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部分(1/1)

“说到底,你还是看不起我,还是认为我一无是处。我是个小混混,是个双手沾惹了血腥、心里藏满了罪恶的小混混。”他看着我,一瞬间目光变得骇人,“无论我怎么做,就是把心都撕了喂你,你还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我有太多理不清的头绪,道不明的理由,我说出了所有的,但却不能确定谁是重点,谁又无足轻重。

“是不是啊?!”他语气更为苛厉,加大音量,将骇人的冷笑压制下来。

“我就是你坐过的船、走过的路,还是一颗你用过的棋!现在,你可以上岸了、棋局平静了,就可以从容撂下我,头也不回地走掉!”他目光掠过一丝残厉,“廖冰然,你真无情!”

无情吗?无情吗?是因为我冰冷如初,我有着自恋般的自爱,自珍般的自私。我惧怕伤害,对未知的一切饱含怀疑,我看虚伪和假面太多,所以成熟得有些世故。不敢相信感情,任何男人的影子都隐隐约约象迷醉场合下的客人。是因为追根究底,我都难以忘记我曾经的身份。

我唇边撇出一丝苦涩的笑,“我是无情。”

“因为我是——婊子!”

他的目光象刀一样地,划过我的心灵。他伸出手,在我苍白的前额,狠狠地下力摁下去。

痛!我没有喊出声,他现在对我做什么,我都能在忍耐中得到解脱。

我忽然发现自己内心伸展出的柔软和留恋,莫名深陷在欲退却进的情绪里。他目光中暴戾与占有的性味越来越浓,浓烈的血腥气让我都感到窒息。短短一刻,我觉得他一定会动手,他绝不会受此奇耻大辱还能轻易偃旗息鼓,他绝咽不下这口气,被我这样捉弄。

在他的心里,一定是这样想的。

我看见他眼神里冰冷和热烈的情绪交织,压抑着莫名的冲动,我抬起脸,对着他手指的压制傲然地道,“你要恨我,就揍我好了。”

英雄就义的美德,却被我扭曲发挥得这样猥琐。他收回手,冷冷看着我,“我是男人;你真小看了我。对你动手?你也真想得出来!”

他连衣服都撇下不要,径直走向他的摩托车,将一个冷冷的背影留给我。

你和你的野狼,带着绝望的神情,在雨中狂驰而去。我追上前,看崎岖蜿蜒的山路里,一条疯狂的轨迹在雨中渐渐埋没。那时风驰电掣的怒吼掩盖了内心暗淡的凄凉,在10月初秋寒凉的风雨里,给我一生记忆中留下永远不可磨灭的感伤。凄风吹送着冰冷的雨水,肆意打在我长发和衣襟上,静默无声。

生命中第一次真爱,用冰与火交织着挣扎的感情,用尽年少的力气坚持、执着、挽回,投入千般欲望,万分认真。最后却是无形的、莫名的、天时地利共同创造出的难以逾越的鸿沟,将我们生生隔开。

我们都是火一样烈性的人,曾为了对方委曲求全,为了给彼此一方温柔的净土而恨不能燃烧了自己。

我注定是不会忘却的,只是记忆和想象中的世界,已不再有了震撼心灵的痛苦,却化为超脱于现世情爱的力量,任何人间的偶像都无法取代你曾经存在的身影,而我的一切努力和改变都在期待着,期待着有一天,能以最好的自我来迎接和你的重逢。18小小说 。 想百~万\小!说来18小小说

六十二 生离8(上部结局)

想离开是吗?你真的可以离开吗?真的可以就这样轻易地放弃我吗?

哪有那么容易?你的身体和灵魂,我一样都不会舍去!我倒要看看,遇见我之后,还有什么样的男人敢得到你。

我恨不能伸出手,扼住你所有要飞离我的思维,扼住你倔强着要逃离我的心。但为何,我开始舍不得,我舍不得看见你因此而对我恨意入骨。而我毅然隐忍着,不愿让你d察我心中已撕裂的伤口。我曾在爱里获得的力量,被迷惑得情欲直上云天,而你却在修成正果的一刻雪上加霜,在伤口上撒盐。

我爱你啊,廖冰然。

这个世界里,我不认为还有男人会象我这样,这样执着、痴情地迷恋你。即使在现在,你表现地象冰一样寒气人、据我千里,生生将我推入万丈深渊,我还是无法恨你,还是无法认定是你在让我崩溃!让我伤心!

此刻,我要是流露出任何一丝忧伤的神情,都会贬低了这份痛苦的感情,的确,没有什么比时间更有力量。人生还长,我不愿我的决定,太早太过仓促。不如我们打个赌。我一如既往地活在我的黑暗世界,而你,回去你的阳光人生。

你会得到什么,我不关心;但我失去的,一定会在某一天要回!

十年之后,我一定还会让你的命运,挣扎缠绕在我的命运里……

……

《冰爱十年》上部《尘烟喻世》今日已写完

18小小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一 雾失楼台1

一 雾失楼台

我从518搬回了自己绝大部分的家当,红裙绿裤,奇装异服,还有我引以为荣的大捆大捆的书。

那时失了灵魂和精髓的518,象一个受尽欺凌的女子,以幽暗的心境自惭形秽,落落寡欢地看我带着弃之如敝履的心态,忙乱不迭地离开。我匆匆又慌乱的脚步,并不阻碍我得知它今后的命运:自此刻起,这里将别无生气、再无神采。

它承载了一份黑暗世界的情感,知悉了所有这个女子,用一生将要沉默维护的秘密。爱情故事已是过去时,它不再能看到男女主人公呢喃情深,如许痴情的情境,它是否也会感到遗憾?在寂寞、夜凉如水的寒凉里,是否还有一个心碎的男人,轻轻地去开启白色的窗帘,回味着那含情脉脉的一刻,在璀璨的夜空里寄思?神想?

可只能闭上眼,不敢让思绪无边际地蔓延。怕控制不住,再去轻叩516的门,将我苦苦经营的自制力,崩溃在那双黯然神伤的眸子里。

我在这里疯狂奔忙一场,结下陌生人和朋友机缘无数,但最后这一刻,除了岳惠,无人前来送我。那些人,学了我一向身为局外人的冷眼旁观习性,或是不敢对这件事多嘴多舌,又或者,是我有意挑她们都好梦未醒的时间,悄悄地走。

唐博丰自从我提出分手,到第二天我离去,一直将自己禁闭在516的房内,再没出现让我看见过。但我搬东西到楼下,还是能听到靠近他窗户的那个房间里传来声声脆响。

一定是玻璃制品,带着某种忍耐到极点,但依然不吐不快的发泄和愤怒,在地面当啷啷撞击回旋了一刻还似嫌不够,又变本加厉地重振嘈音。在初秋清晨有着轻薄雾霭的宁静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脚步似乎沉重,却开弓已无回头箭。说出的话是泼出的水,下定的决心是铁做的,我非圣人,但也想学一言九鼎。只能向那窗的方向,投入深深迷恋、暗含不舍的一眼:

再见了,——你。

……

……

当我再次站在自己的房间里,打量着屋徒四壁,心里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我回来了,迎接我的一切都保持了旧貌暗颜,什么都没有改变:严厉的母亲,简陋的书房,我毫无生气的书架和床。数理化、语文、英语的书本放得千篇一律地整齐,一如我离家之前的模样。

母亲向来不许我有在白墙上涂抹张贴的恶习,想把我的蜗居打扮成粉色闺房,不可;现在我从外面的世界回来,心生异类、前卫的灵感,想在这里玩点个性装扮,也是不可。

对我,她还是无法一时间转变从前的管束风格。虽然我离家4个月,冷暖不可知,但自打进了这家门起,她强硬的目光即让我明白:这个家,还是她说了算。

她也好奇,但却在最初的几日隐了探询的心。不过我不相信她能心如止水,连我的日记都视为己有,不认为我有权利拥有隐私,恨不能d悉我心底所有思维的母亲,怎么会对我离家四个月后在外的生活,静默地只字不提。只是她不再l地迫或盘诘我,因为明显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与以前不同的成熟与冷漠。

她知道:我想说的会说,不想说的会沉默。这种委婉的拒绝,已经淡然地写在脸上。无力地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香,你可以感受,但不能伸手抚触到已然生出的距离。

看尽繁华,此刻回归淳朴。家里一如既往平淡的饭菜口味,我能平心静气、甘之如饴。母亲隐了高高在上的姿态,第一次用平等的语气跟我说话,让我看上去淡淡的心里,有了窃喜。

“明天,带你去学校,问问老师,课还怎么上?”母亲在沉闷的空气里,不再象以往那样喋喋不休,“昨天我去问过你的教导主任,他说你当初不打招呼就走,学校已经把你的学籍送到了市里,要弄回学校,还得费点事。”

7月初离家,10月底才回。命运冥冥中似有注定:不多不少,恰好4个月。痛心疾首的母亲,对这4个月的光y捶首顿足,恨不能警醒我:已荒废了大好光y。的确,对一个高三的学生而言,这4个月的时间,珍贵如金。

我却失去了。

在我心里,隐隐地也有沉重感,因为不知道我重新回来,将要面对的命运,是何等的叵测未知。看似坦途的人生,其实布满了荆棘坎坷,我想想就觉得沉重。

但看到母亲隐了闪烁其辞的眼,见她把那谆谆教诲藏得那样辛苦,不由得心里也酸痛起来。对这里说是万般欢喜地投奔,不是;但舍了它,却也很难放下。

欲壑难填。明知不可得而强求,明知不可为而强争。因为年轻,所以矛盾、所以偏激。

“你先去问问吧。”我淡淡地吃着饭,避开了姐姐和父亲紧盯着的目光。“如果能上,我就上。”

学校,是个可怕的梦魇,充满了道貌岸然者伪善的笑容,还有那诡异的嘲笑,遮遮掩掩的好奇和探询,将我视同怪物和异类的隔离。我不认为那里充满了鲜花浪漫、芳草绿荫,却会有各种对未知事物的猜疑和蒙昧,一定是这样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8小小说

一 雾失楼台2

正在自己的房里翻书,整理衣物,母亲轻轻蹑手蹑脚地进来,默默看着我将一衣箱的衣物叠放整齐。她忽然伸出手,指着我的一件轻纱般曼妙轻薄的裙装,语气里充满了试探,“你怎么买了很多这种衣服……”

我没有做声。纸包不住火,我也没想能包得住。这是自然规律,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做过什么,终归不能隐瞒。

16岁的我,身形已比她略高,生于江南,却在西北的环境下粗旷成长,个头、强健程度都看上去与她不似同一种族。她身形有南方人的矮小,我却高大修长,平白无故总被她仰视,即使是在她对我随意加以拳脚的时候。

那时,明明身强力壮的我,往往不可思议地臣服于她的暴力,竟然无可招架。现在站立在她面前,却浮想起那一幕的怪诞和可笑,便是一种绝妙的讽刺。

见她总想跟我找话说,却又开不了口,我慢慢对她的温吞有了不耐。

“你是不是很想问我:在外面做过什么?遇到了什么人?”我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

“还有,我为什么回来?回来做什么?”

她被我勇气十足的直白惊住。在以前,她面前的我性格懦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对她唯唯诺诺,一副倒霉可怜蛋的样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性格了?

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经历了惊天覆地的4个月。

我不理会她的惊讶,心里涌起无力的酸楚。我回来了,看上去完璧归赵,实际上心里千疮百孔,但经历过的故事,说给她听,她不会懂的。

我有直觉她不懂。因为她问了我一句话,就让我可能对她开启的心门关闭了。

她的目光闪烁,语气迟疑,“你还是都说出来好了。院里很多人都知道你出走的事,有好几个知道你要回来,都问我你是不是在外面被人弄大了肚子……”

我的心忽然坠得好疼好疼。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意外地让我回来之后,生出了更深的陌生感。

这是我的母亲,却这样面对我离家出走,对4个月杳无音信的生活表达她唯一的顾虑。她不关心我在外面受了多少苦,也不担心我曾受过怎样的伤害,似乎我这样狰狞的面目,出去后就是已獠牙初初长成的野兽,可以自卫、捕猎、抵挡外界一切的风霜雨露。她只担心我是不是做了可耻的、让她难堪的事。我很难不把这个理解成她的某种自私,至少,在我敏感又需要温情抚慰的心里,真的心生寒意。

但这就是我的母亲,正是因为她这种独一无二的思维,才造就了心比冰寒,情比金坚的我。无情无义,敢弃万物于不顾。

也许她的疑惑不无道理,我遇到的事比她能猜测到的还要凶险百倍。但这样听她煞有介事、十分认真地说出来,还是令我心里感到难言的疼痛。

到哪里,我还是孤单的一个人。

匆匆的红尘过客,并没有谁能停下脚步,听我诉一曲衷肠。即使是我最亲的人。

但心里已不再有泪,也不再那般多愁善感地示弱。我的心是水做的,此刻又被没有极限的寒意笼罩,凝上了冰霜。

“要是我说没有,你信吗?”我隐去了颤抖的心绪,平静地问。

她吞吞吐吐,眼神也躲躲闪闪,似乎我的冷静让她着实震惊和陌生。“不说这个了。回来就好。”

“你年纪小,好好读。今年考不上,明年还可以考!”她的语气志在必得,但却勾起了我心中的暗潮涌动。

是啊,我3岁被她着念唐诗,4岁被她着算算术,5岁被迫不及待的被她送入学校,从而开始了炼狱般的学海生涯。

我想往正常孩子的生活,但从无人问过我愿不愿意上幼儿园,所以我就没有机会上,别的孩子在幼儿园学习集体生活,学习与人交往,我却被关在房间背书,被人为隔离在童趣的欢声笑语之外。也无人问我是否愿意上学,便被早早决定担起重任,起早贪黑去读书,生命从最初就为了出人头地的命运安排,被畸形扭曲了正常的轨迹。

我过早地体会到人世沧桑、世态炎凉,童年的启蒙教育,没有任何课外知识的熏陶,没有任何其他兴趣的培养。我不学美术音乐,是因为她认为无用;我没有天真浪漫的童年,从3岁起就被生硬、刻板的应试教育左右。配合这种教育的,是母亲的高压暴力政策,对学习和功课偏执的她,会在我三、四岁应该和小伙伴们自由玩耍嬉戏、接触大自然的年纪,将我反锁在家里背课文、做算术,剥夺了孩童正常游戏的权利。

偏偏过早涉猎知识反而令我心生厌恶,对喜爱的唐诗认字尚可接受,加减乘除无论怎样努力,都是一塌糊涂。因为这样,自小不知打坏了她多少把裁衣的木尺,至今头上有着隐形的伤口。那是她二年级教我数学题,讲了多遍仍是不懂,她沉重的一木尺打来,头皮上裂出了一条恐怖的细缝。鲜血顺着头皮往下流,直到脸、直到下巴,不懂事的我不以为意,她却心灵因此自我谴责,在颤抖。幸好头骨未裂,不然她会美其名曰:我这榆木疙瘩脑袋‘开了窍’。18小小说 。。

一 雾失楼台3

但这触目惊心的伤,不过为我换来了几日平静,而皮r之伤过后,对我的苛责依旧。

这是一个视分数为孩子成就的母亲,这是一个视成绩为孩子命根的母亲。在她的眼里,高分就是我存在的价值,低分则显示我的低能,学习不好,一事无成,成绩不好,废物一个。我没有别的任何优点,我的缺点就是数理化太差。但这缺点已掩盖了所有的优点,所以我只有缺点,没有优点。

我以前从不强辩,只是默默忍受她的人生观,接受她强加给我的价值观。而现在,我不认为我还可以忍。

就像此刻,闻到了她话里令我反感的强硬意味,再一次体会到她仍将我的前途做为她维系命运的资本。如果任何一个人,知道这种被强着服从的感觉,都一定不会觉得好过。就像现在我就开始心绪狰狞。

我冷冷地看着她,“回来就是考大学的!我会好好学!不过,以后这样的话少说!”

她神情讶然,却倏忽现出怒气,似被我傲气十足的语气刺伤,面子上很过不去。她忍了很久,大概是念我今日第一天回家,所以没有发作。

但照旧脾气还是给了我一句,“做什么?出去混了几个月,不得了了你!叫你回来,不是让你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

我沉默了,再接下去她会说什么,我想想就会知道。

她如果能接下去说,只有一句话,类似经年的口头禅:“什么东西!你还是滚出去算了!”我不敢在重聚的气氛里,对这些矛盾和争执火上浇油,不利于大环境的和谐。更不能在刚刚回来,就挫败地垂头丧气地滚出去,而现在,我又能回去哪里?

第二日,母亲一大早就为我上学的事奔走。我在家重新拿起书本,只是翻开看看,心神却都不在书上。从那样疯狂放纵的世界里回来收心养性,岂是一两天即可做到的?

眼睛盯着书,脑海里却腾云驾雾,恨不能重回某种漂流自由的世界,在那里被诱惑得翻江倒海,这书,怎么这么难读。

魔障!诱惑!鬼魅般的心神出窍,总是魂不附体。空落落的感觉,却又什么都留不住。无力又空虚,还有不舍、梦想的情绪折磨。少女的心,一经初恋,就魂飞九天,被欲望拆散,再也不能恢复原来懵懂无知的本性。懂的事越多,经历的越多,心绪就越复杂,越容易对得与失惶恐。

母亲在外奔忙一上午,吃午饭的时候才回来。却是一脸的失落,唉声叹气。

“这事难办。我从教导主任问到校长,都说你学籍发落到市教育局,重调回到学校难办。他们又讲,你在外面过得不明不白,”似是担心我一般,忧郁地看我一眼,“说你这样的学生,回了学校不好管。”

我在外面的生活,关他们什么事?学校不过是学知识的地方,在那个年代却是控制了一个人一生最初始的档案。从你的一年级,管到毕业,直到毕业之后你的去向。人生最初所有的评语都来自老师,他们似乎就是你父母之外,最了解你这个社会产品秉性的人。

不好管?我真觉得啼笑皆非。教书育人者,非要将我与社会不良青年划上等号吗?非要因为我一时脱离正道轨迹,而认定我走火入魔、无药可救了吗?心里涌起被传统社会抛弃的失落感。这还是他们对我一切未知的时候,如果知道我曾经做过小姐,又和一个黑社会的混混多次上床,哎呀,他们的脸岂不是要象包公一样黑成炭?

他们置我不屑,我还他们嘲讽讥诮。

“什么叫不明不白?我回来是想读书,又不是要带坏那些好学生。这是校长说的?”

“你们教导主任。他还说,学校是读书的地方,你回去了,可千万不要影响其他学生的学习,还会影响升学率,你拉下那么多课,肯定会影响整体成绩。”18小小说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一 雾失楼台4

这才是不愿要我回去的根本原因。可恶的虚伪,就以这样的理由想把我拒之门外么?他们担心升学率,担心我成绩太差给学校丢脸,担心我这么个混过社会的坏女孩,给青青校园带来莫名羞辱,担心我就此打破了校园的纯洁宁静。

可是,为人师表的各位,你们是否体会到一颗尊重知识的心,有着强烈的、希望以知识改变命运的渴望?我曾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事,根本与你们无关。我只不过现在回头是岸、痛改前非,想得到机会。得到唯一的机会,去踏上正道坦途。

这是我目前的思维意识里,找到的做人上人的唯一捷径。但你们,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了吗?

对着一脸沮丧的母亲,我黯然开口,“妈妈,我要读书。我必须要读。在外面这几个月,我唯一懂得的道理,就是人必须要做人上人。而做一个女人,必须要有知识、有才能,才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在外面做过很多事,对的错的都有过。但是我没有做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不愿意让他们看扁了我,带着这种有色眼镜,用这种偏见的目光,刻意地蔑视我、肆意评价我。虽然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但是我真的感到愤怒!我很生气,他们凭什么就这么看我、认为我!世界上有太多的事,分不清好坏和对错,他们为什么就这样一句话否定我!我是出去混过没错,但这样混过,就代表我永远不能回归正道吗?你一直在说,要让我回来读书。如果不是为了读书,我肯定不会答应回来!现在,我为了争这口气,也要叫他们看看——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母亲的眼里燃起了诧异,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和她同心同德,身为女儿,也第一次与母亲贴心相拥,为了共同的目标而有了一致的动力。

她深深地看着我,眼里涌出明显的激动,“你,真是懂事了……”

经历过那么多,人间的事,y暗的、积极的、阳光的、晦涩的,已懂了太多太多……

“再想想办法,要不,咱们给老师送点礼?”

这招我看靠谱。师德也不是城墙铁壁,百攻不破。

我下了决心,走去从衣柜里取出我带回家的钱包。那里有我4个月积攒的坐台收入,虽然平日花天酒地,花费不菲,但多少还有一、两千块积蓄。

母亲愕然地看着我从里面拿出一摞钞票,数都没数递给她。

她再看向我依旧鼓囔囔的钱包,不解加惊惧,“你,哪来这么多钱?”

能在短期内积蓄这么多的钱,只有一种可能——得来不义。

我不再隐瞒,将我坐台的事据实以告,只是隐了唐博丰的故事,怕她的心里,受不了一时间接受这么前卫的事实刺激。

果然,我还没有讲完,她已是失魂落魄,一会儿走去掩上门,一会儿走来走去,一会儿停下端详我。神色忽然紧张又忽然放松,忽然惊怒忽然欣喜。

“你这丫头,”她最终暗生叹息,却是将满心的惊怒化解在淡淡的语气里。听到真相之后的反应令我感到意外,她居然表面看去,这么平静。

“这件事千万别对人说啊,说不得啊。”她眼里恐惧丛生,似乎这真要成为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必须让我私藏一生。那如遇鬼魅的逃避,与某一个人的坦然竟有天壤之别。那日,唐博丰却是轻描淡写,却化解掉我对今后人生,走错一步所有的不安和顾虑。。 18小小说最好的网

二 武兽凶猛1

曾经沧海难为水。

当我再次坐在神圣的教室、知识的圣殿内,耳听朗朗书声,抚阅词歌巨著,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时,真不是一般的心如止水。

机会来得不易。

对老师行贿虽然调回了学籍,却唤不回尊重和理解,消除不了人们偏见和鄙视。

校长对我笑着教诲,“廖冰然啊,把你的学籍调回来不容易。我们还是想给你这个孩子机会,让你好好学习,以后报答社会。但是,千万好自为之啊,不要在这里惹出来什么事。”他依旧笑着,却暗含威胁,“你有过前科,再出什么事,我们可不得不开除你。”

回学校的第一天,恰逢所有学生每周例行的大会训话。教导主任隆重地介绍了我的加入,却也不忘提醒其他温良学子,千万对我有所防范,以免误入歧途。

“廖冰然同学,以前是高三文(二)班的,现在重新回到原来的班集体,”

廖冰然是谁?

有不熟悉的其他班同学在互相询问。但那些曾与我同班的,却互相交头接耳,用躲闪的目光看我,似乎在议论、评论着什么。

气氛有无法名状的别扭,古怪里带着莫名的疏离。

他极具号召力、感染力的声音再度响起,“廖同学离开过学校一段时间,经过的事比较多,在这儿呢,我也不想多说。希望廖同学呢,好好读书,不要把社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带到我们这个纯净的校园里来。这里是学校,是大家求取知识,一心读书的地方……”

一石激起千层浪。

四周呼哨声响起,这校园总有不安分、蠢蠢欲动的青春之心,和我一样曾被压抑在拘束的条框里,动弹不得。现在来了我这么个令世俗惊憾的另类,居然某些人有同遇知己的窃喜。

我侧目看向口哨嘘声的来源,冷冷一瞥。却看见一个同样有着亮黑眼眸的男生,他象箭一样酷寒的目光s来,神情里饱含讥诮,却与我针锋相对般平视。似是遇见我毫不避讳的瞩目,神情一震,却扬起眉甩了甩头,现出不置可否的神气。

典型对我漠视、不屑一顾的表情,带着孤绝难言的傲漠。

我收回目光,不去理会。

师长还说了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又没有刻意去记,已经渐渐淡忘了。冷傲坚强的心,坚若磐石,冷若凝霜,一点点局外无关痛痒的伤,触及我周围的空气即被瓦解,淡淡忽略。看似不含任何喜恶情绪的几句话,却已经武断地筑出一道隔墙,堵绝了我与同龄人正常的交往。之后,我的整个高中时代,朋友,对我来说,都是个极其古怪、不现实的字眼。

我廖冰然回来了,却被这里视为洪水猛兽。台下,刻意身着奇装异服的我,面色坦然,喜怒不形于色,坐着,心绪波澜不惊。静听着周围窃窃私语,也对那些好奇探询或厌恶不屑的眼光安之若素。

我周围有着冰冷的空气,将我保护般地与世俗的猜疑隔开。总之,我就是异类,被展示在橱窗之内,供人揣测欣赏。

但,那又有什么不好?况且,我原本就有预感:会在这里得到这样的对待,得到这样的疏远和歧视。这些人中,有几人能读懂我的心绪,d察我的历史?

二 武兽凶猛2

这学校高三才分文理班,同一文科班的学生,却来自之前的、或校外的各个班级。有相识的、却也有陌生的面孔。

班里以成绩排座位,文科班大概五、六十人,从门口望去,黑压压一片人头,望不见尽头。班主任似有歉意,但还是将我安排在最后一排坐下。

也是,每月月考,成绩决定了座位的前后,这是一种对学生的无形压力。我初来乍到,即使不是半途中断,以我一向的成绩,也不过身居整个教室的中后位,绝不可能靠前。后排的基本上是男生,女生乖巧听话,普遍上比男生努力,因此座位两极分化,前女后男。而且按照惯例,越是老师眼里的坏学生,越被弃在y暗角落里,听任自生自灭。

我步履坚定地,无视沿途经过的奇炯目光,直到属于我的那个空座位。

拉开满是灰尘、带着无数刻痕、细缝的木桌,扔进去书包。审视靠背凳子,似乎木闩脱臼,不知被人为破坏还是年久失修,颤悠悠地给人不安全感。

我心里泛起无奈。为我虚位以待的,竟是这样一张百年难遇的凳子。

这位置属于正中,不靠窗无法欣赏美景、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前面是黑压压一片人头,身后是硬森森一堵墙壁,无形中令人感到压抑。况且从倒数第四排起,凭空只坐了我一个女生。前无亲朋,后无退路,团团围困,四面楚歌。

我站着,侧目打量我身侧的邻居。

左边是曾与我高一、高二同班的瘦弱男生,个性唯唯诺诺,总受人欺负,他的同桌是个胖子,这种寒凉秋天却不敢多穿外套,即使身着薄衫,却依旧汗滴如雨,身体像是极虚。两人一胖一瘦,倒也搭配合理。

而右边,居然坐着介绍会上那个眼珠漆黑,目光曾对我不屑又不置可否的男生。他穿着纯白的运动外套,着装干净利落,面容白皙俊朗,此时,似是有备为之,睁眼看着我,一脸笃定。

他望一眼满目疮痍又遍布尘土的凳子,再看看我在怔立。目光里掠过一丝好笑的戏弄,似是幸灾乐祸于这场好戏。

他身旁,还坐着一个男生,和他一样的白皙面容。只不过他多点豪放的男子气,那人却有着些忽的忧郁,更显出极难比喻的俊俏风度。那人不过是淡淡瞟我一眼,就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我蹲下,仔细审视凳子的症结所在,不是鲁班,但至少知道环环相扣、凹凸暗合的原理。看身边的人视我为无物的冷漠,也不想出口求助、自取其辱。如果不想坐下摔倒,予人笑柄,最好自力更生。

只手提凳,按用力的角度侧立放好,腿起脚落,砰地一脚狠跺下去,生生将它散漫的骨骼踢回原型。

所有人被钝响惊得回头,却看到大不咧咧、一脸满不在乎的我。我放好凳子,“啪”一掌将灰尘拍落,而后入座。

“廖冰然,你在干嘛!”班主任正在准备讲课,我的奇声异响打扰到她。她踱步过来,质问我。

我还没开口,那男生已接住了话,“她在修凳子!老师!”

“没问你!”老师倏忽走来,却先喝他闭嘴,“白天龙,哪都少不了你!”

又愠怒地看我,语气满含警告:“我在讲课,请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凳子坏了。”我淡淡地开口,“我想坐下,聚精会神地听你讲。”

“哈!哈!——”白天龙忽然大笑,似是合不拢嘴,看着我,眼拉得细长,一般还推搡身旁的男生,“吴雨,你看她真逗!”

而老师和我一样,并不认为这是风趣,在局外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搅局里,她定了定神,而后一字一句地说,“廖冰然,你记住,机会给你,只有一次。如果你不珍惜,失去了就再也拿不回。”

是提醒,是警告,是威胁。我暗暗沉下了心。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我又为何不能?隐了千愁万绪,今日,权当过眼云烟,我不争这闲气。

二 武兽凶猛3

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埋下头,沉迷在书本的世界里,溺毙般如愿的幸福笼罩了我,令我不可自拔。

当然,还是有令我敬佩的老师,不带任何偏见看我。比如历史,比如政治,我的观点犀利、锋芒毕露,却彰显着与众不同的个性,令他们刮目相看。

无须照本宣科。政治论述来来去去,也脱离不了几千年中国文化的鸿儒之坎;历史风云变幻,改朝换代,也脱不了宗室帝胄觑睨神器大宝的逐鹿嬉歌。

事先败而后成,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事将成而终止,曰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而今,我只须孤注一掷,这里,再无别样温情让我留恋。

课间,无人唤我外出活动。女生成群结队,各自成派。我将头埋进书本,趴在桌上装作困倦,却孤家寡人,无人来理。上下学行色匆匆,踰踰独行。

在我心里,尚有自我安慰:狮虎独行,狗狐才成群结队。强者,不需要朋友。

不受任何诱惑蒙昧,也不对任何疏远让步,在生活上,这是一种风格。它可以使你铸就特立独行的性格,用穿越时空的心灵自由,排除干扰而去朝着自己的目标去耕耘。

我不在乎旁人异样的眼光,始终穿着另类的衣服走来走去。像极了五四时期的叛逆女子,剪去长发,任齐肩短发在风中飞扬。课间c诺大的c场,都可以见我穿着奇装异服的身影,远远地看去永远是飘忽不定的红云,令人惊惧。

白天龙和吴雨始终对我好奇,他们的关系好得同穿一件外袄,又恨不能同穿一条裤子。令人艳羡。男人有男人的知己,而我,不奢望在这里碰到属于我的友情。偶尔从书本上抬起头,瞥一眼他们:两人并不听课,在课桌上一人持一把铅笔刀,在破烂的书桌上雕刻图案。

在以前,我也是这样的顽童。碰到我痛恨的数理化课,也这样掩耳避听。但现在,我有了坚定的目的,开始矢志不移。

有时,遇上他们一同看向我的神秘目光,我冷静地回望,不说话。但居然,我们谁都没有为此深思或回味。

不是君子之交,却也是浅淡如水。

我未曾现身的邪恶力量,大概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神秘莫测、深不见底的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隐了戾气,现出柔眉,不是为了示弱,而是为了留住秘密,不叫的狗才咬人。偏偏有不长眼的人来惹我。

几周后,碰上月考,我的成绩并无意外地差,是班上倒数十几名。名落孙山不觉羞辱,却还有一众兄弟跟在我身后,并没垫全班的底。

班主任对我暗暗观察,总发现我乖巧无比。不惹事、不生非。我这个来自外界的恐怖分子,居然是这样安守本分。象是觉得我还为可塑之材,慧眼识珠,特意要给我换靠前的座位。我早已d察这人为的阶级分明,一口拒绝。

“不用了,老师,我就坐这里就好。”

虽然天籁之音模糊难辨,虽然龙飞凤舞的板书遥不可及。但习惯了这个被层层包围的环境,能容我淡然处之,平淡面世。其实省了很多麻烦。我不喜欢与我同座的是一个无知女生,用鄙夷的目光跟我划下三八线,以与我同桌、沾了我的恶性为耻。还是免了那种尴尬吧,我的心,早已变得简单淡泊,习惯顺势而为。

一言一行,都有着与众不同的主见和个性。让人爱不得、恨不能。拒绝别人对我好,也拒绝自己对别人亲密。心,似乎早已冰封,无人用更寒冷的温度将外壳冻得更硬,以便剥离。所以,这冰封的硬度,无人可破。

二 武兽凶猛4

林莉和我同家同住一个单元楼,却从来上学放学不跟我一起走。大道朝天我步履稳健,襟怀坦荡;但她却总要偏走一边,似乎不跟我划清点界限,就沾惹了我身上的某种恶毒,令她不自主地厌恶。平日从不理我,即使跟我同出楼门,也摆出一副高傲的面孔,与我形同陌路。

这是来自同龄女子不经意的伤害,却让我不以为意。日记里,我淡淡地描述着她的浅薄。这样的女子,我并不希望生活中与她有什么纠葛。她不理我,我也作壁上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视她于无物。

也许是我一直给大家的感觉,都是避世隐居,除了苦读,对外界事不闻不问,看上去郁郁寡欢、却没有任何危险性。因而那些长舌的女子,怀了小人多事的心态,开始对我恶语中伤。

渐渐谣言四起,在一张张唇舌间飞速地传播,又在细小耳孔里进入大脑,变成无边想象的一幕幕,说得龙飞凤舞、活灵活现。

“知道吗?廖冰然在外面堕过胎……”

“哎呀,是的是的,好像有人看见她跟一个小混混,骑着摩托车,两个人还搂搂抱抱,可恶心了……”

“你看她穿的衣服,哪件不是那种人穿的?”

“哪种人哦?”

“这种人你都不知道?”说话的人四顾一下,对听话的人附耳,“就是——”

两人听了会意,却吃吃地笑,偶尔躲闪着瞥我在的角落一眼,满含鄙夷。

我再不问世事,心灵也还敏感。况且这些言语还这么明目张胆,一副冲着我来的架势。这些生于温室的花朵,享尽家庭的温暖,可凭什么对不幸的人的不幸,这样幸灾乐祸地讥讽嘲笑?

传到耳朵里的,是谣言;飘到眼睛里的,是鄙夷和奚落、厌恶的目光。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敌对冷漠,我被孤立的状况,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