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进化第2部分阅读(1/1)

的火光和轰鸣的巨响

青疤的凄厉惨叫声显然惊动了里面的西弟,这家伙看起来虽然骄横跋扈,却也不愧是黑帮大佬的儿子,中国国内尽管对枪械管制得相当严格,但这里却是处于中越边境地带,相对管理就显得松散混乱,因此西弟一发觉不对,便马上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护身的五四手枪严阵以待,等到方森岩一扑进来便瞄准了扣动了扳机

方森岩看到黑洞洞枪口的那一刹那,也无可避免的浑身上下都僵硬了,脑海里面一片空白。他尽管见多识广机敏果断,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船员而非身经百战的特种士兵。但在腹部中枪的刹那,方森岩并没有感觉到痛苦,仅仅是腹部像是被人重击了一拳,然后恐惧便若潮水一般的褪去,方森岩的双眼赤红一片,狂叫了一声,在这生死瞬间的关头,肾上腺素疯狂的分泌了出来,他忘记了痛楚忘记了恐惧忘记了一切,脑海里面唯一的一个念头便是不能让面前的这个家伙再扣动扳机

所以方森岩用左手捂住了腹部的伤口,却马上将手中的刀子用力的向前方抛掷了过去西弟对别人的命漠不关心,可是对自己的安全却是十分的珍惜,见到寒光闪闪的刀子直飞了过来后也顾不得再开枪,急忙狼狈无比的一个闪身躲避,等到想要重新开枪的时候,浑身是血的方森岩已经张开了双手,用一种冲撞的方式扑了上来,他的眼睛当中似乎有火焰在炽热翻腾,一下子就死死的揽住了西弟的腰然后将他撞倒在地上

两人在近距离纠缠在了一起,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和喘息声都清晰可闻。西弟可以闻到方森岩身上那股血腥味和鱼腥味混合的刺鼻气息,他还从来没有被逼到这样若野兽一般互相撕咬的绝境当中,心中不禁也是慌乱无比,所以他犯了一个菜鸟最容易犯的错误:那就是在肉搏战不占上风的情况下,居然还试图瞄准开枪打死对方。

方森岩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大口喘息着一把就掐住了西弟的手腕,竭力的要将枪口拨向了旁边,而西弟则死死的想要将枪口对准方森岩的脑袋。按理说在力量上本来应该是方森岩占优,但毕竟他先前腹部已经中了一枪,在这样剧烈的运动下,伤口必然会不停的流血,虚弱也是在所难免。因此枪口居然在渐渐的向着方森岩的脑袋偏斜了过去。

就在西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的时候,方森岩的眼中却露出了一抹狠毒的神色,他的双手猛然松开了力道,正在猛力将枪口下压的西弟根本没有提防到这一着,持枪的手很自然的就大幅度的往下一压,而方森岩趁势就张嘴,然后重重的一口咬在了西弟的手上

人的咬合力实际上是非常惊人的,健壮的成年男人每平方厘米的咬合力甚至能够达到500kg以上,就算是小孩子也能够嚼碎猪,牛身上的一些骨骼。方森岩此时生死攸关之下,更不会口下留情,西弟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握持的手枪顿时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在剧痛的折磨下,他一拳就打在了方森岩的后脑勺上,方森岩也是一阵天旋地转,忍不住就松开了嘴,翻滚了开去。

西弟痛苦的抓住了右手吸着气,而方森岩则是半跪在地上不停的摇晃着脑袋,想要从那种晕眩当中恢复过来。两人也仅仅是喘息了数秒,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内弹了起来。方森岩顺手就抓向了扎在旁边沙发上的那把杀鱼刀,而西弟则毫不犹豫的弯腰下去拾地上的“五四”手枪,两个人在这个时候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趁手的武器。

在这个生死一瞬的时候,谁都没有办法多想什么,只要慢上一秒那就是个死在这种还不到三米的近距离当中,毫无疑问提刀的方森岩占据了绝大的优势,他将扎在沙发上的杀鱼刀拔了出来以后,捂住腹部的枪伤凶猛无比的一刀就横斩而过。而这个时候,西弟才刚刚抬起枪还没来得及瞄准

毫无疑问,此时便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西弟的性格就决定了他的命运,在开始的大好局面下,他面对方森岩飞掷而来的利刀他选择了闪躲。此时他面对浑身浴血的方森岩再次被那凶悍无比的气势所慑,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而方森岩此时双眼里面已经燃烧起了疯狂的火焰,大步跨前,一刀就对准西弟猛力捅了过去。

生要能尽欢,死要能无憾

这一刀西弟再也躲不掉了,锐利的刀刃毫不费力的刺入了他的肚子,甚至从背后穿透了出来。可见方森岩这一刀用力之猛。内脏被刺穿的剧痛使得西弟也陷入了临死前的疯狂,举起手来竭力的试图瞄准方森岩。感觉到了强烈威胁的方森岩毫不犹豫的挥刀乱斩。血肉横飞当中,西弟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但很快就渐渐的微弱了下来。等到方森岩从那种杀人的狂暴当中冷静下来的时候,西弟已经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方森岩斜靠在旁边的茶几上剧烈的喘息着,最后这几分钟几乎将他的所有体力都耗尽了,手臂酸软无比。他在事前的计划当中,既没想到会在西弟有警觉的情况下与之交锋,也没料到这家伙身上竟然携带着枪支这等东西。所以在近身的搏斗当中也丝毫无法留手,一旦有丝毫的差错,那么倒在地上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了。一念及此,方森岩的眼神也多了几丝狠毒:他心中自是十分明白: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营救大四叔,如果救不了人,那么拉几个人来垫背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第五章 斗敌,斗友

尽管杀死西弟乃是在计划之外,但方森岩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还是觉得也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地步。西弟死了毫无疑问是个坏消息,但好消息是花衫飞不知道这一点。一具尸体若是运用得当,起到的效果也丝毫不逊色于活人。

青疤虽然逃走,但他毕竟脖子受到了重伤,这里到码头还有段距离,就算是花衫飞得到了消息马上赶来,剩余下来的时间也足够自己绸缪的了。

等到自己喘息稍微平静了下来以后,方森岩便走到了旁边的洗手间内,猛灌了一气水顺带用冷水抹了个脸,然后将肚子上的枪伤简单的清理包扎了一下,又在里面找了几件完好干净的衣服给西弟的尸体换上,这才吃力的将西弟搬到了外面面包车的副驾驶位置上,想了想又觉得似乎遗漏了什么,重新又做了一番布置才算满意。

平时花衫飞不在的时候,白粉明就带着小弟坐着这辆面包车到处去收保护费,方森岩便从白粉明的尸体上找到了钥匙,又顺手拿起了那把五四手枪插在腰间,便发动了车辆向着码头方向驶去。

尽管腹部的伤口还在传来阵阵的疼痛,但方森岩却忽然发觉身体里面有一种本能似乎苏醒了过来,他不由自主的很是享受并且正在回味先前的那种感觉-------那种近距离拳拳到肉的爽快,那种生死就在指掌翻覆间的快意,口鼻间游荡的血腥气息,似乎那种对死亡的掌控和渴望,才是自己人生当中所应该追寻的目标

在先前杀死西弟的那一瞬间,方森岩竟是觉得自己是活得如此充实

那种感觉,胜过造爱到高嘲时喷射的刹那舒爽,胜过深深吸入大麻后的熏然若醉

“该死,难道我有杀人狂的潜质”方森岩摇头苦笑,竭力的将这个念头抛出了脑海里面,专心的驾驶面包车开向码头方向。

面包车刚刚开出五十来米,方森岩就看到了青疤的僵硬尸体,这家伙面朝下倒在了泥泞当中,弯曲僵硬的五指抠入了旁边的泥土里面,滂沱的雨水已经淹过了他的口鼻,脖子上那条凄厉伤口的皮肉被洗得发白,而他的右手还保持着一个捂住脖子上伤口的动作。其实严格说起来的话,方森岩那一刀割喉仅仅算得上是重伤而非致命伤,若是青疤当时不是因为恐惧而疾奔逃走导致大量出血,只怕还能够留下一条小命来。

看到青疤的尸体方森岩也松了一口气,这就代表着花衫飞还不知道老窝被袭击的消息,毫无疑问对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言,这是一个利好消息:一个毫无心理准备的花衫飞才更符合方森岩的利益。

当这辆熟悉的白色面包车穿破雨雾疾驰而来,急刹后横划出大片泥水出现在花衫飞等人面前的时候,他们心中的惊诧是可想而知的。方森岩将车远远的停在七八米的地方,车内的照灯一打开一盏刻意令灯光昏暗,再将那把杀鱼刀架在了旁边西弟尸体的脖子上,咬牙切齿的叫道:

“花衫飞你想要西弟死还是活“

花衫飞的瞳孔瞬间就缩小了,他只觉得心中一股难以形容的怒火升腾了起来在这四桥镇上,他几乎就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什么时候被人要挟过但花衫飞更是知道,若是今天西弟死在了这里,他老子“黑鬼东“只怕就会将怒火发泄在自己的头上所以花衫飞只能压制住旁边惊怒交加的手下,放声道:

“你想怎样”

方森岩同样也是被怒火填满了胸膛,双眼当中又涌现出了那种疯狂若火焰焚烧般的神色,因为他看到了大四叔。

被捆绑起来的大四叔

大四叔面色惨白,显然已经昏迷了过去,他的双手都已经血肉模糊,左手已是齐腕而断,右手更是只剩下了三根指头就在旁边放着一只半满的血肉模糊的海碗,碗里面盛的便是大四叔被一节一节切下来的手指

“花,衫,飞”尽管已经有着心理准备,但方森岩还是要深深的吸气,不停的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但他此时脸上肌肉扭曲,眼中血丝满布的模样,已经多出了几分暴戾的意味出来。他浓黑的眉毛一挑,冷笑道:

“你说我要怎样,花衫飞,你要将我们福远的人赶尽杀绝,那么也别怪我下黑手”

此时旁边的棚屋门也打了开来,明明被方森岩被骗走的高强与三仔也被推搡押了出来,两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看到了方森岩以后都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叫声当中还带了哭腔:

“岩哥”

花衫飞眼神阴毒的望向了方森岩,此时本来就是大雨滂沱,面包车内的灯光也是相当的昏暗,他也只当西弟被打晕了过去,也没料到方森岩竟敢拿一具尸体来单刀赴会。花衫飞在黑道上打拼这么多年,也是在腥风血雨里面摸爬滚打出来的,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方森岩必然不肯善罢甘休,而其底线必然是要确保福远的人的安危,于是很干脆的一挥手,便让小弟们将抓到的福远的人聚集到了一起,然后拿刀子逼了起来后团团围住,进而给方森岩施加压力。

面对这样的僵持局面,方森岩双眼眯缝了起来,他的唇边浮现出了一抹冷笑,表面上拿刀架在尸体的脖子上,右脚却在下面不停的踹着西弟的尸体,远远的看起来一动一动就像是在剧烈咳嗽喘息一般。接着方森岩就放声叫道:

“花衫飞,西弟的右边胸口可是被我捅了一刀,看起来是把肺伤到了,现在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你要是故意拖时间把人拖死在这里,你猜黑鬼东会不会给你机会解释”

花衫飞面无表情,但抓着西瓜刀的右手手指关节已经发白,可见其心中的狂怒绝对不弱,但他的语声不变,还是冷冷的道:

“那你就别他妈废话,开出你的条件”

方森岩深深的望了一眼远处人群中的大四叔,似乎这一眼要将他苍老憔悴的容颜铭刻进心中似的,接着断然道:

“你放他们走,我留下来,等他们安全了我就马上交人。”

花衫飞怒极反笑道:

“你当我是傻子他们一走你马上开车就逃让我找谁去”

方森岩很干脆的道:

“我下车总可以了吧。”

花衫飞脸色数变,方森岩此时却刻意的猛踢西弟,让他的尸体剧烈颤抖,然后比在西弟尸体脖子上的刀刃微压,就让他作出了趴在驾驶台上的动作佯作昏迷,这一系列的动作无疑使得花衫飞心理压力加剧,恶狠狠的道:

“好”

然后一挥手对着手下道:

“放他们滚蛋”

花衫飞的小弟们嘴里骂骂咧咧的让开了一个圈子,让被他们捉住的福远号的人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方森岩也用左手捂住腹部,踉踉跄跄的下了车,斜靠在车头喘息着,下半身却被车门挡住。花衫飞眼中寒光一闪,对旁边携带了枪械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却见到方森岩从怀里摸出了那把抢来的“五四”手枪,隔了两米多远对准了趴在驾驶台上的西弟,这个动作立即使花衫飞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被释放的福远号的人大难得脱,架着半昏半醒的大四叔纷纷向方森岩这边奔了过来。方森岩心中却是大急,因为他们一旦靠近的话,多半会发现西弟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这样一来难保在神情上就难保露出破绽,何况这面包车虽然能够装下福远号的七八个人,速度之慢也是可想而知,四桥镇上可不止一辆汽车,毫无疑问花衫飞会衔尾追杀,此时聚在一起的话,那么几乎是必死无疑

“别过来上福远“方森岩冲着二十几米外的船员们大叫了起来。听到了方森岩的喊声后,花衫飞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正如方森岩想的那样,若是坐车跑的话,同样也是地头蛇的花衫飞有十成把握将他们抓回来。但此时台风的余威尤在,若是被他们上了福远后出海的话,要在这茫茫大海里面冒着风大雨狂追赶一艘渔船,那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

但福远的人似乎已经被先前的经历折磨得麻木了,或者还浸泡于恐惧当中,依然呆滞的向这边移动着方森岩一咬牙,枪口朝天开了一枪清脆的枪声使他们浑身一颤,方森岩再次大叫道:

“别过来上福远“

这一次显然他们听到了方森岩的话,迟疑了起来,但偏偏这个时候,三仔却带着哭腔大叫道:

“我不去岩哥,要死一起死“

他这一叫之下,顿时让其余人都明白了过来,纷纷附和,方森岩此时急得眼前都一阵一阵的发黑,对三仔这种看似义气其实蠢笨的行为只恨不得将他拖过来狠抽几耳光若没有自己在这里将花衫飞拖住,他们又怎么可能逃得掉何况西弟这个最重要的筹码实际上是个死人但方森岩一时间也是无法再多说什么,要知道,花衫飞也是老j巨猾,若是方森岩再说些多余的话,搞不好都会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来

第六章 断后与狂奔

就在方森岩急得五内俱焚的这个时候,被架着的大四叔挣扎了一下,他吃力的抬起了头,憔悴的望向了方森岩。方森岩看着这个无父亲之名却有父亲之实的男人,看着他紧贴在额头上的花白湿发,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双手,看着他温和关怀的眼神,这一瞬间眼中一热,眼泪已是奔涌而出,却是闭上了眼睛嘶声道:“上福远啊“

大四叔却是读懂了这个儿子的苦衷,用微弱的声音道:“听阿岩的,上福远。“

他的声音虽小,但话意却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三仔和高强想要说话,却被方森岩凌厉而凶狠无比的眼神逼了回去一干人等便往福远号上走了过去。

这么一番波折之后,花衫飞却是起了疑心,他眯缝起了三角眼,脸色难看得像是锅底一般,眼神闪烁着打量起车里的西弟来。方森岩见到了这种情况,心中突的一跳,立即大声叫道:“对了,花衫飞,把抢我们的香膏还回来“

花衫飞用一百块“买“那十多斤龙涎香,的确和抢没什么区别,听到方森岩这么一喊,他心中反而更踏实了些,因为这个世界上要钱不要命的人还是不多,若是西弟死掉了的话,方森岩只盼望着越早走越好,哪里还会顾上钞票花衫飞看着方森岩,顺手从旁边的打手处将那个装着龙涎香的袋子拿了过来,在手里颠了颠,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要这东西可以不过也得让我和西弟先讲讲话吧。“

方森岩毫不犹豫的厉声道:“行,没问题。西弟,说话“

此时方森岩站在面包车外,西弟却是趴伏在副驾驶位置上,两人之间间隔也有一两米。却可以看到西弟的右手在艰难的抖动着,似乎竭力要支撑起来似的,但最后还是力不从心,整个人歪倒在了座椅上,似乎再次昏迷了过去。

先前花衫飞还怀疑是坐在主驾驶位的方森岩捣鬼,可此时两人间隔两三米,还隔了面包车的车门,便再无疑心,冷冷一笑便让大四叔他们上船离开。

花衫飞却不知道方森岩对这种情况也早有预料,在来到这里的路上就在西弟尸体手脚上都预先绑了两条细细的绳索,这时候大雨滂沱,花衫飞他们又隔了七八米,面包车内的车灯也是相当昏暗,方森岩在车外用脚勾着绳子似木偶一般的让西弟的尸体动几下,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当然,这一次能蒙混过关的主要原因是:花衫飞也根本没料到西弟居然会死,就算尸体的动作有什么生硬也在潜意识里面当成是伤重所至了。

福兴上的人看起来被打得十分凄惨,鼻青脸肿的相当狼狈,但除了大四叔之外都是也是皮肉之伤,他们都是从少年时期就在海上讨生活的,此时也为了逃命,三下两下就将福兴这艘机帆船开动,摇晃着突突突突的消失在了风浪当中。

方森岩等到福兴出港以后心中稍定,却是目不转睛的盯住花衫飞周围的人,直到过了十来分钟后花衫飞才皮笑肉不笑的道:“好了,我人也放了,东西也还给你们了,你总该放人了吧”

方森岩嘴角抽搐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你们先退开。”

他话还没说话,忽然觉得浑身上下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尤其是背心处冰凉一片,仿佛有人拿一块冰紧贴在皮肉上似的。方森岩瞳孔顿时收缩了起来,马上向着前方扑倒。这时候刺耳的枪声才响了起来,打得旁边面包车的车头上火星四溅却是一个花衫飞的手下提着自制的枪械绕了个大圈摸到了侧面,抽冷子就给了方森岩一枪,却被方森岩奇迹一般的躲了过去。

方森岩重重的摔倒在了泥水当中,腹部也因为伤口被剧烈拉扯而传来了剧痛。地面上浑浊的泥水冰凉,在嘴里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腥味。方森岩在泥水里面摸爬滚打着,手忙脚乱的躲到了一座棚屋后面大口喘息。然后捂着腹部踉踉跄跄的跑向了自己棚屋方向。

事实上从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起,方森岩就已经有着逃不了的心理准备,但蝼蚁尚且贪生,而且他发觉此时腹部的枪伤也并不似想象中那么严重,因此也就奋力求生。方森岩此时尽管逃得若惶惶然的丧家之犬,但每当想到花衫飞在看到西弟尸体的那一刻的脸色之时,心中就浮现出格外的快意,因此脚下逃得也更是快了些。

“你个扑街仔,站住斩死你”

“小喇叭这个是和广东话中的x你妈谐音,再跑杀光你全家”

“”

方森岩毕竟腹部有着枪伤,他捂着肚子奔跑的速度必然会受到影响,眼见得后面那些气势汹汹的职业打手已是狂叫着啪嚓啪嚓的踏着泥水直赶了过来。方森岩却是停步转身,拔出了那把从西弟那里抢来的五四手枪,瞄准,射击

说实话,方森岩的枪法其实是极烂的,尽管做了船员走南闯北了六七年,对枪的认识也仅仅建立在会打开保险扣动扳机将子弹打出去不会误伤自己的地步。至于精度就确实不敢令人恭维。但此时那些凶恶无比的打手顶多也就在七八米之外,又是三四个人并肩一起直冲上来,不要说是开枪射人,就是吐口痰过去也一定能够砸中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砰砰”的枪声响了起来,青色的淡淡硝烟在滂沱大雨里面迅速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凄厉的惨叫声,两个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打手顿时滚倒在泥水里惨号了起来,这两人的伤势不重,一个被打穿了大腿,一个则是好死不死的脸颊上被射了个对穿,也就都是皮肉之伤而已,但看起来却是相当严重。

尤其是脸颊中枪那个倒霉蛋,满脸都是鲜血,牙齿也被打掉了几颗,血水顺着嘴巴直涌出来,剧痛之下叫得比杀猪的声音还惨,旁边的人不要说看,单是用听的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

这两枪毫无疑问令后方的追兵平添了许多顾虑,不敢撵得太紧了。花衫飞给出的花红是很诱人,但也得有命去拿是吧面前的这小子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亡命徒,连黑鬼东的儿子西弟也是杀了就杀了,被他拉去垫背多不划算反正他身上有伤,这么跑下去流血也流死了他

既然追赶的人生出了这种想法,方森岩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看着还仅剩两发子弹的五四手枪,也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然后将之插回腰间继续踉跄奔跑着。他从一开始就想得很是清楚,在这样的恶劣天气里,哪怕是一个人开那辆面包车逃走也是找死,四桥镇那条唯一的泥泞机耕道足以令车子半路抛锚七八次。唯有三仔棚屋后面的那辆摩托车才是自己的唯一生路海滩旁边那条横过来的沙路虽然汽车开不过去,但骑摩托车却是绰绰有余,只要开出五公里后,就能上到通往防城港的国道703上,那时候自然是天高任鸟飞

“钥匙,钥匙呢”方森岩砰的一下撞开了三仔的棚屋门,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大口喘息了几下,从三仔的枕头下面寻找到了钥匙后,从后门的雨棚下面推出摩托车就连滚带爬的跨了上去。

后面的追赶的那群打手顿时面面相觑,有两个花衫飞的铁杆份子试图冲上来拦截,方森岩二话没说砰砰就是两枪,这两个家伙尽管没被打中,也是慌不迭的缩回到了屋角。

说起来也是老天帮了方森岩的大忙,花衫飞手上的那几把枪都是自制的,当然没有正规枪械的防水功能,否则早就乒乒乓乓硝烟弥漫的还击了起来。此时看着方森岩上了摩托车即将逃走,他们心中未尝也没有懈怠的想法,但就在这时候,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声嘶力竭的叫喊着,语声里面还带了哭腔:

“西弟哥竟然被这个扑街仔弄死了老大发话,抓到他的人五十万要是被他逃走导致在东爷那里交不了差,大伙儿就等着给全家人收尸吧”

黑鬼东的凶名在这一带堪称可以止小儿夜啼,这家伙去年在走私的时候都敢和越南的边防军火并,虽然手下也死了三十多人,但边防军的一艘缉私艇也被打沉。西弟死在这里已经是令人揪心,要是交不出来凶手的话,搞不好黑鬼东真的会将怨气发泄在所有人的全家老小上,更不要说还有花衫飞给的五十万花红作为诱惑。

听到喊话的打手们脸色都变了,尽管方森岩已经发动了摩托向四桥镇外开去,这些打手们却仿佛打了兴奋剂一般开始拼命追赶,不少人顺手就跨上了旁边的自行车,有的干脆就提刀大骂着拔腿就追,大有不追至天涯海角不肯罢休的意味。

第七章 宿命

摩托车的引擎有气无力的轰鸣着,从那破旧的尾管里面吐出的黑烟瞬间就在雨雾里面消失不见,三仔的这辆摩托车本来就是不知道倒了多少次的旧货,否则也不可能以三位数的低价转让给他。此时海边这条小路也是泥泞无比,方森岩强忍着剧烈的颠簸和痛楚,将油门转到最大死死的把住车龙头,尽力的伏低着身体。他的耳朵当中听着这辆老爷摩托四处发出的嘎吱嘎吱声音,心中不禁开始担心这辆车会不会在下一秒就散成一团零件。

听着后方穿透雨雾传来的隐隐约约喊叫声,方森岩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讥刺的冷笑。花衫飞便是再怎么迟钝,也该发现西弟已经挂掉的噩耗,他现在也必然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处境绝对不比自己好上多少。自己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反正大四叔三仔都已经跑掉了,而花衫飞却还上有老下有小,暴躁凶残的黑鬼东一旦得知丧子的噩耗以后必然会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花衫飞和他的家人处境也同样是岌岌可危。

后方的追兵不少,方森岩却也知道欲速不达的道理,后面追赶的那些家伙都是凭借一口气在追,只要时间一长自然缺乏持久性。在颠簸了整整近十分钟以后,前方不到十米就是这条泥泞的小道的尽头,平整的水泥路面近在咫尺,方森岩呼出了一口长气,嘴角露出了微笑,只要一上水泥路,后面那些靠自行车和双腿追赶上来的打手便是累死也别想追上来了。这摩托就算再怎么破烂,也好歹能跑过人吧。

但就在这个时候,这辆n手破摩托的引擎却发出了几声若老头子呛咳的声音,然后突突的引擎声就毫无征兆的戛然而止。方森岩双眼圆睁,显然对这样戏剧一般的结局感觉到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事实,当方森岩本来欣喜的心情在愕然中骤然狂降的时候,后方那些已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打手却是陷入了中彩票一般的狂喜当中,叫骂着冲了上来。

方森岩没有懊恼,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懊恼的时间,丢开摩托就向前大步逃走。为了让后方的追兵有所顾忌,那支已经打空了子弹的五四也被他提在手里。

等到后方的那几名吃力蹬着自行车的打手追过来的时候,方森岩已经在国道703的水泥路上捂住肚子踉跄逃出了百多米远,鲜血一滴一滴的从指头缝隙当中流淌了出来,在地面上的所过之处形成了一条明显的血线,他的目标正是旁边的一处较大规模的建筑工地当中。

那个工地正在兴建一个加工厂,无论是办公大楼还是生产厂房已经处于半竣工状态,大概是由于台风而停止了外墙表面的施工。那里地形复杂,便于躲避,更重要的是对于方森岩而言还有很大的可能找到代步的自行车或者摩托,因此自然成为了他的首选目标。

当方森岩忍住剧痛吃力的翻过围墙的时候,有三名狂蹬着自行车的打手已经追到了围墙下面。他们也清晰的看到了围墙上留下的鲜红血迹,更是兴奋的破口大骂了起来,显然觉得那五十万花红已是唾手可得。方森岩捂住腹部,踉跄扶墙而行,拐入了一处正在进行装修的大楼当中,尽管此时已经几乎被逼入了绝境,但方森岩的眼神依然坚定而凶狠,他仔细的想了一想,顺手将那把打空了子弹的五四手枪抛在了地上,然后朝着楼上逃了过去。

没过多久,那三名花衫飞手下的打手就像恶狗一般急急追来。他们很快就发觉了地上被抛掉的手枪,大喜之下一时间更是肆无忌惮的朝着楼上疯狂猛撵。不过到了二楼的时候却有些犯愁,因为从二楼的楼梯口起就横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少说也分布了二三十个办公室,而他们也没办法判定方森岩现在到了哪个楼层,若是三人一起前去进入到二楼的各个房间里面搜索的话,那么楼梯口就失去了监控,方森岩若是藏在三楼就很可能寻找到间隙从楼梯口处逃走。所以最安全稳妥的方法就是分出一个人将楼梯口这条路把守住,然后另外两人去逐层依次按照房间搜索过去,这样自然就万无一失。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谁留守楼梯口上

本来这是个既轻松又稳妥的活儿,但千万莫要忘记,花衫飞可是给方森岩开出了整整五十万的花红而这个家伙不仅伤势严重,连唯一的防身利器手枪也失掉了。因此在这三名打手的眼里,只要发现了他那差不多就和在地上捡五十万的难度差不多大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愿意留下来与这笔巨款失之交臂

这三名打手面面相觑,而他们也仅仅是因为运气好抢到了自行车才能领先一步,再耽搁的话后面那些甩着膀子大步撵来的家伙也应该追上来了。若是再犹豫的话,那么不要说吃肉,就是连半口汤都喝不到所以这三个人对望一眼,马上就叫嚷道:

“红中你去四楼,我去三楼,二楼兵仔你上咱们就算是单挑又怕过谁总不成连这么一个半死的扑街仔都对付不了大家各凭运气,后面还有七八个兄弟赶过来难道还怕他漏了”

所以三名打手便自然而然的分头行事,而对于方森岩来说,他之前抛弃手枪故意示弱便是为了这一刻的布局,便是要让这三个利令智昏的打手分开,这样才能给自己以逃脱的机会

而方森岩此时躲藏的地方,便正是在那个“红中”即将前往的四楼上

这个外号叫红中的家伙是个烂赌棍,优点是敢拼能打,因为爱穿红色的弹力背心而得名。在这三个人当中,他是对那五十万花红最为垂涎的一个,因此急急的就奔上了四楼。哪知道他一上四楼,就看到前方洒落有淋漓的点点鲜血,就仿佛是路标一般拐入了左边走廊的一个房间当中,红中立即就像是一条发情的公狗一般追了上去

这个房间里面显然还没有进行粉刷,周围的墙面上裸露着粗糙的红色砖头,地上是显得粗糙的混凝土地面,上方有几根难看的电线探出了头来。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灰浆味儿。而房间远端的阳台上还没有安装栏杆,依稀可以见到有散放的安全网在风中飘荡着。

红中疑惑的抬起了头,因为面前的点点血迹一直蔓延到了房间远端的阳台上,阳台上还没有加装安全栏,阳台的左边被完工后还没贴瓷砖的墙壁挡住了,因此看不到阳台上的所有情况。看上去仿佛是方森岩逃到这里自知难以幸免,因此从楼上跳了下去。但红中的眼中却闪现过一抹讥刺的神情,他已经认定方森岩决不可能自杀,而多半是藏在了阳台上困兽犹斗

所以红中慢慢的的走了过去,在通往阳台的门前面顿了一顿,猛然大吼一声,手中的钢管已是对准左边猛敲了过去。但他的心中马上就一凉,因为钢管当啷的一声砸了个空敲在了墙上,反震得他的手臂生疼,而视线触及的地方却仅有一只鞋子,黑洞洞的鞋口仿佛张大了嘴的嘲笑一般令他浑身上下都跌落入了冰窖当中。

这时候,方森岩苍白着脸捂住肚子从红中的背后落了下来,眼神里既带了三分嘲讽,还有三分讥刺,他在落下的同时就举起了右脚对准了红中的屁股猛踹了上去而这里是阳台,是还没有安装完善护栏的四楼阳台

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划破长空,然后便戛然而止。红中纵然壮得似头牛,但从这个高度摔下去,就算不死也是残废。方森岩用血迹布下了第一个迷阵,然后再利用视角角度布下了第二个疑阵。

自己则跳了起来,咬着牙抓住了阳台上方预留下来的电线和钢筋,做了个引体向上的动作后,双脚撑在了旁边的墙壁上苦苦支撑,整个人就完全的平贴在了阳台左边的顶部,若是红中这个已经财迷心窍的家伙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看破自己的安排,那么方森岩也是无话可说。

四下里空旷寂静,毫无疑问,在楼下搜索的两人听到惨叫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伸头出去查看,然后会顺着楼梯赶到四楼上来。根据人的惯性心理来说,他们这样仓促的情况下不会考虑更多东西,一旦登上了楼梯口看到了四楼走廊上的血迹这种清晰的线索以后,就肯定会循着血迹指向的左边而行。这就代表着他们的注意力会集中在血迹和血迹指向的方向上。那么方森岩只需要及时的躲藏在与血迹指向相反的右边走廊,自然就能巧妙错过这个时间差顺利的逃下楼去

按理说这个计划有很大的成功可能,尤其是当方森岩已经成功的躲过了疾奔而来的两名打手之后。但意外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发生:这幢楼房毕竟乃是处于半装修状态,楼梯上没有安装扶手,方森岩本来就有些失血过多,加上心情紧张,因此在踉跄奔跑下楼的时候,脚下一绊竟是带到了一块放在旁边的地板砖,立足不住就朝下直摔了下去。那块地板砖当啷当啷的滚了下楼去,啪啦一声摔得粉碎等到晕头转向的方森岩摇摇脑袋,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之后,醒悟过来的两名打手已经怒骂着追到了距离不足十米的地方。

“该死”方森岩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沫咬牙切齿的道。但他是一个性格坚韧的人,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放弃,一咬牙捂住肚子上的伤口踉跄而逃。他的眼前金花直冒,不管三七二十一亡命狂奔,眼前只剩余下了一梯一梯还没有装修的阶梯。那两名打手当然不肯罢休,呼叫怒骂着紧追而至,与方森岩之间的差距也就是一层楼的距离。

混凝土的新修台阶,还斑驳得依稀露出里面新色的红砖,落在方森岩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