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33部分阅读(1/1)

旁法放在心上

他全无半点犹豫,当下朗声言道:“弟子何惧危难,已是决意一试此道。”

秦掌门点了点头,随后一抬袖,自里中取出一枚玉简:“当年我亦有意一窥此道,惜外事扰心,诸般牵扯,难以为之,而今回首再观,却有几分心得,你既属意此道,那便一并拿去看吧。”抖袖往下一抛,一道光华飞下。

张衍起手接过,看了一看,放入袖中,郑重一礼,道:“谢掌门真人成全。”

秦掌门点首道:“凡能言者,皆与你道明,若是无事,可退下了。”

张衍打个道揖,道:“弟子告退。”后撤几步,一转身,往殿外大步出去了。

秦掌门看他远去,把拂尘一摆,微叹道:“且看你缘法如何了,若道心坚定,或能过得此关。”

张衍到得外间之后,并不回转渡真殿,而是纵身往昭幽天池飞去。

飞经龙渊大泽上空时,正巧飞临丹鼎院上空,他思忖着回山门后还未与周崇举打过招呼,便寻路往里来。

途径内殿时,目光一瞥,却见里间坐有一须眉皓白,身长背挺的道人,长须修剪的齐齐整整,身旁随有两名小童,看去很是灵慧,但从衣着气息上看,却并非溟沧派弟子。

丹鼎院不比别出,常有不少交好门派修士前来求丹,是以他只随意看了一眼,便往里去了。

那道人本是老神在在,可是见得张衍遁光进去,先是诧异,随后似是想起什么,脸色一变,忽然起身,一手抓住一名童子手臂,就化光往外遁走。

只是毕竟是溟沧派山门重地,他不敢飞遁太高,贴地遁行好了好一会儿,到了外间,见无人追出,不由擦了擦头上冷汗,连声道:“还好,还好。”

身旁一名童子有些奇怪,道:“师父,你为何见了那位道长就跑”

那道人唏嘘道:“那人却是个惹不起得,若是走得慢了,怕是掉层皮,罢了,这几日便宜虽未讨够,但那事却也打听到了些许,也能回去有个交代了,这便回山门去吧。”

张衍此刻已至鱼舟之前,只是稍作感应之后,却未察觉到周崇举气机,便问了一句,“老师可在”

少顷,有一童子出来,仰脸一望,忙揖礼道:“原来是张真人,院主这几日闭门炼丹,怕还有数月工夫才得功成。”

张衍有些诧异,他数日前回来后,虽人未到此,却有书信往来,周崇举还说近日无事,怎一下又去闭关,便问道:“可是门中有事”

童子摇头,道:“门中倒是无事,只是前日平都教来了一名伍长老,听说乃是秦真人母族亲眷,到山门后,便来掌院处求丹,因是昔年旧识,掌院却不过情面,为他炼了一炉,这人却好不客气,求了一炉还不够,几次三番求上门来,不是说弟子修炼缺少丹药,便是借口有门人伤重难治,掌院不好赶他,便索性闭关炼丹去了。”

张衍心下一转念,却觉此事怕非表面那么简单。稍一感应,已是找不到那道人气息,显已不在,想了想,便甩出一枚令符,道:“此人方才已走,若是再来,你寻人来报我,我来处置此事。”

那童子手忙脚乱接下,道:“若是再来,定报于真人知晓。”

张衍把身一拔,便自丹鼎院纵光出来,一路回了昭幽天池,入得大殿内,便把景游唤来,问道:“东胜洲几位道友酬偿,可曾安排下去了”

景游道:“皆是安排妥当,只是魏道长说,过几日便欲回返东华,临行之前,想见恩师一面。”

张衍点头道:“你去请她来见。”

景游领命下去。

大约半柱香过去,魏道姑入得殿中,打了一个稽首,道:“张道友有礼。”

张衍回了一礼,便请她坐了下来。见其一条臂膀仍是空空荡荡,问道:“魏道友怎未续上手臂长久下去,却有碍道途。”

魏道姑却不怎么在意,道:“那日被妖虫吃了干净,早已找不到了,坏了道体,不过无法窥望飞升了道罢了,那等自有我那师兄,贫道修至元婴,也是尽头,从未奢念如何,失了便就失了吧。”

张衍思忖片刻,道:“总是为我溟沧派出力一场,却不好见道友如此回去,我恩师处有几味灵药,可重生断肢,道友不妨再多住几日,贫道可为你去寻来。”

魏道姑赶忙谢过,既然有法可重续断肢,她自然也不会推拒。

张衍笑道:“方才回来时,闻得道友寻我,未知何事”

魏道姑言道:“那日来东华时,见蓬远道法似与我小仓境有几分相似,贫道思来想去,觉着或有渊源也是难说,既到此地,便想去拜访一番,只是我本为外洲客,冒失而去,或怀疑我别有居心,听闻道友有一弟子在此门中修道,不知可否代为引荐”

张衍沉吟少时,这事看去虽小,但涉及两家道统,一个不巧,极可能可牵扯出什么事来,需得谨慎对待,便道:“待贫道修书一封,道友携之去寻小徒即可。”

稍稍斟酌语句,便提笔写下一封书信,交至对方手中。魏道姑谢过之后,便告辞退下。

张衍见再是无事,便回转内府之中,到得榻上坐定,就把掌门所赐玉简取出,法力入内一转,就有灵光闪动,道道文字自面前浮出。

其上所述,多是修炼至法之前的种种忌讳和所需顾及之处,只是笔迹非是出自一人,他暗忖其中除掌门之外,当还有其他前人心得,不定就是那几位前代掌门。

再看得几眼后,其中有一处却是引起了他注意。

其意大意是指至法之道,若已有前人走过,即会占去此路,阻塞后进,你便是天资禀赋盖过古往今来任何一人,也不得再入。

张衍洒然一笑,前人所走之路,自己又去哪里知晓

这等无从把握之事,若放在心上,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根本无需太过在意。

待把玉简头从看过后,他心下暗忖道:“照这玉简上说,当年那数位大能之士所辟小界之后,还留有些许物事下来,留待有缘之人,那倒是要去寻上一寻,顺手也可把地荫精气采摄些回来,便是我自家不用,来日弟子也可用上。”

此事宜早不宜迟,现下各派为应对三劫,都在全力栽培门下弟子,去得晚了,恐会被人取去。

至于寻道之事,他目下尚无头绪,因而决意处置完此事后,先去将剩余几处凶物料理干净,看能否先借此把参神契功法再推上一层。思定之后,他言道:“唤雁依来我处。”

身旁小壶镜镜光一闪,就有一道光华飞去。

过不许久,刘雁依步入洞府,屈膝一礼,道:“弟子见过恩师。”

张衍温言道:“过些时日,为师欲出外云游,探寻破境机缘,我不在时,洞府就由你打理。”

刘雁依秀目看来,道:“恩师,弟子愿侍奉左右。”

张衍笑道:“你为我门中大弟子,修为又是同辈最高,子宏虽也不差,尚还欠了些历练,你且安心修行,我此去若是方便,许也能为你等寻得些许机缘。”

第两百六十六章 地劫显兆 开界采气

张衍在昭幽天池坐有半月,将魔岤之战后积下的俗务料理干净,自觉已无他事,便欲启程往小界一行。 href=〃www.lwen2〃 trget=〃blnk〃www.lwen2

只是去往那处需用门中一桩法宝,此物现寄于九院之一的功德院中,因此前已与孟真人说定,是以不必亲去登门。

他只寻来了一名弟子,命其拿了自己书信送去,而后便在洞府中静候回音。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心中却陡然生出异样感应,双目一睁,起袖在小壶镜上一拂,上方立刻有一阵亮芒闪过,其上朦胧烟气逝去,却是自里显现出山外景象来。

而此刻天中有一点灵光闪动,似是自极远之处飞来,随其到得近处,霎时飏风卷云,数百里方圆内,所有罡云竟皆是动荡翻滚。

张衍目光一凝,他立刻判断出来,能掀起如此声威,来者必是洞天真人,只看那景象并未任何敌意,多半前来拜山的,却不知是哪一派真人到此。

这时云流之中塌下一个涡洞,自里现出一名顶盔戴甲,持节拿鞭的六臂神将,大有百丈,周身彩气喷涌,数十灵宝金器环绕,飘飘璎珞垂挂,座下有一物,通体如白玉,驼眼牛耳,似象非象,似豕非豕,满空好似有铃摇落珠之声。

这神将到得龙渊大泽之前,并不再往前去,而是把身一抖,散作无穷清气,而后一转之下,尽皆收去,走出来一名容貌丰秀,须髯青青,天庭饱满的道人。

他对溟沧派山门方向打了一个稽首,道:“溟沧诸位道友,平都伍威毅来访。”

过不许久,却见孟真人亲自迎了出来。两人叙礼之后,在门外也不知说些什么,随后一礼,便又飞去天外。

张衍心下暗忖。能劳动这等人物亲自到溟沧派来。想来不是什么小事,不过自有门中洞天真人操心。却无需他去过问,念头只转了转,便就静心凝神,入定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那道人与孟真人一同自紫光院迎客殿中步出,前者抬手一拱,道:“孟真人,魔劫未去,地劫又至,为消弭祸端,伍某只得向贵派求援。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孟真人道:“同为玄门同道,贵派有难处,我溟沧自也不会袖手。稍候孟某便会向掌门真人禀明此事。”

那道人打个道揖,道:“如此代伍某代敝派上下谢过了,告辞。”

孟真人也是起手一礼,道:“恕不远送。”

那道人纵身一跃,身化霞气云风,飒飒飞去,须臾破开罡云,引得天穹震动,好一阵儿,余势再缓缓消去。

孟真人目送其离去后,起步回转大殿,入到里间,见孙真人已是候在那处,后者言道:“师兄,伍威毅来此作甚”

孟真人把手虚虚一按,示意他坐下,自己也是到了殿上主位上坐定,道:“还是为了前次之事,要我等同意开得小界,放其入内采摄地荫精气。”

孙真人冷笑一声,道:“平都教好厚的脸皮,那处小界本为我三派共有之地,为何要平白给了他们况且我门中法宝早为那人夺去,虽经重炼,却只能入得一人,他若占去,谁知何时出来到时我门下弟子又该如何”

孟真人沉声道:“此回有些不同,玉霄派已是松口了,据闻已有骊山弟子借宝入得小界之内,伍威毅此来,只是怕私下行事,惹怒我溟沧,是以来打个招呼。”

孙真人一怔,拧眉道:“玉霄派这是何意此例一开,岂不是白白便宜他人况且地荫精气也是有数,便是全数拿了出来,灾劫该来还是会来,一样拦阻不住。”

孟真人捋须道:“先前灵崖上人遣弟子送了一封书信至掌门恩师处,其中有一言颇有道理。”

“未知这老道如何说”

孟真人道:“诸派之中还有不少洞天真人,眼下地劫初发,其等尚能设法延阻势,可要是当真到了那无有退路的地步,难保其不会打上九洲地根的主意,纵然眼下一时不显端倪,但来日必是酿成大患。”

孙真人却是一笑,不以为然道:“九洲地根乃是天地灵机源流之所在,若不是身具大法力者,休想动其分毫,凭尔等法力,又能如何”

孟真人正容道:“师弟切莫大意,这世间还有不少秘宝奇物,足以自地根之内窃取灵机,一旦引发什么不测之祸,那可非是人力所能挽回,极可能重蹈西洲覆辙。”

孙真人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孟真人又言道:“恩师早已说过,三劫一发,人人身在劫中,便是我辈,也休想独善其身。”

孙真人高声道:“那也不能任由彼辈取去,张衍方才不是来书欲往小界去么,让他快些动身,这精气能取多少就取多少。”

孟真人沉思片刻,对身旁童子道:“去把张衍唤来。”

童子把身一躬,领命出去。

过有半刻之后,殿外有一道剑光闪过,落在阶前,那童子入内禀告道:“张殿主已是到了。”

孟真人颌首道:“请他进来。”

童子立刻传话下去,不一会儿,张衍到得殿中,他对座上二人打个稽首,道:“两位真人,张衍有礼。”

孟真人指了指身前一处蒲团,道:“坐下说话吧。”

张衍谢过之后,上来坐下。

孙真人道:“方才你在洞府中,可是见得天中异象”

张衍点首道:“却不知是哪一派真人到此”

孙真人冷嘲道:“那是平都教伍老道,此来是想请我溟沧放开小界,采摄地荫精气,回去滋养灵脉,好稳住灵岤。”

张衍听得此言,心下连连转过几个念头,随后抬眼一望,道:“此位真人如此做,可是因那三重劫之中的地劫已至”

孟真人叹道:“正是如此,魔劫发起几近三百年,本以为尚要过上百余载,方动地劫,不想眼下已是现得初兆。”

天行有常,一洲灵机,好似潮涨起落,浊气剧盛,则清气必衰,纵然魔岤打散两个,可也无法阻断这一大势。

此劫之中,便是魔宗坐而不动,也可坐看玄门衰败。

而三大派灵岤乃是以外洲之气点化,自可超然于外,但其余七派俱是依仗了东华洲自身灵机,这一番变动自是颇受影响。

元阳太昊南华等派或还能在初时支撑局面,但平都教派小力弱,再加魔门在旁虎视眈眈,一个不妥,恐有翻覆之危。

许再过个数千上万载,天机运转之下,此等情形又可颠倒过来,但败亡下去的宗门,却是难有机会再度兴盛了。

张衍心下暗忖,“这也难怪平都教洞天真人亲自登门相求,这等涉及到门派存亡续继之事,区区脸面也就无需放在心上了。不过诸派面对地劫,原先必定也有应对之策,似这般匆匆忙忙找上门来,倒似才知此事。”

想到此处,他心下起疑,便问道:“这小界内情,莫非诸派皆是有闻”

孟真人摇头道:“小界之事,万载下来,已是知者甚少,我三派自也不会主动去言,但冥泉宗亦是万载传承,却也可能知晓一二,许是其故意泄出消息,好使我玄门不和。”

孙真人道:“少清自千年前便把自家那份精气采摄干净,已是不来过问此界之事,原本若我与玉霄能口径合一,便是泄了消息也不惧,至少可暂且压后这场风波,待门下弟子取去小界中精粹纯气,再放开门户也是不迟,只是玉霄却先自应下了此事,这便需你入内走一回了,免得为他人做嫁衣。”

张衍朗声言道:“弟子愿意一行。”

孟真人自袖内取出一副画卷,再一挥动,其便在空中缓缓展开,占去半个大殿后,方才停下,可看见里间云雾缭绕,山峦连绵,分明又是一方天地。

他嘱咐道:“张衍,因入界真宝曾被那人夺去,此物乃是之后重炼,但终究不及原先那物,眼下只能送你一人去往此处,此界广大,外绕汪洋,内盘山陆,乃是天圆地方之势,内中亦有不少妖魔凶物,以你修为自是无惧,但我忧心,此番动静会引得那人弟子前来,你切记不可大意。”

张衍微微一笑,道:“弟子记下了。”

孙真人抖手抛出一只玉瓶,提醒道:“此为彦注瓶,可收敛精气,你也不必客气,尽可放手去采,你本是一品金丹,若当真以借气之法成就洞天,所用精气必定倍于同辈,就是如此施为,也无人能说你什么。”

张衍把玉瓶接过收好,稽首一礼,道:“弟子这便去了。”

语毕,他朝那画卷内一步踏入,而后身形一轻,发现自家已是站在碧空之中。

下方山势起伏,云气飘渺,远处恰有数头仙鹤翔空而过,他稍稍一辨,此间灵气浓郁,不比龙渊大泽差得多少。

当年数位大能之士虽自九洲挪来近百灵山秀水,但此界甚广,几不亚一洲之地,且地荫精气内敛深藏,要想在短时内找到,并不容易。

不过他却不急,趁此找寻机会,也可打磨功行,顺便寻找坡境机缘,看准一个方向,便一纵身,化一道惊天长虹掠空而去。

第两百六十七章 虽为同根生 却是陌路客

就在张衍入得小界之后,万里之外,也正有两名女修在云中乘花筏而行。

这二人皆是骊山派弟子,此回是借了玉霄派法宝,入得小界内寻找地荫精气。

站在前方的乃是一名花信年纪的女子,玉颜淑姿,仪态端雅,另一女身着绿衣,面孔清稚,头梳双螺髻,看去只十八九岁。

此刻那年岁稍大的女子望着下方山岳,言道:“不想小界之中如此大,这般寻下去,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得灵气。”

那绿衣女子道:“楚师姐,玉霄派给了我半年时日,还怕寻不到么”

楚师姐摇头道:“那地荫精气却是深藏于地腹之中,以我等法力只能探得及近地表之气,再往里去,却是力有未逮了,到时便只能再改一处地界。”

绿衣女子撇嘴道:“那就多寻几处好了,此事又非我等不尽力,恩师想也不会责怪。”

楚师姐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先前来此时,门中师长曾叮嘱她切要多加小心,玉霄派这般轻易放开门户,指不定是有什么内情在其中,因而她感觉此行并不会一帆风顺。

又转了一天之后,两人还是无有什么收获,

楚师姐道:“这般找下去不妥,不如找此地土著问上一问,看看能否问出什么来。”

先前她们俱在荒山野岭之中兜转,一路过来时,虽是见过几处土寨庙观,但多已废弃了,并未见得什么人踪。

绿衣女子起指算了算,道:“东南方向人烟稠密,可往那去一试。”

两人议定之后。便往东南飞遁。

行有两三千里,已是出了山界,前方地势逐渐平缓,可望见河川纵横。偶有几处村落。

再有前去数百里。见下方有一条大道,道旁遍植榆柳。能闻虫鸣蝉唱,虽是入暮时分,可还有不少行旅往来,每隔数里地。便有高亭大舍憩车系马,道途尽头,见得一座洲城,自城中流淌出一条白水,两侧滩涂之上,各家亭楼俱已挂起灯笼,映光照水。望去星星点点,一望而知是烟柳繁华之地。

到得此处,两女未免惊世骇俗,收了花筏。找了一片竹林下落,而后自里行出。

只是一到外间,两女同时一蹙眉,施了个小术,遮去了牛马气味,这才往一处看去尚算整洁的亭舍步去。

亭中亭老一抬头,瞥见二女朝此过来,俱是姿容清美,身无半点泥污灰尘,不似人间女子,难免惊疑,猛然想起那些仙客神怪的传闻,不觉心下一动。

他吩咐了身旁小厮一句,便匆匆步出,嘴一张,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迟疑了一下,才满脸堆笑道:“两位贵人,不知从何处来啊”

绿衣女子却不答反问,道:“你这处是什么地界”

亭老恭敬回答道:“沿此道再往前去,便安州城治下,两位若要找下处,城中有安卧居与眠月楼两家,俱是干净去处,专是用来招待贵人的。”

绿衣女子又问道:“你可知这里有什么名山秀水么”

亭老呵呵笑道:“两位贵人可是问那游玩去处么要说古迹,便是安州城外的泓观塔了,自前朝到如今,已有两百余年了,若问精致细丽的,有城中陆家大宅双鱼桥下的荷花塘,若要登高望远,可去心壶水畔的春江台”

楚师姐听了下来,觉得这般问话,怕是打听不出什么来,转了转念,为插言道:“老人家,这里可有什么怪谈奇闻么”

“怪谈奇闻”

亭老一怔,随后连连点头,道:“有有,城南三十里外,有一株大榕树,冠盖之大,能遮千人,传闻自落根以来,已历七千载岁月,依旧枝繁叶茂,翠绿如新,从无虫蚁噬咬,过客求雨占卜,甚是灵验,平日香火不断,也是个好去处。”

楚师姐眼前一亮,传音道:“在这灵机润泽之地长上数千载,此树便是不成精怪,也是得了灵性,此乃本地土著,不妨问上一问,许是能打听出来些许消息。”

绿衣女子也是赞同,两人对那亭老道声谢,随后凭空一转,霎时没了影踪。

亭老见二人突兀不见,忽然一个激灵,左看右看,哪里寻得着半分踪迹,不由连连跌足,道:“唉,两位仙姑走得却快,方才却是忘了讨要两枚仙丹。”

两人离了道别亭舍,便全力在云中飞遁,数十里地,片刻便至。

远远望见地面有一大树,冠盖撑开足有半里多地,枝叶盘缠,生机勃勃,远观有犹龙蛇飞腾之貌,而在她们二人眼中望来,大干之内满是灵机蕴藏,显已成精化形。

绿衣女子讶道:“如此旺盛的气机,怎未被引来天雷击打”

楚师姐道:“师妹莫非忘了这处乃是小界,想来此辈虽被困住,不得超脱,但也避了雷火灾劫。”

绿衣女子点头道:“当是如此了。”

两人在树上盘旋了一阵,似是察觉到有人到来,那老树枝条一阵抖动,升起一道白烟,在天中化成一名白衣书生,对着两人一揖,道:“不知是哪方仙师到此,荣某有礼。”

楚师姐见他修为深湛,竟是已成了金丹,显是得过正道传授的,不觉有些奇异,万福一礼,道:“我姐妹本在海外修道,来此访友,途经此地,听闻这处有一株奇树,能呼风唤雨,有求必应,故而来此望上一望。”

书生笑道:“那不过民间妄传,荣某昔年得了一名仙师指点,不过稍能借用水气,却不敢在两位仙师面前卖弄。”

楚师姐不由蹙眉,她早想到这小界之中当是有修道人的,但眼下看来,却比之前所想高明许多,心下却是有了不好猜想,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二人乃海外散修,初到贵地,有许多不明之处,还要向道友请教。”

书生拱拱手,道:“荣某修为尚浅,因这躯壳所限,尚无法出外游走,所知之事也是不多,二位若要打听修行中事,东去三千里,有一座墨烟山,其上青潇观亦为我修道中人,两位不妨去那处一问。”

两女听得他有推脱之意,也不勉强,问了墨烟山具体形貌,谢过之后,便腾身遁空上天。

楚师姐本欲连夜前行,绿衣女子却一把拉住她,道:“楚师姐,到那处有两三千里地,此刻赶去,天色也已晚了,不妨去那安州城中宿上一晚,许还能打听些什么来。”

楚师姐知她什么心思,她们自幼被接入山中修道,甚少到凡俗间游玩,只是东华洲如今四处征杀战乱,哪有这般太平景象,想到夜间登门拜访也是不妥,便就同意道:“也好,连日行路,法力也有所折损,今晚便就在城中暂歇,明早再动身去往青潇观。”

玉霄派,移星宫。

三名道人坐于殿上,正谈法论道。坐于主座之人,却是曾与张衍打过一番交道的吴丰谷,其左下首,乃是曾出使少清的周氏弟子周沆,最后一人,却是一眉清目秀的少年道士。

此时殿下一面水镜忽起一阵荡漾,而后光华一闪,就有一根金箭飞出,往坐上射去。

周沆随意起手一抓,将箭取来,自尾端取出一卷帛书,展开一阅,摇头道:“骊山派弟子入内三日,这才找准了门路,这般弟子,当真不堪大用。”

吴丰谷笑了笑,言道:“界中情形未明,只凭我三言两语,玉陵真人怎会舍得门下俊秀前来这二人说是前来取气,实则前来探路。”

周沆起指在书信上弹了弹,道:“这却不美,如此下去,何日才能驱杀那些外道”

吴丰谷道:“不急,过得几日,元阳平都等派子弟便会到来,届时就能把这一滩浑水给搅动起来。”

这小界之中,自然也有修道宗门,而因地荫精气汇聚之地,必是灵机旺盛,是以除去那些藏于深山绝地的,多为一家家宗派占去,余下便为妖物盘踞。

这些宗派来历颇不简单,有几个甚至能追溯到当年开辟小界的数位大能身上。

虽此间修士因这方天地困束,无法窥破洞天之境,但玉霄派那入界法宝也经不起洞天真人穿行,故而只能派遣元婴修士来此,而要采摄精气,却唯有设法将之驱逐,这便免不了与其交恶。

千多年前,少清入界采摄地荫精气时,也是遇到了不少麻烦,当时却是杀了不此界修士,灭了不下十余家宗门,因而土著对他们这些天外来人无甚好感。

玉霄派不想折损自家弟子,此回便趁地劫发起,故意放出消息,意图借用他派之力,将之清剿一番。

那少年道人却是皱眉,大声道:“两位师兄,此是算计玄门同道,纵然眼下得利,事后也必遭怨恨。”

吴丰谷大笑道:“师弟多虑了,三重劫下,除我与少清溟沧三派,无有哪家敢言必能渡过,为稳住灵岤,便是苦果,彼等也需得咽了下去,还不能不领我一个人情。”

那少年道人不服气道:“便如两位师兄所想,其等若是把精气都采去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周沆笑道:“师弟,我既放开门户,又怎会不虑及此节你且看好就是了。”

第两百六十八章 玄鹭洲 常功山

张衍飘身落在一座高峰之上,此是方圆万里内地势最高处,再往远去,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地脉灵机如潜龙在渊,却也并非无迹可寻,只需沿地脉走向细细查探,便能大约知晓来龙去脉。

他盘膝坐下,用心推算片刻,半刻之后,已是略微有数。当即一振衣袖,自山头一跃入空,御剑飞去。

往南纵驰有半日多,就寻到一处疑似藏有精气之地,不过外间有造阵挪丘的痕迹,显是早被人占据。

他在外探看了一番,并未找上前去,而是转去别处。

此前来时,孟真人曾说过这小界中有不少凶物,也即是说此等异类修炼之所在应也能找到地荫精气,既如此,在有选择的情形下,不必要先与此间修士起了冲突。

他继按灵机地势去寻,又一日后,到了一处翠岭之中,见一谷地之中遍地苍木奇花,古藤松柏,流水飞泉经崖而走,玉珠挥洒,耀照七彩,架虹飞光。

如此一个好去处,却偏偏无有任何飞禽走兽,反还隐隐有一股血腥气笼罩山谷,一望而知是有妖物盘踞,且还是个口腹不忌的。

不过观那气机,至多只有化丹修为,对他毫无威胁,是以也不去多作理会,当即踏足云头,往山崖上一站,将手中彦注瓶拿出,往天中一祭,瓶口一转,对准下方,再起法力一指,霎时引气归流,将深埋地下的精气汲吸出来。

此瓶之效用。全系在修士一身法力上,法力愈强,则所能导引而来的精气愈多,而他法力在同辈之中几无能相较者,这一次催动,方圆百里之内的灵气齐被牵动,仿佛找了宣泄之处,于顷刻间形成滔滔洪流,皆是往他瓶汇聚过来。

此刻山中,正有一名宽脸长须的中年道人正在洞府内在打坐。突然感觉到地气异动。霍然站起,惊怒道:“谁人窃我灵气”

他略一感应,却觉胸口一闷,徒一声。就喷了一口逆血出来。

登时惊骇欲绝。对方只是气机相感就将自家内息搅乱。来人法力何其惊人

“有这等神通之人。莫非渡尘宗的上师”

得知对方如此厉害,明知是在索取地气,他却是不敢出去了。反而尽量隐藏气机,指望不来寻自家麻烦。

张衍在收取气机之时,却也在思索,自己破境机缘究竟该落在何处。

“我本是修习太玄真功,若是从这处着手,不知可否”

要借此成就洞天,那势必要将这门法诀推演至完满之地不可。

先不说能否做到,便是当真做成了,是否就是寻到了己身之道呢

他深思下来,却是摇了摇头。

这只能算是求长生之法,而非是长生之道。

就好比那渡海之舟,法诀只是脚下借渡之物,不是那彼岸之果。

而要想求取,则首先要粗略明了天地大势,运转之妙。

试问连此理都不明白,又谈何问道

似这般毫无头绪去寻,诚不可取。

哪怕参悟个百八千年,也是一无所得。

但要探究此间玄妙,却非是他眼下所能做到。

想到这里,他若有所思,暗忖道:“诸位先贤大能把天地至理以蚀文书写而出,我或可先从其上着手。”

心下当即打定注意,等此间事了,回去之后不妨观读此类碑文遗笔,试着找些线索出来。

不过这小界之中,说不定也有不少大能前辈所留遗册,自己既来此,倒可以好好搜寻一番。

过得三日夜后,在他一身浩大法力之下,便连深埋地下的地荫精气也被取了不少出来,瞧着已是差不多,便撤了神通,把彦注瓶收了回来。

若是方才全力以赴,足可将这处所有地荫精气尽数取走,不过他却并未如此做。

事情不可做绝,留下了些许地气将养,慢慢积蓄,虽无法再恢复至今昔气候,但这一方山水亦能保全。

把宝瓶收放好后,他捏了一个拘摄法诀,登时将那中年道人自洞府内抓了出来,一把丢在了面前。

那道人适才躲藏山中,见未有人来管自己,心下正自庆幸,未想到终还未能逃脱,战战兢兢道:“这位仙师,不知找小人有何吩咐。“

张衍淡声言道:“我观你血气浑浊,似是吃过生人的。”

中年道人一听此言,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他原身乃是一头白毛虎,曾在山中得了一部炼气士的道书,小界中又无天劫雷灾,天材地宝也是不缺,因而顺风顺水一路修炼修成金丹,而今只差些火候,就可设法可步入元婴,在此也算得上是一方妖王,只是毕竟自妖类修炼而成,旧时贪嘴之时,曾捕食生人。

天下炼气士,缺少炼用之物时,最喜欢的便是斩杀他这种过往有恶迹的妖魔,他以为对方也是如此,扑通一声趴在地下,砰砰磕头,道:“上师明鉴,小妖未成道前,不过山中一走兽,蒙昧浑噩,全凭天性行事,这才做出这等错事,只是化形之后,修心养性,再也未曾有过食人之举。”

说到这里,指天赌咒发誓,嘶声道:“若有半句欺瞒之言,必遭天谴。”

张衍淡笑道:“若不是如此,你也不会在我面前留得性命,你可有名姓”

虎精言道:“有有,小妖名唤白山君。”

张衍看了看他,又道:“你这一身本事是从何处学来。”

白山君老实交代道:“昔年得了几页残破书卷,因而炼得一身道术,小妖随身携着,愿献于上师。”

他自怀中掏摸了一阵,拿出几张皱巴巴的书页递来。

张衍不去接,只是一摆,便悬空在前,他抬目大致敲了敲,微微点头。

这些道法在他看来也颇有可取之处,算得上是玄门正宗,不过前面还好,并无什么太过出奇之处,只是越往后面却越多臆测之语,这却引了他注意,挑眉道:“除了这些,还有他物么”

白山君一怔,搜肠刮肚想了一会儿,忽然记起一事来,道:“小妖去去就来。”

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出去十几步,才想起自家还能飞遁,一拍脑袋,驾起一道黑烟,往山下去。

过了一刻有余,他才跑了出来,双手呈递上半根残破玉简,道:“这是当年与那几页道书放在一处的。”

张衍起起指一点,法力入内一转,当即有图形浮现心头,略略一观,心下顿时有数。

果然不出所料,那道书之中的的言语不过只是注疏而已,而真正法诀却在此间。

想来前半段内容因在原主自身境界之内,是以注写时条理分明,井然有序,而后面则超出其所能,是以显得凌乱残破。

不过这其中只是说到如何搬运气机,到了元婴二层之后,便再无只言片语,连凝就法身也未提及,更不用说那等成就洞天之法了。

张衍看了下来,也并不如何失望,道了声:“此物我收下了。”他将玉简一收,随后抖袖抛去一瓶丹药。

白山君连忙接住,拔开瓶塞闻了一闻,顿时大喜,小心翼翼收到怀里放好,道:“多谢仙师。”

张衍问道:“这附近可有什么修道宗门”

白山君心中一跳,他偷偷瞧了张衍一眼,才道:“往此南去千余里,有数家小宗,皆以常功山上仙师为首,那处洞府比小妖这处好上百倍,千倍”

张衍仔细问了几句,弄明白此间形势,这小界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