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50部分阅读(1/1)

天,吾辈又何必拘束在此呢”

张衍乍闻此语,胸中顿起波澜。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掌门真人之言,莫非去往他界存身么”

大道周天。万千玄界,此世之外,更有天外玄天。譬如溟沧祖师太冥真人,少清祖师鸿翮真人,玉霄祖师曜汉真人,冥泉祖师陵幽真人,还有那渡尘宗祖师伯鲞真人等几人,皆是自那天外而来。

他游历西洲时,在蚀文之中也见得有对天外修士的零散记载。不过也只得只言片语,并不详细。便是其否俱都来自一处,到底是几人。也并不知晓。

秦掌门笑道:“此也非我心血来潮,当年三代掌门真人破界飞升之时,曾无意间于虚空之中感应得一方天地,其时开辟未久,却比九洲更是广大,只是不合他去,故而于那一刻传得一缕神意回来,特意指明了去处。”

“到得四代掌门在位,有一段时日与玉霄可谓势同水火,这位真人当时认为,东洲万一再兴西洲之乱,此不失为一上好退路,于是故去之前留下遗册,交代后辈弟子,若是有朝一日局面大坏,大可去往此界。然而却未曾想,到恩师执掌宗门之时,恰逢北冥洲妖部作乱,门中却因此起了争执。”

说到这里,秦掌门这时伸手一点,出来一枚玉碟,道:“我这做弟子的,却不便直言师长所为,此是当时门中记述,你可拿去看了。”

张衍心意一引,将玉碟化光一道,飞入眉心之中,只瞬息之间,他对这过往之事,便已了然。

当时北冥妖部众欲点灵岤,五代掌门秦清纲深思熟虑下来,决定借玉霄之宝定压洲陆,再率众平灭其等。

然而渡真殿主何静宸却与他意见相左,坚持认为玉霄派包藏祸心,此举绝不可为,否则必生大祸,不如依四代掌门之策,弃了此地,去往他界。

秦清纲却以为宗门尚在全盛之时,纵然与玉霄反目,也不必惧怕,又何必急去

秦清纲当时声望正隆,又有昼空殿主附议,于是将门中异论皆是压下,借得玉崖到手,率众一举将北冥妖部平灭下去,后果未见玉霄生出什么事来。

而诸真自北冥归来之后,据门中记述,对那位何殿主便再无只言片语了。

张衍看到这里,却是心下一叹。他自是知晓,这位真人后来坐化在了地火天炉之内,其躯壳千余载也无人理会,不过若非这位真人没有一名弟子传人在世,恐也不致如此。

他摇了摇头,道:“弟子观上代掌门行事顾虑重重,想来破界而去,当不是什么易为之事。”

秦掌门叹道:“何止不易,此间有二个难行之处,其一,行此法需有一名功行已至飞升之士,在其撞开两界玄关之际,取祖师所留至宝定住天地之桥,再由三代掌门神意接引,就可去往此界,可便是如此,十二名洞天真人,以门中所蓄灵机,也至多走脱四人,余者只能滞留于此,任其自生自灭,试问不到生死关头,又怎能行此事”

“其二,因虚天之内暗含万般凶险,历代飞升之士,也未必能个个去往上界,过往不乏陷于此间,不得去往彼方之人。不过我派之中,祖师曾有一道符诏,自能领会通神,寻得正道,但若换了一界,若想再行飞升,可就未必可行了。而无了此符接引,宗门此后飞升之士,也就凭空多了许多变数。”

张衍听了出来,秦清纲选择自玉霄借宝,而不是去往他界,此举既有公心,亦怀私念。不过若换他设身处地,也不好应承何静宸之议,否则若门中诸真知晓只得出去寥寥几人,那门中定会先自乱了起来。

只是思及此地,忽然升起一个念头,转首看向秦掌门,暗忖道:“掌门真人莫非也欲效循此道”

秦掌门这时双目之中精芒隐动,道:“这二题之中,最难之处便是我溟沧派一派灵机不足,无法携众同行,但若有充裕灵机,莫说我溟沧派一派,便是天下众修,亦能同渡此关,去得他界。”

张衍目光一凝,他已然是听出掌门话中之意,这天下间还有何处灵机最足无非就是指那地根

秦掌门说完此语后,便也不再作声,只是静静站在那处。

四下一片清寂,只高峰之上,闻有两人袍服飘摆之声。

张衍看向九洲之地,良久,他才开口道:“弟子方才思之,当日若是那何殿主,该当如何”

他把双袖一抖,转过身来,打个道揖,朗声言道:“当从掌门之意。”

秦掌门目光炯炯,看他片刻,随后把拂尘往臂弯一搁,起双手虚托,正声言道:“渡真殿主免礼。”

张衍道声不敢,后退一步,正身而立。

既然双方已是托底,此刻他说话也便没了顾忌,直言问道:“掌门真人若要动那地根,那我溟沧就成了世之大敌,九洲修道之士,必会汹汹而至,视我如仇宼,纵我溟沧强盛,也难抵挡天下诸派,不知掌门真人有何对策”

秦掌门把拂尘一摆,道:“少清岳掌门与我早有盟誓,若时机一至,两派当合力发动。”

张衍闻言此言,心下一定。

少清溟沧两派若是携手,便是玉霄也只能退避三舍,不过这天下还有六大魔宗,还有北冥妖修,还有那玄门之中余下七派,这些也都不可不虑。

秦掌门走了几步,到了崖边,只差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他站定之后,目光望向无限深远之处,道:“人劫发作,当在五百载后,我欲赶在此前行事。”

张衍微怔,在他看来,若是等人动了地根再行出手,岂不对溟沧派更为有利

但又一转念,自己可以想到,掌门想来不难想到,可仍然执意如此,那其中必有道理。

仿佛看见他心中之疑,秦掌门道:“那玉霄灵崖曾落北冥亦曾落于中洲,若是化解人劫,下一步必是落在东华之上,我疑其中别有缘故,恐与玉霄谋划有关,当不可令其遂意,还不如先行动手,占据主动之势。”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沉声道:“即是人劫,当由我开”

张衍点首表示明白,正如行军打仗,对手欲行何事,那己方绝然不能令其顺心遂意,只是如此一来,溟沧派本来可以争取的盟方也就几至于无了。

他稍一思忖,目光闪动道:“若当真打通天地玄关,也必然有门派愿意与我溟沧同往,但未到那一刻,却也并不好说,当先做好与众派真人做过一场的打算了。”

秦掌门断然言道:“愿同去者可去,不愿同去者可诛。下来数百年,我自会开得库藏金阁,助你等全力提升功行,以待来日之战”

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当去山外拾遗珠

门派之间争斗,若是一方先一步筹谋,那以有备对无备,有心算无心,自然能抢得更多胜算。

尤其溟沧派万载玄门,底蕴极深,若是不惜代价,于此刻便起尽起家底,竭力栽培门中后辈弟子,那么数百年下来,定可积攒起一笔可观实力。

秦掌门道:“渡真殿主门下几个弟子,亦是佳才俊秀,来日不妨携至浮游天宫修行,金阁之内书册可随意翻看,习练神通所需外药,亦可去库藏中取,来日想能有一番大成就。”

张衍闻言,打个稽首道:“如此便谢过掌门真人了。”

他十分清楚,掌门如此说,一来是自己而今身份已然不同,先前又赞从其言,故此投桃报李;二来是自己门下几个弟子确也不差,尤其刘雁依田坤二人,皆已修成元婴三重境,未来确有望成得助力。

他也是心生感慨,数百年后一战无可回避,对门下弟子来说,既是大劫,却同样也是机缘,若是放在此前,哪有可能这般轻易就能获得上层扶持。

秦掌门点点头,这时语气稍稍加重了几分,道:“还有一事,需交托渡真殿主去办。”

张衍见他神色郑重,也是肃然道:“掌门真人请言。”

秦掌门微微轻叹,道:“我~长~风~文~学~www~cfwx那大师兄晏长生,当年神通法力俱是同辈第一,本该是他接任掌门之位的,只是他为人行事尚气任侠,很是得罪了不少同门。后来因一旧怨致他一名亲传弟子枉死,为人就变得极是偏激,尤其对门中世家有怨恨之心,当年门中生乱后,便就破门而出,此后之事你也是知晓了。只是他有一弟子名唤吕钧阳,也是随他一同走了,此子却是难得的良才,如此摒弃在外,却也可惜。”

张衍一转念。就知话中之意。道:“掌门真人可是要我亲去一行,把人带了回来”

秦掌门道:“此事唯有渡真殿主才可做得,我那晏师兄杀了不少同门,却是回不得了。但他弟子仍可是我溟沧门下。稍候我手书一封。由你带了过去,他当能明白其中之意。”

张衍当即应下,掌门身为一派执掌。不可轻动,而且许多事着力太重,反是叫人生疑。反倒是自己,初成洞天,又新任渡真殿主,在外人看来,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便是动静大了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秦掌门又叮嘱道:“晏师兄破门而出时,或逼或诱,把几件真器也是卷带走了,渡真殿主若是方便,不妨也一同带了回来,我允你便宜行事。”

张衍目中光芒闪了闪,执礼道:“谨遵命。”

若逢大战,每一分力量都当用上,更何是况真器这等至宝,无论如何也是要拿了回来的,至于是否与对方意愿相悖,这却不在考虑之内,今日既然已是定下大计,那有敢挡在此条路上的,管他是何身份,不过一一碾碎而已。

秦掌门道:“你此行需何物,尽管可与我说,哪怕请北冥真人相随,亦不是不可。”

张衍稍加思索,才道:“请动北冥真人,动静太大,我有抱阳真人相助,此行必可给掌门真人一个交代。”

秦掌门颌首道:“具体行事,渡真殿主可自行斟酌,少清那处,自有我与岳掌门打招呼。”

提及少清派,张衍忽然想到,现下虽还不知到那时劫时,究竟谁人会站在站在自己这边,但却不碍先拉拢几个盟友过来,便道:“掌门真人,远海清羽门掌门陶真人,与我有旧交,当可成我一分助力。”

秦掌门捋须沉思片刻,道:“那位陶掌门我也是知晓的,是南华派鹤道人的直传,后来破门而出,若非适逢三大重劫,日后我东华玄门诸派之中许就有清羽一席,既有渡真殿主为其言说,自然可引为盟交,此回若是过去大劫,来日可为天外同渡之友。”

张衍淡笑道:“清羽门在外海之上,外有鲤部迫压,又与蟒部不合,而似此等妖物,未来必是我溟沧对手,有了陶真人帮衬,就可寻得借口,将之先行下手除去。”

他神情平常,但言语之中多了杀气。

北冥妖修从来与溟沧派不是一路,溟沧派不会携了妖修而去,妖修更是不会应从此事,若是提前诛除,未来就可免了许多手脚。

秦掌门笑了一笑,道:“渡真殿主如有把握,自可便宜行事,不过此事不急,可缓图之。”

张衍点头称是,此事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且还需等待机会,否则有心之人必能从中看出些什么来,对大局却是不利了。

他在上极殿中与秦掌门商议半日,又作了许多谋定,随后便就辞了出来。

只是再入浮游天宫之后,却于冥冥之中感应到一丝神气,这时神意一转,却感受到此气竟是来自昭幽天池。

再是感应片刻,发现竟是来自那枚深埋于天池深处的神兽卵胎。

张衍有些意外,自把此物携来府中,从来未见其有过什么动静,此刻却能感到一股造化生机在勃勃欲发。不由笑道:“莫非你也是应劫而生,么,也罢,该是给你换一处了地界了。”

他稍稍一思,起指朝下一点,这枚卵胎霎时自天池之下消失不见,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他手中,看了两眼,往袖中一丢,起身转往渡真殿去了。

不多时回至殿中,便将此物安置在了玄泽海中,任其在此吞吸灵机,就不去多管了。

而后他坐定玉台,提笔起来,亲自给沈孟孙及齐云天等人分别回了书信,言不日前去赴宴。

这时一阵香风飘来,化作一个窈窕女子,躬身道:“老爷,此处有昼空霍殿主送来的一封书信。”

张衍望去一眼,那书信飘飞过来,在他眼前展开,其中多是贺言,更言有祝礼送至昭幽天池,还有些许是叙旧之言。

看过之后,他细思起来,掌门欲行大谋之前,自然先要平定内部不和,那么昼空殿主一位便极为重要了,而若由霍轩接任,当是最符合掌门意愿。

沉吟片刻,他道:“你去殿库之中取些丹玉出来,送至霍殿主处。”

此刻昭幽洞府之内,却是一片热闹,这数百年下来,府中门人弟子已有千数,许多在外历练小辈弟子得知祖师已修成洞天,俱是心情激动,一个个自各处赶了回来。

韩佐成早在月前就回了洞府,把今日功课做足之后,便就出来走动,只是整个人却显得有些落落寡欢。

到了此间,他才知晓,姜峥和魏子宏都是汪氏姐妹亲自登门接了回来,唯有自己只是收得一封书信,固然清楚这其中不是有意如此,但总感觉似被同门看低一眼,不觉倍感失落。由此更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修为提了上去。

这时却听得有人唤自己,不觉茫然看去,却见是四师姐汪采婷,只是后者却瞪着道:“师弟,你这是怎么了,唤你几声也不答应”

韩佐成稽首道:“小弟失礼了,方才却是想到一个修行上的难题,是以有些心神不属。”

汪采婷瞪着他不放,哼哼两声,道:“不对,你这是有什么心事。”

韩佐成低下头去,,道:“师姐,小弟哪有什么心事。”

汪采婷狐疑看了他几眼,想了想,才道:“师弟,你我俱同门,若有什么事尽管和师姐说。师姐定会帮你,若是师姐办不成,还有二师兄,二师兄不成,还有大师姐在,怎么也会为你做主

韩佐成忙是道:“小弟确实无事,不瞒师姐,小弟是功行不足,怕恩师责罚,故而心下忐忑。”

汪采婷听了这个解释,才是释然,好心安慰道:“师弟这莫要忧心了,你不是不知,恩师从来不曾在意这些的。”

韩佐成感激道:“多谢师姐宽解。”

汪采婷又说了几句,便就离去了,韩佐成松了一口气,正也欲回洞府,

却听一声后面招呼,“韩师兄。”

韩佐成回头一看,见一身材魁伟的美髯修士正冲微笑,也是惊喜道:“审师弟,你出关了”

他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审峒胳膊,打量了两眼,吃惊道:“师弟你莫非已是修至二重境了么”

审峒笑了笑,道:“正是。”

他天资不凡,早在百多年前就已修成元婴,此后又在这昭幽天池之内修行,终在数日前修至元婴二重境中。

“那要恭喜师弟了。”

韩佐成由衷祝贺,但想到自己,却是有些失落。

审峒看到了其这番神情,他乃是胸有城府之人,察言观色,便知其心思。

他与韩佐成一向交好,虽初时有功利之心,但现下确实把后者当作了至交好友,纵然对方只是化丹修士,也浑不在意。

在他看来,韩佐成作为一个修道之人,纵有许多缺点,可其待人真诚,不说别的,就是他修道之中许多外物,都是其出面相助得来,并从不求回报,对此他也是十分感激。

起手在其肩上重重一拍,道:“好久未曾和韩师弟喝酒了,把那老蛟唤上,我等再去喝上一杯。”

韩佐成也是露出笑意,重重点头道:“好,今日不醉不归。”

第十二章 为窥十峰人心浮

东华洲绊马山附近,一缕白皑皑烟岚朝空飞驰。

一名望去三旬年纪,身着摇忌赖闹心甑廊颂ざ提岸小br >

而他身侧,却站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人,此刻正紧紧抓住了衣襟,感觉着呼呼风声自耳畔掠过,看着脚下山峦峰丘,其神情之中,既有畏怯又有兴奋。

中年道人笑了一笑,他本可以乘云舟前行,但是为了锻炼新收的弟子胆量,这才刻意以丹煞飞遁。

少年过了初时的紧张和不安,胆子就大了起来,还在云上呼喊大叫起来。

中年道人面含微笑,也不去阻止,少年心性,本该如此无拘无束,等回了门中,整日剩下的便是枯坐修持,观望长生了,却也再难这般挥洒真性了。

两人行了半日,少年虽还是兴致勃勃,但毕竟身子还未长成,久站下来,明显已有些疲累。

中年道人摸了摸他脑袋,道:“羽儿,且先忍着,这次祖师回府,为师作为照幽门下弟子,需得尽快赶了回去才是。”

他乃左含章徒孙,唤名曾尚行,月前接得门中师兄弟书信,言及祖师回山,要他快些回来。收得消息时他尚在中柱洲,因此次出来游历,却是路上看中了一名弟子,于是忙是赶去接了,再匆匆往昭幽急回。

羽儿仰脸问道:“祖师也和师父一样,能如大鸟一般高飞么”

曾尚行失笑道:“祖师可是洞天真人,传闻挥手之间,能移山倒海,呼吸之气,便兴雷霆风云,为师这点微末道行算不得什么。”

羽儿好奇问道:“那祖师可是爹娘口中说的神仙么”

曾尚行摇了摇头。但随即又一摸胡须,道:“纵然不是真仙,可在我辈看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时他见羽儿精神不振,便就轻轻在其后脑一拍。使其睡了过去,便就一心纵烟前行。

再行有数个时辰,天色渐晚。因连日赶路,他此刻也感觉内息稍稍有些不畅,望了望前路,再是过去,就入得各派尊奉溟沧号令,所布置的法坛阵围之内了。

他踌躇了一下。这些法坛是为探查魔宗弟子行踪而立,自家此去虽有符碟在身,能证身份来历,但一路过去免不了要受许多盘问,只会平白耽误功夫。

这时看得地表之上一条白练蜿蜒向东,他寻思片刻,又摸了摸袖囊,就有了主意,把法力缓缓收起,下得云头。降在河畔旁。

他自袖中拿出一张法符,往下一丢,其在水中打了个旋。便就没去不见。

等了大概有小半刻,见水波翻涌,泊泊有声,自里窜了出来一条金鳞鲤鱼,个头足有丈许大小,背上系着可供人乘坐的锦鞍,看了两人几眼,口吐人言道:“在下余渊部族丁曷灵卯,受法符相召而来。敢问两位往何处去”

曾尚行打个稽首,道:“去往昭幽天池。”

那鲤精振作精神道:“可是昭幽府之主回山。两位赶去参礼么”

曾尚行有些意外,道:“道友也知晓此事”

那鲤鱼得意道:“道长也切莫小看我。我辈在此处迎来送往,又四处传递消息,天下之事,少有不知的,道长若什么需问的,尽管来问小妖就是了。”

曾尚行笑道:“那得闲倒要请教道友了。”

“哪里哪里,”鲤精更显得意,“两位既有法符在手,小妖当送上一程,便请上来吧。”

曾尚行一手抱起羽儿,踏步上得鲤背,就在鞍上坐定。

鲤精道一声:“两位且坐稳了。”水下双鳍一分,就有白光一抹,腹贴河面,如离弦之箭般渡水而去。

这鲤精许是常年寻不到人说话,难得见得有渡客,一路兴致勃勃,东拉西扯,滔滔不绝,曾尚行初始还应付几句,后来听得也是略觉厌烦,掐了一个法诀,将彼此声音隔了去,这才觉得清静。

这妖鲤在河中穿行一夜,很快到了黎明时分,羽儿也是悠悠醒转过来。揉了揉眼,爬了起来,连连摇着曾尚行的胳膊,惊呼道:“师父,师父,快看快看,好大一条鱼。”

曾尚行安抚他道:“徒儿莫惊,这位也是有修行的道友,莫要看轻了他。”

羽儿哦了一声,安静下来,只是脸上还是一副好奇之色。

曾尚行道:“徒儿,再有一日,就可到昭幽天池了,为师却有几桩事需向你交代。”

羽儿听他神情严肃,也不敢玩闹,坐直了身躯。

曾尚行满意点头,道:“门中行走,自有规矩,但你年纪小,又未正式列入门墙,可先不必计较,便先与你说些门中之事,左真人座下,共有两个入门弟子,一便是我师邵讳参,另一个便是你师伯祖狄讳晖,你到了门中之后,都能见得”

下来他用了足足半个多时辰,才将门中一些人事粗略说了一遍,最后才道:“你可记得了么”

羽儿认真道:“徒儿都记下了。”

曾尚行又随意问了几句,羽儿虽知听了一遍,但回答时却一个不差,这让他颇为满意,暗忖道:“羽儿虽非九城出身,但资质毫不比他们差了,恩师见了,必是喜欢。”

再在水上行有一日后,第二日破晓时分,江上雾气方散,曾尚行就指着天边一支天撑地的青影道:“羽儿你看,那边是你祖师张真人洞府,昭幽天池所在了。”

羽儿不由瞪大眼睛看着。

曾尚行一笑,转过身来,对那鲤精道:“贫道这便要上陆而行了,却要多谢道友一路相送。”

鲤精这时也是猜出二人是昭幽门下弟子,顿时有些拘谨,连声道:“不敢,不敢。”却是浑不见昨日那灵活模样。

曾尚行打个稽首,就一展袍袖,脚下浮起一道烟岚。把自己与弟子一同裹了,飞空直上,朝着昭幽方向飞去。

虽见山影。但路途却也不近,又转了几条水道。连飞一日一夜之后,终是到得山前,却见一帘水瀑自天垂下,远望过去,好似珠帘碎玉,瀑布前方有两座浮屿,上有亭阁望阙,此刻正有不少修道士出入往来。

本来欲入昭幽府中,需得自上而下,穿天池水而入,不过后来门人渐多,许多低辈弟子行走不便,若不借法器,根本上之不去。

有鉴于此,刘雁依便就请了阵灵出面,在此又另辟了一条水瀑为径,不过因往来方便。这两百余年下来,反倒成了日常出入之所在,那正门反是少有人行了。

曾尚行看了几眼。见门前许多人都不认识,猜测各派前来送祝礼的,他稍收法力,正要往里行去,却见前方来了一行百余人,个个乘鹤踏舟,为首一个,高额挺鼻,眉目俊朗。一身锦袍,负手站在一头饰有白羽的毡车之上。两旁有几个年轻修士出来,喝道:“长孙师兄路过。还不速速退避。”

两旁修士有不少知道来人身份的,早早便去了一边,一些不知道的,也能看出其不凡,也是躲避,让了一条大道出来。

曾尚行也是不动声色退至角落。

车上那名年轻修士见状一皱眉,似是对身旁人这等张扬举动很是不喜,但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把车驾加快了几分。

见一行人很快入了洞府,两旁修士却是议论纷纷,有一人道:“长孙道长十年前不是效仿昔日庄真人,自请去小魔岤镇压魔头了么这时候回来,岂不白费了前面苦功”

另一人道:“你知道些什么,听闻张真人回山之后,极可能择一弟子去往十峰山比斗,争那十大弟子之位,长孙师兄论修为论寿数,都算得上合适,又岂能不回来要知昭幽门下,弟子众多,可非他一人可选,此次错过,可便没有机会了,与此一比,镇压小魔岤之功又算得什么。”

旁侧闻听之人,都是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曾尚行摇了摇头,羽儿好奇看着,问道:“师父,那人看着好是威风,不知是谁”

曾尚行道:“那是你师叔长孙青,平日很受左真人器重,只是为人孤高了一些,又有些护短,你以后若与他门下打交道,宁可退让一步,也不要轻易得罪了,非是怕了他,而是牵扯入此等事中,平白对你修行不利。”

羽儿老老实实道:“弟子记下了。”

曾尚行穿过瀑帘,带着弟子径直去往自家恩师洞府所在,在门前通禀过后,就被唤了进去,一到里间,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人,满目和蔼之色,正是他恩师邵参,忙是到了座前跪下,恭敬叩首,羽儿也是一同跪下,他记得先前嘱咐,便就口呼师公。

邵道人笑道:“徒儿快快进来。”又看了一眼羽儿,道:“是你新收的徒儿”

曾尚行道了声是。

邵道人笑呵呵道:“倒也机灵。”他招呼了一个童子过来,将羽儿领了下去。随后他容色一正,道:“幸好你及时赶回了,我正有话与你说。”

他顿了一顿,拍了拍膝头,道:“此回祖师回府,门中有传言说要选一人去争十大弟子,此事我虽还未曾问过左师,但私下揣测,万一当真有这回事,却不能不做筹谋,你修道两百余载,已得化丹二重境,也可去争上一争。”

曾尚一愣,苦笑道:“弟子修为浅薄,资质也是寻常,与诸多同门比起来,更是的差得远,去了恐给老师丢脸。”

邵道人摇头道:“你啊你,和我一般的性子,面对机缘,总是退让,你比那长孙青又有哪里差了眼下可不比两百余年前,那时丹药功法,因门下弟子不多,尽可任你取用,现下不争,未来哪可能得了长生你便听为师的,过几日祖师回来,你站在我身侧,说不得就能入了祖师之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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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真由原来是戏言

曾尚行师徒二人在洞中议事,羽儿则被引到了后府安顿,他对周围一切皆是十分好奇,看那童子也比自己大概了大了一二岁,想了一想,试探着道:“师兄”

童子慌忙摇手,道:不敢当得如此称呼,小爷唤我名安墨即可。”

羽儿不解问道:“可有不同么”

安墨道:“自是有区别,你是曾道长弟子,老爷的徒孙,未来注定是那飞天遁地的神仙人物,而如小童这般,说穿了,只是伺候洞中诸位仙长的下人而已。”

羽儿问道:“那你们安墨师兄,你们可能修道么”

安墨许是见他好说话,又彼此年龄相近,因而也多说了几句,道:“

似我等职司,分为迎阶礼宾送福居安四等,三年不犯过,可迁一等,不过若遇上运气差的,等了十来年,也未必能出头,若是运道好,十二年后到了居安执役,那就可入各位道长门下做记名弟子了,不过到了那时,却也早过了合宜的修道年月,只指望被赐下些神丹妙药,能延寿健体,也就心满意足啦。”

羽毛小脸紧张,问道:“那,我也要这般么”

安墨摇头道:“小爷可是曾仙师亲自带入府中的,是入室弟子,自然不用操持劳累,只需每日修持打坐便可。”

说着话时,他不自然流露出一股羡慕之色。

羽儿听了,想了一好会儿,才认真说道:“安墨师兄,我若学得道法,会帮你的。”

安墨七岁时就到了洞府中,现在已是过去六年。虽年纪小,见识却是不少,心道:“到那时你未必会记得我啦。”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感激模样。道:“那就谢过小爷了。”

安墨退走之后,羽儿没来由觉得一阵紧迫之感。本来还待找找四处有无好玩物事,现下却没了玩心,把一只曾尚行给他备好的包裹自木架上拿了下来,摸索了一阵,捧出了两本书。

第一本乃是一气清经,不过他遇到曾尚行之前并未曾读过塾,不久前才把字认全,因而读起来甚为吃力。看了一会儿,挠了挠头,放在一边,又把另一本捧起。

这一本封皮之上,却写着指中书三字,著书落款上写有“张衍”二字,

羽儿心道:“老师说过,这是祖师的名讳。”

当年张衍主持下院之时,见有些读书未成之人,纵上山来求道。却因不通经理,由此荒废了禀赋,也是可惜。故而随手写下了这本道书,这里却不是什么上乘法门,但弟子打坐之时,手指掐诀,变幻之间,自可引动呼吸,感身应气。

不过虽他随手而为之,昭幽府中弟子却不敢怠慢,认为祖师一举一动。必是蕴含深意,指不定里间牵扯到什么高深法门。故而凡是入门者,在修持一气清经的同时。亦要习练这本指中书。

这书文字极少,多是手势图谱,变幻不多,更不繁复,总数也只三十六副而已。

羽儿本是少年人,心性未定,满篇文字看得枯燥,但是这些图谱手诀,却是极感兴趣,双手玩闹一般变来变去。

不多时,他就感到一股热气自小腹升起,随后周身游走,感觉极是舒服,不知不觉间,便渐渐沉浸了进去。

同一时刻,昭幽洞府之内,有两名女修踩云行空,前面一个姿貌秀美,身形纤巧婀娜,身着广袖长裙,臂绕长带,云伴风拂,飘然若仙,正是刘雁依二弟子林思雪。

身后一人其望去十七八岁,素纱道衣,容貌绝美,神情之中却一片清冷,却是她弟子阮心萍。

两人一路过来,脚下处处可见奇峰秀谷,清流碧江,更有云雾悬空,望去俱是仙灵之气。

而今不比当初,随小壶境不断开辟,这处洞府比张衍初得时足足大了数倍。往日众弟子彼此居处不过咫尺之隔,而今凡是到了化丹境的修士,都是立了各自洞府。

元婴真人那更是不同,自家立有一方山水妙境,不过四代弟子之中,也只左含章弟子狄晖有此资格。

林思雪这时仰首看了看天,见上空高悬有一轮明光,状似骄阳,却不刺眼,照在身上,便有一股融融暖意,心忖道:“六师叔此回取来的还真是一件好宝物。”

此是魏子宏月前自瑶阴派诸宝之中取来一只定光珠,能采摄日月之光,反照内廷,更有扫除污浊,抚气宁神之效。

而有此物悬在空,洞府中亦是分了白昼黑夜,众弟子彷如行走在露天之下,不必再费力去默察天时变动。

两人飞遁有盏茶工夫,到了一清澈大湖之前,湖中立一碧峰,上筑有百余座楼阁观宇,处处可见飞檐斗拱,金柱玉砖,二人来至那一幢十六层高阁之前,收了法力。缓缓飘落下来。

长孙青匆匆自里迎了出来,恭敬一揖,道:“弟子见过师叔祖。”

林思雪语声柔和,道:“不必多礼,你师祖可在”

长孙青道:“正在观中。”

林思雪道:“前面引路。”

长孙领着二人穿廊过殿,未有多久,来至观后一处池塘边,躬身道:“师祖正在垂钓,弟子便不过去了。”

林思雪点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她带着弟子往前走去,转过一处怪石峰,却见左含章半躺于一块大石上,穿着一袭蓑衣,嘴边衔一根草茎,赤着双足,身侧斜撑起一鱼竿,看他似在垂钓,可口中偏偏哼着半俗不雅的曲调。

林思雪不觉以手加额,轻叹一声,道:“师兄,你这模样,被小辈看到了,成何体统”

左含章早知二人到来,却不以为然,道:“以往在恩师驾前,需得守足了规矩,为兄行路不敢大步,喘气不敢大口,如今到了自家山头,莫非还不能放肆些么”

林思雪嗔道:“早知当日不该在恩师面前替你说话,快些站起来说话,我这还有弟子在,你这做尊长的,多少也当有些体面。”

左含章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他看了阮心萍几眼,评价道:“不差不差,比我那徒儿也就差了半分吧。”

阮心萍本来见这叔伯惫懒模样,还捂嘴轻笑,可是被那那看似无意的目光一撇,却好如冷泉泼顶,侵入骨髓,顿时不敢再有半点小觑之心,心下暗想:“难怪师父常说,莫看师伯坐卧行走,常是随心所欲,但论道行,她那一辈却无人可及。”

林思雪无奈道:“知道师兄你收了个好徒儿,可也不用次次挂在嘴边吧”

左含章哈哈一笑,道:“师兄我生平得意之事,就这一桩,同辈之中,也就师妹和我道行相仿,不来师妹你面前这处炫耀,我又和谁人去说”

林思雪不觉有些气苦,左含章之徒狄晖,在四代弟子之中,第一个也是至今唯一个成得元婴境的弟子。

可偏偏左含章收这徒儿时,只是随便在九城之中转了一圈,这还罢了,其为人懒撒,将之收入门下后,却从未如何正经教过,其能修到这一步,全是凭了其自家禀赋。

而她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