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42部分阅读(1/1)

散,难以点化灵岤,若执着一地,时日久了,灵机便会用尽。

金道人这时自得一笑,言道:“当年祖师曾闻,有一位天外大德曾捉北冥玄龟镇压山门,却是得了启发,恰这浑洋之中有一头不知寿有多少万载巨鳖,此物四脚立于海底时,仰首之间,呼吸天风云气,一睡一醒,便去千载,若能养炼为我门中灵兽,镇压地陆,只每日引动灵机,就足够一门修士所用。”

张衍稍稍一思,便明白了其打算。

这等庞然巨物,一旦炼化气机,那所需灵机也是难以估量,要是百数人借此修行,那完全不在话下,同时还可使得这巨鳖不至坐大。

他敢断言,若能当真做成此事,不但人人受益,后世受用不尽,主导之人也必借以成道洞天。

他心下也是感叹,这位先贤目的恐怕非止于此,此等这先河一开,必引得后人群起效仿,未来开枝散叶,便可在这海上另成一派家数,万千载后,也不见得再会弱于陆上宗门。

ps:上一章是章节数写错,但是发了没法改,其实是两百九十七章,这里补充说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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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九章 神木作巢不思危

张衍由这位先贤所为,不由思及自家身上,“行前人之所未行,开前人之所未开,而我所求之道,却不也是如此么”

这一念升起,心下忽然似又有触动,只是待要细究竟,却份莫名之感又是转瞬即逝。ybdu

他冷静一思,知这当是机缘未至,便也不去强求,重把念头转了回来,言道:“贵派先祖此举,诚为良谋,若得以功成,万千载以降,亦必为后人称颂。”

金道人却是苦笑道:“可惜先祖当日欲行此事时,恰逢外敌找上门来,一番苦斗后,虽是将之击退,但自身也是受了不小损伤,只能在宫中休养,直至数百载后,到那转生之前,才匆匆找上门去,将那巨鳖击伤,临去时,命门人弟子定要完此夙愿,只叹万余载下来,后辈中至今无一人能修至先祖那般境地,着实愧对先人。”

张衍微微摇首,他方才来时,就已看得明白,此一门灵机,皆是自脚下这根大木上借来。

若说供养元婴真人倒是绰绰有余,可要出得洞天真人,那是绝无可能。无有此等修士,降伏那巨鳖可是不易。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宣照宫这些后辈果真一心以完祖师遗愿,却未必找不到法子。

但坏就坏在脚下这株巨木上,有了退路,众修自是安于现状,不会再去打生打死了。

他摇了摇头,问道:“金宫主,贫道见贵派脚下这棵巨木甚为奇异。未知可方便告知来历”

金道人忙道:“无有不方便之处,此树是先祖当年以一宝物从一名天外修士手中换得,据说是自一株大椿神木上摘落下来,休要看这巨木眼下如此,落我先祖手中时,不过一根枝叶而已,这万余年下来,才有了这般身量。”

说完之后,他神色微动,唤过身边一名伺候婢女。关照道:“拿我金斧。去取一截高枝下来。”

那婢女遵命出去,不过半柱香,手中托着一只玉盘转了过来,盘中盛有一根株青枝。枝叶茁壮。生机极旺。

金道人命其把玉盘送到张衍跟前。拱手言道:“相见即是有缘,我这宣照宫与世隔绝,无有什么好物。也就这神木拿得出手,此便赠于道友。”

张衍略一沉吟,自袖中拿出一只玉匣来,摆在案上,笑道:“来而不往非是礼,我恩师乃丹道行家,此是他亲手炼造大小宝丹千余枚,各有奇效,今便赠与了道友。”

金道人闻听,不禁眼中放光。

他秉承古之修士一脉,有不少服食药丹提升功行的法门。

可海上纵然奇物珍宝不少,却因诸多丹方多需陆上草木,能为自家所用得极少,便是炼了出来,药力也很是也限,而今有了这些丹药,门下几名功行停滞的族人弟子却有望再往前行了。

他拱了拱手,道:“道友厚赠,金某便就收下了。”

他自忖这回是大大占了便宜,于是又加了一句,“不知道友可有什么需用之物,金某定尽力筹措。”

张衍未曾客气,笑道:“贵派往上溯源,乃是上古宗门,却不知可有蚀文流传”

金道人听他所求,心下一松,笑道:“原来道友喜好此道,这却容易,我宣照宫有不少先祖所留蚀文简牍,我这便命人与道友取来。”

当下就吩咐下去了一句,等不多久,一名力士抬了一口大缸上来,金道人挥手命他退下,上前亲启了瓮盖,指着其中堆满的玉简,道:“道友可是满意”

张衍看了一眼,讶道:“竟有这许多”

金道人自得道:“这些蚀文,可是先祖当年自宗门库藏内携了出来的,还有些是先祖亲手所书。”

张衍神色一肃,稽首道:“这却是礼重了。”

金道人摇了摇头道:“蚀文一道,也需天资禀赋,我门中无有擅长此道者,放在我处只是蒙尘,还不如赠了道友。”

张衍一抖袖,将之收入进来。

金道人见他收下,这才把那些丹药取入袖中。

两人各得所需,皆大欢喜。

金道人道:“道友之师既是道丹宗师,想来在此道上浸滛也深,不妨在我处多留些时日,金某还要多多讨教。”

张衍道:“怕是不能久留,贫道还身负师门之托,过有几日,待我坐骑复了元气,便要启程。”

金道人想了一想,试着问道:“看道友所往方向,可是要去往那东莱洲么”

张衍道:“正是,道长莫非去过此处”

金道人摇头道:“金某为一宫之主,不得擅离此处,不过一师弟百余年前出外采集奇珍时,无意撞见过此洲,只是那时听得弟子在后唤了一声,于是回去接应,然等回头再望,却只见茫茫大海,不见那仙山影踪了。”

张衍微微一笑,东莱洲独离八洲之外,在上古不少传闻中本是一座海外仙山,因其漂游不定,或隐或藏,能大能小,自古以来,少有人能至,典籍之中记载最是稀少。

欲寻此洲,除了等到那特殊时日,还需一些手段。而对于不明缘由之人,要入此地,只能是撞机缘了。

金道人看他神色,却有一个念头浮起,暗忖道:“莫非这位张道友知晓如何入得此洲么如此,师祖早年留在洲中的那一物或有望找了回来”

想到这处,他心头一热,当下一拱手,道:“道友,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张衍道:“道友请讲。”

金道人道:“在下恪于门规,难离此地,不过寿近八百,时日无多,然则门下弟子坐困此处,不识天下之大,却是遗憾,道友既去东莱,可否带上几人”

张衍略一思忖,道:“此事可以,但贫道有一言在先,因有师命在身,难以看顾贵派弟子,勿要见怪。”

金道人忙道:“哪敢要道友照看,只消带得他等上那东莱洲上便可,下来无需理会。”

张衍颌首道:“既如此,倒无碍难。”

金道人一喜,吩咐身边人道:“去把子康,子祥还有陆师弟唤上来。”

仆婢一躬身,转身出去。

不多时,有三人到得客堂中。当头是一名中年道人,肤黑粗实,五短身材,目光炯炯,后面是两个年轻年弟子,左边一人金冠美袍,腰系玉带,玉面朱唇,器宇轩昂,右侧一人其貌不扬,身上穿着粗布短衣,好似一使唤下人。

金道人指着那中年道人道:“这是我陆师弟,当年就是他撞见到了那东莱洲。”

张衍打个稽首,道:“原来是陆道友。”

陆道人忙还礼,道:“真人有礼。”

金道人这时对那两名弟子喝道:“站在那处做什么,还不上来拜见张真人”

两人上来躬身一礼,道:“见过张真人。”

张衍笑着点首,轻轻一抬袖,飞出两道灵光,落入两人手中,道:“此是贫道祭炼的法符,危急时刻,有护身保命之效。”

两人忙是道谢。

金道人道:“道友看我这两名后辈如何”

张衍稍稍一望,那金冠弟子修道年月至多六十余,已修入化丹境,在这海上灵机清散之地,已很是难得了,至于另一名相貌平平的弟子,若纯以资质论,实则还要高出一筹。

不过他一眼看出,后者未曾得过什么上佳功法,功行差了不少,再则从衣着打扮上来,必是地位卑鄙,因而也不点破,只道:“俱是资质上佳。”

金道人身形半起,一礼道:“今欲拜托道友,捎上他们三人同去东莱。”

张衍笑道:“既然已是应允道友,自当奉行,只是如此佳弟子,道友当真舍得遣出在外么

金道人正色道:“不经琢磨,不成大器。”

张衍笑了一笑,他看得出来,这里面定还有其他原因,不会像其说得这般简单,不过这与他无关,是以也不去深究。

几人又交言多时,见天色已是不早,金道人便拉着张衍前去观赏舞乐。

陆道人与两名弟子也自是作陪,到了戌时末刻,才各自散去。

三人自宫中出来,金冠弟子忽然道:“师叔,师父可是几次说师叔你见多识广,你看这位真人道行如何比师父如何”

陆道人极是也实在,一点也没有为自家师兄留颜面的打算,嗤笑道:“师兄那点道行,可是差得还远。”

金冠弟子惊道:“莫非已是二重境么”

那道人撇嘴道:“二重境,那算得什么,我早说你等该出去走动走动,在此总是坐井观天,那位张真人那顶上罡云已去,气机圆融,一看就知已是凝就法身,再往前去一步,就是当日祖师那般道行。”

金冠弟子听得张衍如此厉害,大为吃惊,忐忑不安道:“此人若有歹意,我宣照宫岂非危险的很”

陆道人不以为然道:“这位一望而知是玄门正道,能修到这等地步,哪个不是大门大派,岂会觊觎我宣照宫这点家底。”

他有一语未曾说出,他宣照宫要是连点自保的手段也无,又怎敢把人请了进来

闻听二人谈话,那走在后面一直默默无语的弟子神情不禁起了变化,捏紧了拳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未完待续。。

ps: 这章补昨天的,晚上有更

第三百章 此去东莱不记年

张衍自宴席中回来,便在客居之地宿下,金道人为了示好,又接连命人送来了不少好物。

张蝉看那摆在桌案之上一件件奇珍异宝,口中啧啧有声,不时拿起一件摆弄几下。

他虽是虫豸,但跟随在张衍身侧,也长了不少见识,眼界也勉强也算得上宽广,不过这里宝贝多是海中所出,有不少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免觉得十分新奇。

到了张衍这般修为,已并不在意这些奇巧之物,自是由得他去摆弄。

他目光一撇,见那送来珍宝之人,就是白日殿中所见那名身着的布衣年轻修士,便和颜悦色问道:“我白日听金道友提起你们名讳,一称子康,一称子祥,不知你是哪一个”

那年轻修士躬身一揖,道:“劳真人下问,弟子金子祥,那金子康乃是在下族兄。”

礼毕之后,他走前两步,自袖中拿出一只木盘,上有两枚青嫩嫩果实,饱满水润,让人一望便口中生津,他高高端起,道:“真人,此是我宫中神木之上所结青果,莫看这神树极大,但这果实,一千年只结一个,我修士服之,神情目明,增寿百载,乃是宫主特意命弟子摘下赠与真人的。”

张衍见这等奇物对方一送就是两枚,显是对长风文学 www.lwen2此行很是看重,颌首道:“回去后请代贫道谢过金道友。”

张蝉这时自案几上拿起一只金灿灿的海螺,问道:“这位道兄。你可知此物有何用处”

金子祥回头一望,笑道:“此物名唤人欲法螺,吹上一吹,能放五彩烟霞,人处其中,凡思念欲望,皆可得成,故而有个别名,叫心想事成,要是祭炼成法宝。百步之内。可迷人入那幻境之中,防不胜防。”

张蝉眼中放光,道:“这倒是件有趣的物件,我来试试。”

他把腮帮子鼓起。一口气吹出。果有一段彩雾飞出。将他身躯笼罩入内,约是一刻过去,他撤去身上雾气。砸吧了两下嘴,摸了下仍是干瘪的肚腹,道:“虽好吃得紧,可惜终归一梦,不过拿来解闷倒也不差。”

张衍笑道:“你既喜欢,那便拿去吧。”

张蝉笑嘻嘻道:“多谢老爷。”说话时,就将收入怀中。

金子祥看他若无其事的模样,表面平静,心下却是大为惊讶,这只人欲海螺可不像他表面上说得那般简单。

宣照宫中因处海上,与世隔绝,弟子所知外界之事,多是从古籍之上得来,虽少了红尘翻滚,心思多是澄净,但同样也少了历练,而此物便是宫中修士拿来磨砺自家道心的。

往日同门一入幻境中,任其道行再高,也要幻境所迷,解了法术后,还要师长设法为其稳住心神,如此短则数日,长则一年半载,才能定住心猿。

可未想张蝉经此一遭,却是浑若无事,竟丝毫不见异状,暗道:“未想只张真人身边一个童儿,也是这般了得。”

张衍这时起袖一挥,一面焰光飘飘的法旗到了他面前,并言道:“这一面法旗虽非什么法宝,但经我亲手祭炼,一念之间,就在身周布下禁制阵法,如今便送你做那护身之用。”

金子祥不去接旗,而是沉默片刻,随后噗通一声跪下,一个叩首,道:“恳请真人留下弟子。”

张衍目光下移,平静道:“我已应允带你前去,何必再求莫非金宫主另行改人了不成”

金子祥摇头道:“弟子无意去那东莱洲,只求日后能随真人身侧。”

张衍淡声道:“你是宣照宫弟子,漫说已有师承,便是无有,贫道也无收徒打算。”

金子祥此时正埋头地上,闻言身躯一抖,涩声道:“弟子已知此是无理之求,不敢奢望上乘功法,只求真人离了东莱时,能带上弟子。”

张衍听出他的意思,眉头微皱道:“你想离了宣照宫”

金子祥道:“弟子非是要等做背师叛门之人,只是我宣照宫有规矩,我等旁支,但凡入了化丹境,若想再修行下去,便不得再宿于宫中,需得自家出去另立门户,既然早晚是走,寻思此番报了养育教导之恩,便就离去,只是天下之大,不知往何处去,故想先追随道长几日。”

张衍道:“我先前与金道友曾是说过,此番有师门之命在身,不知何日可成,若是长久,许是耽搁数百载亦有可能,如此,你还可愿随我而去”

金子祥一怔,心下思道:“我虽道行低微,但寿不过百,只要到了东莱洲,纵然难以投在真人门下,也可四处去去寻访明师。”当即又是一个叩首,道:“弟子愿意。”

张衍又道:“我瞧你修行之志甚艰,却要问上一句,你是为求长生,还是求那真道”

金子祥抬起头,正容回道:“我曾立志,穷毕生之力以完先祖遗愿,只恨自家非是嫡脉传人,难得真法,故而极盼出得这片天地,好寻得上乘法门。”

张衍点了点首,心下感慨,嫡脉手握上乘功法,只余嗟吁感叹,不愿犯险,倒是旁支心怀高志,意图振作,却又偏偏没了前行之路。

他微微一思,看过去道:“那位前辈宏愿不能得现,也殊为可惜,如此,我允你所求。”

金子祥一阵激动,以额撞地,道:“真人厚恩,弟子万死难报。”

张衍道:“不必报我,你只需记得今日所言便可。”

张衍在宣照宫盘恒有十来天,见那双蛟已是把精气调养回来,便与金道人辞行。

到了第二日启程之时,金道人亲自带着百余弟子恭送了出来。

陆道人看了看天中蛟车,对身后金子康与金子祥二人道:“这一去可难说回来时日,你们有甚话,可先去说了。”

金子祥行至金道人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金道人已得张衍招呼,知其所选,叹了一声,主动将他搀扶起来,语声温和道:“子祥,我虽为一门之主,却也只能遵照祖宗规矩行事,望你莫要恨我,以后好好随着张真人,有朝一日,愿能见得先祖遗愿达成。”

金子祥想起对方将自己自小养大,除了未曾传授上乘法门外,也与亲子一般无二,此刻即将远离,往里种种自眼前晃过,不禁颤声道:“叔父,请恕侄儿不能尽孝了。”

而金子康那处,他却被一个美妇人抓住一手,后者抽抽搭搭,似是极为不舍。

金子康不耐烦道:“孩儿此去只是历练,又非生离死别,娘亲何必如此,却叫外人看了笑话。”

美妇人止住哭泣,用手帕摸了摸泪,转首对金子祥言道:“子祥,你可要看好你这族兄,莫要让他受得什么委屈。”

金子祥平静一抱拳,道:“只要小侄在,必会竭力回护好兄长。”

金子康哈哈一笑,道:“十一弟你功行还不如我,到时看顾好自己便成了。”

金道人这时道:“好了,莫要叫张道友候久了,这便上路吧,子康,一路要多听你陆师叔的,无事莫要逞强。”

金子康道:“孩儿知晓了。”

那妇人望着三人往蛟车塔阁上去,想想仍是心伤,埋怨道:“老爷你也是心血来潮,在宫中太平日子不过,却要让子康出去历练,也知哪年哪月才能回来。”

金道人皱眉道:“你懂得什么那东莱洲中有我门中至宝,乃是祖师所留,只是我等总也不得其门而入,而今不借这东风,日后哪有这等机会”

那妇人嘀咕道:“怎么叫子康去,这等事叫陆千远去不就成了他早是签了血契之人,莫非还怕他弄鬼么”

金道人听得心烦,呵斥道:“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休得再言”

那妇人见他神色严厉,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与此同时,距宣照宫百里外,海上有一团薄雾漂荡,内中藏有一头大鲸,其背上驮有一座庐舍,正有两名道人在其中对弈。

其中一名白衣文士把手中棋子一抛,目运法力,眼望着天中道:“想那蛟车主人想就是去往东莱之人了”

另一人麻衣斗笠,面上有风霜之色,他也抬眼一望,“当是无差。”

白衣文士嘿嘿一笑,道:“当初祖师门下诸多弟子,偏偏好处都让金氏一门得了去,这先祖遗宝,当归师兄弟了。”

麻衣道人沉声道:“陆千远不难对付,只是那位张道人好似是三重境修士,不好招惹。”

白衣文士赞同道:“不错,这等人物,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得罪,只待他把陆千远三人带入东莱洲中,分别之后,那时我等再找上前去不迟。”

这时天中传来轰隆一声,他再是一望,却是那蛟车撞破罡云,去往极天之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言语,立时联手作法,少顷,脚下庐舍忽忽飞起,也是一气穿入云中。

同时冲至罡云之上后,见蛟车却已是去得远了,那文士惊叹一声,道:“未想如此之快,此回若无我带来的指气香,恐是追之不及。”

麻衣道人言道:“休说这些闲话了,快些把宝香点了。”

白衣文士笑道:“师兄莫急。”

他不急不慢自怀中摸出一根大香,在手中稍稍一转,就有一股白烟飞出,然却不往天上去,反是化一缕细线,往东南方向射去,所指之处,正是那蛟车去处。

第三百零一章 心关锁仙山 两界往来川

蛟车自出宣照宫后,在海上行行停停,又飘了整整一载多时日。

这日,张蝉步入丹室,躬身禀道:“老爷,那两条蛟龙直叫唤喊累,怎么也不肯再走,求问可否放他们下去捕掠血食。”

张衍笑道:“我等在风雷大潮行走百日,怕这二人也是伤了元气,你传我言,准它们下去饱食一月。”

张蝉一声是,下去传命了。

那双蛟喜食之物多是海中精怪水族,只是大洋广阔,大半时间却是耗在了觅食路上的,往日十来日,也只是堪堪果腹。而今听闻放他们一月,终可敞开肚腹,都是大喜不已,一时间,俱是急不可耐挣脱缰索,自云头冲下,一头扎入波涛之中。

张蝉哼了一声,他总觉得这两条蛟龙桀骜不驯,需得难加管束,不能太给好脸,回了丹室,建言道:“老爷,小的浅见,是否对那二蛟太多宽松”

张衍笑道:“我自有道理。”

张蝉先是不解,随后忽然意识到,这很可能是行程将终,快至东莱了。

就在这时,忽听得下方涌来一阵阵水浪拍击之声,接着又是传来两条蛟龙的暴怒嘶吼,其中偶尔还夹杂着一二声不知什么精怪的啸叫,刺耳之极。

他一愣之下,嘿嘿笑道:“定是那两兄弟不开眼,又遇上什么难缠对手了”

这两条蛟龙自恃悍勇,出去找吃食时,有几次是直接自其他凶物口中强行夺食的,这一路之上,与那些凶禽怪妖已是斗了不下十四五次。此刻这动静,显是遇上什么极为厉害的水怪了。

而宿住于塔阁下层的宣照宫三人,也是同样听到了这响动。

海上行程枯燥,陆道人还好说,已是元婴修为。修持精深,一年时光,对他来说算得不什么。

而金子康却是不同了,虽是入道数十载。但心性仍是浮躁,听得这声,立知何事,便以借口观摩斗法为由,跑了出去。

陆道人摇了摇头,见金子祥坐仍是坐在原处不动,关切问道:“子祥,你怎么不去”

金子祥恭敬回道:“弟子感觉功行未足,还需多写时日来修行,怕无闲余做别事。”

陆道人看他几眼。道:“我知一心上进,亦有毅力恒心,但也不必整日枯坐,我辈修士,修为固然紧要。但亦需开拓眼界,增广见闻,比如眼下,未来若再遇这等大敌,就知当如何应付,况且那两位蛟道友道行极高,他等与海族斗法。乃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前几次你皆是错过了,往后机会当是少有又少了。”

金子祥心有所悟,起来一礼,诚心实意道:“多谢师叔指点。”

陆道人站起身,笑呵呵道:“随我出来吧。”

两人到了外间。见海浪之间,有一条身长近百丈的怪鱼,头探如豚,尾张似雀,背上长有一排扇鳍。两侧大鳍如翅展开, 更为怪异的是,腹部居然生有一对细小脚爪,甚是尖锐,若不仔细看,却会忽略过去。

两条蛟龙脚踏云岚,围着其绕走扑咬,时不时会从对手身上扯下一片鳞甲,血洒下来,海上不一刻就腥气四溢。

那头鱼怪甚是凶悍,乍遇大敌,非但不去海中藏身,而是在水面之上扑腾跳跃,两鳍拍起大浪狂风,哗哗作响,竟冲得天上塔阁也是一阵摇晃。

金子康色变道:“师叔,这是何物”

陆道人沉思一会儿,道:“海中奇物甚多,此物师叔我也不认得。”

这时上面传来张蝉有声音,道:“三位,老爷请你等上来说话。”

陆道人正愁那怪鱼厉害,万一稍候遇得险恶情形,恐难以护住两名子侄,听得张衍相请,心头一松,郑重道谢一声,便把袖一兜,卷了两人往塔阁上层遁去。

张衍此刻已是出得丹室,正站在玉栏杆前,见得三人上来,道:“三位请这处来。”

陆道人拱了拱手,带着二人行至他身侧。

金子康看了看下方,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之疑,回头道:“真人,不知这是何物”

张衍笑道:“此妖有个俗名唤作鱼鸟生,亦作鸟鱼生,实则是千年修行,未得化形的鸟妖食下妖鱼子,其真元在腹内与精气相感,再借卵化生,遂得此种。”

“这凶怪天生兼得两者之长,三百年为鱼,又三百载为鸟,再三百载才得鱼鸟之形,眼下这头,湿鳞如羽,鲜丽张扬,又能扬风举气,寿数当在千载开外了。”

陆道人由衷赞道:“在下虽自小生在海上,却还不如道友识见广博。”

张衍笑了一笑,道:“这本是东莱洲上异种,道友不知,也不奇怪,便是贫道,也是仰仗了先人笔记,才得知晓而已。”

陆道人惊喜道:“东莱洲异种道友言下之意,莫非我等已快至此地了”

金子康金子祥听得此语,一时也顾不上海上激斗,俱是满含期待看了过来。

张衍点首道:“确快到了,不过在入此洲之前,却有几句话却要与你们分说。”

陆道人肃容一拱手,道:“道友请讲。”

张衍言道:“东莱洲传言中本是天外坠星,后成海中仙山,又经有大能经手布置,故而行踪飘忽,难觅其影,先辈推断,其当介于小界与现世之间,只在某些时日中,才会在几处独特地界中显现出来,届时只消赶去那处,便可得那入内机缘。”

东莱洲每九年才现出一次,他观看过前人遗笔,知晓其中五处地界会出现其影踪,其中两处一在九重天上,一处在地底极渊,这两处都不是他眼下可去的,好在另外三处都在这浑洋之上,并不难寻,蛟车所去方向,就是其中一处。

陆道人恍然道:“原来如此,怪道世人多是找寻不到。”

张衍问道:“听闻陆道友差一点入得此洲”

陆道人叹道:“正是,那一次真是可惜了。在下明明孤身一人出海,那时乍然见得这仙山,正心情激荡之时,身后却传来我那徒儿呼救声。回去一望,原是幻听,再转过来看时,偌大一个洲岳竟是就此不见了影踪。”

张衍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这东莱洲外有一层禁阵,此阵非是用来伤人,而是生出种种幻境,微到毫末,难辨真伪,便是修行中人。不知不觉也要受其所制。道友所陷只是其中一种,名为回头禁,遇得此禁,对付起来说易也易,任凭身后异状。低声笑语,亲人呼唤,俱不能回头,哪怕有感他人在颈脖脑后吹气,亦不能理会,否则便再找不到此洲了。”

金子康听他这么一说,顿都觉颈项之间有些麻痒。不自觉扭动了一下肩膀。

陆道人却是瞪大眼道:“这么说来,那禁制非止一种了”

张衍道:“此禁千奇百怪,因人而异,各有不同,全然是指向人心之中弱处,比如其中有一禁名为闭口禁。需人不得开口说话,一出声,立时绝了入洲门路。”

金子祥这时出声道:“一年不说话,对我辈修道人,似不是什么难事。”

陆道人却是看得深。摇摇头,道:“那是子祥你心性内敛,有些人生性跳脱,难以强加拘束,若不让其开口,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金子康道:“有闭口禁,这么说来,莫非还有开口禁不成”

张衍笑道:“有与不有,贫道也是不知,但遇上这些,还算运气好的,我门中有位前辈,曾经往那处探访过,他倒也未遇着什么古怪,只是眼望东莱洲,整整赶了五十余载,这才到得。”

陆道人神色一凛,道:“这敢问真人,这是幻是真”

张衍淡笑道:“幻亦是真,真亦是幻。”

陆道人微微点头,默然不语。

那禁制阵既是指向人心弱处,只有克服了心中难关,才能过去,从此点而言,虚实真假皆是一般。

张衍望了三人一眼,特别在金子祥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缓声言道:“有句话叫作尘劫好躲,心关难过,贫道只是指点你等门路,至于能否过去,却要看你们自家了,外人无法伸手帮衬。”

金子康深为不解,道:“那真人为何不提前说了我等也好有个提防。”

陆道人呵斥道:”休要胡言,道长是怕你等久陷其中,反而不能摆脱心障。”

张衍微笑道:“这等事,唯有道心弥坚之辈,才可视如不见,听若未闻,对你辈而言,提早知晓了,不是好事,只会痴缠其中,越陷越陷。”

说到这里,他往海上看了一会儿,言道:“此妖快要败了,贫道尚有事,就先回阁中了。”

三人连忙揖礼相送,待回转身,忽见得云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幢庐舍,陆道人眉毛不禁皱起。

在这天中海上行走,远景开阔,视界广大,纵然双方远隔数百里,可也不难相互望见。

那庐舍初时还有所遮掩,后来发现并未有人来管得他们,也不再躲躲藏藏了,最近这一月中,因为途中撞得不少雷云风潮,于是跟随得愈发紧了。

金子康目光敌视地望着那处,道:“叔父,又是这二人,他们定是觊觎祖师宝贝,莫非就这么让他们跟着不如去告知张真人,让他出手对付”

陆道人摇头言道:“张真人道行精深,岂会不知他方才离去,分明是故意为之,不想搀和此事,且由得他们去吧,不知关窍,便是随了过来,也未必能入得东莱洲。”

第三百零二章 东莱显世三禁关

张衍撇下宣照宫三人,转去塔阁中后,海中那场争斗也是很快见了胜负。

那鸟鱼生虽也算得上是天生异种,但终究不是双蛟对手,开始仗着凶悍之性,还能斗个旗鼓相当,但愈到后来,愈是虚弱疲惫,便就生了退却之心。

其一个抖身,晃动风水,将双蛟逼开少许,而后张开双鳍,威吓似的嘶啸几声,就一矮身,往水中退去。

双蛟之前游走缠斗,就是为了耗去它血气精力,如今计谋得逞,当然不会轻易将之放过,不过他们也知狗急跳墙,是以还不打算立时下得狠手。

其中一条蛟龙大叫道:“兄弟,这个大家伙足够我等吃上数日,先放他逃窜一阵,路上再放些血,到时候再下手,就可省却许多气力。”

另一条把尾一摆,却是不同意,道:“可惜方才已是放了不少血,若是再放,那可就少喝得几碗血汤了,早知这大家伙如此不中用,方才就一鼓作气拿下了。”

先前那蛟龙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不争气的东西,真人放我等一月,以我们兄弟的本事,还怕找寻不到吃食么快些于我下去,莫让它溜走。”

双蛟吵吵嚷嚷,就往窜入海中追去。

大约过去一个时辰,就见海面上有大团长风文学www.lwen2鲜血弥漫开来,再闻轰地一声,两条蛟龙四爪扣拿着那凶物尸首,破水而出,而后就大模大样在半空中撕扯分食起来。

这般景象,着实令在外看热闹的宣照宫三人心惊不已。

金子康喃喃道:“好在我宫中附近不曾出了这等蛟龙。不然真不知如何抵挡。”

陆道人呵呵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这两位蛟道友本事可不止于此,不过侄儿你也小瞧了我宣照宫,我和宫主那是受限资质,有许多上乘功法无法修至高深境地,但便是如此,只凭眼下手段也足以安护住宗门了。”

金子康忽然问道:“叔父,不知比起张真人身后宗门,孰强孰弱”

陆道人一皱眉。感觉为难。

宣照宫万年下来早已暮气沉沉。之所以能延续下去,无非是倚仗了门内嫡脉强势,支脉无力反超其上,最为重要的是。宗门僻居海外。周围从无大敌。

而从张衍听闻身后宗门在东华洲也是一方巨派。那是能从诸派之中脱颖而出,立足世间的,哪是自家可比。

方才那些言语只为提升二人心气。眼下却不好睁眼说瞎话,于是回避了过去,抚须言道:“我山门一脉为上古玄门正传,神通功法自问不弱当世任何宗流。”

随后他又话头一转,道:“现在与你们说这些也是无用,日后等你等功行到了,自然便就知晓了。”

在海上等有一月,双蛟终把元气调养回来,一行人便又上路。

往东飞驰数日后,张衍琢磨距离那处入洲地界已是不远,就命蛟车就下了罡云,去了海上行走。

这一天晌午时分,他传命车驾停下,起了法力,默默感应四周。

海上灵机虽是散乱,但仍是有迹可循,且各有脉络,无有那处会是相同。

脚下这处,与那前辈所言已是非常接近,但细节之处,却又似是而非。

他掐指推算了下,再放目四顾,忖道:“虽灵机与述记中所载不尽相同,但这个方位当是无差,那些许差别,应是这数千载下来灵机游走变动之故。”

再是一想,这只是他自家猜测,真实情况未必如此,为了以防万一,还需在周围多做查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