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49部分阅读(1/1)

意备了好茶,真人却是品用不到了。”

米真人沉默一会儿,才道:“妾身今日此来,只是为说清一事,往日那是灵机之争,也不是什么化解不去的仇怨,看在张真人的面上,我崇越真观愿放下此事。”

说话间,又转向张衍,道:“张真人,你也莫以为妾身是惧了你溟沧派,只是看在这般杀戮下去,两派弟子难免损伤过大,只会便宜了他人。”

陶真人有些好笑,他与这位米真人接触不多,但未想倒是如此爱惜脸面之人,其实则早已是服软,但这话里话外,倒好似说得清羽门反过来求她和解一般。

他不欲争这口舌上的胜场,便道:“确实如此,而今大劫当头,天下玄门皆是如此,非是眼下所能争得出来的。若能避开大劫,则一切好说,若是避不过,则万般皆休,不必作那一时意气之争。”

米真人听了这话,语气生硬道:“我崇越真观有祖师遗泽,便有大劫,也是不惧。”

陶真人此刻也摸清了她脾气,呵呵一笑,道:“我闻崇越真观五位开派祖师,皆是承那上古西洲正传,想来是有办法避劫的,不过你我都是玄门一脉,又何必让那妖魔做了渔翁。”

米真人把水袖一抖,便凝成一道金花符箓,飘落在案,道:“陶真人昔年开府之时,我崇越真观几个弟子不知轻重,得罪了两位真人,妾身便送上一物赔礼。”

陶真人拿起一看,也是露出惊讶之色,凭他法力,自能感应到可凭这符箓能入得一处小界,此物用来作何解赔礼,可是代价不小,不由抬眼去看对方。

米真人哼了一声,道:“我崇越真观根底深厚,区区一个小界,还不放在眼中。”

陶真人有些意外,这等宁可自家吃亏,也要强争脸面之举,在修道人中虽不少见,但也不多。可他也知,若不收下,反还易使对方动怒,反而不美,于是也不客气,放入袖中,打个稽首道:“那便多谢道友了。”

第六章 当啸长歌舒胸臆 云霄一气动天地

米真人见暂解了双方前怨,生硬无比地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就告辞离去。

陶真人打个稽首,道:“张道友,待炼化了这一道符箓,当再祭炼一道,送至道友手中。”

张衍还了一礼,道:“如此便劳烦道友了。”

实则他坐掌渡真殿,又能随意出入玄鹭洲,对于崇越真观一处小界并不如何看重。

不过这毕竟崇越真观给予二人赔礼,此刻不收,那么清羽门为不欠下人情,也必会用他物相偿,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此接下,免得再多一番计较。

张衍在与陶真人峰上品茶饮酒,坐论道法,不觉过去三天,

他虽是至法成就,但陶真人毕竟先行一步,入得此境五百载,自然有不少心得体悟,这一番言谈下来,自觉也是收获不少。

这段时日内,鲤部与崇越真观皆是将门下弟子族人唤回,不再围逼在清羽门四周。

张衍看局面已定,又生归心,便就出言告辞。

陶真人见他已有去意,也就不再挽留,对身旁童子交代一句,不多时,便见四弟子杨麟一男一女两名弟子上得峰上来。

杨麟留得二人在后,正束衣冠,当先上来一礼,道:“见过恩师,见过张真人。”文学

张衍道:“杨真人不必拘礼。”

杨麟把眼去看自家师父,陶真人把手一抬,道:“免礼就是。”

杨麟这才直起身来,又回声对那二名弟子。喝道:“你等还不上来见过。”

那两名弟子赶忙上来拜见。许是头次见派外洞天,两人神情之中都有些拘束。

陶真人道:“张真人看这二人可堪造就”

张衍一目观去,见二人俱是资质上乘之辈,赞道:“不差,未想海外也能得见得这等良质美玉,稍加琢磨,必成大器。”

陶真人叹一声,道:“纵我多番用心,数百年来,只得这二人而已。不说不能与贵派无法比较。比南华派也还差了一筹。”

东华各家派,除世家大族外,或多或少皆是藏有人种,以此维系门下传承。

似少清派大岳墩下有百国千部。溟沧派龙渊大泽上有玄龟九城。

此些人种久浴灵机。数千近万载下来。自然是钟灵毓秀,英才辈出,外界之人少有可比。而这些宗门之中修士自可由此挑选弟子,不必四处去寻,便是寿亡转生,落在此间,也更增来生入道机缘。

陶真人开了清羽门后,便效仿此法,奔波海上,最后纳百余身强体健之人入得山中,日夜受灵机滋润,又给予炼气之法,如此五百年二十余代下来,多多少少也出了些许资质根骨佳绝之辈,而这二人,更是万中选一。

自然,如溟沧派这等门派,不是纯看资质,犹看重心性,清羽门眼下根基浅薄,此节却不苛求了,只待引良才入门后,再打磨道心。

“这二人,一名于淑荆,一名原仲恕,自入门来,修行勤勉,五十载凝筑金丹,只是局促在这狭岛之上,只是坐井观天,友能否带了他们去往东华,也好增广见闻。”

于原二人虽是四徒杨麟弟子,实则却是由他亲授道法,之所以如此,那是为了照拂杨麟门下颜面。

张衍稍一转念,猜出陶真人此举用意,笑道:“如何不可。”

陶真人见他答应,举杯遥敬,再一口饮下。

大劫将至,清羽门固然远在海上,但也未必能独善其身,这是他防备万一之举。

若是当真避之不过,致那山门破散,也有一脉弟子能传承留下,日后还能把门中前辈接引回来,使之来生再入道途。

只是先前独来独往,无有可以交托之人,而今张衍无论地位修为,在这天下间,已少有同辈可比,自然委以托付了。

第二日,张衍带了于原二人上得蛟车,返门东归,陶真人则是亲自出门相送。

出得千余里后,张衍道:“此去东洲不远,道友不必再送。”

陶真人点了点头,打个稽首,郑重道:“若有事需陶某出力,一封书信便可。”

张衍笑道:“少不得有劳动道友之时。”

他也是一礼,便坐回了车驾,两条蛟龙一抖身躯,漫起风云,往东陆回返。

一日之后,张衍目光向下一扫,指着一处岛屿到,对着汪氏姐妹二人道:“那处是祈封岛,昔日为师为寻那成丹宝药,就是由此海,而今一晃过去,已是五百载了。”

汪氏姐妹不由朝下多看了几眼,却是不由想到,自家老师没有洞天真人为师,而今却能修炼到如此地步,想起其中所历万般艰辛,也是心起激荡。

张蝉道:“老爷,姜道长似在这近处修道,老爷此次回来,可要小的前去通传,唤他前来相迎”

汪采薇道:“恩师,此些年中,子宏师弟在瑶阴小界之中修行,而韩师弟则是去了碧羽轩修道,姜师弟这些年来也只回门两次,不如我姐妹前去知会一声,唤他等来山门拜见恩师。”

张衍略一思索,点首道:“如此也好,你等一路小心就是。”

汪采婷眨眨眼,道:“有恩师在此,看谁敢对我姐妹不利。”

张衍笑道:“天下能人何其之多,莫以为有为师在就可惹事生非,速去吧。”

两姐妹顿首一拜,就下了车辇,驾罡风而去。

蛟车仍往东行,这回出去不远,却见一座海上浮有一座青山,云堆雪砌,仙禽飞绕,有不少修士驾得遁法出入,观势颇为兴旺。

他稍稍一转念,已是知其来历。

此是从小界之中迁出的渡尘宗一门,掌门殷照空也是根底深厚之人,可惜被困束小界之内,故而止步三重境前。

他记得这位殷掌门寿数也有七八百载了,而今过去近三百年,未见有洞天之气,若无延寿之物,怕是只能投去转生。

至于藏行纳气,那是绝然不会的,这等方兴未艾的宗门,若有修士入得洞天,只会大力宣扬,告谕四方,不会遮遮掩掩。

实则这也在他预料之中,修士若不得至法成道,欲成洞天,终究还是要仰赖灵岤,便无此物,也至少需得不少丹玉。

如此就算成法之后,也要灵岤供养,否则哪怕资质再高,根性再厚,也是无用。

古往今来,怕也只有一人例外,那便是沈崇沈真人。

广源派并无灵岤,这位真人竟是以莫大毅力,踏遍九洲,搜罗丹玉,竟被他得以成就洞天。后又以丹玉为注,四处寻同辈斗法,以此筹措修炼资粮,不知经历多少生死搏杀,这才修至那破界飞升之境,其修道之路,可谓一路自那争斗杀伐中得来。

张衍想到此处,有感此位先辈矢志大道,披荆斩棘的不屈之念,心胸之中也升起一股豪气,望着东华山川水陆,负手吟道:“此身入道五百载,志气长存星斗移,当啸长歌舒胸臆,云霄一气动天地”

随声一起,双袖一振,乘风而上,将法相展开,倏忽侵略万里。

他这一动,海波翻涌,天中顿现闷雷电光,浩荡之气经天横过,罡风清气自西而来,直欲撼动东洲。

这一刹那间,所有临海门派顿觉灵机如潮而动,太昊南华两派洞天真人皆是蓦然惊觉,心下惊异,“是海上哪位同道来此好生强横的法力。”

溟沧派,浮游天宫之中,掌门秦墨白忽自定中醒来,微一感应,目中有精芒电光隐动。他沉思片刻,把拂尘一摆,沉声道:“传我法令,门下诸真速来殿上,不得迟延。”

悠悠磬钟之声响起,传遍龙渊大泽。

不多时,十一道清光云气自各家洞府升起,齐往正殿而来。

往日溟沧派诸真出行,多是分身化影而至。便是上殿议事,为免动静太大,也是蔽去自身气机,此刻一不加掩饰,又是举气齐发,北天之上,顿见十一道神光冲起,照彻天穹。

这般动静,别处还未如何,却是使得北冥洲诸部大为惊恐,此一幕与数千载前溟沧派十二洞天举剑北上何其相似各部族长更是互相飞书往来,询问近日可有得罪溟沧之事。

与此同时,六大魔宗亦被惊动,与溟沧派同在北地的血魄宗更是如临大敌,几位洞天本在闭关,此时却不得不停下功行,出关坐镇,以安定人心。

各派洞天修士也是惊疑不定,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投书相问。

玉霄派中,周如英目望北天,蹙眉道:“溟沧派这是要做什么还有那海上玄相又是谁人”

她有些心神不宁,在殿中走来步去。

不一会儿,外间有一封飞书到来,旁侧侍立的弟子看她一眼,便上前接过,打开一看,松了一口气,回首道:“师父,原来是溟沧派张真人修成洞天,自海上归来,门中诸真欣喜,故而动身相迎,叫各家莫要惊慌。”

“什么”周如英有些失态,厉声道:“把书信拿来我观。”

弟子吓了一跳,抖抖索索将书信呈了上去。

周如英拿来一看,不由狠狠攥紧了飞书,急促呼吸了几下,定向外一指,道:“给去晃动金铃星,我要面见上人”

第七章 浮游宫上十二真

在得知晓海上西来之人乃是张衍之后,不少洞天真人自洞府出来,遥望天际,目注那一道混冥玄气横海直渡,由东至西,往龙渊大泽所在投去。

南华派中,黄羽公看着天中浩荡万里的气象,神情之间也有几分复杂。

距离十六派斗剑不过四百余载,眼前此人竟已从元婴一重境修至洞天,如此人物,他虽是忌惮,但同时亦有几分敬佩之心。

这时他心中忽生感应,神情一动,忙挥袖开了禁制,一道分光化影自外而来,落在身旁。

他打个稽首,道:“史道友来了。”

史真人也是揖礼道:“不得不来。”

黄羽公摇了摇头,指着天中道:“这位张道友在元婴境时,法力便冠绝同辈,如今入得洞天,非但不弱,反还愈见雄浑,你我纵占了入道为先的便宜,可仍是远有不如,现如今溟沧派又成当年十二洞天之势,对我等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

史真人断然言道:“自是不好,天下灵机只得这些,溟沧派后辈之中奇才不少,若是再多得几人,又该如何莫忘此时尚在三重大劫之内,势小力孤之辈,可是先要应劫。”

黄羽公眉头一拧,也是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道:“你我两家,却需议个对策出来。”

血魄宗内,兰麝台上,数名元婴长老分坐于亭庐之内。

一名长老看了看天上那十一道映空神光,面现忧色,道:“也不知溟沧派此番要做什么,听闻几位真人俱已出关,都去了万灵崖上坐镇。”

有人沉声道:“莫非是要行那攻伐门派之事”

一个青眉皓首的老道摆手道:“休要胡言,当不至如此修士到了洞天之境。更是惜身保命,溟沧派也非到那等生死关头,又未至劫时。又何必如此”

当即有人反驳道:“宋长老这话不对,北冥洲当日有八部妖众。溟沧派难道不是不发一言,便提剑上门了么”

宋长老沉声道:“那如何能比,北冥妖部欲点灵岤,这是断溟沧派根基之举,换了你我,也要生死一搏,况且妖部那时看去势盛,但外无援手。内生不和,而我灵门六宗,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血魄遭难,不会在旁坐视,溟沧派便是十一洞天齐来,也能与之一斗,反观玄门那几派。怕只会在旁坐看我两方消损实力,故而宋某敢断言,溟沧派绝不会做此等事”

众人一听。确实这个道理,心下安定了不少。

这时山中有一道灵光飞来,宋长老起手一抓,见是一封飞书,看完之后,神色数变,随后道:“你等拿去吧。”

他把书信传下,众人拿来一一看了。方知是张衍修成洞天归山,溟沧众真相迎才有这番举动。

然而知晓缘由。众人神情间却未见轻松多少,血魄宗与溟沧派相距极近。对方又多得一名洞天,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然而一片沉肃之中。却有一人在那里自斟自饮,状极悠闲,有人不满道:“焦师兄怎似一片轻松”

焦师兄嘿嘿一笑,道:“此对我等而言,却未是坏事。”

有人问道:“此话何解”

焦长老道:“至多十余载之后,当现一处灵岤,溟沧派向来以功论位,这位张真人可不是洞天门下弟子,若是未成洞天,免不了要再入此局一争高下,我却要问一句,各位同门,有哪一人可以胜得他”

许多人默不作声,传闻当年灵岤之中,张衍一人打得八名三重境真人毫无招架之力,最后却靠了桓真人出面,才化去危局,试问如此人物,叫他们如何有胆气对上

有人哼了一声,道:“如此而言,反是好事了,”

焦师兄嘿了一声,道:“多想何益,你我之辈,不过棋子而已,溟沧派洞天真人是十一数,还是十二数,对我等来说又有甚区别还不如趁那劫数未至,多逍遥几日。”

宋长老看他一眼,挥袖道:“诸位,不必都聚在此地了,都回去各家洞府,免得人心不稳。

他一发话,几位长老都各自散开,但却独把焦长老唤住,严厉道:“焦长老,这等消磨气志之话,今后就莫要人前提了。”

焦长老嘿嘿一笑,对他抱抱拳,就腾起一道光虹飞去了。

碧羽轩中,此时却是人来人往,长老言晓阳成就元婴,故而各家交好门派都是前来送上贺礼。

韩佐成却有些闷闷不乐,找了借口离席而去,一人前往后山,到了一大湖前,他随手拿出一坛酒来,随后在拍开,酒水泊泊自里流淌而出,顿时酒香四溢。

却听湖水之中一声响动,一条金蛟龙破水而出,轻轻一吸,化作一线,缓缓入了腹中,摇头摆尾道:“好酒,好酒。”

韩佐成失笑道:“你这老蛟,是酒便喝,又能分出什么好坏来。”

熬通盯着他道:“韩兄弟,你似有心事”

韩佐成沉默下来,道:“过了年节,我欲回昭幽闭关修行。”

熬通咦了一声,道:“你何事上心修行了”

他可知晓韩佐成为什么好好的昭幽天池不待,非要跑了出来,眼见得后辈弟子一个个在修为上胜过自己,其身为长辈,脸上却也不好看,还不如避而不见。

韩佐成叹道:“往日从未把修行放在心上,总觉得求个逍遥快活就是了,但思及下来,恩师那般大的本事,我若不争气,却是给恩师丢脸了。”

熬通兴奋道:“你可是欲求洞天么

韩佐成没好气道:“只有大师姐与二师兄之事,我却是不成了。”

自家只知自家事,并无坚向大道之心,未来倘若入得元婴境,那已走到头了。

熬通听了这话,却有无精打采。

韩佐成看他表情。有些奇怪道:“老熬你往日不是总我闭关时无人陪你饮酒么,怎么,如今又望我用心修行了”

熬通唉了一声。道:“老熬我在门中无有几个朋友,与韩兄弟你很是对眼。你若早早死了,老熬也是无趣。”

韩佐成一笑,道:“你且放心,,便是冲着这条老蛟,我也要多活几载。”

此刻一封飞书自门外飞来,他立刻伸手拿来,口中道:“方才溟沧众真现了气象。却不知何事,去书回问,现下当是有回音了。”

哪知这一看之下,知手中不住颤抖,道:“恩师,恩师他老家人在外成就洞天,如今回山了。”

他大喜之下,顾不得和熬通说话,又道:这等大事,我却需娘子说上一声。”

他一起遁烟。兴冲冲飞了回去,不多时回了门中,里间却传出说话声音。仔细一听,却是言氏姐弟二人在说话,这个舅郎每次见到他都冷嘲热讽,是以他不欲见面,转身要走,但却听得言晓阳声音道:“阿姐,小弟虽成元婴,但却少了合意灵禽,我看那对龙雁姐夫留着无用。不若交由小弟我来豢养如何”

韩佐成一怔,停下脚步。

言惜月声音传出道:“阿弟。我知喜爱那对异兽,那是阿母临去前赠与你姐夫的。你不该再贪得之心。”

“留在他手中又有何用不过白白糟蹋了。”

言惜月声音有些不悦,“阿弟,你怎能如此说你姐夫”

“我可曾说错看看他那模样,整日饮酒作乐,不思上进,你们倒是恩爱,可看看外间,大劫将至,你们二人到时可躲入溟沧派中,祖上基业还不是由我来操持”

言惜月气道:“小弟,你怎说这等话”

韩佐成听到这刻,却是一掀帘幕,举步入内,两人神色都是一变,言惜月满脸担忧,而言晓阳却是面含冷笑。

韩佐成看了两人一眼,先对言晓阳道:“阿弟,那对龙雁你明日可来我处拿。”

随后抬手止住言惜月说话,道:“门中有书信,恩师成得洞天,自山外归来,为夫身为弟子,当去拜见,娘子若是方便,可陪我一行。”

龙渊大泽之上,溟沧派山门禁阵大开,十一真人齐立殿上。

不多时,就见一道玄气东来,其载天覆地,清浊不分,窈窈冥冥,无形无相,似藏有无尽玄机之变。

沈柏霜观了片刻,道:“张真人这法相,言不可表,意不可及,掌门师兄以为,当如何称之”

秦掌门稍作沉吟,缓缓道:“玄气演太初,冥空寂若无,灵幽还真紫,先天造化图,此可谓先天玄象也。”

沈柏霜思索片刻,道:“当得此称。”

张衍到了龙渊大泽上空,把身一晃,收了法相,乘风飘入浮游天宫之中,往殿阶之上行去。所过之处,两旁侍立童子皆是一个个深揖下来,口称“张真人”之声不止。

不多时,他踏入大殿,抬首一望,见溟沧派洞天真人皆在殿上,右手一边,依次是孟至德沈柏霜秦玉朱至星孙至言五位真人。

而左手边,则是萧容鱼杜云瞻韩载阳颜贡真彭文茵五位真人。

唯独齐云天一人站于掌门近手处,想是领了上极殿副殿主一位。

孟真人在上一礼,道:“掌门有谕,请渡真殿主入位。”

张衍回了一礼,把袖一摆,信步向前,行至众人之前,到那真殿殿主一位站定,先自对掌门一揖,随后回过身来。下方各位洞天真人皆是稽首,“渡真殿主有礼。”

张衍也是一稽首,道:“诸位真人有礼。”

言语一毕,轰隆一声,脚下一道光华冲入天中,与先前神光合作一十二道,焕焕辉辉,光呈北天,耀照半洲之地

自上代门内大乱后,溟沧又成十二洞天

未完待续

第九章 人心一动起杀劫

三日之后,张衍便将那定舆盘炼化,把整座大殿拿入执掌之中。

天中法相一荡,缓缓收敛,重又聚化出他身形来。

可就在此时,一股磅礴灵机自石盘之内喷薄而出,仿佛百川汇海一般,往他所在之处涌来。

张衍目光一闪,知这是五百来被收束在正殿之内精纯灵机,

此气若无人取用,便只能任其白白内流散。

是以他不客气,张口一吸,将将之一气吞入腹中,而后盘膝而坐,运功炼化。

忽忽过去二十余天,他方才将这灵机尽数吸纳,双目一睁,顿觉神气为之一盛。

他起手一招,那印信自天落下,重又回得手中。

神意入内一转,须臾之间,这正殿之内所有布置,大到山水殿阁,小到一草一木,无不了然于胸。

他默察片刻天时,见与掌门约定之期只差一日,转了转念,决定暂留此地了,此事毕之后再回转洞府。

把手一招,天中立有两物飞来,落在身前。目光扫去,一枚玉碟,一为玉册。

他先是将玉碟拿起。

溟沧灵岤所产丹玉之中,当有三成归入渡真殿,此物便是记述过往丹玉支取数目。

神意往里探去,片刻之后,已知大致端倪。

上任殿主卓御冥在位时,因其修为通玄,早已用不上丹玉了,此物积蓄甚多。

不过此人颇为照拂秦玉这个师侄女,时不时赐下一些,不过仍有大半留存。

待其飞升而去后,自然再也未曾动过,因而数目也是可观。

这些丹玉该如何用,皆可由他这正殿之主自家拿主意。旁人不得置喙,便是掌门,也无权过问。

张衍看过玉碟之后。放了下来,又换得玉册入手。

此间乃是记述渡真殿内每一长老过往行止及功行。若是殿主见疑。则可召来问训,若是与所载不符,则可夺其长老身份,驱逐出殿。

他翻了一番,眼下左殿之中,有两名长老,为洛清羽庄不凡二人,自上次别后。此刻尚在闭关之中。

再看右殿,只得一人,长老钟穆清因寿限已近,也正坐关。

至于右殿主宁冲玄,则在其师孙真人洞天之内修行,如此也难怪世家中人屡次寻他不得。

张衍看了看其过往功行,不觉点头。

当年五处真假魔岤出来时,他曾在灵机郁结之所布下法坛禁阵,又配合各家小派埋伏有妖部人手,明面是为查清灵机去向。用以辨别魔岤真伪,实际是以此逼迫魔宗修士出来,好起剑诛杀。后他虽是去位。这些法坛也未曾撤了去。

宁冲玄继位之后,在此之上更进一步,他将法坛数目扩展了数倍之多。

如此一来,血魄宗弟子只要出得门户,便能提前察知,随后便可率众速去截杀。

因此举得了师徒一脉全力支持,是以收效甚佳,等若北地结成一张大网,将血魄宗与其余五宗隔绝开来。其人在位之时。北洲魔修近乎绝迹。

张衍看罢之后,取了殿主印信来。在玉册之上盖下,以示定准。随后一拂袖,将两物收了,便就盘膝坐定,默转玄法。

到了第二日,他自定中醒来,神意一起,就化一道清光往浮游天宫飞来。

未几到到得大殿门前,还未踏入,他便心有所感,今日之后,溟沧派内外诸事,恐对他再无隐秘可言。

门前道童见他到来,道:“张真人,掌门真人有言,真人一至,可自去见他。”

张衍微一点头,就往里步去,不多时到了殿上,见秦掌门坐于玉台上,便打个稽首,道:“见过掌门。”

秦掌门拂尘一摇,道:“坐下说话吧。”

张衍称谢一声,到了位上坐定。

秦掌门笑道:“祖师在殿后留有六碑,又有照影图形,分别对应那封禁各洲六头妖魔,今我观五块已裂,五妖图形更是无火自焚,想是已为你处置了。”

张衍回道:“其中五妖已为弟子镇灭,只憾那苍龙遗蜕尚还不知所终。”

秦掌门不以为意,道:“此物若出,必然难掩行藏,可先不必理会。”

张衍点头称是。

秦掌门这时站起身来,对他言道:“且随我来。”说罢,转身往殿后而去。

张衍亦是起身,随在其后。

行出百步之后,但闻潮音阵阵,殿内有一道金光落下,罩住二人,而后再是一闪,殿中并已无了人踪。

张衍只觉景物一变,目光一扫,便于瞬息间已观遍此方山水。知是自己身处一块陌生洲陆之上。

只是再往外瞧,却是讶然发现,此处竟是浮于虚空之内,上下四方,可见日月悬游,周列亿兆星辰。

秦掌门言道:“此地本为中柱断去一截,当日诸真与天妖交手之后,其被震落于九重天外,后被祖师拿来炼作了我门中上极正殿,可飞遁来去,出入内外两界。”

他再把拂尘一摇,两人身形一晃,随一阵清风来至一处峰崖之上,此为洲陆至高,俯览之下。众山皆小,而由此处朝外观去,九州之地恰如鸡子一枚,被团团罡云包裹。

秦掌门目望九洲,沉声道:“千载之内,有三大重劫,第一劫为天劫,天时变化,魔涨玄消。第二劫为地劫,地气流转,浊盛清衰。而那第三大劫,则是人劫,这三劫之中,却以此劫最烈。”

张衍言道:“既是人劫,那当是因人而兴,因人而起了。”

秦掌门颌首道:“正是如此,然此劫却有近忧远虑之分。便先说那近忧,”起拂尘往前一指,“你且看来。”

张衍顺着看了过去,两目神光透过罡云,见有三陆联成一片,极为广大。却是认得,道:“那是西三洲所在。”

秦掌门道:“你镇压天妖,当到过此处。你看来此地如何”

张衍摇头道:“灵散气微,非是修道人存身之地。”

秦掌门道:“可上古之时。那处却是修道福地,兴盛至极,此与现下之局何其相似。”

张衍念头一转,暗忖道:“弟子曾听闻,这三洲之所以衰败,却是有人妄动地根,掌门真人之意,莫非这人劫也是应在此处么”

秦掌门沉声道:“此事既前人可为。则今人亦可为,自清气衰去那一刻始,人心已是难安。”

张衍深以为然,洞天修士多是仰赖灵岤修持,三大派尚且好说,乃是点他他洲之气化为灵岤。但其余七派,灵岤却是尽系东华一洲,试问其怎肯坐视灵岤衰败而此前向三大派伸手求援索要精气,便是为延阻其消退之势。

可三派地气也并非凭空得来,哪可能平白给了出来

纵能分润少许。也只能应付一时之急,说穿了,这不过是吊命之举。治标不治本。

那么到了最后,剩下唯一一条路,就是盗取地气了。

可此举无疑是饮鸩止渴,还会乱了天下灵机。

若真到了那一步,连三大派也无法独善其身。

上古之时西洲修士还有东洲可避,东洲若亡,又能去往何处

秦掌门又道:“三代掌门之时,因预见日后有灾劫起,曾与玉霄少清两派掌门议及此事。其时西洲之鉴过去未远,最后三人议定。日后凡有妄动地根之人,当三派共诛之”

张衍稍作思忖。道:“我三家合力,确实不难压服诸派,不过能动地根之人,道行当也不浅,若舍命相争,不说东华洲,恐外间三洲也难保全,想来这三位真人有神通法宝可以护持了”

秦掌门道:“不错,玉霄派祖师曜汉真人,持有玉崖一座,可定压洲陆,上古之时与天妖斗法时,便是靠了此宝遮护住了四洲大半之地,其人去后,此宝仍是留在门中,我于溟沧派上代平灭妖族八部时,就曾借用此物,后少清攻杀中洲修士,亦有借取。”

张衍听到这里,却是微一皱眉,道:“这如此说来,要是当真行那等事,也要向玉霄借宝了这却是受制于人了。”

秦掌门笑道:“正是此理,这等大事,岂有操诸他人之手的道理何况玉霄此举,不定也是暗藏机心,四代掌门之时,就曾见疑,由此与玉霄交恶,直至我师接位后,为平北冥妖部,才稍有和缓。”

张衍疑问道:“弟子往日思及此事,总生不解,上古天妖早被祖师灭尽,余下一些,不过是祖师用来磨砺弟子,可数千载过去,竟能与我溟沧分庭抗礼,后更是生出点化灵岤之心,究竟何由,令其能坐大至此”

洞天修士可不是凭空得来,要修成洞天,便无灵岤,也需丹玉,如崇越真观,本是西洲修士,自有先辈遗泽。

又如东胜锺台轩岳两派,其家底却是得自大弥祖师万年之前镇灭的归灵宗。至于东胜南洲三派真人,那本是东莱修士,上古之际,洲外未曾有阵禁隔绝之时,也是一处修道福地,无论怎样,此几家俱是有根底可寻的。

然而北冥洲妖修本持力道,从无灵岤一说,更无道册玄书,可八部偏偏在数千载内出得数位洞天修士,这其中缘故着实令人难解。

秦掌门眼帘下垂,道:“崇举道友当与你说过,龟部桂从尧与我有旧,当年我未接任掌门之时,亦有此疑,曾问他八部资粮是从何处而来他目视天南,言一句自有来处。”

张衍目光微闪,掌门虽未明言,但他不难听出,八部背后,极可能是得了玉霄相助。

而当年中柱之乱,引动少清西征,与此也颇为相似。

值得一说的是,这两家后来都是借用了那玉霄灵崖法宝,如此一联系,却不得不令人怀疑其中别有图谋。想到这里,他冷然言道:“玉霄不足信,此法不可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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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意撞破天地关 人劫自当由我开

张衍一语落定,秦掌门不觉颌首点头,沉声言道:“玉霄不足信,故而我溟沧要避人劫,唯有另寻他途。”

张衍念头一转,却是问道:“掌门方才言,人劫有近忧远虑之分,却不知那远虑为何”

秦掌门并不言语,只是叩指一弹,却见一缕清气笼聚成团,抱在一处,悠悠悬荡于身前半尺,每每有一丝一缕气絮散开,其又会自虚空中拿得一些回来填补自身,如此下去,足可维持数日不散。

只是这时,秦掌门却是起拂尘轻轻一扫,其顿时剧烈一颤,缓缓飘散开来,虽极力收拢团聚,但终是止不住自身消散之势,再过片刻,便化入天地之中,再寻不得一丝痕迹。

张衍见此,心下隐有所悟。

秦掌门轻叹道:“这天下灵机,正如此气,自诞出一刻起,便在消散之中,若无外力摄夺,或可绵延亿万载,可我辈修道人每每吞纳吐息,汲吸精英,却是致其速绝。三代掌门昔年曾作推断,若是天下格局不变,我等脚下四洲,灵机可兴十万载,可到得上代掌门再做推算时,却发觉随天下玄法再度兴盛,只余万年气数了。”

张衍闻言,不由默然。

随天下修道之人愈来愈多,灵机自是愈显不足,九洲愈发难以承载,这就好比一艘大舟,渡客一多,最后有翻覆之危。

不过当需见得,这其中九成,却是被洞天真人摄夺而去,其辈多依仗灵岤丹玉修持,如供养不足,久饥难饱之下。则必生变乱,就好如那西洲一般。

由此可以想见,东华洲这回纵然侥幸能避过三大重劫。只要这症结不除,未来也难免重演西洲故事。

他微微眯眼。当真要解决此事,那至少也需把这世上洞天修士杀去半数。

所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如是由此看来,天起灾劫,杀伐世间修道之士,也非全然是坏事了。

思索片刻,转首望向秦掌门。问道:“掌门真人既特意点出此题,弟子敢问一句,可是已有那化劫之法”

秦掌门沉声道:“困守一隅,坐以待毙,非我辈所取。”

说到这里,他抬手一指顶上青天,道:“此方之外,不知多少界外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