之后,他转身而去,在附近找了一处山头落下,以神通之力开辟了出了一处洞府,随后入到里间,来至一块石上坐定。

先把前沈柏霜所赠玉匣拿出,打开一看,见内中除了一支清灵香外,还有一枚玉符,拿了出来,仔细一辨,面上浮出若有所思之色,点了点头,将玉匣重又盖起,郑重收入囊中。

随后把袖一甩,抛出一面面阵旗,落在洞门前,法诀一拿,就将洞府封闭,又把乾坤叶唤了出来,此宝到了头顶之上,霎时垂下一缕金帘,将他所坐丈许之地俱是是罩住。

他轻轻一抬手,荡起一道水光,再是心神一引,九摄伏魔简自眉心窍中飞出,落入水光之中。

过去约莫一个时辰,但闻一声欢畅至极清鸣,魔简自里飞出,而后化一道玉虹在他身边绕旋飞走,显是欢呼雀跃。

张衍微微一笑,这一次攻打魔岤,他共是打杀了十三名元婴修士,其中只元婴三重境大修士就有二人,对魔简来说,此番收纳来的精气可谓丰盛无比。

他预感此回往赴凤来山,恐是凶险程度远胜以往,哪怕能提升些许实力也是好的,而如此多的精气,却是足够自己迈入参神契四重圆满之境了。

伸手出去,魔简乖觉无比地落入掌心之中,轻轻握住,身躯不由一震,霎时间,一股庞大如江河的精气便反哺入他身躯之内。

与此同时,连他未曾察觉,随气机凝聚,背后竟是渐渐浮现出一尊淡至几不可见凶狞魔像来。

一晃之间,就是六个时辰过去。

他缓缓睁目,法力一转,似在感应什么,半晌之后,心下略觉遗憾,暗道:“果与常法不同,我虽已修至四重圆满之地,但却未得什么神通道术。”

参神契玄功虽是走得力道之途,可他也是知晓,两者其实截然不同。不但源流迥异,连修行之法也是天差地别,寻常力道功法虽在修至圆满时,会自感一门神通之术,可他却未必能得了。

他正待把魔简收起,可就在这时,魔简却是轻轻一震,似是不愿回去。

他微微有些诧异,目光下移,起了灵机往里一转,脑海中居然浮现出一篇法诀来。

“这是”

张衍事先也未想到,自己未曾在修至圆满时感应神通,魔简却是传了一门法诀来。

仔细看了下来,微觉可惜,此法虽也不失一门厉害神通,但不是旦夕可成,眼下却无暇去练,只得此番事了之后,再行参悟了。

他将魔简收起,去了洞府门前禁制,自里步出。

前方那煊天赫地的灵气已然渐渐被抚平下去,想是用不了多久就可彻底平息。

他纵身来至山头之上,耐心等候。

半个时辰后,就见一道白光飞至,耳畔有声音响起道:“这丹玉有不少玄妙之处,你现下还用不到,且先收好了,来日自能明白。”

张衍探手接下,对着北方行了一礼,便驾起剑光,冲天而去,过不多时,轰隆一声,撞入极天,便驾得罡风,往凤来山方向一路飞驰而去。

这一番急趋猛赶,大概到了午时,他已是行了一半路程,这时忽然心有所感,把身一顿,抬头一瞧,就见上方垂下一道横长数里幡旗,在前招摇飘荡,其上似有无数冤魂厉魄呼号。

自那幡旗中出来一名麻衣老道,手托一盅,扶有一根枯木杖,对一个稽首道:“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