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部分(1/1)

“你叫他大哥?”想起他们的关系,带着兴趣问。

“嗯。”他点头,从后视镜里向我示意。“我跟着唐哥,已经好几年了。”

“这么多年,他都做了些什么?”我轻描淡写地问,却非常希望能套出更多的信息,“他怎么来的北京?巨丰的老总为什么不是他,而是他的弟弟唐志林?”

权涛突然缄口,带着恭敬的笑,恰到好处地答,“唐哥没让我说的话,我不能说。”见我眼里闪出失望,却又象安慰或补偿似地跟我聊起别的话题。

“廖姐,您是唐哥的女朋友?”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我的心一沉。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笑得灿烂,“唐哥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喜欢他、想跟他的女人不少,不过,唐哥都看不上眼。”

我一怔,心上突突地急剧跳起来,我原本以为,这男人现在的生活是如何奢华糜烂,却不料会是这般静若止水,突然,一种不可思议的心疼,渐渐地湮师原本沉重的心事。

权涛笑得真心,“志林总一直说唐哥在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他的初恋,好像是十年前遇到的,结果不知什么原因分手了。前两年,唐哥从美国回来,要创办公司,突然四处找人打听那个人的下落。”

十八 昨夜长风2

“兄弟们都觉得奇怪,什么样的女人这么重要?也觉得唐哥这方面太古怪。巨丰集团旗下有几家夜总会,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他不像他弟弟志林总,他什么样的女人都喜欢,纯粹一个花花公子、烂人。”

“你这样背后诽谤唐志林,不怕我去学舌?”我眼中闪着狡猾的威胁。

他笑,“廖姐,你不是那样的人。一看到你,我就知道唐哥为什么,这么多年等的是你。”

哦?我愣住,愿闻其详。

“年初,唐哥靠公安局的关系,说要找一个姓廖的女人。这事不归我办,但也有所耳闻。每次有人报告说没有下落,唐哥总是很失落。”

“有次弟兄们聚会,唐哥喝得烂醉,对了,你知道北京东四环的玄格夜总会,老板是谁?”

我摇头,“不知道。”

“我们在北京有三家夜总会,还有几家饭馆,这点生意,都是小意思。先说说这件事吧,”这个人标准的小脑不发达,说话语序颠倒,语无伦次。忽东忽西,很考验我的听力。

“唐哥以前在新疆呆过几年,后来去的美国,玄格里有个新疆小姐,就是他从新疆带来北京的。那小姐叫马萨提娜,跟唐哥关系不错。”

“等等,”我止住他,唐博丰一会美国,一会新疆的,听得我云里雾里了。“你是说,他从新疆到的北京,再从北京去的美国?”

“是啊是啊,”权涛满脸喜色,一脸钦佩地看着我,似乎我这么轻松地就听懂了他这种表达能力极差的人的话,简直就是智商高、富有天分的天才。

“对啊,那个马萨提娜,算是所有女人里跟唐哥最投缘的了。也不知道唐哥对她究竟是怎么看的,反正我们都知道,她很喜欢他。”

“结果最近一次,也就是春节,唐哥召集不回家的弟兄们在阳明山聚会,唐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喝的烂醉,结果,志林总出馊主意,说大过年的,唐哥一个人太孤单,就安排马萨提娜去陪。”

说到这儿,他倒是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廖姐,我还往下说吗?”

那逡巡不安的神色,真是让我忍俊不禁。我终究还是有莫名的兴趣,很想知道整个故事的结尾,舒意地靠上后背的软座,神情放松惬意,“说吧。”

“唐哥都醉得不成样子,好像把她当作了您,”他更是不安地看我一眼,“她倒是愿意,可是半夜,唐哥醒过来,气得暴跳如雷,发酒疯要赶她出去。她,大年初一的凌晨,是哭着从阳明山被送走的。”

阳明山别墅,在北京昌平市郊,占尽风水宝地,依青山绿湖而建的,是绝无仅有的几席独栋。与都市里的紫玉山庄齐名,却比它的风格更为奢华豪放,且占尽天时地利。这样的别墅项目,据说连广告都不用做,直接有一等的富豪,悄悄上门宣称所有权。

我实在没有想到——他,居然敛财有道,实力狂妄至此。

但这个女子的故事,又让我隐隐地心惊。心,不知不觉地暗暗沉沦,沉到不知名的地界,在那里疯狂地奔驰,打算在歇斯底里的发泄后,得到平静。

权涛恰到好处地打破沉默,拉开了我风驰电掣般狂想的思绪,“廖姐,您没去过新疆吧?”

我收回心神,“没有。”

“唐哥在新疆呆了3年,那个地方,真是福地。”

“怎么讲?”

“听唐哥说,新疆人文化多元,人们思想开放,胸怀宽广,不易因循守旧,不会盲目排外,少有地域歧视,能够包容不同的宗教信仰、不同的传统文化、不同的风俗习惯、不同的饮食生活。在那里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你的思维,变的庄重、大器而又左右逢源。”

我静静听着,突然象想起什么似的问,“这些都是他的话?”

“呵呵,当然,虽然说我也上过大学,不过比起唐哥,那简直是不值一提。”

“你也上过大学?”这事蹊跷,也让我愕然。

“昌平那边的吉利大学,是民办的,不过廖姐一定听说过,”他笑,“唐哥老早就说,将来混的人,也不能不学无术。一定要真才实学才能开阔见识、帮得上忙。送了我们好几个弟兄去上大学,现在已经毕业的,都两届了。”

天啊,他的思维和境界,还真是不一般啊。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8小小说

十八 昨夜长风3

说话间,权涛已将车开到了青年路,再往前一个路口,就是锦绣人家的小区。

他无声无息地稳稳停在路旁,从后视镜看我一眼。

“廖姐,您这里下车?还是?”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他在我以前的生活里从不出现,看似无影无踪,但任何时候,都让有意无意提醒:我就在你身边。

“我下了。再见。”淡淡地与他告别,下了车。

沿着顶着嫩绿树冠的人行道走着,夕阳余温照拂着我,也照拂着过往的绿草红花。春天的气息清冽浓热,暗暗绽放的芬芳令人陶醉。

北京看似是一个欲望都市,可阡陌深处却是寻常人家。越是高档社区,越不能割舍掉生活的平民化。锦绣人家的二手房价虽然卖到2万一平,但却充斥着市井人士、平常百姓。越是称钱的人,越内敛含蓄、不张扬。

比如,经常去小区门口要屉包子打包当晚饭、穿着气质都不怎么起眼的男人,也许身兼高职,月薪十好几万。现在的财富,对某些人而言,早已是一个数字的概念。

我怀念把100块当救命食粮的年代,那时候的钱,是那么魅力四s,让人感到满足饥渴需要的温情。现在,钱只是一个符号,或是身份的象征,它失去了现实求取生存的意义,不能让我再为它痴狂热恋,为它欢喜为它忧。

……

脚步沉重而又纷乱,心里对突然现身、又目的明确的他,总有惴惴不安。

分开这么多年,他是怎样一步步地走过来?我今天只是了解了这条轨迹的一个大概。权涛没有说出来的事,是我难解的谜团。但是我总能想到——他奋斗的轨迹绝不会与我相同。

当初拒绝和他同道,就注定了今天会有这样的距离。‘男人的事归男人’,那斩钉截铁的强硬语气,在我耳边回响,不是威胁,不是恐吓,但是,却是我们之间所存在的现实距离。

他的财富都是怎么得来的?

他说他要得到我,可是怎么去得到?

童话世界,公主王子的爱情故事到了最后,总以双双进入婚姻的殿堂终结。我还有什么能力去改变、脱离既有的安然轨道?

思维经历多年的正统教育,早已因循守旧、固步自封。我绝对不敢迈出脚踏上我不熟悉的土地,也绝不敢放开意念,到达我不曾触及的领域。长久以来,已经习惯了在爱情和家庭的保护下安居乐业,那个性里的野性和张扬已荡然无存。以至于,在这个突兀出现的人,给我带来这强烈的意识冲撞面前,我只想逃避,不敢正视。

我不敢承认内心的一处思绪,淡淡地挥之不去,虽是可怕的燎原之火,但现在被我用伦理、理智强行归位。我正襟危坐、强势地表明我的立场,力图与他有所区分,但不代表,我真的肯与那个人为敌。听了那些无关痛痒的故事,我只感到那已在我平淡世界里消失的人,已经在一步步地,回归我内心曾珍藏着他的角落。

手机响,我拿出电话,看到是天龙的号码。不由自主地,脸上浮现了微笑。

“喂?”

“下午不在公司吗?我正要找你回家。”

“是不在。”我弯弯嘴角,笑道,“我去了医院做检查。”

“怎么了?”他语气里写满担忧,“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

我忍不住激动,欲哭欲笑,过几秒才终于平静下来,“白天龙,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要做爸爸了!”

“真的?”那个成熟的男人,竟然语气变得那么脆弱、幼稚,无法掩饰自己的激动与疯狂,“真的吗?太好了!你现在在哪儿?我现在就想抱抱你!”

“我在家呢。你快回来抱吧!”我毫无得体修养,穿着职业正装,却放肆地沐浴春风、在阳光下咯咯大笑着,偶遇的人,见我如此失态,目光诧异。

我却不以为意。那些人懂什么?有谁知道一个自小缺乏家庭温暖的女人,孕育孩子的渴望和喜悦呢。我爱这个孩子,希望他陪伴着我,在我余下的生命里,给予他我所有的一切。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8小小说

十九 上阳明山

两天后天龙去上海开会,为时一周,临行前对我腹中的生命恋恋不舍,还加了一堆嘱咐和牵挂,“好好吃饭。”

“嗯。”我点头,却一个劲地吃蛋糕。中餐油腻总令我胃口全失,甜食非我平日最爱,现在我却甘之如饴。最近一阵子,突然迷上各种类型的水果蛋糕,爱不释口。对正餐,口味全无。

他叹口气,似是我这样懒散的食欲令他很不放心。

他摇头说,“这样不行。要不,咱们请一个住家保姆?”

我瞪大眼睛,“能不能别那么夸张?我们白天上班,就剩她来干坐着?你这是让人变相坐牢好不好!”

他无奈地笑,“你这种胃口,就不怕饿坏我宝贝?”

“不会、不会,”我拍胸口保证,“你一个大男人,才了解多少妇婴知识?我看了好多杂志,我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过一阵子,我肯定胃口好得能吃下一头牛!”

于是昨天下午,他带着我惊天动地的保证离开,而我,今天周末一身清闲,去我的红酒美餐。

……

服务生看见我来,虽然知道我不是给他发工资的那位,但也对我颇为忌惮。一脸恭敬的迎我进门,满意度百分之百。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脱了长款大衣坐下。

岳惠风闻而至,笑得灿烂,半是嗔怪,“你来,也不事先通知我。”

“故意的,”我答,“现在胃口不好,怕你照老规矩给我上菜,浪费公款。”

她紧盯着我,忽然恍然大悟。我指指附近就餐的食客,指上唇示意她降低分贝,“嘘,——”对上她圆睁的眼,一脸轻松,“是的,我怀孕了。”

“现在,是两个人来贵店用餐。”

“啊,”她终于明白过来,笑得脸上出了褶子,“真的,太好了。”眼睛对着我的肚子左瞧右瞧,坐在我对面,认真又急切,“说说看,什么感觉?”

“去去!”我笑着呵斥,“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想知道啊?自己怀一个去!”

她气得脸白,却无可奈何,“行了,赶紧说想吃什么,我好安排人做。”

我拿过桌上的菜谱,左看右看,说实话,真没觉得有什么想吃的。对上她的眼,一脸为难,憋了半天,吐出一句,“算了,真没什么胃口,给我杯白开水好了。”

……

人的需要真是奇怪,某些时候一杯清淡的白开水,居然也可以打发时间。西餐厅悠雅的音乐随耳,意境不俗。天龙不在家,我也不愿独守空房,刚好有这个地方情调浪漫,我听听音乐喝喝水,权当修心养性、并行胎教了。

正在浅酌小抿,翻着岳老板提供的杂志,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我的面前。

我抬起头,松开拿水杯的手,看一眼,愕然。

是唐博丰。

真了不起,这里他都能找到我。我家、我的公司、我的丈夫、我的西餐馆。不过几天,他就了解了我所有的隐私和公共关系。我那么简单、毫无曲折的经历,也许他早已经了然于心,记忆纯熟了。

可是他对我来说,却仍然是一个神秘得不能再神秘的人物。而现在他从天而降,我真是没有心理准备,只能愕然地看着他,傻傻地愣着。

他眼里漾起一丝浅笑,“怎么,白天龙不在,我来陪你吃饭,不欢迎?”

“啊?”回过神来,他对我身边事的一举一动都这么清楚,那么,他是趁天龙不在有所企图。哦,这个没品味的男人,什么叫趁虚而入?

我合上杂志,将它推到黄色餐桌的一边。须臾之间,恢复了笃定。有丝好笑的恶作剧的念头——他以为他什么都能了解我,那我倒要看看一会他怎么应付。

“不胜荣幸。请坐。”我伸出纤纤素手,做个优雅的姿势向对面的沙发。

他看我一眼,眼神忽然停住,嘴唇瞬间由浅笑的弯度,抿成了一本正经的严肃。目光变得热烈而又,透过我v领低垂、薄而曲线毕露的针织春装,窥视着内里的身体。

此地春天多风沙,偏偏我又爱臭美。虽然着装不是价格不菲的名牌,但终归还是喜欢风格稍微前卫。尤其做惯了中规中矩的office lady,趁着周末放下矜持面孔,来点个性的、暴露野性点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一种自由心理的宣泄。

气候多变,几天前冰寒重返袭人,几日后阳光明媚。这种天气,适合内着薄短春装,外着沉重套装。入室美丽动人,外出抵御寒冷。18小小说 。。

十九 上阳明山2

那目光定格,令我不由轻咳一声,示意他此刻的失态。可这个人根本不当回事,依然万分留恋、从上至下地看,直到他自己认为看够了,才在我对面坐下。

“我越来越发现,女人的美可以经久不衰。”他轻忽语气带着某种暗示,“十年前有十年前的迷人,而现在有现在的可爱。”

“多谢恭维,不过你用词好像反了。”我一脸笃定,微微颔首,“我宁愿十年前可爱,现在迷人。”

“这餐厅要是多几位你这样的男客,我们的生意肯定会超级红火。”更含了几分奚落,“大部分男人,都是爱在心,口难开。象你这样能说会道的,真是不多。”

他不置可否,眼神不离开我,带着顽固的执着,一面伸手叫过服务生。

“想吃什么?”他瞥一眼我面前空落落的餐桌,问。

“不了,我就想喝点水,没胃口。”我懒懒地说。

他将我那丝懒意收入眼底,却不追问。

“这两天没找你。”他开口。

“啊,多谢还我清净。”我对上话锋,突然想到什么,问,“你好像很得闲,你做事不需要用心的吗?”

“何以见得?”他深沉的眼眸对上我飘忽的目光。

“我要是你,就把心思放在你的生意和赚钱上。人活一世,总得奋斗一场。不要,”我看定了他,“总是对别人老婆上心。”

我的话或许深深刺伤了他,他神情忽明忽暗,嘴角牵动,眼里闪烁着一丝怒意,但终归偃旗息鼓地回复平静,冷然地看着我,“你好像从不关心我做什么生意?”

“还用关心?”我冷笑,“什么叫一如既往?过去如何,今日你还会如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语气真是不屑,听上去真让我伤心,”他似乎自嘲,眼中却带了寒意,“不过,我忽然意识到,有必要让你了解了解我。”

“我干嘛要了解你?”我丝毫不吃这套,“我没兴趣!”

他环视左右,似有相应举动,但被周围柔情蜜意的情侣气氛软化,淡了那怒意愈发浓重的神色,一瞬间表情重现心若止水的笃定,“别这么绝对。”

“人活一辈子,就要学会看不同的景观,体验不同的人生。我不是要拉你下什么水,不过,凭我对你的了解,我认为你有异于常人的、非常强烈的好奇心,这个判断,并不算我看走眼。”

我眼神犀利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他弯弯嘴角,笑出迷人的男人风度,“不用总对我一脸戒备,廖冰然。我伤害谁,都不会有伤害你的念头。我只想跟你做朋友,所以,收起你象刺猬般的尖刺,我对你,不会有任何危险。”

我举起杯,含一口水,慢慢咽下,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介绍你个好玩的地方,你去不去?”

白天龙经常周末出差,这两年我都已经习惯。那些百无聊赖,靠购物、消费打发的日子,也着实无聊。岳惠虽然不结婚,但也有自己的娱乐。人融入社会,作为群体的一部分存在,越来越没有自我,越来越成熟,却都象蜘蛛般,只盘旋于自己的网,为自己的利益忙碌。

我放下杯,笑得含蓄,“你真会诱惑我,不过你说的对,我是很好奇。”

“那就跟我来。”他笑得,沉暗脸孔带着花朵绽放的甜蜜,有某种让人堕落的威胁。我被那丝笑迷惑心神,竟然不自主地,仿佛被那双真情深锁的眼眸,吸入未知的空间而去。定定神,却忽然克制般地摇头,“不。”

“怎么了?”他的笑容消失,语调暗哑下来。

“我不跟你走。”我故作洒脱的优雅,“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

他愣了一秒,忽然露出满意而又知足的笑,“就依你。”

站起身,“巨丰旗下进出口公司签了一笔大单,志林为了这个,今晚要办舞会庆祝。6点钟,在阳明山,我等你。”

从怀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手机。

我看着他的举动,疑惑不解。无声地探询。

他低下头,离我的面孔很近,若有如无地语气提醒,“你若不想让白天龙知道,以后就用这个电话联络。”

他什么意思?我正要追问,他已带着莫名的笑意,离开朝大门走去。我这才发现,跟他来的,还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

气势真够招摇。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暗暗沉下已被勾起的好奇心,今晚,我一定要深入虎x、探个究竟。18小小说 。 想百~万\小!说来18小小说

十九 上阳明山3

什么是上流社会?就是上流人群组成的社交圈子。上流人群是指那些比普通大众相对成功、相对有权势、相对有财富、相对有名望、相对有知识的人。

中国有上流社会吗?也许有,但在我之前的中产生活里,总觉得那个世界离我太过遥远,更没有想到,我今晚会参与其中,体味冷暖滋味。

因为路线不熟,阳明山所居俱是大户人家,往来无白丁,人迹罕至。我错过指示路牌又折返走回头路,却更难觅它踪迹。眼睁睁看着夜幕降临,过了6点还没到达。

包里有陌生的音乐响起,我细想一下面露诧异,忽然意识到,是唐博丰给我的手机。

在路边停车,接电话,他冷峻的声音响起,“你在路上?还是后悔了,不来?”

“我在路上。”我想也不想就答,“不过,我迷路了。”

那边忍俊不禁地强忍笑意,“你在哪?”

“三竹环岛。”

“在开你的福克斯?”

“嗯。”

“行了,等着,一会有人接你。”

我熄了火,却不过等了5分钟,一辆黑色奥迪从我车后行至我车侧,司机摇下电动车窗,大声叫我,“廖姐!”

又换人了?看来给他做事的人,还真是不少。但这声廖姐,已经表明他的身份。我点点头示意,那小伙子一脚油门上前,在我前面引路。

其实阳明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过绕了5分钟,这个静谧的世外桃源,就令我眼前豁然开朗。我跟着奥迪开进停车场,心里暗暗自叹没用,顶级的路痴。

停车场已停了不少车,看上去车位已满。但有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一本正经地给我指路,让我的车停进一个预留好的车位。

熄火,拎起手袋下车。远远看见那个男人,步履稳健地向我走来。

走近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曲线毕露的黑色裙装,目光定格在我脖颈上白金项链的钻坠上。这是天龙送我的结婚礼物。女人都爱钻石,但我对它并无特别嗜好。这么多年,也没要求过天龙再送我任何饰品。这颗唯一的大克拉钻石,也不似俗物,不曾随我平日征战职场。也很少在正式的场合现身。今天,特意佩戴这件手势,是暗喻我内心深处的某种坚持。

他绅士地屈肘示意我挎上他的臂弯。我迟疑一霎,终究被他眼中的正人君子坦荡之气折服。也许,这只是舞会的礼仪。我可不能小家子气。这么想着,手,自然而然地攀了上去。

可我分明看到,他唇角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甜蜜的笑意。

他轻触了我的手,“走,我先带你看看。”

这个诺大的花园,绝不同于我在西山的别墅,只有可怜的200多平米。此阳明山2号所涉及的领域,几乎占尽半座山头,在夜幕笼罩下,它的人造景观在灯火辉煌下映衬,似乎抢尽了自然的青山绿水风光。整座别墅的多座建筑,均以西式庄园风格为主,在这片东方的土地上,盛气凌人、傲气十足。

山下是所有的人居建筑,山上却似有明灯的光晕笼罩。光晕笼罩之下,有一条蜿蜒曲折的上山之路。那条路,在两旁的灯光笼罩之下,似银链般透着皎洁的反光。那行行灯火,远远望去象星星之火,却被徐徐的晚风吹动,漂移着闪烁。呼一口空气,不是一般地清新。我认为城市的春天就已经够明媚了,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真是小巫见大巫。这里沉静安详,温和静谧,气氛优柔,让你的呼吸,都忍不住柔软地、恋恋不舍起来。

花园中已经布置了起来,各式的彩灯和雅致的桌椅,遍地、满桌、随处可见的鲜花。在一旁架起的s灯,将花园照得亮如白昼。

各式花中,玫瑰是主花。鲜艳的颜色,配上布景靓丽抢眼。我跟他走过装饰百合和玫瑰的巨大花环,忍不住诱惑般地停下,手不自主地抽出一朵,放在鼻下深深一吻,为它的香气陶醉。

记忆中,除了婚礼,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花团锦簇的景象了。生命中灿烂惊人的美好,往往滞留在某几个片段。浪漫不是随身之物,也不能在岁月的长河里永远经久不散。生命的璀璨只是一闪即逝的宝藏,适合回味和珍藏,平实的幸福才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他在身旁偷看我的神色,居然目光变得迷离起来。我扭头看他,见到的是柔情似水的眼。

“这么喜欢花?”他沉声问,声音有着暗哑的磁性,似乎带着某种疼惜。

触景生情。记忆中,他从未送过我花。即使是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情,也失去了鲜花的陪衬。没有玫瑰的爱情,还算是爱情吗?我猛然摇摇头,提示自己要清醒:怎么了?怎么又会去想这个问题?

他打断了我,突然轻拉我的手,“来,我带你认识志林。”18小小说 。。

十九 上阳明山4

我刚将目光投向他所指的方向,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正统舞男朝我飞速地过来。这个头发梳得油亮、面色白皙、神情间稍显稚嫩,但眉眼和唐博丰极为类似的小伙子,就是权涛口中的‘烂人’?

他当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走到跟前,先叫了他一声‘哥’,然后再正式跟我打招呼。“廖姐!欢迎光临!”

我“哦”了一声,扭头看看唐博丰,他正偏过头来看我。从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对这个弟弟满腹钟爱。唐志林也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看看我又看看他,似乎跟他之间有着什么秘密似的,交换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色。

“忙你的去吧!”唐博丰沉声吩咐他,拉住我的手要离开。

“那好,廖姐您玩得高兴!”他眼里飘着古怪的笑意,闪身而去。这个男孩子,也不过二十四、五岁,但满脸踌躇、少年得志,这种风头,看来也不是福事。

我正在沉思,唐博丰出言点醒了我,“在想什么?”

“没事。”我正说着,一个穿礼服的waiter经过,唐拿起了两杯酒,将一杯递在我手里。

我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腹部。我有孕在身,不能喝酒。但是,对着他那沉暗稳重的脸,我又无法对他突兀开口,说这样女人家私密的事。索性手里握了酒杯,不喝。

仿佛有他必须要见的贵客,他带着歉意安排我,“你自己随便转转,我过一会儿就来。”

又不放心地看我一眼,“别乱走。”

我乖乖地点点头,看他离开,转身走到门厅的长廊下,斜倚上汉白玉雕琢的栏杆,将酒杯举至齐眉,睁大眼好奇地看靛蓝色j尾酒摇晃。过往的人,每个面孔都模糊不清,女人涂着鲜艳欲滴的口红,穿着坦背露肩的晚礼服,事隔十年,那只有在灯红酒绿的场所、才会涉足的春光乍现,现在在上流社会的招牌下,明目张胆地暴露。

音乐响起,悠扬在声色犬马中。每个人都模糊在记忆里,恍惚的舞步在身边围绕,角落里,我姗姗优雅地站立,却被舞乐齐鸣弄得心神激荡,不自主地扭动身躯,任长发肆意飞扬,似乎有种狂奔而去、穿越甲板、翻越船尾的冲动,只是不知道是否会有激狂的结局等待自己。

看着众生歌舞,平凡的另类置身其中,也许会更显得孤独,小腿踢着裙摆摇曳,和着节奏和碰杯的清脆。

太多粉饰,太多虚伪微笑,邀约、寒暄、应酬。。。。。。混合着酒精弥散在空气中;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我一瞬生出错觉:世界似乎没有变,它依然姹紫嫣红,被虚伪和人生的迷醉笼罩,它一如既往和着某些人的成功、某些人的心碎,带着欲望周旋于奢靡的上空,它从不曾改变人生百味的初衷,那么,究竟是谁变了?

微微冷风吹来,山间夜色宜人,我滴酒未粘唇,从waiter托盘中换杯橙汁。

走出喧闹,打个冷战溶化在月光下。

花园中庭里,有矮小的植物,叶片不大,这是北方植物的特点,因为会寒冷,所以不敢长出大片叶子流失水分。它在月色下开着白色的花,小小的花瓣,如盘的蕊。

大厅内的舞会安静下来,音乐停止,谁在说着什么引来众人的掌声。我是局外客,就着灯月之光,踱步到水池边。设计水池的人一定有个思念,因为它有着思念的形状,一个圆套住另一个圆。

水很清洌,看的见月亮,看的见自己,一身黑色的裙子,胸前的钻石夺目璀璨。淡淡的妆,微卷的长发,衬着依旧年轻的脸庞。有风撩动裙摆,露出雪白的小腿,微笑低头看着自己水嫩的皮肤,任青春的心在飞舞坠落,有一个漂浮的梦还努力托举着、挣扎着、似有不甘不愿下落,象在等待什么。

轻捋风吹乱的发稍,信步穿过庭院,大门的铁艺旋转着伸向天空,天上有稀疏的星,映衬在辉煌的路灯里。将玻璃杯放在路边,里面还有橙黄色的y体。高跟鞋让我疲累,远离人流如潮的热度与喧嚣,不假思索地坐上马路牙子,这里,只有这与众不同的清净,会让我感到不虚此行。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身后的脚步匆匆。我扭头看到是他,竟然心上涌起淡淡的暖意。

夜凉如水,春夜最为寒凉。我不自觉地身子打了个寒噤,小声地打个喷嚏。

身后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他,这点小小不适,哪能逃过他的眼睛。他脱下西装,从身后,轻轻地覆上我的后背。

似曾相识的一幕,忽然飘上我的心底。昨日长风,终归在今日就地重歌。这么自然而然,毫无预兆和理由可讲。那漫长而又煎熬的十年,此刻幻化成光y如梭,他为我披衣的动作,就像发生在昨天那样熟悉。

十九 上阳明山5

他在我身边坐下。我们两个,看起来都是上流社会的败类。没有人象我们这样,用这样优雅高贵的着装浪费在马路牙子上。但他,选择了和我相同的庸俗举动。

他毫不犹豫地在我身旁坐下。我扭头看他一眼,神情平静。

星空明净,可以见到北斗七星和北极,熠熠的亮光,只衬得夜空更为深邃。深不可测,一如我身边这个男人,举动、意图极度隐秘。

忽然涌起深谈的兴趣,这样安静的寂夜,天上星光如同秉烛夜谈的烛光,适合谈心。

“知道吗?我考上大学那一年,还去找过你。可是岳惠说,你去了新疆。”

“哦?”他故作平静,但能清楚感觉到他压制着因为意外,内心情绪突然的起伏。

那刻骨铭心的心碎虽然真实,但毕竟遥远得令人感到虚幻。摇摇头,决定不再去想,嘴角牵出洒脱的笑,问,“那里好吗?”

他沉声、含了真情,“我喜欢那片土地,在那里生活的人,多少有些血性,有一种东山追虎、西山追狼、戈壁滩上追旋风的执着和勇敢。特别的氛围中,人们生性自我,喜欢冒险,不喜欢稳定无趣的生活。”

“人们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独到的看法与主张,都讨厌别人的粗暴干涉。干涉他人与打探他人隐私,或者眼睛盯着别人偷看,都是很令人不齿的行为,会招致别人的厌恶。”

“是吗?”我淡淡扬眉,“这我倒真不知道,我还以为,那是个不毛的荒凉之地,那里的人,都是维族暴徒。”

“你说的也是事实,但那只是一面。不走出去,就永远对未知事物带有偏见。新疆的变化很了不起,说出来你都不信。他们的企业很容易国际化,因为没有经历从低到高、由内到外滚动发展的旧路,而是一开始就站在采用最新技术和面向国际市场的高上。新疆有很多民营的企业,发展速度很快,而且个个都很强。”

我认真地听,暗暗心生敬意。我现在的生活,庸俗日懒,思维和视野非常局限。他带给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真是有新意,给我展现了与平日生活截然不同的景象。

“中国十大富豪榜上总会有新疆人的名字。《新财富》公布过2002年中国资本市场100名富豪榜,新疆就有7人。他们个个都是亿万身家。一般来说,跻身富豪镑的人,大多生存在经济发达的城市和地区,从事新兴的产业。这样才合乎常理,就像香港盛产富豪,美国几乎包揽诺贝尔奖。新疆人总是榜上有名,这在西部并不多见,也让人有些意外。但,这就是事实。”

“你呢?”我突然出言,“你又是怎么变得这么有钱?”

他突然收了口,看我一眼,面上有难言的矛盾之色。

“我不能说。”

“为什么?!”我不甘地追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你想隐瞒什么?”

他口气决绝,脸色强硬,“我不能说,说了,会失去你。”

我腾地站起身。

内心里被他的这种有所保留的拒绝,刺得隐隐生疼。他不肯将他的世界面对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调查我、跟踪我、处心积虑地要和我重拾旧情,却对我隐瞒、对我回避实质问题,一点儿都不坦白。难道?他接近我,真是为了天龙所说的那笔大生意?

我真是可笑,被人玩弄股掌之上,却还在这里自梦回忆、自作多情。

我是谁?我今日的身份已经与他有万丈鸿沟,这个现实无法跨越。我应该站在我丈夫的立场上,逃离他的身边,而不是在这里,因为他某一个温柔的举动而暗暗神伤,傻傻地动心沦陷。

这不是适合我、属于我的舞台,我该走了,我该离开。

好奇心,是最愚蠢的东西,它从来自不量力,是拿定力和忍耐力开玩笑。偏偏我,是一个容易动感情的人,真是无能。

淡淡地语气,不想让他反感,却也透着坚决,“很晚了,我想回去。”

他神色中倏忽现出强硬,连带得语气冷然,“我不许。”

我讶异,他一直温和有度,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怎么,我满心信任前来,不想却是场鸿门宴?”我冷嘲热讽,温婉语气里暗含怒气,不愿被他所制。

他站起,直面我隐隐的怒容。痴痴目光中露出一丝不舍,却显而易见地,似乎做了某种让步。

“天晚,路不好走,你又不认路。”

理由倒真是一大堆,但我相信哪一条,都只为了某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谢谢你关心,不过,我开得回去。”

一句话,我们的目光针锋相对,互不让步。噎得他闭了嘴,讪讪地笑,“那走吧,我送你。”

二十 夺命逃趣 1

二十 夺命逃趣

到停车场,发现满场均用大棵的石蜡树做天然隔断。我的车静悄悄地蛰伏在一众高级轿车的群众里,等待主人的回归。

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一脸平静地看我坐上车,再未出手相拦。

我淑女地与他以手势道别,打算着车起步。却连打两次火,车毫无动静。

怎么了?

我带着疑惑,摇下车窗,用目光向他征询。

他却似笑非笑的表情,摊开两手,以示他搞不清楚状况,毫不知情。

“着不了车,能帮忙给我看看吗?”我没了主意,出言相求。

他定力十足,唇边漾着胸有成足的笑,弯下腰似乎非常尽心。审视一番我的车,忽然直起身,眯起怪异的眼神看我。

“不好意思,我也看不出什么毛病。”

分明,那笃定里含了一丝狡黠,让我忍不住心生猜疑: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刚刚来时车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坏了?会不会被人做了手脚?

我下车,捋捋裙摆,屈膝弓腰,煞有介事地环视车身。看来看去,却无法发觉任何端倪。向来只管开车,不管保养,更对于汽车修理,纯属门外汉。

他轻挪步走到我身侧,神情闪烁着些微暧昧的喜悦,“走不了就别走。”

“晚上,就先住下。我给你安排了房间。”

“你什么意思?”察觉到他显而易见的企图,我有着警醒的敏感,这一步,果然这是个陷阱,幕后的要挟,令人惊心。

我该怎么办?立改初衷?束手就擒?我发誓:他这一步步紧密周划的目的,绝对不安好心。

看着远处依旧人流如织的热闹,思忖一会,计上心来。

车里有我们周末上山露营的装备,一向喜欢户外运动,帐篷、睡毯有备无患、多多益善。被困深山尚不可惧,何况是这高朋满座、人迹火热的阳明山。

我绕过他,走去打开后备箱,搬出整套休闲装备,砰地拍上车门。在他睽睽的注视下,内心规划了今晚卧榻的区域,在停车场的草地上席地布置,搭起帐篷。

他的语气带着绝难掩饰的惊讶,“